瞬間幸福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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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29 下午 6:37 #2478努力的作家觀眾
第七章
飛機載著我飛上天了,在飛機上我也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到底去哪裡,不知道到底要多少時間,實在無聊,只好到吧台喝酒。
嘿嘿,居然給我翻到一瓶極品特奇拉,真是好運氣。
唐風怎麼不早告訴我。
特奇拉好的實在難找,已經不是錢的問題了,沒有的時候拿著錢也沒處買去,上次花重金買了一箱,嘖嘖嘖,竟然是五克拉鑽石的價錢。這還不說,讓衛頤那個沒品味的傢伙東喝西喝就沒了,實在可惜得很。
也罷了,那一箱究竟還沒有這一瓶好呢。
拿著瓶子看了又看,心裡盤算著該怎麼幹掉這玩藝呢。
就這麼喝雖然也好,卻也算是白白浪費了這酒。
一眼看到小茶几上的新鮮葡萄,不知道哪裡的品種,深紫色的,晶瑩透亮。我笑起來,自己動手拿葡萄擠了汁出來,不能用榨汁機,破了皮便會略帶苦味,只能自己輕輕擠。然後倒出半瓶酒,按照我喜歡的比例加進葡萄汁。
阿,簡單完美,真是絕佳享受。
剩下半瓶,我留著下了飛機去買點開心果,用榨汁機榨出乳液,加了酒那才叫豪華呢,又濃又香,這才不辜負這瓶極好的特奇拉。
旅途真是愉快,喝著酒,吃點小東西,瑞士芝士,培根烤鹿肉,實在美味。
唐風說的對,這世上的享受實在太多,何必為了一個人弄的了無生趣?
瞧瞧,現在美酒美食,多舒服,重要的是代價微弱,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所以享受的時候竟是完全的愉悅。
愛情雖好,到底太勞心勞力,代價又高,哪裡有這些享受來的簡單快活。
何況教訓已經有了,我又不是傻子,何苦又去碰這碰不得的?
想得開心,心情大好,又喝一杯酒。
我沒想到我果然是個傻子。
唐風的手下送我下了飛機,我覺得機場似乎很眼熟,只是沒有進去裡面,實在看不出這是哪裡,世界各地的機場其實都差不多的。
送我的幾個人對我說:「方先生,唐先生交代請您在一號候機室稍微休息一下,有人會來接您的。」
我點頭,他們就送我進去,給我安排好行李,飛機飛回去了。
我靠在沙發上,覺得有點疲倦,正想閉閉眼睛,門卻被推開了。
我這下子也不疲倦了,跳起來大叫:「怎麼是你?」
衛頤!
他順手把門關上,靠在門上,皺起眉頭:「我怎麼?」
我一時說不出話來,一雙眼睛只是看著他,這人還是這麼好看,一件米色長風衣被他穿的燙貼舒服,還是戴著以前我送他的白金薄型康司丹唐,此刻靠在門上,微微皺著眉頭,說不出的誘人味道,我心裡歎口氣,他不在跟前的時候想的再多有什麼用?一見到他還不是神魂顛倒。
若是在他跟前我也能那麼想,才好了呢。
他看我不說話,便說:「走吧,車子在外頭。」
我又在心裡歎了氣,明明知道萬萬不可和他走,偏偏卻又低了頭,隨他走出去。
甚至也不必打電話問唐風,這顯然不是疏忽,竟是早已計畫好的了。
唐風唐風,你究竟是不明白還是太明白呢。
車子風馳電掣,直往他的豪宅駛去。
一路上我裝疲倦,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其實見了他瞌睡蟲早嚇飛了,也不過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閉著眼睛而已。
那房子還是原樣,沙發套子仍舊是舊的,白色窗簾也是舊的,還是沒生命的東西好,過了這許久竟半點也沒有不堪入目之感,哪裡像我,當年住在這房子裡的方季季與現在這個竟差的太遠了。
那時候青春年少,條件又好,沒受過挫折,一切在面前都是陽光燦爛的,只覺得生活美好無比,再沒有得不到的東西。後來才知道,你就算把一切都捧出去,人家看不上也照樣踩在腳底下,哪裡管你痛不痛,哪裡管你是不是珍惜得不得了?
這便是長大了嗎?
也不見得,我想了那麼久,總覺得是運氣不好,不像有的人,人家只需點點頭,立即快活幸福,根本不用自己費心經營,真不知道運氣怎麼這麼好。
原是只有我最倒楣,我抬頭看看衛頤,他正把我的行李弄到樓上去,脫了外衣,只穿件襯衫,誘人得很,可惜心腸太硬,我已經得了教訓,再不敢親近了。
我就不信以前我就那麼罪不可赦,他非要我再也活不下去才好。
……
我就那麼怔怔在站在門口出神,說不清的新仇舊恨全部想起來,越發覺得委屈得不得了。簡直恨不得把那人活生生吃下肚子去方才解恨呢。
直到那個人過來輕輕抱著我,我被溫暖的懷抱驚醒了,本來正在委屈,當然立即狠狠掙開他,走進屋裡去。
衛頤又皺眉:「你怎麼了,我又沒得罪你。」
我冷笑,也不想和他討論這個問題,他當然不覺得得罪我,我沒死他還不高興呢。
只是說:「唐風到底是怎麼和你交易的?」
唐風,這次若我活著回去再和你算帳。
衛頤說:「交易?我和他能有什麼交易,只不過他叫我來接你而已。」
哼!
我說:「你沒和唐風說什麼嗎?他倒不怕你把我賣了。」
衛頤忙說:「我怎麼會……」
那『賣你』二字還沒說出來,卻想起來那一次,尷尬一笑,竟是再也說不出來了。
我又冷笑,看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衛頤定定的看了我半晌,嘴角微微綻開一個微笑,看得我心裡忍不住也一動。
「對不起……」
衛頤輕聲說。
咦?
我以為我聽錯了,真的,再沒有想到會聽到這麼一句。
本來鼓足了勁,要和他大鬧一場,滿身都準備好了,卻這麼輕輕一句話把氣都泄完了。
轉身便往樓上走,一邊走一邊忍不住笑起來,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反正就是說不出的覺得十分愉快,再不笑就要悶死在心裡了。
衛頤有點不安,大概在法國和他鬧那麼凶,今天看我不鬧了他不舒服呢。
叫我的聲音也輕輕的:「季季?」
我不回頭,只是擺擺手:「我累了,先睡一會。」
徑直走進臥室,倒頭就睡,竟很快就沉沉的睡過去。
睡醒的時候不知道是幾點,房間里拉著窗簾,檔著陽光,落下一地的安靜的陰影……非常熟悉的感覺,身後那個溫暖的懷抱也很熟悉……
就像那一天我在這裡醒過來的時候一樣……
心裡又說不出的難受起來,往事實在不堪回首,那個時候以為是幸福的滋味,後來才知道原來竟是這樣的結局,所以那一天的美好感覺便尤其讓人難過。
忍不住掙脫衛頤緊緊圈著我的手臂,跳下床來。
唉,我真是越發古怪起來,又捨不得他又見不得他,若是有人看到,一定說我是又愛又恨。其實,哪裡是呢,愛是愛的,恨倒未必,只是只要想起以前的事情來要發瘋而已。
我算好的了,沒有一刀砍死他呢。
若是那些8點檔肥皂劇起碼要死兩個人才行。
他動了動,慢慢睜開眼睛,一時找不到焦距,那樣子……若是以前我一定已經撲過去了,可是現在我只是戒備的看著他。
過了一會他清醒過來,望著我笑。
真受不了。
又是那種略有點模糊,又有點軟軟的聲音:「季季……你醒了?」
「嗯。」由不得我不回答,實在是太誘惑了。
他還是那麼笑著,那麼軟軟的聲音:「你站在哪裡做什麼?」
一邊就伸出手。
我像被催了眠一般走過去,又被他拉上床,要命,最近我和他的交往幾乎都在床上。真讓人臉紅。
他抱著我笑:「還是你背對著我安全,上次你差點咬死我。」
我立即低頭去看他抱著我的手,果然,十分明顯的傷痕,嘿嘿,真是解氣。
他抱著我,呼吸熱熱的在我頸間……
實在是悲哀,若是沒有互相傷害,那現在豈不是完美?
我原是那麼愛他。
他現在的樣子只怕也不見得不愛我,那到底我們錯過了什麼呢。
衛頤在我耳邊輕輕說:「季季,聽我說好嗎?」
我歎氣:「我又沒有捂著你的嘴,何況我一向是讓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你何必還這麼問我?」
衛頤說:「我的意思是你認真的聽我說,而且相信我說的是真的。」
這下我笑起來:「你說便說,我自己來決定是不是相信你。」
衛頤沉默了一會,終於開口。
「我愛你!」
我一動不動,其實……是傻了。
怎麼能不傻呢,這幾乎像是天方夜談,若我的神經脆弱些只怕經不起這句話。
有這麼玩笑似的愛麼?
真是好笑,愛是由我來感受的,不是你說是愛便是愛。
若是那天你說你愛我,我一定喜極而泣,與你緊緊擁抱,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可是現在……
我不相信!
我說:「那麼首先請解釋宏鑫事件,而且不要用你知道我會沒事這種藉口敷衍我。」
衛頤一時不說話,只低頭輕輕用面孔摩擦我的脖子,我竟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
這人,慣會用身體色相勾引我,我今天再不能上當。不然豈不是又便宜他。
便推著他的手:「你要能說就說,不能說你也別想這麼蒙混過去。」
他這才抬起頭來在我耳朵邊歎息一般的說:「季季,你越發狠心了——其實我原是真的知道你沒事,那個人叫趙曉明對不對?你手上原來那只精工鑽表是改裝過的,裡面內置了一個緊急發射裝置,你按一下鍵趙曉明就會在接收裝置上得到你的位置,立刻趕過來對不對?這原是唐風怕你遇到綁票之類才給你作的。」
我心裡悶悶的,有輸了一陣的感覺。
便繼續問:「那如果曉明沒有趕過來呢?」
「房間裡安裝了針孔攝影機,曉明來不了自然有別的人來。」
我恨的牙癢,一腳往後踢過去。
衛頤悶哼一聲,腳壓住我,隨便翻身壓在我身上,居高臨下看著我。
「還不信?」
並不是質問,其實他也有點害怕。
他又說:「我都說了吧,我是在報復你,我恨你!」
呵呵,他恨我?是,我早知道,那你現在壓著我做什麼?還沒恨夠,想要生吃了我?
「可是我也愛你,我恨你不過是因為我以為純淨甜美的感情竟然全是你的手段,我深切眷戀的溫柔體貼竟然只是誘惑的條件,我想起你竟然可以一手抱著我一手打擊我,想起你那麼自以為是的把我玩弄於鼓掌之上……只不過為了想要我脆弱,為了能在那種時候趁虛而入,你以為感激便是愛情嗎?你以為我會就此愛上你嗎?這樣就是我們的愛情?……你做的太過分,錯的太厲害了……所以我恨你……」
他停在這裡,靜靜看著我,眼睛亮亮的,我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
我看著他的面容,還是那麼英俊的漂亮的臉,狹長漂亮的眼睛,我最喜歡的性感薄唇……可是為什麼此刻我竟然沒有話可說,為什麼看著他晶亮的眼睛我竟然是內疚的,竟然覺得心裡澀澀的疼起來,疼得緊了卻是說不出到底哪裡疼,只覺得一股子細細的疼慢慢的從心臟蔓延出去,聯手也忍不住握起來,阻止疼痛蔓延……
是,原是我錯了。我任性的拉著你,要你和我同時痛了這麼久。
可是我並不後悔,若我不那麼做,你會愛上我麼,說不定你已經結婚生子。
就是為了我的錯我付出如此高的代價,我也不會後悔。
愛情豈能後悔?
但愛情卻是可以放手的。
衛頤與我對視半晌,我終於受不了,閉上眼睛。
我不看也罷!
衛頤低低的笑起來,一隻手溫柔的撫摸著我的臉,暖暖的細膩的感覺,說不出的舒服。
他溫柔的低聲說:「可是我也愛你,好奇怪,為什麼恨的時候可以愛,愛的時候也可以恨呢?」
恨?是,我早已知道你恨我,我早已知道我們已經錯過了,現在不過是秋後算帳而已。
過了好一會,我才開口說話,聲音竟然是意外的平靜:「那麼到底為了什麼你要做那種事情呢?」
衛頤說:「我心裡煎熬的難受,卻又放不開來忘記那些事情,所以我想我若是也讓你痛苦了那我就能平衡了,那我就能解開心結,我們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了,可以重新開始。」
他低頭用唇在我唇上輕輕擦過,竟是無比的溫柔:「現在我才可以告訴你,我愛你,季季。」
那溫柔的漂亮的聲音輕輕的,卻彷佛重重敲擊著我一樣,我心裡的疼痛突然就消失了,我一下子睜開眼睛看著他:「那我們現在平等了,兩清了,可以重新開始了?」
衛頤點頭,微笑。
我用力閉了閉眼睛,然後睜開,也微笑。
然後突然發力掀他下去,爬起來跳下床就走人。
走到門口我轉頭嫣然一笑:「你慢慢開始吧,我不奉陪了。」
便轉過頭來往外走,並不意外他跳下來追過來拉我:「季季,你什麼意思?」
此時再無笑容,我從心裡冷到臉上,一把掙脫衛頤的手:「衛先生,我們不是兩清了?何必還要我什麼意思?」
衛頤要到這個時候才明白,竟是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你要走?」
我話都不想說,只是點頭,一邊只管往外走,這裡的空氣稀薄,我竟快要不能呼吸了。
出去了就能好了罷。
其實此時我已經覺得腳軟難以支撐,只不過是機械般的往外走。
衛頤呆了一呆,卻又追上來來拉住我:「你以前那麼對我,就不許我報復一次嗎?」
我大笑,衛頤衛頤,我怎麼會竟然愛上你?
我轉身面對他,說:「不許?我若是不許你有今天?我方季季十六歲開始掌管鴻天,你打聽打聽,除了你有誰在我這裡占到過便宜?你也不想想你再能幹能在一年以內白手奪下年利潤一千萬以上的公司?我不過是為了要你開心,不過是因為我覺得開始的確是我做錯了,希望能賠償你。何況就算沒了天陽,唐風手裡還有年利潤上億的鴻天呢,我不去法國做我的事情,偏偏留在你身邊做你的員工,也不過是希望你玩弄夠了,報復夠了能放開心,希望你能原諒我,希望我們能永遠在一起……我竟沒想到原來你覺得那報復根本就不夠,原來你一定要我嘔了血喪了命才能高興,衛頤,縱然我方季季竟是十惡不赦的,只怕也沒你狠心吧?……如今既然你還覺得你吃了虧,那天陽我也不要了,就送你玩罷,那不過是我的一個下線公司罷了,你愛怎麼樣就這麼樣,我是再也奉陪不起了。」
我拿開衛頤緊緊握著我的手,一步步退到門外,輕輕說:「從此——我方季季和衛頤再無瓜葛!」
慢慢沿著山路走下去,安安靜靜的走著,衛頤並沒有追上來。
他何必還追上來?
他已經見我流了淚,吐了血,傷了心,再追上來也不過就是能看到我喪了命罷了。
還是現在好,我已經沒了淚,沒了血,沒了心,什麼也不怕,就在這滿是樹木清香的山上走著,陽光十分燦爛,空氣非常甜美,我可以什麼也不用想,越走離他越遠。
原來愛情蛻去光彩竟然也不過就是一段孽緣。
我還曾經以為我能得到幸福。
呵,或許真的得到過,只不過是一瞬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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