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锁深宫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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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31 下午 12:02 #2827努力的作家观众
第九章
一身朝装的陈明夏缓缓向着宫廷深处的一处院落走去,和他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相比,脚步显得格外的缓慢而沉重。河南今夏水灾,秋后又逢大旱,本应收获的季节全省却颗粒无收。奏请朝廷拨粮赈济灾民的折子发来三天了,代初战的皇帝处理朝政的六大议政王之首的瑞亲王却迟迟不肯下龙牌给户部掉粮,今晨议事时自己再提此事,瑞亲王却以皇上南下用兵,朝廷正值用兵用响之时,不能浪费国家存粮于贱民之腹为借口,彻底拒绝了赈灾的请求。他哪里知道,天下,可于马背上得之,却不可于马背上治之。民可载舟,亦可覆舟啊!
无可奈何中,他想到了京城中另一个拥有代表至高无上的权利的龙牌的人——唯一的异姓王陈名秋!
陈名秋……反复咀嚼着这名字,他脚步沉重的向陈名秋在宫中的住处行去。虽然以陈名秋愤世嫉俗的个性和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能够请到龙牌的希望微乎其微,可是想到河南百姓正翘首企盼着朝廷的救济,想到饿殍遍野的悲惨景象,内心深处对再见到陈名秋的不安不忍不满都已不再重要了。
通报之后,引路的太监很客气的把他请了进去。行至庭院前,太监道:「王爷在花园里弹琴,奴才们不敢擅入,请中丞大人一人前往吧。」
陈明夏点点头,踏着雨后犹有些潮湿的林间小径,循着那曲熟悉的《雨打芭蕉》,一步步深入着幽静的小庭园。
古人云:奏乐以生悲为善音,听乐以能悲为知音。十年前的陈名秋的琴音饱含着少年的意气风发,闻之令人兴高。如今这只古曲却浸湮着游戏世事的悲凉,听者不禁意伤。岁月,在他们彼此身上都烙下了抹不去的伤痕。
石径尽头,出现了一座暗红色的小凉亭,亭间,是数年未曾相见的身影。随着不知不觉中放轻的脚步,那凭栏弹奏的背影愈见清晰了,陈明夏却不由停住了脚步。原以为见到这个救过自己,抚养过自己,又陷害过自己的人心情应是如海浪澎湃般的不平静,可是望见那骤然清瘦了许多的熟悉身影,心底竟如涧间小溪,流过的只有淡淡的感伤。
「爷,陈中丞到了。」侍立一旁的幼惜轻声提醒着陈名秋。扶着她纤细的手臂,陈名秋慢慢转过身来。在那如白玉雕成的俊秀的脸庞上,本是神采飞扬的双眸却空洞无神地游离着。回思着自己曾在朝堂上慷慨激昂的颂度的那篇《贰臣传》,陈明夏恍然明白了自己再无意间对着无可奈何中挣扎的心灵作了何等残酷的伤害。
「大哥……」十年了,他都不曾这样好好唤他一声大哥。泪水,已在不知不觉中爬满了年轻的面庞。
「你是来要这个的吧。」 陈名秋摸索着从琴案上拿起了那黄金铸成的龙牌,递向了陈明夏。
无语。
陈名秋伸出的手微微颤抖着,是因这沉甸甸的龙牌,还是为这一声历经人事变幻的多年以后的一句呼唤?
「大哥!」一声撕心裂腹的呼唤,泪水中陈明夏跪在了陈名秋的脚边。可是纵然这泪水可以浸湿干枯的黄河河床,那被呼唤的人都已不再看得见了。
当啷一声,陈名秋将明黄色的龙牌扔在了地上,抓紧幼惜的手臂,头也不回的走了。
即使回眸相望,被泪水洗涤的义弟的脸庞也不会映现在无神的黑眸中。既如此,给他想要的东西,然后,不再相望……
是决然,或是绝情?
那是最后的背影,亦是难忘的背影,镌刻在心的,只有那时的泪……
这是陈明夏最后一次见到陈名秋,从此天涯海角,人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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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纽——吱纽——
木制的车轴单调的摩擦声在旅途的长夜中格外刺耳,在马车的上下颠簸中,幼惜睡的并不安稳,轻轻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倚窗望向荒原的陈名秋,在陈明夏的帮助下,他们离开京城已经月余了,总是保持着这个姿势的陈名秋是否曾有片刻入眠?幼惜不能肯定,可是她知道,黑暗就像严冬的霜冻,正在一点点蚕食着陈名秋仅存的意志。过去的十年中,他像不断变幻着颜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烧中等待着夏雨带来的一丝清凉,可是眼前的他却坠入了一团名为「黑色」的火焰,积蓄着最后的一点力量,他要燃烧再燃烧,燃尽自己,也燃尽世界。今夜,他们都注定失眠了。
「这段路有点单调,不过过了前面的小山丘,就是江南的绿色了。」
夕阳将落时,车夫曾这样说过。
窗外的景色曾变吗?窗外的景色会变吗?
这样问着自己的陈名秋只能在眼前一片雾蒙蒙的白色中渴求着前方的绿色。向南,再向南,他只想再去见他们最后一面。
轩辕劲,一个用爱作名义夺走他一切的爱人,最后在偷走了他平淡无波的心之后,弃他而去。
还有八弟陈佟为,一个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了他的弟弟……
独在宫中的最后那段日子他在内心的煎熬中反复挣扎,多想就这样抛下一切从此远走,可是他办不到。人可以远去,可是他的心还在记挂这种种未了解的孽缘,不得解脱。对守候在身后十年的轩辕劲的爱,对与自己有国恨家仇的轩辕劲的恨。对背叛抛弃自己的八弟的恨,对从前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小小的八弟的爱……
黑暗中的孤独,寂寞,在一点点蚕食着十年来包裹着心的僵硬的外壳,这一次的心痛,让他几近疯狂的无奈,无法自抑。
「客官,有个书生想搭您的车南行,您看这出门在外,又是荒山野岭的,他一个文弱书生独行,您是不是行个方便?」马夫停下了车,隔着车帐小声问道。
幼惜看看毫无反应的陈名秋,不知所措的咬咬樱唇,终于下定决心道:「那就请那位公子上来吧。」话音落下,一个手提大药箱的年轻书生笨手笨脚的爬上车来,口里不断道谢道:「多谢这位小姐,还有这位公子,在下在路上丢了钱袋,雇不起车马代步,正为难如何扛着这药箱前行呢。」
「我不是什么小姐,这位才是我家主子。」 幼惜指指陈名秋,喃喃道。
「噢,那也没关系,其实刚刚姑娘开口邀我上车前,我还在想,要是你们不肯载我,至少我也要厚着脸皮求你们载上我这个药箱,我就跟在后面跑好了。正所谓,药在人在,药亡人亡。」书生打开药箱,献宝似的指着满药箱的药材道,「公子请看,我这药箱里可是药材齐备,应有尽有,您看,这是……」
「我家公子看不见。」 幼惜看看脸色越发阴沉的陈名秋,连忙打断了喋喋不休的书生,「还没请教公子名姓,也好有个称呼。」
「噢,是是,在下姓李名渭表字璟和,河南人氏,家中只有一个老母,跟着在下的兄长过活。」
「谁来盘问你的家世了?」 幼惜笑道,「我家主子姓陈,奴家姓宋,敢问李公子要往哪里去啊?」
「在下是军医,应招前往南方平叛大军中效力的,两位是要去……」
「和你一样。」陈名秋从牙缝中蹦出冰冷冷的几个字。
余下的几天路程中,陈名秋依然极少开口,幼惜像是避嫌似的总是不着痕迹的躲避着李渭的攀谈,只是在车子的角落里一边安静的作着针线活,一边偷偷打量着陈名秋。倒是李渭便是无人答理也总是一个人说个不停。
「陈公子,你这眼睛遇上了我,保证给你治好,只要再扎上几针就没问题了。看,一针,两针,三针,好了,现在你能看见我了吗?什么,还不行啊,看来比我想的还要麻烦,那就再扎几天吧,好在路途还长。」
「宋姑娘,多谢你倒水给我喝。哎呦,我不是故意没接好的,实在是刚刚马车颠的厉害,洒了你一身水,真是对不住,对不住啊。」
「陈公子……」
「宋姑娘……」
没什么默契的一行人在一周后终于到达了轩辕劲的军营。
江南的月色没有北方的肃杀清冷,暖暖的月光映照着四季常在的绿色,那一个秋天的夜晚,陈名秋来到了叶赫军驻在山脚下的军营。
未进军营,轩辕劲高大的身影已出现在营账前,洪亮的笑声中一把将在幼惜搀扶下摸索着下车的陈名秋抱了下来:「你算到了,我还在担心你会不会改变主意不来找我了呢。」
「听你的话,好像早就知道我出发往这里来的消息了?」推开轩辕劲的怀抱,陈名秋漠然继续说道,「所以派了这个李渭来监视我。」
幼惜闻言不由一惊,恨恨的瞪了垂手侍立一旁的李渭一眼。
「哎,你别生气,我见了陈明夏的快报,才知道你眼睛看不见了,又只带了个侍女孤身上路,如今世道不太平,我很担心你啊,可派的人多了又怕你不高兴。这个李渭医术很好的,武功也过得去,我才派了他去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轩辕劲再次高兴的紧紧抱住了陈名秋,而陈名秋也一反常态的没有再挣扎,只是淡淡的道:「世道不太平,是皇帝的失职吧。」
「你又在讥讽我了。」轩辕劲傻笑两声,丝毫没有不豫,「我叫人给你布置好了行帐,行军在外,恐怕有点简陋,你……」
「不必了,我就住你的中军行帐。」
「好,好。」意外的回答让轩辕劲裂开笑不拢的双唇,急忙抱起他向自己的军帐走去。看着行帐的门关上,众人识趣的散开了,只剩下幼惜久久的呆立在这扇紧闭的门后……
千般情,万种爱,终是恨,夜阑深,月清冷,人无眠。
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与他的欢爱不夹杂着一分一毫的暴力和强迫,不掺杂一点一滴的痛苦和无奈,只有所有的感官在汗水淋漓的呻吟中沉沦再沉沦……
许久不曾有过肌肤之亲的两人在一番云雨过后,陈名秋用细长的手指抚摸着轩辕劲粗犷的脸庞,眼角的疤痕,是我们,纠缠的孽缘,亦是,天下的苦难。还记否,曾相伴,曾反目,曾相憎,十年一梦醒,终是空。
「怎么还不睡?不累吗?」抓住这双曾多无数次拒绝自己的柔夷,帝王的声音有一点喑哑。嘴角绽放的笑容是关切?是调笑?
抑或欣喜?抑或不安?
光可鉴人的黑发如乌云般散落在两人的枕边,轩辕劲轻轻的抚着陈名秋的长发,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本以为我爱你是终没有结局的相思,本以为你恨我是永不会醒来的噩梦。多少次,你挑弄着我的怒火,伤了我,也伤了自己。多少次,我想刨开一腔热血洒遍你的冰冷,换回的,只有你的轻蔑。曾经年少惊鸿,竟是一世的纠缠。
驰骋过大江南北,纵马过平原辽阔。将军百战死,意气尚风发。可是爱你,我已累了,当我看到你带着江采月的尸身走出火场时,除了狂乱的嫉妒外,我所能感受到的便只有深深的无力。纵是你眼中的野兽也有倦怠的时刻,我的猎人啊,在你撒下的网中我已力尽。
所以离开,所以相别,对于爱与不爱的猜测,多才的你尚且勘不破它的缠绕,何况是粗鲁的我?皇宫红瓦墙,锁了你的自由,锁了我的逍遥。草原上的鹰想念辽阔的天空,来自战场的我离不开厮杀的战马。千军万马前豪迈的将军,才是原本的我。
只是……
怎么割舍得了你?怎么割舍得了你!
所以只能爱你?所以只能爱你!
在说出那些放开你的豪言之后,我再次后悔了。我不断祈祷着你还没有离开皇宫远去,祈祷着当我回去时还能找到你的身影。我那么热切的盼望着战事的结束,一如曾经那么盼望着逃离你的身旁。三万大军齐发,我只想早日歼灭叛军回到你的身畔,可是轻举冒进反而给了叛军可乘之机,残余的叛军撕开未完成的包围网,逃上了煮晔山。三千叛军据守着易守难攻的险峻山势,三万皇军居然束手无策,在我带兵的日子中,这是从未有的失败,可是我想到的,居然是,回到你身旁的日子又再次遥遥无期了……
偏偏你来了,乘着一辆摇摆的马车,带着一身的冷漠和伤痕,来到了我的身边。为什么你不像往日那般拒绝我的拥抱?为什么你不像往日那般推开我的双手?为什么你竟愿意抚摸我的疲倦?
是情网?是陷阱?是真情?
十年肉体的媾和,我只能接触到你冰冷的肌肤,如今,我却想抚摸你孤独的高傲。
陈名秋无语的触摸着那道由自己亲手留下疤痕。君王的问题被置于一笑之中。
是不能说?是不愿说?还是无话可说?
对你,是不能爱?是不愿爱?还是从来无爱?
当自己还是父皇最宠爱的小皇子时,永和殿昼夜通明的烛火总是让我难以入眠。我任性的哭闹着让仆人熄灭所有的灯火时,披起夜服的父皇匆匆赶来。他的容貌早已模糊,他的声音早已陌生,记得的,只有他抱起自己的双臂和那时的光亮。他说,皇宫中必须昼夜灯火常明,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因为,黑暗,会让我们懦弱。
而我,已跌入了永远的黑暗深渊。我的心再次乱了,没有了你的世界哪里才是我的容身之所?可是,我仍然不能爱你,不能爱你啊!千年恨,几许情,欲话难……
我懦弱了,所以我来了。只要再见你最后一面,然后,这次我真的要永远把你忘记,永远离开,彻底了断这段纠缠了十年的故事!
风声中隐隐传来一阵歌声,陈名秋侧耳倾听,一个粗哑的男声唱着:
思故里,思故里,爹娘倚门望儿归。
思故里,思故里,妻子抱儿待夫还。
「我军久攻煮晔山不下,士气越来越低落了。」轩辕劲道。
士兵们在想家了,想念故乡的亲人,想念故乡的泥土,想念久违的太平。不成音律的歌声触动着陈名秋同样疲惫的心灵,楚水凄凉地,十年弃置身,这般因他而起的乱世,持续了七年的战乱不断,还有无数百姓的血与泪,该结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还有他与轩辕劲没有未来的情路,从他对自己爱上对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走到了最后。「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望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烹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望,泪落沾我衣。」这就是战争啊,无论胜与负,对于当权者之外的普通人来说,永远都只是灾难。
听到陈名秋的轻声吟唱,轩辕劲好奇地凑过来,问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陈名秋转头,泓水双目从未有的清澈纯净:「我教你个办法,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取下煮晔山。」※※※※※※※※※※※※※※※※※※※※※※※※※※※※※※
陈佟为所带领的军队在战败后匆忙逃上了煮晔山,被困的叛军依靠着地理位置的优势与三万军队对峙了三个星期,战局依然僵持不下。然而看似牢不可破的山势也有着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山上既无水井亦无储水设施,所有的饮用水皆取自唯一一条自山顶蜿蜒而下的小溪,陈名秋所提出的攻克叛军的方法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轩辕劲精心挑选出三名轻功卓绝的侍卫,三人趁着夜色的掩护从后山潜上了山顶,在小溪的源头撒下了「腐骨断肠散」!剧毒入水,一溪清泉皆化为致命的毒药。
完全不曾防备的叛军仍然取用着这清澈的可以照见人影的溪水,生火,做饭,饮食,洗漱。入口,即是命归阴曹之日!
将近一半的叛军丧命于毒水之下,余下的众人则被掐断了水源!
一个人不吃饭可以支撑十数日,但是没有了水,生命之火就会在七天内熄灭。
残余的叛军期盼着轩辕劲的军队能够再次攻山,或许可以在混乱中逃生,然而山下的大军却始终按兵不动,紧紧守住下山的各个通道。干渴,像一把烈火渐渐燃尽了每个人的战斗意志,恢复汉氏江山的豪情壮志也敌不过对生存的渴望。五天后,绝望的叛军放弃了赖以抵抗皇军的险峻地形,像一群濒死的野兽冲下了山。在皇军的围歼下,无力抵抗的叛军纷纷投降,然后悉数被杀!
叶赫族的军队所过之处,从不留一个活口!
第六天,叶赫军放下了武器,开始清理堆积如山的死尸。清澈的山泉,索命的毒水,如今化为一池血红。
「秋,回去吧,这里山风太大了,你会生病的。」在遍地的死尸中,陈名秋在轩辕劲的搀扶下缓缓走着,横七竖八的尸体不时磕绊着他的脚步,帝王的软言相劝被置若罔闻。
「听话,你先回营地去吧,我留下来找你八弟的尸体好了。如果找到了,我会好好安葬他的。」
听话?陈名秋的嘴角不由浮现出一线冷笑。他竟要他听话!相识十年,他轩辕劲几时看到过自己听话的样子?
可是现在的陈名秋已经无心反唇相讥。对当年抛弃他的八弟的复仇喜悦没有如期而至,他的心情反而陷入了无法排遣,化解和忘怀的哀戚中。在跌跌绊绊的前行中,他推开了轩辕劲企图抱起他的双臂,在一片朦胧的视线中茫然前进着。
明明是那么憎恨着八弟的自己,直到复仇的结束才发现刻在心底无法忘怀的牵挂思念。童年时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的面孔在他失去光泽的眼前不停闪过。血缘,原来这就是切不断的血缘!为什么总是在失去后才赫然发现拥有的宝贵?同样的错误,自己究竟要重复多少次才能停止?
「轩辕劲,你这狗皇帝,纳命来!」
一声长喝,一个灰色的身影施展轻功,如自天而降般直扑向轩辕劲。银色的长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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