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盛開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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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09 下午 1:14 #3446努力的作家觀眾
第四章
段仲思一早起來,剛沐浴完,正神清氣爽的煮咖啡,他一貫是早上先喝杯義大利式濃咖啡才吃早飯的,據說這樣人瞬間清醒,立即有精神。
桌子上還有兩塊圭亞那巧克力,段仲思太挑剔,說只有這種巧克力剛好配義大利濃咖啡,苦甜強烈衝擊,十分過癮。
不過唐煌不以為然,這麼大個男人吃巧克力?
段仲思哪裡管他,照樣喜歡。
剛喝了一口咖啡,突然聽到外頭汽車的聲音,不由好奇,這裡永遠安靜的過分,極少有車輛進來,這麼一大早的,誰這麼有精神呢?
便伸頭出去看,一邊覺得自己大約是在這裡憋瘋了,竟然會聽到汽車聲音伸頭去看。
是不是該出去透透氣?
段仲思心不在焉的想著,已經看到那輛車子。
心裡不由一怔。
不過是一輛小小的歐洲車子,乏善可陳,可是……是停在葉晴奕的門前。
段仲思眼睛眨也不眨,頭越伸越長。
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高大漂亮的西方男人。
金髮,藍寶石般的眼睛,薄薄嘴唇,漂亮深刻的輪廓,非常搶眼。
那男人看看表,然後按了門鈴。
段仲思鬆口氣,還好是按門鈴,他真怕這漂亮男子掏出一把鑰匙來開門,他一定會殺人。
剛松了氣便見葉晴奕房門打開,他顯然也是剛沐浴完,頭髮略濕,更顯得白皙肌膚烏亮眼睛。
段仲思希望他看到這個人的時候臉冷的比對著自己還厲害。
可惜,真正是癡心妄想,葉晴奕看到這個人立時溢出甜美笑容,唇邊深深小酒渦,顯然十分熟絡。
段仲思不由撇撇嘴,不過頭沒有伸回去。
那男人對著葉晴奕也是立即微笑起來,且上前一步伸臂攬住葉晴奕的細腰,在他臉頰輕輕的親了一下,非常親密。
段仲思臉色瞬間鐵青,眼看著他們進門去。
他簡直想提把刀沖過去殺了那姦夫。
可是卻毫無立場,師出無名。一雙腳怎麼也邁不動,雖然眼中已經噴出火焰來了。
只能恨恨的對著對面那扇已經被關上了的門。
隨手把手邊香濃咖啡掃在地上,啪一聲,房間裡漾開濃濃的咖啡香味。
段仲思困獸一般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心裡彷佛燒著一團火,熊熊妒忌火焰無從熄滅,只在心裡越發燒的難受。
別人都可以大喊大叫,他段仲思只能吃啞巴虧。
雖然知道事情不一定那樣,西方禮節親吻臉頰不過是打招呼,若是情人兩人就直接熱吻了,可是……可是看到這麼親密的一幕,心中照樣燒的痛。
照樣想殺人。
段仲思越發煩躁,一把抓起車鑰匙,砰的摔了門,開著自己的車呼嘯著沖出侏羅山谷。
聲音極大,並肩立在葉晴奕窗前的兩人看得清清楚楚,漸漸浮現微笑。
葉晴奕看著車子不見蹤影,便坐下來,望著仍站在窗前若有所思的寶萊.奧尼爾:「你今天怎麼突然想起來找我了。」
寶萊與葉晴奕拜同一鐘錶大師學藝,兩人意外的投契,短短兩年便彷佛交情極深的朋友。
寶萊答非所問:「連吃醋也這樣表達,果然很特別的古怪啊,真讓人好奇,葉,你很辛苦呢。」
葉晴奕笑:「他古怪的地方哪裡這麼一點,長大了就好了。」
寶萊俏皮的眨眨眼睛:「長大?他的身體可是男人的哦。」
葉晴奕大笑:「這還用你說?」
寶萊留戀的望望外面,雖然已經不見人影:「真是很漂亮,脫出來一定更好。」
葉晴奕受不了他:「喂喂喂!」
寶萊仍是陶醉模樣:「就算不脫,那氣質也迷人,正好可以代言我們最新那系列藍鑽腕表。」
葉晴奕偏偏頭:「我以為你們要用藍眼睛演繹藍鑽系列呢——少打他的主意,我可不要他搔首弄姿讓那些無良的攝影師和你們這些色鬼吃豆腐。」
寶萊遺憾的攤攤手:「葉,你太可怕了,我從來都說不過你。」
葉晴奕揚眉而笑:「寶萊,都說只有中國人才喜歡探詢別人的私生活,你明明不是中國人為什麼也這樣呢?」
寶萊攤攤手:「我的中文都學得這麼好,自然中國人的性格也學的好,這有什麼奇怪的。」
葉晴奕笑:「你那點半吊子中文也算好?中國成語都讓你糟蹋的體無完膚了,你也好意思自誇?」
寶萊笑一笑,坐到沙發上,伸開長腿,把話題繞回來:「葉,你們現在還是沒有進展?」
葉晴奕懶洋洋回答:「他不肯開竅,怎麼進展?再說了,我也不著急,你急什麼?」
寶萊笑道:「急著看結果啊,若他不中用了我好來追求你。」
葉晴奕瞟他一眼:「你?你吃得消我?想脫層皮趁早說。」
寶萊臉皺起來:「對啊,玫瑰花兒都是刺手的,可是就這麼放棄我又不甘心。」
葉晴奕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你真能讓人開心,寶萊,我發覺我真不能失去你。」
寶萊抗議:「喂,我說的可是真的!」
葉晴奕仍是笑的十分開心,朋友偶然來訪果然是讓人高興的。
在那一天裡,兩人雖是在討論鐘錶的技術問題,寶萊卻總想方設法的提起早晨的事情,葉晴奕每每巧妙躲過話題,明顯不想和他討論,弄得寶萊心癢。直到晚飯後兩人喝咖啡的時候,對面段仲思的房子仍是漆黑一片,葉晴奕端著咖啡站在窗前看出去,不知在想著什麼。
寶萊從側面看過去,外面四散的光線交錯在葉晴奕的面孔上,光與暗交錯出變幻的陰影,看起來他沉靜的表情竟是莫名的難測。
寶萊輕聲問:「葉,怎麼了?」
葉晴奕文風不動,沒有回答。
寶萊想了想,試探著說:「你對他是不是……太狠了點?」
葉晴奕沉靜的面容漸漸露出一點淡淡的微笑:「狠?我還覺得我心太軟了些呢,總是不怎麼捨得。」
「哦?」
寶萊暗暗咋舌,這麼厲害,果然是要脫層皮的。
不敢說話了。
可是過了一會,又忍不住:「他看起來很可憐呢,他原是那麼尊貴優雅的男人,現在總是這麼小心翼翼,怕惹你不高興。」
葉晴奕把頭靠在窗子玻璃上,眼睛在微亮的光線中閃亮如鑽石:「小心翼翼?我有叫他小心翼翼嗎?」
寶萊看著他走到桌子邊坐下,說:「你當然不用叫,你擺出臉色來他自然就小心翼翼了。」
葉晴奕無奈的笑:「是啊,你這麼想,他也是這麼想,你們都不明白。」
咦?
寶萊好容易抓到一點口風,連忙問:「那麼到底是什麼?」
葉晴奕看著他,覺得好笑:「你怎麼這麼感興趣呢?你好歹也是個一米八的大男人,怎麼這麼八卦?專探聽別人隱私,難道你沒正事可作了?」
寶萊理直氣壯的笑道:「我是關心你嘛,你在這裡沒什麼朋友,我怕你悶在心裡會悶壞。」
葉晴奕一笑:「你那點子鬼心思想哄我,你敢說你不是想去當和事佬?」
寶萊尷尬的笑:「葉,你別這麼厲害好不好?」
葉晴奕笑道:「你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了,我都親眼見過兩次,我若還會讓你給騙了就不必活了。」
寶萊只得又笑笑,十分不甘心。
過一會說:「那我保證不告訴他,你說說好不好?」
葉晴奕望著他:「真的不告訴他?你保證?」
寶萊連忙舉手發誓。
葉晴奕慢悠悠笑道:「我也保證不告訴你,悶死你好了。」
一邊哈哈大笑,十分愉快。
寶萊氣苦,白白被耍了一道:「你就會拿我開心,我怎麼會有你這種朋友?」
葉晴奕笑道:「這裡太悶,難得你有空送上門來,我怎麼好意思放過?」
說得寶萊啼笑皆非。
不過他也有這個好處,脾氣非常大方, 不會生氣,葉晴奕十分明白,所以才這麼肆無忌憚的開這種玩笑,他也不過笑笑就罷了,過一會子照樣精神抖擻。
※※※ ※※※ ※※※ ※※※
段仲思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下午,仍舊是極好天氣,戶外溫暖舒服,葉晴奕和寶萊正在一起研究葉晴奕手裡那塊快要完工的藍鑽表。
那是葉晴奕第一次獨立完成的腕表,自然精益求精。
K白金的機芯底板,共鑲嵌了25顆藍鑽,藍寶石透明後蓋,線條簡約流暢,細緻完美。
這款腕表被歸入藍鑽系列,最大的特點是超薄,機芯只有3.5mm,擺輪振動頻率為21600,陀飛輪設計為偏心式,能達到最佳的視覺效果,而且陀飛輪的框架均採用鈦金屬,使擺輪運轉更為順暢。
寶萊是特地前來幫助他測試這塊表的主要指標的。
兩個人專心致志,直到汽車聲驚動他們。
葉晴奕抬頭看了看,段仲思從車上跨下來,長身玉立,卓爾不群。然後轉身從車裡抱出一大捧白色香花。
葉晴奕若無其事低下頭繼續專心。
寶萊興趣盎然,直盯著他看。
說實話,只看外表,段仲思真正是個精彩人物,深色卡地亞西裝,米白短風衣,挺拔身段精緻面孔,動作舉止優雅高貴,一雙桃花眼勾魂攝魄,此時抱著一大捧白色香花,幾分溫柔神色,真正是白馬王子。
偏偏葉晴奕只漫不經心瞟一眼,隨即低下頭去,對手裡那塊機械的興趣遠遠大過段仲思。
寶萊暗暗歎息,怎麼不佩服他?如此誘惑在前他都能仍舊一副冷冷面孔,真是難得。
或者應該說不解風情?
若是他碰到這般人物,立時飛身撲上,哪裡還管什麼天長地久,只要此刻浪漫已經心滿意足。
葉晴奕自製力讓人吃驚。
段仲思滿面笑容走近,站在他桌子跟前,偏偏葉晴奕無動於衷。
「晴奕。」
葉晴奕總算給面子抬起頭來:「段先生什麼事。」
段仲思把花遞上去:「送給你的。」
雪白碩大的花朵,晶瑩剔透花瓣,散發醉人清香。
寶萊不敢明目張膽的看,只斜著眼,暗暗猜測,這或許就是那種叫做天使的號角的奇異花朵?
只是笑容加異花也不能打動葉晴奕的鐵石心腸。
他仍是坐著,冷冷抬眼看過去。
段仲思笑容變得尷尬起來。
大概是因為外人在場,葉晴奕並未發作他,只是停了一停淡淡說:「謝謝。」
伸手接過花放在身邊的草地上。
段仲思與寶萊同時鬆口氣。
大約是段仲思一生最尷尬的一次送花。
只是這不過是一個預兆,過了幾日,一個有夕陽和涼風的傍晚,葉晴奕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段仲思前來按門鈴。
葉晴奕打開門看到他:「什麼事?」
段仲思笑著遞上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晴奕,送給你,我知道你喜歡這種巧克力。」
葉晴奕沒動,只是問他:「為什麼?」
又是為什麼。段仲思真不知道他怎麼要問為什麼,其實兩人心知肚明。
不過有前車之鑒,段仲思還是小心謹慎回答:「朋友送來的,我想你喜歡這個,所以給你一盒嘗嘗。」
這種說法應該沒問題了吧?
可是葉晴奕照樣冷下臉來:「無功不受祿。」便要關門。
段仲思眼疾手快將門擋住。
葉晴奕冷冷問:「你還有事?」
在心中埋藏了許久的委屈和憤怒彷佛遇到了導火索,再也壓不住,終於爆發出來:「葉晴奕,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高興?」
真的,段仲思已是忍無可忍,說不盡的委屈,不過送一份禮物,葉晴奕又何必這樣?
葉晴奕冷笑一聲:「段先生,我從來沒有叫你做過什麼。」
一句話堵的段仲思眼冒金星,真正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由得心灰意冷。
葉晴奕的確是什麼都沒叫他做啊,一切是他自願,所有的委屈是他自找的,此刻竟是師出無名。
連指責都沒有立場,段仲思只覺無限悲苦湧上心頭,竟然不由得紅了眼眶。
葉晴奕沒有再關門,只是靜靜的站在門口等著他的反應。
過了半晌,段仲思疲倦的問:「我應該怎麼做,晴奕,你能不能告訴我?」
神色悽惶,語氣黯然,然而仍帶著一絲希望凝視葉晴奕的眼睛。
葉晴奕直視他,聲音平靜而清晰:「希望你還給我我自己的生活。」
淡淡的一句話仿若一柄大錘重若萬斤的敲在段仲思心上,不由得倒退一步。
心被敲碎,所以感覺不到痛苦。
只有深沉絕望漸漸蔓延開來,散向四肢百骸…………
一座絕望的雕塑在暮色中,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再不能動一動。
空氣中漸漸迷漫深重的絕望和悲涼,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段仲思只覺得呼吸艱難,快要窒息在這悲涼的空氣中,所以只能望著門口站著的葉晴奕,滿眼渴望,只盼能得到他的救贖。
葉晴奕退了一步,輕輕關了門。
極輕的哢嗒一聲……
又安靜下來……
呆立著,彷佛一個世紀般漫長……
一顆冰涼的淚珠慢慢滑過段仲思的面孔……無聲無息。
直到發覺天色沉沉的壓下來,整個侏羅山谷的空氣凝成一團,似有重量般惡狠狠的要壓碎他的脊骨,段仲思再也承受不起這無情的擠壓,內臟縮成一團,不得不跳進車裡儘快的沖出侏羅山谷。
車速極快,彷佛身後有魔爪追蹤而至。
逃命一般的速度,偏又心神恍惚,那輕輕的關門聲一次又一次重重的關在他的心上……
眼中漸漸彌漫起一片朦朧,腳狠狠的踩在油門上……
「轟」一聲震耳欲聾,段仲思一片茫然,雖感覺疼痛,卻已經分不清到底是什麼在痛。
身還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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