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春天,到你身邊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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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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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1 下午 8:20 #4418努力的作家觀眾
第二章
昨晚吃多了,在網上泡了大半夜,三點才上床。今早真想多睡一會兒。
可一想到還要把做好的東西給媛媛說明一下,避免會議中出錯,只好哼哼唧唧起床。
瞇縫著眼睛刷牙時,我還在想,要怎麼好好折磨一下小丫頭,以瀉我心頭之恨。
緊趕慢趕到了辦公室,正好八點半。跟大家一邊問早一邊閒聊兩句,餘光一瞄,卻看不見媛媛。三步兩步晃到我的位子坐下,一盒蕾絲花邊包著的精緻巧克力擱在桌上,還有兩隻檸檬蛋糕。我的杯子也泡上了茶。
哼。這會兒又上演田螺姑娘。
嘴角忍不住向上牽,微笑起來。女孩子的小心意,總是比男的細膩溫柔些。
一早上沒見到她,快中午才出現。笑得那個叫甜。
「季哥,昨天謝謝你啊。活兒真漂亮,一點毛病沒有。我們老徐都誇:小湯文件越做越好了。」媛媛嘻皮笑臉的湊過來,看我在QQ上鬥地主。
「跟我就別假客氣了。沒出紕漏就行。」 我抬頭看看她,精氣神好得很,一點都看不出晚睡的痕跡。「昨晚玩到幾點啊?」
「也就十二點半。總不能不讓人家洞房花燭呀。」
「是是是,」我大笑:「估計那對新人給你折騰得也沒勁洞房花燭了。哎,對了,你那帥伴郎怎麼說了?」
「本小姐出馬,還不手到擒來?昨晚送我回家的。」說話間不無得意。
我盯著顯示器關注牌局,這局我是地主,邊玩邊說:「呵呵,果然是春天到了,生物不能違背之本性……別打別打……都出錯牌了……我說,有沒有哥哥我帥啊?告訴你我這樣的算及格標準,達不到的都得涮了。站一塊兒都不襯。」
「得了吧,誇人都不忘捎上自己。放心,比你還帥一點點。」
「那要見見。比我帥的我還真沒見過幾個。」
「你就……哎呀,輸了。走吧走吧,我請你吃午飯。」
後來,媛媛跟伴郎先生發展得好像還不錯。有人看見一帥哥在大廈樓下接她下班。
*** *** ***
明明已到四月中旬,還有冷空氣突襲,昨晚的風聲就帶了涼意,今早看新聞:最高十度,最低二度。一夜間降了十幾度。
上午的時候,果然接到我媽的電話。給我把洗好的冬衣又送了幾件過來,都掛櫥子裡了:「一定要穿!知不知道?倒春寒最容易生病了,現在醫院裡全是人……」
好像她親眼看到一樣。
「喔,知道了。一定穿。」
「還給你帶了盒金錢腿,放冰箱裡。新鮮的鹹鴨蛋剛上市,我今年第一次做。」
「好。謝謝媽。」
晚上回到家,果然冰箱裡一飯盒金錢腿。正好,不用做別的菜了,我泡了包速食麵,邊看晚間新聞邊吃飯。
正在一片一片的挑鹹蛋黃,手機響了。
「喂。」
「季哥。是我媛媛。吃飯了嗎?」
一碗面都沒了,面前杯盤狼藉。「……吃了。」
「有節目嗎?」
「……沒有。你不是有節目嗎。被人放鴿子啦?」
下班時拎著球包,說是晚上跟鄭寧打羽毛球。
鄭寧者,就是那位伴郎。
「怎麼可能,我在嘉樂羽毛球館。你沒事的話,一塊兒來打球吧。」
少來了。我還沒弱智成這樣。「你們小倆口培養感情,我才不當電燈泡呢。」
「哎呀,你沒事就來嘛!」媛媛有點急了,放低了聲音:「鄭寧球打得不行,我難受死了。過來吧,我陪你活動活動。再說你不是要見見他嗎?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免費參觀。」
我笑駡:「你說清楚,誰陪誰?一人打球倒要兩男的陪你。」
「你來不來?哥——你最好了——」
晚上的確沒事。我看看鐘,七點四十。嘉樂球館在公司附近,打個車七八分鐘也就到了。再說,媛媛羽毛球在女孩子裡算打得相當不錯的,有段時間說要減肥,天天拉著我給她當陪練。打起來挺過癮的。
……還有帥哥看……
我心癢起來。「好。我十五分鐘左右到。」
「嗯!我等你喔!」
收拾了碗筷,我換了套短袖運動衣,套了件棉衣就出門了。
羽毛球館在三樓。出了電梯就看見一身大紅打扮的媛媛,蝴蝶似的在場子裡跳躍。和她對手的男子一身的白,兩個人你來我往煞是好看。
媛媛可能一直關注門口,我還想看他們打一會兒呢,就被點名:「季哥!」收了球走過來。
走近了才看清她身後的男子,個子可能比我還高點兒,白皮膚大眼睛,面帶微笑。
果然是個小帥哥啊。
媛媛看救星似的看著我,一邊給介紹:「這位是我同事兼師兄,季澤。」一指他:「這是鄭寧。」
我笑了:「怎麼這麼簡單啊?我是你師兄,這位呢?」
「我-朋-友。」媛媛一字一頓,橫了我一眼。轉臉和顏悅色地跟鄭寧說:「你坐坐吧,我跟他打一會兒。」
鄭寧點點頭,順著她:「我給你們買水去。」
一路走下場,我說:「夠帥的哈。眼光挺好的。」
媛媛沒我想像中的得意,愣了一下,搖搖頭,只說:「打球吧,不談別的。」
女孩子的力量比男的要差些,所以喜歡做小球,技巧更多些。我和媛媛開了兩局,打網前球為主,一勝一負。然後又和鄭寧打了一會兒。
終於知道為什麼媛媛不肯跟他打球了。鄭甯看上去高挑,誰知運動神經奇缺,稍有角度的球就一定接不到,更別提反手和扣殺什麼的。大半個小時打下來,一點長進也沒有,估計是天生的。
一套雪白的運動裝倒是真好看。
我邊打球邊光明正大的欣賞,這一型的適合穿著開襟毛衣,坐在燈下寫東西。悄悄地,從後面抱住腰,可以收穫到驚慌失措的表情;如果吻吻轉過來的白皙臉蛋……
打住!
我拉回三千裡外的思路,偷偷的臉紅了一下。看著人家的男朋友都開始幻想……一定是好長時間沒過性生活了……
唉。春天。
*** *** ***
打完球九點半。
媛媛說大家一起吃個宵夜,我想了想還是算了。於是鄭寧送媛媛回家,我揮揮手,跟他們告別。
看著兩人上了計程車,我加快腳步,不遠處就是陳四平巷。
餓死我了。一個半小時我一點也沒閑著,一包速食麵早不知蒸發到哪裡了。
遠遠的就看到全明亮著燈。才九點半,肯定還在營業。
今天是老闆娘看店。我一身的汗,坐在露天的位子上:「老闆娘,下碗餛飩,三兩餃子。白菜餡的。」
老闆娘笑瞇瞇地:「好,馬上來。」說著忙開了。
「怎麼沒看見趙老闆啊?」
「晚上跟人喝多了,家裡睡著呢。」
老闆娘俐落地下著餃子,我耐心等待。抓過兩隻筷子來回顛倒著,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三五步外的煤堆。
有點好奇,今天那人還在不在了?
牆角空蕩蕩的。沒有人。也沒有塑膠布和煤堆。
「……老闆娘,你家那邊的煤都用完啦?生意不錯嘛。」
「哪裡,」老闆娘直搖頭:「前天一大早,我們家老趙拿煤的時候,看見一個要飯的,睡在煤堆子裡,也不知道在幾天了。老趙把他攆走了。這兩天還能看到他在這兒轉悠,我就把煤都擱屋裡。萬一燒著了還得了!或者給偷了……」
正說著,忽然拔高了聲音,對著對面罵開了:「不要臉的,你發神經啊!走開走開!再給我看到叫人打死你……」
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隱隱綽綽一個人影站在那裡,看身上衣服的形狀,依稀就是十天前我給了一盒餃子的人。
聽到罵聲,他驚惶的跑開了,卻不時回頭看過來。
雖然看不清楚,但我覺得他是在看我。
認得我嗎?我笑笑。多半是認得我的水餃。
他跑進轉角的巷子裡,消失了。兩條裸露在外面的小腿在我眼前直打晃。
今天最低只有兩度。我打了個寒噤。
不一會兒,餛飩和白菜餃子都上來了。我跟老闆娘說:「再給我下三兩,我帶走。」
「要什麼餡的?」
「隨便。……哦,要芹菜的。」我一笑。
吃完了,付過錢,我拎著沉甸甸的塑膠袋慢慢走。
晚上的空氣已經很冷了,我把棉衣的領子豎起來抵禦寒風。到了巷口,轉了進去。
巷子裡有一點點燈光。隨著我的腳步,路燈下蹲著一個人,腦袋伏在臂彎裡,好像睡著了。我輕輕走到他跟前,也蹲下,喊了他一聲:「喂。」
他一驚,抬起頭來,和我正對面。
很年輕。比我年輕。不是想像中上年紀的人。透過淩亂的頭髮,我看到他尖尖的下巴,還有失神的眼睛。
我把飯盒遞給他。
他愣住了,很快地拼命搖頭。不要。
他一定是流浪沒多久,還有本能的,不接受別人施捨的自尊。
我心中一動。也許幫他一把,他還能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我問他:「離開家多久了?」
他不回答。
我又問:「有家麼?」
還是不回答。過了一會兒,輕輕點點頭。
「家裡爸爸媽媽都在?」
又點點頭。
我籲了口氣。有父母的話要好一些。回到父母身邊,我想不會再到城市裡做盲流人員了吧?
而且看他的樣子也不像職業行乞者。也不知道是怎麼出來的,說不定家裡人都急死了呢。
我從錢包裡取出幾張鈔票,放在裝著餃子的塑膠袋裡,放在他面前。
他吃驚的抬頭看我,越發顯得年紀很小。
我儘量放輕鬆,笑著說:「換件衣服,剪個頭髮,然後去長途車站買張票,回家。記住,一定要收拾好了再去車站,否則有票也上不了車。」說完,站起身來離開,留他怔怔地發呆。
蓬頭垢面是上不了車。我現在住的社區裡就有個很專業的流浪漢,天天睡樓道裡,白天四處遊走,揀揀垃圾要要飯,生活得挺規律,沒病沒災的。去年秋天的時候,也不知他從哪裡攢到一些錢,就買了張火車票說到S市玩玩。結果在火車站被員警攔下了,說他是盲流,要送救助站。
後來車站員警打電話給社區的保安,核實的確有這麼個人,才放了他。
回來後還睡樓道裡,不過常常鼓吹火車站奇遇記給小孩聽。
我的腳步很快,遠遠的已能看到家門口黑色的隸書大字:下彩社區。
可是我不能進去。
停下來,我轉過身,揚高了聲音:「別跟著我了。」
離我十步外,那個年輕的流浪漢靠牆站著,手裡還拎著那只塑膠袋。
走出沒多遠就發現他跟著我了,也不知道他是什麼心理。如果希望我再給他些幫助,恐怕他要失望了。一開始我沒理他,以為他跟兩步會放棄,看來我低估了他的毅力。
他沒有說話,低著頭,兩隻手緊緊抓住塑膠袋,因為顫抖,發出輕微的嘩嘩聲響。
看他這付模樣,我又心軟下來。把到嘴邊的呵斥改成平常的聲調:「別跟著我了,知不知道?你可以到火車站過夜,順便買票。我現在有事,就再見吧。」
心裡加了句:拜拜吧,別讓我再見到你了。
難得做回好事,沒想到這麼麻煩。
不等他回答,我繼續向前走。身後的腳步停了會兒,又跟了上來,吧嗒吧嗒的。
我莫名煩躁起來。怎麼搞的!他到底有什麼企圖?難道是我一付很好說話容易被人騙的樣子嗎?早知道絕不會給他錢的!
剛才就應該對他凶點兒。我三步兩步,晃進社區對面的岔路。總不能讓他知道我住哪裡吧?天天蹲在門口等我給他開飯?開玩笑!
進了巷子,我加快腳步,跑了起來。下彩社區附近全是平房,小巷密如蛛網,多繞兩圈還不能把你甩了?
果然,一會兒就聽不見腳步聲了。我穿的是打球的運動鞋,動靜大些也沒聲響。他跟丟了。
我往巷子深處走去。萬一這會兒出去被他看見怎麼辦?還是再避一陣子的好。什麼世道,我幫了一要飯的還要像賊似的躲著他。
心裡越發的不服不忿,低著頭只顧往前走,直到一隻胳臂攔住了我。
「朋友,借點錢用用。」對方說。
我愣住了。思維停頓了兩秒才明白過來:我遇上打劫的了。
這算什麼事啊?!不是我走背字的時辰吧?
那人看我不說話,推了我肩膀一把:「愣什麼愣?把錢包給我!」他的個子很高,手勁也大,推得我一個趔趄。
一股子怒氣從腳底竄上來。
我憑什麼啊!躲著個要飯的,還要被打劫,當我是個軟柿子呢!
沒說話,刷的一拳,打到他臉上。好歹上健身房推過杠鈴,力氣還是有的。
正中目標。那人痛苦的「唔」了一聲,雙手捂臉。很好。我四下看看,他沒有幫手。一對一,誰怕誰啊?
「我操!」
身體的感覺比聽到的話要快些,還沒反應過來,我腹上一痛,已睡到地上。
他一拳打到我的腹部,疼,五臟像被反轉過來,冷汗刷地就下來了。
「媽的!敢打我!老子沒想見紅呢……」那人罵罵咧咧地。就聽見「噌」的一聲,我心裡一涼。彈簧刀。他帶刀子的。
白光一閃,我把眼睛閉上了。想躲開兇器,可全身痙攣著,動不了。
忽然身上一重,一個東西撲倒在我身上。冰涼的,帶著衝擊力,把我推開。
接著聽到一聲女人的尖叫。
「啊!殺……殺人了!」聲音在安靜的夜晚格外尖銳,傳出很遠。馬上有狗聽到動靜,狂吠附和。黑暗騷動起來。
那人吐了口唾沫:「呸!他媽的……深更半夜那來的這麼多人……」人影晃動,急匆匆的掉頭跑了。
我心裡稍微鎮定了些,忍著腹部的絞疼,用力推開身上的東西坐起來。
聽到一聲悶哼。
「唔……」低低的聲音帶著一絲痛苦。
低頭一看。
居然是他,整個晚上我一直想擺脫的那個流浪漢。
怎麼回事?……難道……他剛才推開我,想讓我避開匪徒的襲擊?
……他要救我?
耳旁傳來高跟鞋遲疑的腳步,我抬頭一看,一個年輕的女子面帶懼色,小心的靠近。
我點點頭,向她致謝:「謝謝你阿,要不是你喊一聲,那個人也不會走。」我指指身後:「我遇上搶劫的了。」
那女子驚魂初定,聽我這麼一說,也放心了:「哦,不謝不謝……我剛下夜班,還以為遇到凶案現場呢。那個……你沒事吧?」
我深吸口氣,還好,腹部兩側沒有異樣的疼,應該沒有內傷。
我笑笑:「暫時沒什麼……」邊說邊推推還躺在地上的人:「你怎麼樣?嗯?」
手上是濕的。粘稠,溫熱。
我把手舉到近前:滿手的血。
「啊!他剛才好像被刀捅到了!」
那女子後知後覺地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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