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只有春庭月第三章
- This topic has 0 則 , 1 個參與人, and was last updated 2 months 前 by 努力的作家.
-
作者文章
-
2024-09-22 下午 4:45 #4572努力的作家觀眾
第三章
夕陽下的御花園更顯美麗,龍拓與幾個宮女太監靜靜的行走其中,陣陣花香沁入心脾,讓人倍感舒適,龍拓親政後一向沈靜的面容上,也不由難得的帶了一絲微笑。不過也只有憐香知道,他這絲笑容可不是因為御花園內的美景,九成九是還在回味著昨晚的那番手足之快。
忽見太后跟前的丫頭名喚小蓮的來到跟前,施禮道:「太后請皇上前去,有天大的好消息要商量呢。」
憐香與龍拓詫異對望了一眼,太后不管事已久,今日能有什麼大事?看來還是個喜訊。憐香想到左青鴻臨走時的樣子,心裡已猜出八分,也不敢說破,只陪著龍拓到了慈鳳宮,都拜見了後,龍拓方坐下,只見太後面上帶著笑容道:「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皇上都這麼大了,哀家竟茫然不覺,唉,這母親當的也實在是失職了,幸虧有你姐夫,那孩子心細,虧得他提醒了哀家。」說完又打量了龍拓幾眼,歎道:「我兒是越發英俊了,又是一代帝皇,真不知什麼樣的女兒才能配得上你和這一國之母的位置呢?」
龍拓先前雖不知太后用意,已直覺不像是什麼好事,如今一聽這話,只覺心裡彷佛挨了一下重錘般,面上陡然變色,沈聲道:「母后,是姐夫跟你說的要我立後嗎?」
太后猶未覺察他的怒容,還欣慰道:「是啊,若非青鴻提醒,母后還真忘了這一層呢,唉,我只當你還是個孩子,可是你已經親政,早已不是孩童了,想一想還真是母后的疏忽,拓兒,你可想要個什麼樣的女子呢?現有的王公貴族家中待嫁女孩兒甚多,不如先在他們中揀選一番如何?你知道,她們……」
她話未說完,龍拓已冷冷打斷道:「母后不必說了,這事孩兒心中自有定奪。」
太后大喜道:「是嗎?如此說來,皇上心中已有人選了?真是的,你怎也不早點跟母后說,明天你姐夫還要在早朝上提這事兒呢,你可得好好和他商量,多聽他的主意。」
龍拓哪裡還有心思說話,胡亂答應了,就連忙告辭出來,憐香見他臉上的偽裝一下子退的乾乾淨淨,眼裡盡是森寒殺機,忙嚇得先將幾個小太監叫到跟前道:「快回去把寢宮書房裡的名貴古玩藏起來,另換那不值錢的多多擺上幾件,快去。」
兩個小太監飛也似的去了,這裡龍拓面沈似水直往寢宮行去,憐香忙使眼色摒退左右,自己上來陪笑道:「皇上且別生氣,大將軍也是一片好心……」話未完,被龍拓森森望了一眼,登時再也說不下去,只聽他冷冷的說了一聲「閉嘴」,便頭也不回而去。心道:看來這回是動了真怒,從未對我說過這樣重話的。大將軍,奴婢是幫不上一點兒忙了,你自求多福吧。
果不其然,剛回到寢宮,不一刻便傳出乒乒乓乓的聲音,憐香只在旁站著,也不敢勸,只欣慰幸虧自己見機的快,否則那些不世珍品又要遭劫了。看龍拓面色忽紅忽白,也不出聲,只狠命的砸東西,不由又擔心他憋壞了身子。
好容易能砸的都砸了,連桌子椅子都無一例外的遭了大殃。龍拓方停了手,自己出了一會兒神,忽又笑了起來,憐香只當他氣瘋了,嚇得忙上前探看,卻見龍拓轉過身道:「你不用擔心,朕沒有瘋,只不過忽然想到一個主意罷了。」又冷笑著自言自語道:「姐夫,這可是你自己把把柄送上門兒來了,怪不得朕。」說完便大笑起來。
至次日早朝,百官奏完本後,龍拓便道:「眾卿家誰還有本,早些奏來,若無本便退朝吧。」說完兩眼便緊盯著左青鴻,果見他越眾而出道:「皇上,臣有本奏。」
龍拓慵懶一笑道:「哦,說來聽聽。」就聽左青鴻果奏道:「皇上如今已然成年,又已親政,理應挑選合適女子,立為國母,早日為大范留下後代龍子。」
龍拓也不惱怒,反而笑著道:「這事兒朕也未曾考慮過,如今忽然提起,朕認識幾個女子呢?不知大將軍屬意哪家女兒,說給朕參謀參謀吧。」
太康心中本突突的直跳,忽見皇上竟是這樣態度,不由詫異,轉念一想,他乃十分聰明之人,立時明瞭,心中不由大叫道:糟了。
果見左青鴻猶豫了一下,太康在旁暗暗道:「你若聰明,趁早兒別說出來,或還可保幾月安生日子。」剛想完,卻聽左青鴻已沉著道:「啟稟陛下,臣不敢妄自揣測聖意,不過戶部尚書于環之女,聞得才貌俱全,知書識禮;還有太慰方源之女,聽說也是秀外慧中……」他一口氣說出了幾個人選,龍拓也不打斷,只靜靜微笑聽著。直待他說完,方笑問道:「怎麼?這就說完了嗎?」
左青鴻直覺得皇上的笑容忽然陌生了許多,直不似往日那般,卻又不知何故,只得小心答道:「哦,臣也未想過此事,因此沒刻意查過,一切都還要憑皇上做主。」
龍拓笑容陡收,冷冷凝視著他道:「是嗎?一切都由朕來做主?大將軍有這麼多的好人選,總得選一個不是,朕其實又能做的了什麼主?」說到後來,語氣越發森寒,聽在左青鴻耳裡,宛如天打雷劈一般,這最後一句話分明是指他暗地裡操縱政權,挾持皇上,他怎也不明白自己只是提了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怎麼就讓一向親近的龍拓說出這無情之語。
還未返過神來,只聽龍拓又道:「你身為大將軍,又是朕的姐夫,輔政多年,兵權在手,權勢已無人能及,朕已經把你當做左膀右臂了,你難道還不知足,連朕的後宮都想插上一腳嗎?你說的這幾家女子,朕也知道都是你的故交好友。刑部尚書也有女兒,你怎不推薦?還是說朕選了他的女兒,就違了你的意願私心了?」
一席話說的眾臣面面相覷,李風便忙忙站出道:「皇上,大將軍亦是一片好意……」話未完,已被龍拓冷冷打斷道:「大將軍倒真是根深蒂固,朕不過說了兩句,立時就有老臣上來指責,好得很,既然如此,就全憑你們的意願辦吧,朕准不准都是一樣的。一個派系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亦是常理,難怪老丞相擔心,急著分辯。」一句話把李風也噎在了那裡,再說下去,自己分明成了左青鴻一派的人,急著為他開罪似的。
早又有宋兼出班奏道:「皇上此言差矣,俗語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生死尚且如此,況乎別事。君為天,慢說立後這樣大事,便是芝麻小事,也須按皇上說的辦,怎能憑臣子的意願。就算這個臣子權勢熏天,也萬萬越不過『君為上,臣為下』這個理去。依臣看,皇上還年輕,龍體更是康健得很,立後生子並不急於一時,還望從長計議才好。」
此語一出,龍拓立時露出一絲微笑。眾大臣都知道皇上是在強詞奪理,有意令左青鴻難堪,宋兼是在趁機報復以往不受重用之怨,但見李風這元老都被訓斥,餘者誰還敢勸。
左青鴻只差沒氣昏當場,宋兼是小人,落井下石也就罷了,最傷心的是一向視如親弟的龍拓竟也當眾說出如此重話,全不念當初的情義,又聽龍拓道:「宋卿家所言甚合朕意,立後納妃之事,來日方長,慢慢再議吧。退朝。」說完逕自去了,也不理左青鴻還在那站著。
一直到了後宮,這才急急叫過憐香道:「朕剛才生氣,話可能說的重了,你讓重光快去大將軍府,看看姐夫有沒有氣到,幫朕開解開解。」
憐香冷笑道:「這還用看嗎?虧得是大將軍,到底胸襟寬廣。若換了我,早一頭碰死了,也比被這樣胡亂冤枉的強,最可氣是那宋兼那小人,竟這樣落井下石,皇上將來不辦他,奴婢也不依。」
龍拓聽了這番話,越發擔心,忙道:「這是自然的。你快讓重光去安慰安慰姐夫,朕剛訓斥了他,否則就讓他進來,朕親自開解,還用得著把這樣好事讓給重光嗎?唉,你沒看到姐夫的樣子,朕說完了又後悔的不行,真真心疼死了,只是這心再痛也要忍著,往後還有的是違心之舉呢。」說完只歎氣搖頭不已。
××××××××××××××××××××××
再說左青鴻,心內雖有說不出的委屈難受,面上卻絲毫不露,佯做沈靜的回到府第,早有李重光飛馬趕了過來,關切問詢,他此時哪有心應付,只強笑著說自己沒事,到底推了出去,吩咐僕人道:「凡有外客,就說我身上不適,一概不見。」
進了臥房,再也支撐不住,一下子便坐倒在籐椅上,抬眼對面便是公主的靈位,一時心中更是百感俱發,不由滿眼垂淚道:「公主,我實是一心替拓兒著想,從未有過半點私欲,公主九泉之下也當知我。我只想著和他做一對古今稱讚的君臣楷模,奈何身為臣子,功高震主的弊端實無人能解。拓兒以前何等待我,如今卻也開始猜忌警戒,想來我雖心底無他,礙於這些功勳終究無法抹殺,也是逃不過斬首抄家的最終命運。雖如此,我又怎能逃避,如今也只能盡心盡力,幫得他一時是一時了。只求公主九泉之下且先慢行,等等為夫,黃泉路上也好相伴。」說完想起龍拓早朝時的絕情,更是心如刀絞。只因男兒有淚不輕彈,方強行止住哀泣。順手拈過一支香來上在靈位之前,才又坐下默默冥思。
那李重光雖被左青鴻幾句話推出了門外,卻更是放心不下。出了門便直接轉到後門一帶。因憐香在宮中,皇上向來賞賜頗豐,故此他們家境也十分富裕,他從小又愛習武,也曾請過幾個名師,自己也有悟性,因此武功並不下於左青鴻。這時望望左右無人,忙翻了進去,他來過大將軍府幾次,地形熟悉,悄悄來至左青鴻的臥房後窗,正聽到他自訴心意,不覺也陪著傷感了一回,又恨皇上太過無情。不過好在看上去不像有什麼失常舉動,因此又待了半個時辰,便又悄悄翻了出去,這裡便來稟報龍拓。
××××××××××××××××××××××
龍拓這裡也是焦急煩亂,忽見他回來,連參拜都省了,拉著他就問左青鴻回府後情形。李重光便賭氣都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卻見龍拓面上陣陣發白,待聽到最後一句「只求公主九泉之下且先慢行,等等為夫,黃泉路上也好相伴。」時,面色倏變,頹然坐倒在椅上,目中淚光閃閃,良久方歎道:「看來姐夫是真傷了心,更對我失望不已,認為我遲早會對他下手。唉,我從前對他說過的那些話,他怎就一句都不記得呢?」
憐香在旁看著,忽然道:「縱記得又如何?歷史上那些遇害臣子,哪一個不是前頭還和皇上談笑風生,說什麼永享榮華,下一刻便滿門抄斬,禍及九族的?你今日這樣對大將軍,他以前就算信八分,此時也萬萬不敢相信了。只可憐他仍是為你著想,還說要盡力輔佐你。唉,認為你遲早會對他下手又有什麼不對?反正你總會對他下手的不是嗎?不過目的不同罷了。」
龍拓看了看李重光,道:「你下去吧,沒事兒多去姐夫那兒坐坐。」待他離去後,方點頭苦笑道:「沒錯,朕就是太清楚姐夫的為人,才會利用這一點慢慢將他逼至絕境,來達成朕的願望。」
憐香歎道:「難道你聽到他那個樣子就不難受?就不能放棄你的這個願望,只和他做一對肝膽相照的君臣嗎?」
龍拓看向了她,自嘲一笑道:「誰說朕不難受,朕聽他那樣自哀,心彷佛就要碎掉了般的疼,那一刻,朕不是沒想過放棄,只是朕知道沒用,等到第二天見了他,朕仍會想要他,不惜一切代價。看他想他這麼多年,朕早已放不下了。」
憐香也知他會這樣回答,忽又奇怪道:「不過奴婢仍不明白,你今日雖訓了大將軍,卻又為何不趁機降他的職位,這樣豈不是一點用都沒有嗎?」
龍拓道:「誰說一點用沒有?你沒看宋兼已經敢站出來了嗎?慢慢的,站出來的人會越來越多,朕的藉口也會越來越多。還有和姐夫親近的那些人,也會一點點的減少。逐漸逐漸的,他就會成為一個孤家寡人,到那時,朕的苦難也就到頭了。」言畢又歎了口氣道:「只是現在怎麼辦?朕是必要冷落他幾天的,可……可……唉。」
××××××××
此時正值春末,京城郊外的桃花坳落花如雨,一時尉為奇觀,引了許多人前去觀看。龍拓少年心性,又想著已幾日沒和他姐夫說過一句話,著實思念難耐,因此便命人傳旨下去,四月二十八要前往桃花坳賞花。又點了幾個文臣武將作陪,意欲趁這個時候和左青鴻修好。
眾人哪知他心思,還道他是真的為那美景所迷,紛紛準備起來,左青鴻其實並不贊成這種做法,蓋因皇帝出巡非同小可,一是無端擾民,另外一則危險也大。但一想到龍拓年紀幼小便登上皇位,從未到宮外盡情遊玩過,未免可憐。因也沒說什麼,只是反復檢查跟隨的御林軍,力求確保萬無一失。
至四月二十八日,桃花坳那邊早準備好了,一行人望眼欲穿的等著接駕,忽見遠處山石邊飄出了幾面旌旗,便知來了,一個個忙整衣下跪,心中一邊歡喜一邊擔憂,暗道可千萬別出什麼事情才好。
這裡龍拓和幾個臣子慢慢走了進去,先聞得一陣清香,便笑道:「世外桃源想必也不過如此,光聞這香氣已讓人醉了。」有心借著美景多和左青鴻親近親近,環顧左右都有人在,沈吟了一下便道:「這林子也大,一大群人在一起倒不能好好看景。不若大家分了開來,各自欣賞如何?」說完也不待左青鴻反對,便逕自分派開來。將那些護駕的御林軍皆調去保護李風等文臣,他則只留左青鴻,憐香,李重光在身邊。自己辯解道:「有大將軍與上將軍隨侍在側,想來也無什麼人敢前來生事了。」說完拉著左青鴻便走,只一會兒功夫,他四個已將眾人遠遠拋在了後面。
憐香知龍拓的心意,忙把自己那沒眼色亦步亦趨跟在兩人身後的弟弟叫了過來。李重光還不明所以,直問道:「有什麼事快說吧,我還要保護皇上和大將軍呢。」
憐香悄聲啐道:「皇上有大將軍在身邊,用得著你保護嗎?好歹跟了我也有一段日子,怎麼還是老樣子,一點火候都不會看。」說完只拽著他不著邊際的閒扯,讓龍拓與左青鴻單獨行在前面。
龍拓憋了這幾日,早已忍耐不住,看著他姐夫臉色沒什麼不妥,便大著膽子扯住他胳膊貼近自己,一邊嘻嘻笑道:「姐夫,向來只說桃花開得美,沒想到這落花也是別有一番風情,你說是不是?」
左青鴻淡淡點了點頭。他眼裡,只有大漠千里,黃沙落日才是最好的景致,至於這花海無邊,倒並不覺得什麼。因此也沒甚話好說。這本是他的本性,奈何龍拓心虛,見他淡然如水,便認定了他是還在生自己的氣,不由又湊近了些,只膩著,卻期期艾艾的不知該如何開口。
左青鴻見他越靠越近,不由望了一眼,笑道:「都這麼大了,怎麼還像小時一樣,愛黏人?」說完便要將手奪過來,卻見龍拓拽的更緊,悄聲道:「不許,我就要這樣,否則就算你違旨。」
左青鴻一怔,細想這孩子氣的話,竟然倍感親切,再想起之前的事,心生感慨,不由得垂下眼來道:「這也算違旨?你就盡把帽子往臣身上扣吧。總有一日,臣要被壓死的。」
龍拓見這一招奏效,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笑道:「朕不許你死,朕乃天子,朕若不讓你死,就連老天爺也奪不去你。」說到後來,語氣中更流露出一股傲視天下的霸氣。
左青鴻心中一凜,向龍拓看去,見他的目光也正向自己射來,其強烈堅定,自己竟從未見過。面色一黯,只得強笑著混了過去,心裡卻越發難受,暗道:「只怕將來第一個要我死的,便是拓兒了。他如今年歲尚小,便有此等氣勢,若漸漸成長,哪裡還能容得下我。」
正暗暗歎息著,忽覺手臂被人緊了一緊,回頭再看,只見龍拓面沈如水,正色道:「姐夫,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難道竟忘了我以前說過的話嗎?我曾說過我對你永遠是一片赤子之心,不會因任何東西而改變。我的話你從來沒記在心裡過。」
左青鴻只得一笑道:「好了好了,誰說我沒記來著。也不知你今兒個怎麼這麼多話,不是要來看桃花的嗎?終究也沒見你看上幾眼。」心裡卻道:拓兒啊,你終究還是不瞭解我,縱知道日後難逃腰斬的結局又如何?我難道還會負你嗎?何必拿這些話來寬我的心,你不知道,記著這些,只會讓我在最後的日子裡傷心難過而已。
龍拓小聲咕噥了一句道:「桃花哪有你好看。」因聲音甚小,又含混不清,左青鴻也沒聽真。此時微風一吹,桃花紛紛飛落,左青鴻的臉上衣上盡是泛著清香的花瓣。龍拓忙伸手替他拂去,更趁機在他頸下一聞。又見那張臉孔近在咫尺,不由暗恨姐夫現在清醒,沒辦法偷個吻,實為憾事。
他的動作親昵,實已遠超出君臣之禮,左青鴻也不免有些尷尬,稍稍推開了他些,卻聽他忽然道:「姐夫,你可知那日在朝堂上我為何大發雷霆嗎?」
左青鴻最介懷便是這件事,聽他一說,心神不由全被吸引了過去,看向龍拓的目光中亦帶了少有的期待。卻見他壞心一笑,拿起架勢來,當下更是焦急。
就在此時,他忽覺身後的空氣似乎些微的有了一些改變,這種感覺很奇妙,稍縱即逝。但左青鴻多年來征戰沙場,早已積累了無數的經驗,更是從不肯忽視自己莫名其妙的直覺。此時身體的反應早比頭腦要快半拍,左移一步,便擋在了龍拓的身後。剎那間,一股劇痛便從後背傳入四肢百骸。
龍拓正要對他詳述因由,以消他疑心,見他忽然如此,開始還覺得奇怪,及至見到一支羽箭釘入他的身後,方才醒悟過來,大叫一聲:「姐夫。」便一把抱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迅速點了他幾處穴道止血,一邊沈聲喝道:「何方鼠輩,出來。」
左青鴻心裡焦急,暗道此時怎還不喊救兵,這射箭之人委實是個高手,從這箭竟沒有破空之聲便可知曉。如此一來,龍拓的境地豈非危險之極。他見龍拓只顧著看自己的傷勢,心裡越發擔心,張嘴欲言,一口血便溢了出來,好在李重光聽到龍拓的喝聲,已和憐香趕至,這才放心。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
大將軍左青鴻受了暗算的消息立時不脛而走。一行人乘興悠閒而來,卻匆匆忙忙而去。龍拓雖無礙,然刺客也高明得很,竟未捉到,李重光又擔有護駕重任,不敢流連此處,只得派人駐守在這裡,對來往行人嚴加盤查。
回去路上,已有御醫給左青鴻將箭拔了出來,敷上止血藥物,所幸不是傷在什麼厲害所在,傷癒後應不會對身體健康有什麼影響,龍拓聽聞此語,方才放心。及至一見到左青鴻昏迷不醒,又恨不得立時就將那刺客拿了,千刀萬刮方能泄心頭之恨。
當下也不命回大將軍府,就讓人直接將左青鴻送進宮裡養傷。當然,這都是趁左青鴻昏迷時吩咐的,否則他如何肯。李風等雖覺不妥,但見皇上意思甚為堅定,況且也顯露出他對左青鴻確是一片愛護之心,並沒什麼不好,因也沒說什麼,眼睜睜見皇上等一行人回宮去了。
左青鴻也不知昏睡了幾個時辰,夢中諸多場景都一閃而過,及至忽然看見龍拓被一隻羽箭穿胸而過,不由心膽俱碎,大聲呼喝,忽一掙,已是醒了過來,方知不過是南柯一夢,又見龍拓好端端坐在床前,見他醒來,目中射出狂喜之色,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卻仍然啞著嗓子問道:「皇上,你沒事吧?」
龍拓忙握了他手,喜之不盡道:「有姐夫護著,我怎會有事。倒是你自己負傷不輕,不過如今醒了,就好了。」憐香早已端過水來,龍拓親自接過,便就著床上喂了左青鴻幾口。
左青鴻身上仍無半點力氣,只得喝了,抬眼望見自己怎又處於龍拓寢宮之中,不由驚慌失措,便要勉力爬起,一邊道:「為何我又是在這裡?此乃後宮重地,我乃外臣,怎可擅入,為何不送我回府,這又不是什麼大傷勢。」
龍拓忙按了他笑道:「你就寬心在這裡吧,什麼外臣不外臣的,朕要一天天看你好起來,方才放心。將軍府雖離皇宮不遠,朕究竟不能整天泡在那裡。」
左青鴻只說不妥,一意要回去,龍拓早知他會這樣,運指如風點了他昏睡的穴道,得意笑道:「這會子可由不得你了,也趁這機會習慣習慣這裡,反正你的後半生都是要在這裡度過的。」
××××××××××××××××××××××
左青鴻一心只盼傷快些好,及早離開後宮,他性格甚為保守,只覺自己如此放肆,外間一定已是議論紛紛。只是心裡有苦自己知,哪是他願意耗在這裡,分明是龍拓趁他行動不便之機強把他留下。因自己無事時也感歎琢磨道:拓兒越發厲害,何時竟連點穴功夫都學會了,這都是武林高手的技藝,連自己尚不會,可見他平日裡也甚是用功。自己有時說他貪玩,未免冤枉了他些。他卻從未想過龍拓背著他練這些功夫都是什麼目的,還只當他年少心高,一心向學,心內十分欣慰。
只是這傷勢雖一天天好起來,渾身卻始終軟綿綿的沒甚麼力氣。一日太醫來看視,他便疑惑問道:「李大人,你知道我是個武夫,一向征戰慣了,平日裡連傷風也是難得的。這回雖說是被射了一箭,但你們也說了,並無大礙,如今吃了幾副藥,休養了這些日子,這傷勢倒好得快,因何身子卻始終沒多大力氣?我雖不懂醫理,但塞外作戰,隨時都有突發情況,因此也跟著學了一點微末醫技,似乎並沒有這種情況吧?」
說完見李太醫頭上冷汗涔涔而下,他還以為是被自己說的難為情,忙笑道:「究竟我也不懂,不過私自猜測度量而已,說錯了您千萬別惱。咳,我這也是著急,你知道的,一個外臣,老待在皇上的寢宮裡也於禮不合啊。」
李太醫拭了拭汗,吞了幾次口水,方強笑道:「雖說大將軍身體強壯,但唯有這不害病之人,一害起病來卻最是難纏。大將軍平日勞累,又幾番征戰苦寒之地,內臟早受了些損害,不過平日裡因自恃強壯,不去在意,因此也未覺察,如今借這外傷,從前的虛弱損傷盡顯了出來,所以外傷雖愈,內裡卻著實發虛,還應靜下心來,好好調養才是。」
左青鴻見連太醫也這樣說,自然是真的,當下謝了,笑道:「既如此,還望大人多多費心,讓我早日爬的起來,出了這後宮才是。」
李太醫唯唯諾諾答應而去,及至到了遠處,又重重拭抹了幾把冷汗,左右望望無人,先大大松了口氣,方自言自語道:「大將軍啊,你休要怪我,我不過一介小小御醫,哪敢觸怒天威。又怎能告訴你其實早可以恢復如常,不過因為皇上嚴命,只讓令你傷勢快些痊癒,卻不許令你儘早康復,還讓在你的藥湯裡下那讓人渾身酸軟卻又無害於身子的藥,這才拖延至今。大將軍,你該瞭解身為人臣的苦衷啊,皇上讓下,我縱知不妥,也不敢抗命不是?依我看,你就安心在宮裡住著吧,一時半會皇上是不會令你出去的。」
龍拓略施小計便將他姐夫強留在宮裡,心情自是大好,朝臣們只覺皇上似乎平易近人了許多,卻不清楚個中玄機,只有太康暗暗笑在心裡,知道自己可憐的好友身處深宮,不知怎樣的焦急呢。他本以為皇上會趁此機會大做文章,降左青鴻的官職,畢竟雖以身護主,但皇上總是受了驚嚇,若要強詞也說得過去,況還有幾個王爺和宋兼那等小人。誰料幾日過去,竟全無動靜。倒奇怪起來,暗想皇上難道只顧著眼前高興了嗎?觀其顏色似又不像,不由對這居心叵測的少年皇帝下一步究竟會怎樣走好奇起來。
他哪知龍拓是因為深諳姐夫的性情,若在這時候再強詞奪理一次,只怕他舊傷未愈,便添新傷。到時候自己的目的雖達到了,但弄得最愛之人身心俱都傷痕累累,又於心何忍。因此雖然機會不錯,宋兼等又總進讒言,他也不肯有所動作,況且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單等一擊成功那日。
-
作者文章
- 抱歉, 章節必需先登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