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團錦簇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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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4 下午 7:20 #4738努力的作家觀眾
第五章
柳奕態度絲毫不容商量,李暮淮自然也就不再提及這個話題。東南西北又扯了一陣子,又問杜錫仲一些醫術上的問題。三人正說著話,前廳有人來傳話,說老爺夫人請三位公子過去用飯。
席間李暮淮又是滔滔不絕,講了許多奇聞趣事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飯後大家在花廳喝茶,話意正濃的他轉過頭對柳奕提議說,「柳兄呀,剛才吃飯之前,我從你們後花園經過,我看園裡花開得正好,今晚月色也相當不錯,不如我們就到湖邊那個涼亭對飲一番,你說好不好?」
來者是客,既然李暮淮話這麼多,柳奕倒也不好拒絕,點了點頭吩咐丫頭收拾涼亭,準備一些揚州小吃和美酒。
李暮淮又轉過頭對杜錫仲說,「杜兄也一起來,人多熱鬧!」
「隨便吧!」杜錫仲淡淡一笑,「不過我可不太懂那些風月之事。」
「怎麼會呢!杜兄一代名醫都這麼謙虛,那我們這些又該叫什麼呀?」李暮淮哈哈一笑,壓根不把自己當外人,代替柳奕呼朋喚友的。
柳奕知道他的脾氣,笑著隨他不說話。
話說得差不多了,李暮淮又轉頭指著錦簇對柳奕說,「柳兄,要亭中對飲可不能把你家二弟忘記了!我早就聽說了,你二弟是有名的才子,特別是一手丹青,可稱揚州一絕。等我走的時候,怎麼著也得叫他給我畫上一副,萬一我沒盤纏的時候,好拿去換銀子使。」
他這一話一出,廳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古怪到了極點。
柳奕只覺得心裡面像翻了五味的調料,真是酸甜苦辣什麼滋味都有,他又何嘗不想邀上錦簇一起亭中對飲,聽他輕風過耳的聲音細細說話,只是,只是……
「柳兄,你猶豫什麼?」早就說過李暮淮是個不長眼睛的,他只看到柳奕神情古怪,卻哪裡知道他心裡翻來覆去已經想了那麼許多的念頭,還以為柳奕還在擔心自己白天的孟浪。頓時哈哈一笑解釋說,「柳兄你可不要把我李暮淮看扁了,白天那會兒我初見你二弟,他生得又如此時俊俏,你也知道我的個性的,免不了話多了一些。」
「現下只是呤詩喝酒,我絕對不會再做出過份的舉動,柳兄你大可放心!你現在這麼猶豫,是不是還在生我白天對你二弟孟浪的氣?你要是生氣,等一下罰我多喝兩杯酒也就是了!總不能不叫你二弟一道去,壞了他的興致,那我不是千古罪人了?」
「你……」柳奕被他這麼一說,一時之間倒也找不出什麼推辭的理由,況且要是再找藉口,反顯得自己還在念著白天的不高興似的,未免顯得太過於小心眼。柳奕只好轉頭深吸了一口氣問錦簇,「你,晚些睡要不要緊?」
錦簇急忙搖了搖頭,自從柳奕性情大變之後,他已經將近七八年不曾和他一道參加過任何活動,就算過年有什麼熱鬧的燈會之類的,柳奕也總是藉口推脫,只叫柳武隨同保護他,自己不去的多數。現在有機會和他一起,別說是賞花賞月,就算是什麼也不賞,他心裡也是樂意之極,晚些睡有什麼打緊的?
「還是叫小皮蛋給你多拿件衣服,晚上亭子裡風大,當心著涼了!」柳奕皺著眉頭說完這段話,轉過頭和杜錫鐘隨口閒聊以掩飾內心的不平靜。他心裡其實矛盾得不得了,給李暮淮面子其實也不過一個藉口,藉口掩飾他心裡想和錦簇一起的強烈感情,而這句脫口而出的關心更是在他心頭盤旋了何止幾千幾萬遍的說詞。這句話說出來,他覺得連日來焦躁不安的情緒稍稍得到了一絲的控制,心情不由大好!
錦簇轉頭叫住小皮蛋,吩咐他回房幹這樣幹那樣,可是只有和他離得極近的小皮蛋才會注意到他輕輕發顫的手指。
四人到了湖邊涼亭,還來不及就坐,李暮淮又開始扯開了話匣子,整間涼亭就只聽到他一個人的聲音。
錦簇坐在靠後花園的石凳上,雖然耳朵裡聽著李暮淮的閒聊,眼神卻時不時的飄著看神情漠然的柳奕,見他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滿池含苞欲放的荷花,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再一抬頭,頭頂一輪上弦月,心裡一酸,很多往事突然湧上了心頭。
剛巧李暮淮話題繞了一圈又扯回了柳府的佈置,說設計得如何精妙,庭園構局怎麼怎麼得有心思,假山亭台的佈置如何如何得精妙等等。
錦簇也被他勾起了兒時的心事,指著不遠的假山歎了口氣說,「小時候大哥倒是經常帶我去那邊玩,我還記得很小的時候,他帶我一起去那裡吃雞腿,想起來就覺得當時真的很開心。」
錦簇的話只是有感而發,並不是想故意刺激柳奕。可言者無心,這聽者卻有意,錦簇的念念不忘又何嘗不是柳奕的刻骨銘心?
柳奕心裡頭一痛,再看錦簇神情自若,只是略帶了一絲寂寞的感傷!真是千萬種的情緒齊齊都湧上了心頭!可是自己那許許多多想要告訴他的話卻又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也不能說!只是回頭凝視著錦簇,一時之間已經癡了!
※※※※
杜錫仲來柳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和柳奕的關係遠比李暮淮要更進一層,雖然他不愛言語,人也老實巴交的。可是身為大夫,察言觀色原本就是他的本行,實在是大大的勝過了李暮淮。柳奕對錦簇的關心和愛護,他早就看出了十之八九,只是不說罷了。眼見兩人這回又陷入僵局,也於心不忍。
想了半天也沒有什麼好主意,隨口說了句,「反正閑著也沒事情,不如猜迷玩吧!」
「真是好主意!」李暮灘一聽頓時來了興致,連連拍手叫好!
柳奕心思全然放在錦簇身上,等回過神來,大家已經興致極高地開始了。
事情是杜錫仲起的頭,他略一思索想了一個自己擅長的,提筆寫了一個「車」字,讓大家猜一味中藥。
柳奕略微想了一想,已經猜到了答案,剛想說話,卻見錦簇淺笑盈盈的脫口而出,「是不蓮心?」
李暮淮連連點頭,「對對對,我剛想說來著,一定是它不會錯了。」
杜錫仲也點了點頭說是。
一開始就撥了頭籌,又是在柳奕面前,錦簇心裡自然十分高興,臉上神情也更為溫柔恬淡。柳奕心裡一動,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錦簇神彩飛揚地猜中迷題。
大家玩了一陣,錦簇猜中的最多,其次是李暮淮,杜錫仲也猜得不錯,只有一旁的柳奕一題也沒答,只是淡淡地看著。
一旁的李暮淮正是猜到興致高昂,拉著柳奕就說,「柳兄,你一個人幹坐著幹什麼?也一起來猜猜,熱鬧熱鬧嘛!」
「那你出題吧!」柳奕淡淡一笑,氣定神閑地說。
李暮淮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說,「常言說,龍兄虎弟,錦簇這麼厲害,想必你這個做大哥的只會更厲害,可不能太容易。」
柳奕笑著搖了搖頭,知道李暮淮就喜歡作弄人,也不以為然,倒要看看他怎麼個鬧法。
李暮淮想了想說,「剛才我們玩的都是唐詩猜字,到了柳兄這裡,我們要反過來,用一個字猜一句唐詩,怎麼樣?」
「你有心耍我吧?我是個生意人,你叫我猜詩?」柳奕搖了搖頭,一口拒絕,「不猜。」
「柳兄,何必掃興呢?」李暮淮哈哈大笑,「猜不出來,大不了罰酒嘛!」
「你存心想灌我是吧?」柳奕低下頭略一沉思,抬起頭時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他略微皺了皺眉頭說,「我可比不上李兄,是湖洲小有名氣的才子,聽說明年也要去考取功名了吧?你一定要我猜的確是有些為難我,只是我又不能掃了李兄的興致。這樣吧,如果我猜出迷題,李兄罰個雙倍怎麼樣?」
「柳奕,你可真不吃虧呀!」李暮淮大笑著點了點頭,「好好好,隨便你。你猜不出來可記得要罰酒的哦!」
柳奕淡淡一笑,點了點頭,「請李兄出題。」
李暮淮想了想,沾了酒水在石桌上寫了一個「茶」字,「請猜吧!」
柳奕皺著眉頭仔細沉思了一番,心中隱約有了一個答案。頭剛一抬就迎上錦簇著急的眼睛,真是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眼見他如此為自己擔心,心中一蕩幾乎就想握住他的雙手好好地安慰上一番。再看他比手劃腳的,想來也是猜中了答案,生怕自己受罰變著法子想提醒,這一番心思更惹得柳奕心中又是歡喜,又是難受。
他略略沉住心神,緩緩開口說,「不知道是不是『草木有人心』這句?」這「茶」字,剛好有個草字頭,下麵是個木字,中間人字做心,可不就是草木有人心?
「對,就是這句!柳兄原來是深藏不露呀?」李暮淮點著頭認輸,「我認罰,我認罰!」說完端起酒杯,連幹兩杯。
放下酒杯,他不甘心地繼續說,「再來一個字。」
「請便!」柳奕端起酒杯,佯裝喝酒,偷偷打量一旁的錦簇,只見他因為自己猜中了答案,臉上笑成了一朵花,簡直比他自己答出來還要開心。
「去,來來去去的『去』字!」李暮淮想了想,又報出一個字。
「『去』字?」柳奕皺著眉頭在腦子裡仔細地拆分這個字的結構,再仔細地搜索以前讀過的詩句,眼睛一掃就看見錦簇伸著手指暗暗指著天空,頭一抬,就看見浮雲縈繞著一輪彎月,頓時猜中了答案,脫口而出說,「是不是『直出浮雲間』?」去字剛好是雲字出頭,正應了直出浮雲間這句。
「哎喲柳兄,看來真不可以小看了你嘛!」李暮淮連連搖頭,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柳奕,「你是不是早就有心想灌醉我,才扮豬吃虎的呀?」
「哪裡哪裡?」柳奕淡淡一笑,「只是碰巧罷了。」
「我不出了,你這樣分明就是想醉死我!我不幹了!」李暮淮一口氣喝幹掉杯子裡的酒,略帶了幾分醉意地指著錦簇說,「你來,你來出!」
「李公子,你醉了!我們到這裡為止吧!」杜錫仲伸手扶住已經有些站不穩的李暮淮,勸阻他說。
「我才沒有醉呢!」李暮淮反手拍了拍杜錫仲的肩膀,「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現在我們大家難得酒逢知已,就算醉了又有什麼關係?」
大家只好搖著頭由他去,錦簇只好在桌子上沾著酒寫了一個「多」字,給了迷面。
這個字一寫出來,柳奕心中一動,嘴巴簡直就像不受腦子控制似的,脫口而出,「今夕複何夕!」
這五個字一出口,他和錦簇都愣了一下,今夕複何夕?這句話可不正是他和錦簇的心聲嗎?良辰美景容易過,像這樣能好好的湊在一起把酒言歡的晚上,他們還有多少次?還要等多久?也許像這樣的時光再也不會有了吧!今夕複何夕?一想到這裡,柳奕只覺得心裡簡直就像插進了一把尖刀,而且那把尖刀不偏不歪地正插在他的心臟中間,痛得他整個人都幾乎快跳了起來。
再看旁邊也是一臉神傷的錦簇,柳奕幾乎想沖過去把這樣的錦簇摟在懷裡,捧在手心裡,用千千萬萬個吻細心的撫平他的眉頭!嗯?吻?柳奕被自己突如其來的念頭嚇了一跳?他居然想吻錦簇?突然之間,柳奕發現了一個連自己原本都不清楚的事情真相。他對這個二弟的感情原本並不單純,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起,他對錦簇的感情已經完全走樣,不僅是兄弟之情,太多的憐惜,太多的心疼,太多的關切,太多的保護欲,太多的獨佔欲,這些糾糾纏纏繞在一起的東西原來,原來就叫做愛情!
原來早在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他已經愛上了錦簇!可是,這怎麼可能?這又怎麼可以?如果錦簇知道自己一直尊重的大哥居然對他懷著如此不可告人的感情,他那雙漂亮的眼睛之中會出現怎麼樣的鄙視的神情?
更何況,他和錦簇的命運註定了錦簇要為他消災解難,他怎麼可以?一想到這裡,柳奕簡直就像坐不住似的,直想快快的逃離錦簇的身邊,逃得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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