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花開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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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16 上午 6:58 #5491努力的作家觀眾
第五章)
真的很疼,卻是在心裡的一塊地方。原來被人傷害著肉體,卻會痛到心裡去……這真是很奇怪的事情,林雨明模糊地想。原來那樣的仇恨是永遠不會消減或消失的,只要一天一夜,它們就會如春草般再生。心裡有什麼東西冒了出來,讓他死死咬住了唇,緊緊閉上了眼睛。
聽不到可以讓他消氣的哭泣或求饒,程旭住了手。
冷冷地看著身下那人隱忍的表情:——他又恢復了在床上最常見的那種忍耐和安靜,無論用力再大,卻只能換來他壓抑的顫抖和蹙眉,卻不復昨夜臉上的百般多變。
就像是他身上自帶的一個殼,當他被傷害或被強迫的時候,那個殼就出現了,及時的把他拉進去,只剩自己在那個殼外無能為力——初次強要他的時候他是這樣;後來在床上夜夜地強求時,也是這樣。
他從來就沒真正制服過他!沒制服過他的反應,沒制服過他的思想,更沒制服過他的情感!這樣的憤怒讓程旭胸口的恨溢得快要四散奔流,充斥著他全身每一根神經。
冷冷扯開林雨明身上所有的衣物,不經任何前戲,他狠狠地侵入了那具身體,不帶絲毫以往的憐惜。
「啊……」尖銳而巨大的疼痛讓林雨明一下彈跳起來,卻被手銬牽制住,硬生生拉了回去。這一扯一拽,手腕上緊附的粗糙金屬邊磨破了皮膚,有血跡一點點流了下來。
冷汗不知何時,已流了滿身,令他身下的床單有了濕意。熟悉的疼痛,熟悉的絕望一起襲來,讓他就快失去抵抗的意識。恍惚中,昨夜程旭那暗啞溫柔的話語彷佛飄蕩在耳邊:「我不會再弄疼你了,再不會了……」言尤在耳,卻已支離破碎。
他的唇邊浮起個慘澹的微笑:既然一切註定要回到最初,那麼,昨夜又為何給自己如此莫大的錯覺?!……
燈忽然亮了,在他體內剛剛開始的動作也忽然停止了。
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他那個忽然的笑,程旭立起了身,打開燈冷冷地看著身下人淚霧彌漫的雙眼。那眸子裡,盛滿了悲傷,害怕,迷惘……和痛苦,正是他想看到的。可為什麼,那雙失神的眼眸裡依然有琥珀般清澈的光芒孜孜不倦地流淌著,直看得他滿心發痛?
對,就是那股清澈的光騙得自己對他全然相信,失去了向他那禽獸父親報復的最佳時機!
要不是當日裡望著這雙清澈乾淨的眼睛,他也絕不會「色令智昏」地認為他絕不會說謊,絕不會騙自己!……
程旭忽然想狠狠得打自己一個耳光——到了今天,你居然還是會為這雙眼睛所迷失!
不,不要再被那雙會演戲、會說謊的眼睛欺騙!他狠狠地舉起身側剛剛擰亮的檯燈,狂燥地打翻在地上。房間裡又只剩下了曖昧不明的月光,照著床上蜷曲的人體。
好多了,看不清那雙眼睛裡的一切,心裡剛冒出一點愚蠢苗條的心疼和憐惜果然漸淡了,憤怒和衍生而來的恨意一點點抬頭,蠢蠢欲動。
重重地再度壓了下去,他重新開始了桎梏下的無情侵襲。一波波的疼痛與漸漸起來的快感衝擊著林雨明的四肢五骸,從沒試過這樣的淩虐:快樂和痛苦交織纏繞,緊附在欲望的中心,如影隨形,怎樣的扭動和掙扎都不能減輕半分,而且……那快樂,居然越來越大,就快要蓋過了痛楚。
他用盡全身的氣力,才能把快要脫口而出的呻吟壓碎在喉間,全身的顫抖頻率更快,就快要在那極度的夾擊下射出的一刹,出口的前端被人無情的飛快掐住,——牢牢的,不准他釋放。
「啊……求你!……」最後的防線終於宣告失守,求饒的呻吟一聲聲漫了出來,卻得不到響應,更得不到渴望已久的釋放。
「再求,我要聽!」遙遠的地方,似乎有魔鬼的聲線傳來,不知是誰的。
「求你……讓我……讓我……」林雨明的求饒已經沒有了目標和意識,只知道這樣的話是他此刻唯一的可能,胯下的快感已漸去,剩下的……是如附骨綿針般的漲痛和燒烤。
「再求!……」
「啊……」他拼命地搖頭,汗水已浸濕了他的頭髮,像是剛才水中撈起般緊貼在緊繃的、狼狽的頸間。——比起十多天前被強要的那夜的單純疼痛,這樣的屈辱和折磨似乎更能讓人瘋狂,讓人屈服。
腦海中又恍惚有昨夜溫柔的幻象浮現,……原來,從天堂到地獄,不隔千山萬水,不隔遙遠時空。
只隔——一天一夜。
連接數天的性事早已使他身心皆疲憊,昨夜的無休無止更又令他虛弱不堪。不出多久,終於有虛脫的昏迷沉沉來襲,帶他暫離這無間地獄。
不,這夜的絕望與昨夜的甜美,究竟哪個是幻,哪個是真?!……
明晃晃的陽光斜刺進林雨明眼睛的那一刹,已是第二天的上午。眼睛酸澀地幾乎無法睜開,……昨夜似乎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直到現在,依然像是在那夢中。
舉起手,他想揉擦一下眼睛,卻僵住了。——手腕上兩道觸目驚心的傷痕,枕畔淩亂的兩副手銬已鬆開來。昨夜的所有記憶如潮水般在這陽光中撲面而來,……他呻吟了一聲,頭痛欲裂。
「醒了?」陰沈的聲音從窗邊傳來,程旭背對陽光立著,讓人看不清陰影中的那張臉。
聽到他的聲音,林雨明渾身劇烈戰抖了一下,卻沒抬頭向那聲音的方向望去。薄被下的身體是赤裸的,隱約刺痛的皮膚可以直接觸到被子的裡面。
他的衣服在幾米之外那個高高的鐵藝衣架上,要拿到,——必須起身。
而此刻,沒有人可以幫他。他吸了一口氣,麻木地掀開身上的被,就那樣赤裸著走到衣架前去取自己的衣物。
想走得快些,以縮短這屈辱的時刻,綿軟的雙腿卻背叛著他的意志,幾乎是一步一挪地,他終於靠近了那衣架。
到底用了多久才能堅持著把衣服上最後一粒紐扣扣好,他不知道。只知道當衣服遮蓋住他遍佈吻痕、咬痕的身體的那一刻,他差點因放鬆而倒下去。身上的傷痕摩擦到上衣的時候,仍刺疼的難忍。
「拿著這個,自己擦!」身後冷冷的話語再次傳來,林雨明卻不想回頭,也不想動。
可程旭並不給他違背的機會,大步走上去,強硬地用力把他的肩膀扳過來,面對著他。
仍不抬頭看他,林雨明的視線只盯在他手中的藥膏上。忽然間,他很想狂笑:又要上藥?要不要他再把衣服全脫了?!……可狂笑是需要力氣的。此刻,力氣於他,是一樣奢侈的東西。
他無言地閉上了眼,不去看程旭手中的東西。程旭看著他蒼白的臉和那臉上忍耐卻漠視的表情,又恨又痛的情緒抓住了他:為什麼這張貌似溫和得對任何人都無害的臉下麵,永遠有著他無法掌控的倔強?
「別說我沒提醒你:會發炎留疤的!」他壓下自己的怒氣。
是嗎?林雨明的表情淡淡的:「那正好。」
正好什麼?程旭愕然。忽然,像是有記重錘砸在了他心上,他明白了那幾個字的含義:留下疤才正好,好讓他永遠記得自己對他做過的事。
他無力地鬆開了手,任那藥膏跌落在地面上。是的,他早該想到,沒有什麼藥能治好他的傷。
「隨你的便。」他轉過身,聲音冷硬了起來:「跟我走,我送你去個地方。——李浩在那等你。」
聽到李浩的名字從他口中吐出來,林雨明的頭開始更疼:他不在美國?他和程旭約好來接他?父親呢?他忽然打了個冷戰:不,不會的。程旭根本沒有提過父親的事,自己應該成功地騙過他了,不是嗎?
原來從這房子的客廳走到外面停放的房車前,幾乎要走上幾百米。林雨明機械地跟在程旭緩慢的步伐後面,在手碰到車門的那一刹,車窗玻璃的反光刺到了他的眼,他的腿一軟,終於再支持不住,便要跌到下去。——腰及時地被一邊的人攬住了,將他半抱半攬地安放在車後座上。
車門關上了,程旭隨手搖上了前後車座的隔離玻璃。這個動作讓他身邊那人的身體更僵硬,一時間,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想起這個地方對他們來說,不同尋常的記憶。
——那夜,就是在這裡,他強要了他。現在,又是在這個地方,他終於要放他走了。
程旭沉默著,沒有叫開車。曖昧而生硬的氣氛悄悄彌漫。忽然地,程旭猛得轉頭,死死看向了林雨明,聲音裡有壓抑不住的古怪:「我們下車,不去了!」……
林雨明的眼角輕跳一下,沒有其他反應。
「回去!……不去那鬼地方了。」程旭再次強調,一臉冷硬不知何時多了顯而易見的焦急。一把抓起他的手腕,便要強拉林雨明下車。
林雨明的衣袖下有血跡滲了出來,在他不經意的強拉下。感到異常,程旭回頭一看,臉白了。慌忙鬆開手,他的臉竟然有些抽搐:「……好好跟我回去,我不想再傷你。」
慢慢地,林雨明終於抬起眼睛,看著他。那眼光裡,竟然有著一絲絲的蔑視和嘲笑,是他從沒見過的陌生。
「要食言了?」他的聲音低的快聽不清,可那裡面的輕蔑卻聽得清。
「我……我保證不會有昨天的事再發生。」程旭的聲音越來越抖:「我們不去見那個李浩了!以後就我們兩在一起,我不去想別的事,你也不去想,好不好?」
看著身側那張臉,迫切的期待在他心底狂呼著:答應我!答應我!……
「程旭……」他輕聲道,眼中陌生一片。
「怎樣?!……」程旭心裡狂跳。
看著他,林雨明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不如直接拿繩子來捆我回去。」
看到程旭如被人用鞭子抽了一下的表情,他的臉上更平靜:「對了,你現在比較喜歡用手銬。」
「別以為我不會!」程旭一挫牙。
林雨明怔怔地望著他咬牙切齒,似乎便要上前拉人的樣子,再想到昨夜他對自己那肆意的侮辱把玩,……如果說前些日子自己尚且算得上泄欲的「工具」,那麼昨晚,最多只是個只供淩辱的「玩具」了。而現在……他居然還嫌不夠。
他幽幽地歎了口氣。頭疼得更厲害了,從早上醒來,針紮似的頭疼便一刻不曾停歇。難道,就這麼兩人在車上耗著?
他別過臉,心灰意懶:「要不把我捆回去銬在床上,要不放了我——有人還在等我。」
「哼!有人在等你。」程旭冷冷重複著他最後幾個字,聲音忽然冷漠了:「我最後問你一句:真的要走?」
「要走……」林雨明的聲音平淡而疲倦。
「不後悔?」程旭死死盯住了他的臉,神色古怪。
林雨明窒了一下,竟一時說不出那個「不」字。抬起眼,他望著眼前那張臉,似乎有那麼一絲辨不清內容的複雜神色從他眼中一閃而逝。搖搖頭,他淡淡地道:「不後悔。」
「好。開車。」程旭的眼角輕跳,隨即恢復了沉靜的神色,重重地靠在了椅座上。
看著車子停在了立仁醫院門口,林雨明的心便忽然狂跳起來。電梯停在了20層,林雨明望著身邊那人琢磨不定的神色,冷汗開始流下——是李浩。那天的毆打根本就是致命的,所以他一直住在醫院裡,所以今天來,是要見他最後一面?
出了電梯,他一下子楞住了。不遠處的一個病房門口,正立著面色焦急的李浩和肖飛;另一邊,幾名保鏢垂手而立。
一眼看見他,李浩大叫一聲,跑過來忘形的一把抱住了他:「雨明,你來了!遲了半個小時,我還以為……」
好痛!……被他這樣抱著,身上的傷口開始一同叫囂,林雨明只覺得昏眩的感覺又襲來了。
肖飛偷眼看看程旭,——他的臉色陰沈得像快滴出水來。
「對不起……我沒能照顧好林伯父。」 李浩內疚地低下了頭,「手術雖然做完了,可是……」
「但是沒成功,他沒幾天好活了。」一個冰冷而惡毒的聲音傳來,程旭冷冷道。
林雨明的身體在他面前猛顫了一下,回過了身。
沉默地看著他,程旭的目光變得憤怒而怨毒:「原來就算我不親自動手,老天也會來收拾他!」
林雨明的身體晃了晃,雙膝一軟,終於半跪著跌了下去。半晌他慢慢抬起了頭,滿眼的迷惘和傷痛是如此濃得化不開:「那麼,你還想怎樣?」
「放心,我不會對一個將死的人親自下手。」程旭猛地欺身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眼中一縷慘痛掠過:「我問過你的——你說不會後悔。」
「知道嗎?為什麼昨晚我要在你身上留下那麼傷?」輕輕地,他附在了他的耳邊,眼裡凶光畢現:「因為我要在他眼前扒下你的衣服,讓他在臨死前看看他造的孽如何報應在親生兒子身上。然後親口告訴他——這些天,他那從小如心肝寶貝般疼愛的小兒子是怎樣在我的身子下面……」
「住口——」林雨明忽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叫喊,手緊緊得堵住了耳朵,瘋狂地搖著頭:「不,不——不要!……」
李浩震驚地望著他倆,程旭的聲音雖輕,卻也一字不漏地傳進了他的耳膜。顫抖著手,他忽然用力掀開了林雨明那寬大的襯衣下擺。
肖飛和李浩同時倒吸了口冷氣。那身體上的傷,淤青紅腫,到處都是。有幾處,……還有乾涸的血跡尚未擦去。
在李浩撩開那衣服下擺的一刹,程旭閉上了眼。——只是不想再看到那些,他在心裡對自己說。
忽然地,臉上挨了重重一拳,直打得他眼前金星直冒。淬不及防之下,他蹬蹬地向後退了幾步,靠在了走廊的牆上。這個變態的虐待狂!!李浩猛地再撲了上去,左手肘狠狠壓在了程旭的脖頸中,另一隻手又一次狠狠地擊中了他的小腹,一拳,兩拳!……
程旭一動不動,只痛苦地皺起了濃眉,任他一味地攻擊。兩邊不遠處的保鏢大驚失色,急急地搶上,欲待施救。發覺了保鏢的異動,程旭望向了肖飛,微微苦笑了一下,使了個眼色。
肖飛自然明白那眼色的含義。他做了個手勢,阻止了手下,沉聲道:「讓那人打,不要過去。」
林雨明呆呆地看著李浩的瘋狂毆打和程旭的一味不還手,只覺眼前一片恍惚,直覺地想要出聲阻止,卻任怎樣也發不出聲來。心底似乎有個聲音在拼命地叫囂:打昏他吧!這樣他就不能做那些殘忍的事了!……
眼見著李浩又飛起了一腳,衝程旭胸口大力踢去,肖飛忽然一震——他明明聽見一聲極小極悶的聲音,在道上這麼久,他當然知道那是肋骨折斷的聲響!猛地撲上去,他一把拉住李浩:「夠了!……」
「放開我!……殺了他,我自然會償命!」李浩此刻已像紅了眼的獅子,又想撲回身繼續。
程旭掙扎著站起了身,按住了胸口,劇烈地喘息著。唇邊的血跡流下來,在那神態平靜的臉上分外刺目。
「阿旭,我去找醫生來,你的肋骨怕是有事——」肖飛的語氣有點惶急。
程旭擺了擺手,強忍住喉間一股忽然湧上來的甜腥。「打夠了麼?不夠再來。」他低語,似乎在問李浩。目光……卻詢問般地望向了一邊的林雨明。
四周的人都有些楞了,齊齊看他。林雨明怔怔的眼中似乎有水樣的光芒閃動著,不語。
程旭靜靜等了他一會,撥開了李浩,徑直走到了他面前,再度抓住了他的手,聲音不穩:「既然他沒打死我,……那我們還得繼續。」
林雨明的手被抓著,仍有些恍惚,心中忽然想:他被打成這樣,怎樣力氣還是大得驚人呢?幾乎來不及反應,程旭已經忽然發難,將他半推半拽地拉到了46號病房的門前,「砰」的一聲,踢開了門。
「喀嚓」一下,門鎖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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