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常关系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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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9 上午 2:07 #5396
努力的作家
观众第十章
「今年过年……我大概不回去了。」望着阿绿一刻不得闲的身影,耗子说道。
「哎?」阿绿的身体整个都僵了,楞了好一会儿,他才重又抬起胳膊用筷子拌着锅里的面条,「哦。可是,你跟你爸说过……」
「我有事,走不开。」耗子转身走回客厅里。
背对背的两人谁也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只有锅里沸腾的面汤「哗哗」响个不停。
小笨蛋端来的面条一如既往色香味俱全,静静卧在汤中的面条莹白如雪,上头赤红的酱被炒得油光闪亮,扑鼻一阵辣子的香气。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晚,听着窗外簌簌的落雪声,光是看一看,就觉得暖意油然而生。
「你怎么不吃?」耗子却一径看着坐在对面的阿绿。
阿绿老实地回答:「刚刚吃过了。」和端端一起。
他的表情局促而不安,眼神始终在耗子和面前的桌面上游移。耗子知道他有话说,放下筷子静静地等。
「耗子……」吶吶地,拙于言辞的小笨蛋低声开口。
「嗯?」耗子隔着蒙蒙的雾气看见他眼底的畏惧,「说吧,我不生气。」
「我、我和端端……是朋友。」彷佛是要强调什么,他猛然抬起头急切地望向耗子,口中不由自主地重复,「就、只是朋友。」
如果这时候在他面前放一面镜子,纯真的小笨蛋一定会被自己此刻的神情吓一大跳。他如此激动,不停弯曲又伸展了一整天的手指深深扣着掌心紧握成拳。耗子满眼都是他被灯光照得苍白的脸和因情绪激烈而泛红的眼眶。
「她……她很伤心,我就想陪陪她……」明明想了一路,下面条的时候还在绞尽脑汁思索该怎么辩解,可是,一旦对上耗子的脸,阿绿还是陷入了语无伦次的窘迫困境,只能一再迫切地用焦虑的目光搜寻他脸上愤怒或是原谅的蛛丝马迹,「耗子……我……」
放下筷子,耗子打断了他的话:「端端挺好的,又那么喜欢你。」
「不是……」小笨蛋急得几乎要站起来。
耗子微微勾起嘴角,再度截住了他:「真的,挺好的。」
很熟悉的话语是不是?那么耳熟的口气。是谁成天这么扬着张傻笑的脸口头禅似地念着:「挺好的,都挺好的。」
被宽叔冤枉偷懒了,也是:「没事,挺好的。」
被客人找碴泄愤了,也是:「真的,我挺好的。」
被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训斥得一无是处了,还是:「我不要紧,挺好的。」
笨蛋啊你,端端多好,给你吃的,跟你说笑,还从来都不欺负你。人家要学历有学历,要家境有家境,性格开朗笑脸迎人,还一天到头追着你。你怎么就那么呆那么木?连抓住机会顺杆爬都不会。人家家里有房有车,跟她在一起,你哪里还用得着每天累死累活地给人洗头听人差遣,处处陪着笑脸还得提防别一不留神又绊到了电线推倒了客人?
「你不小了,该谈恋爱了。」他吊儿郎当地冒充长辈的口吻教训道。
「我……」阿绿说不出话来,咬得通红的嘴唇不自觉抿得更紧,「耗子,你别误会。」
「我没误会。」毫不迟疑地,耗子立刻答道。
想象小笨蛋和端端过日子的场景。两个人兴致勃勃地凑在灶台前研究各种食谱,钻研各种美味,烤蛋糕,做饼干,顺便怀念昨晚去过的那家创意餐厅。她嘟着嘴跺着脚嚷着要吃慕斯蛋糕,他浅笑,他无奈,他抱着烤箱的说明书,咬着手指头看得一头雾水。就像这个世间所有和睦默契的恩爱夫妻。多么美好,多么甜蜜,生动得彷佛一眨眼明天就会成为现实。
耗子疲惫地闭起眼:「别挑了,人家能喜欢你,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了。」
手机铃声蓦然响起,耗子还没说话,那头就传来清脆的女声。
「哦,楼小姐。」一直面沉似水的男人顿时来精神了,睁开眼,唇角轻挑,满面都是笑,「呵呵……好吧,不谈公事的时候,我可以叫你小蔓。」
桌子那头的人顿时愣住了,灯光下,耗子看到他的面孔整个都不见了血色。
「没关系,完全没问题。像你这样的美丽小姐的要求,我永远都不会拒绝。」口中如此说着,耗子的视线依旧落在阿绿脸上。
小笨蛋整个人都没了生气:「耗子……」他抖着嘴唇轻声唤他。
冲他摆了摆手,耗子转身继续热络地对着手机笑着:「明天?没问题。我等你……」
「耗子、耗子,我……」连唤了几声他都不回头,阿绿忍不住提高声调,「耗子!」
带着颤音的语调猛然打破了刺耳的笑声。耗子怔怔地回头,从椅子上站起的阿绿被自己的声调吓到了,正睁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桌面上的倒影:「我……我不打扰你,我回去了。」
还呆在这儿干什么?同来时一样,快速地穿上大衣走到门边,一直不愿思考太多的小笨蛋一遍又一遍地懊悔跟着耗子来到他家。在路边看到他的出现时,脑海里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喜悦,从小到大这么多年,这是他们第一次隔了那么久没有见面吧?重逢的愉悦感几乎立时冲上嘴角。而后才是铺天盖地的慌张和尴尬,看到他泛着寒意的眼眸,想要辩解的急切完全淹没了对斥责的害怕。要解释,一定要解释,必须和他说清楚,他和端端不是他看到的那样。
明明已经被他打趣了那么多回,什么时候和端端告白呀?情人节怎么不和端端一起过呀?哟,你生日端端还送你蛋糕啊,真贴心……早就被说得麻木了,和往常一样傻笑着混过去好了。却还是克制不住,怎么也克制不住,满脑袋都想着该怎么澄清……话到嘴边却还是那么杂乱无章那么含糊不清。周天昊不会知道,杜青律那时在心底有多恨自己,即使曾经辩解失败过那么多次,他也不曾那么痛恨过嘴里这根不听话的舌头。
「你好好休息。」拉下门把,他推门而去。
买张车票回家吧,宽叔不同意也没关系,反正过了年他也不会回到这个城市了。阿绿心想。
手突然被抓住了,有人从背后紧紧扑住了他:「骗你的,都是骗你的。」
手机还没挂断,瑜姐在里头喷火龙一般咆哮:「周天昊,你失心疯啊!吃老娘豆腐,信不信我明天撕了你!」
耗子抱着阿绿,突如其来的拥抱紧得恨不得把他揉进身体里:「笨蛋,你还真信!你怎么就这么相信?你是笨蛋吗?」
从小到大,他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从不质疑,毫无二心。哪怕被骗走了好看的橡皮、崭新的笔盒、心爱的小说,还有无穷无尽的时光,他依旧如此执着顽固地信着,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每一个荒诞不经的谎言。他要逃课,他忍着对老师的畏惧陪他。他半夜浪荡在网吧,他打着呵欠睡眼朦胧地坐在他身边,即便明天一早就有重要的考试。他说想来这儿打工,他就拖着行李一脸憨笑地跟来了,连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到底是什么模样都还没搞清……那么信那么信,笨蛋,你怎么能那么相信我?以至于我再也割舍不下你。
「我骗你的。刚刚的电话不是楼小姐,是瑜姐,她要我明天记得带客户资料。」
转过怀里的人,木讷的青梅竹马满脸都还停留在震惊里,放在平时早就一把掐上他的脸:「喂,死啦?我说话你听到没有?」
现在看却怎么都看不厌,手掌拂过他的脸颊,而后紧紧把他按在胸口:「小白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我已经把楼小姐的资料转给他了,你别多心。」
「为什么?」怀里的他不解。
耗子收紧臂膀,用脸颊蹭着他仍显苍白的脸:「你说为什么?」
「……」阿绿答不上来。
深吸一口气,耗子说:「我喜欢你。」
很早很早就开始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你无法想象。坦诚地直视自己的内心,耗子附在他耳边苦笑:「其实我也很害怕。」
他说得太含糊,阿绿没有听清,抬起头依旧疑惑不已:「你方才还说我和端端……」
吻上他的唇,耗子在他的唇齿间呢喃:「骗你的,我舍不得。」
压根就舍不得。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你不喜欢我,害怕你喜欢上别人离开我,害怕你因为喜欢我而承受异样的目光。看到路灯下相拥的人影时,浑身都是冷的。自脚底升起的寒意比扑面而来的雪花更渗人。
小笨蛋,过年时,如果你带着端端回家,你们全家该有多高兴。但是,如果是我和你牵着手出现在世人面前,你家的奶奶妈妈姑姑姐姐们就会先动手打死我。可我怎么舍得,舍得你平白无故落进那个吃货手里?舍得松开你的手,看着你欢天喜地地揭开别人的头纱?舍得望着你的背影,看你这样垂头丧气地走出我的家门?
「如果亲一下就能把你变小该多好。」
恨嫁的瑜姐有一颗阴暗的心,没事时捧着脸坐在店里畅快遐想,公主吻了一下青蛙,于是青蛙变成了王子?若是再吻一下呢?王子是不是又能变成青蛙了?
「为什么?」被吻得晕头转向的小笨蛋呆呆地发问。
用瑜姐的回答那就是:「这样就可以把你塞进口袋里,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捧你在我的掌心,做我一人的专属。
耗子的卧室里亮着灯,橘黄色的暖色调,照在厚实柔软的棉被上,别有一番温暖惬意的氛围。阿绿裹着耗子的睡袍坐在床边,满脸都是局促不安的表情。卧室边上的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于是小笨蛋的神情更紧张了,肌肉僵硬得连咽口水的动作都变得艰难无比。
在这里过夜也不是头一次,被房东莫名其妙退租又没处可去的时候,阿绿就只好厚起脸皮跑来找耗子,然后在他嫌恶又阴沉的眼神手脚麻利地在床边给自己铺一个地铺。耗子也只是面上说得难听而已:「又被赶出来了?哼,猫猫狗狗都还知道给自己搭个窝。」
第二天醒来,阿绿却总能在自己身边找到一条毛毯或是一台小小的电风扇、一只香气依旧的电蚊香。
不过今晚不同,不管是先前在门边的吻,还是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与他擦肩而过时,耗子那个暧昧至极的眼神,都让阿绿有些面红心跳。手指不自觉把睡袍下摆攥得更紧。
「哗哗」的水声停了,卫生间的房门被打开,「踢踢踏踏」的拖鞋声由远及近,最后在阿绿面前消失。
「耗子……」小笨蛋慢慢抬起血红的脸,刚洗完澡的耗子带着一身混合着沐浴露香味的热气正一言不发地站在他跟前。没擦干的头发有些凌乱,发梢上的水珠顺着鬓角落下,视线跟着它一路扫过冒着青色胡渣的下巴、正上下滚动的粗大喉结,然后眼看着它滚过起伏的锁骨,一直滑向浴袍深处。不敢再去抬眼看他的脸,小笨蛋已然忘记该怎么呼吸了。
「我……那个……」嚅嗫的话语不知该如何表达混乱的思想。阿绿的话还没说完,耗子已经用吻堵住了他的嘴。
「我想这一天很久了。」心满意足地舔着他发烫的耳垂,耗子低声说。
于是被搂在怀里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总是被欺负得哑口无言的青梅竹马被强迫坐在他的大腿上,双颊通红,眼眸因为亲吻而泛出水光。
像品尝美味佳肴一般,耗子无休无尽地吻着他的嘴角,舌头擦过同样因为紧张而发颤的嘴唇,在湿润的口腔里来回戏弄舔舐。
「嗯……」舌尖上传来的酥麻快感渐渐延伸到全身,阿绿忍不住仰起头想索取更多,耗子便吻得更深,用手指夹住他的下巴,灵活如蛇的舌头彷佛分了叉一般一径在他口中肆意游动,即使喘息时也不愿分开一瞬,拖着粘连着彼此的银丝抵在阿绿唇边反复厮磨。
「学这个怎么这么快?」一边不厌其烦地描摹着他的嘴唇,耗子低声取笑他因为耐不住而吐出舌头的动作。
「我……」小笨蛋剎那间满脸羞红,刚开口,舌头又被叼了去。同时,重重按在腿上不知所措的手也被他捉住。
耗子引着他的手一路抚过自己的腿根,慢慢伸向胯下:「你摸自己的时候会想谁?」
「我……唔,耗子、耗子……你别……」手掌猛地触到一片滚烫,阿绿反射性地想收回手。手腕却被耗子牢牢按住,不得不贴着那一片火热慢慢游移。
坏心眼的挚友咬着他的耳垂粗声诱惑着:「说呀,谁?女明星?车上遇见的美女?还是……你认识的女同学?」
「不、不是……」这家伙浴袍底下什么都没穿。阿绿甚至能够透过掌心感受到他胯下的细微弹动,手指颤动,不需要依靠他的引导,阿绿不自觉地抚触着他越来越硕大的形状。
耗子的吻越来越暧昧,贴在唇间徘徊不去的舌头模仿着抽送的动作情色地在口中进出:「我想的是你。」
男人的眼神很认真,不带一丝戏谑,小笨蛋已然被吻得乱成浆糊的脑袋「轰——」的一声响。身体被推倒在柔软的大床上,阿绿的脑海里只剩下掌心里如火的触感和口中的湿滑。
「是你,一直都是。」沿着他漂亮的颈线一路往下,耗子扯开睡袍宽松的衣襟,入眼是他平坦的胸膛,白皙一如当年。
初二那年的夏天,蝉声阵阵的午后,连最勤奋的学生脸上都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困意。他站在楼梯口垂头看着眼前满脸焦急的童年玩伴,却一个字也不曾听见他的辩解。穿堂而过的风吹过宽大的校服衣袖,视线胶着在他敞开的衣领下,那一片白皙生生晃花了眼。这笨蛋怎么长得这么白?豆腐似的,似乎比女生还要粉嫩。若不是有人经过,险险就要伸手往他衣襟里摸。于是从当晚起,夜半遐思时映入眼帘的再不是隔壁班班花那杨柳般款摆的腰肢。
手掌沿着腰线自上而下反复摩挲,舌尖绕着胸前的红色突起快速打转而后用牙齿轻轻咬啮拉扯。曾经一遍又一遍臆想过的动作熟练地在光滑的皮肤上施展。想这么做很久了,耗子喘着粗气,一手继续拉着他的手掌在下体摩擦,一手时续不断地在阿绿身上抚摸着,逼迫身下紧绷的身体不时发出细微的呻吟。
「嗯……天昊……不要……啊、你……唔……别、别这样……啊……」半张的嘴边挂着因为接吻而溢出的银丝,光滑白嫩的胸膛被用力掐出一道又一道指痕,睁开目光迷离的眼,阿绿仰起头,看到自己的殷红的乳珠正被夹在耗子的指间玩弄,另一侧的乳尖早已被吸吮得红肿硬挺。
这时候如果放一面镜子在阿绿面前,小笨蛋一定会羞得再也不肯见人。
「唔……」胸前又是一阵刺痛,尚来不及开口,握着耗子下体的手被抓得更紧。耗子同样满脸绯红,双手覆住小笨蛋技巧生涩的手指迫使他摩擦得更快。阿绿只觉得掌中的东西越来越硬挺火热,弹跳着几乎要脱出自己的手掌。体内缓缓升起一阵渴望,看着耗子越来越逼近高潮的脸,不知为何一阵口干舌燥。
「呵……想我了?」把小笨蛋露骨的表情一一看在眼里,耗子轻笑着冲他眨眼。
「没有……啊……」急忙矢口否认,手指突然间被狠狠钳制,他关节分明的指彷佛是要嵌进他骨子里一般,手掌中的硬挺一阵抽动,浊白的液体飞洒而出。
「该你了。」望着目瞪口呆的杜青律,周天昊低声呢喃。
而后,不等阿绿开口,沾着精液的手指被塞进了嘴里,浓烈的腥气顿时在口腔中蔓延。不等阿绿出声,他的吻铺天盖地而来,从眉心到手指尖,舌尖舔过阿绿的手指而后喂进嘴里,好似连呼吸都带着情色的意味。
「下次要不要尝尝你自己的?」俯在耳边的低语口气猥琐露骨,却激得阿绿心中一荡,身体不自觉上抬,贴着同样赤裸灼热的身躯微微打颤。于是惹得耗子又是一阵笑,带火的手指羽毛般在腿根处刮搔着,「乖,再打开一点,对,再打开……」
「天昊……嗯……天昊……」胸口再度被发红的齿痕覆盖,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甜腻喘息一遍又一遍脱口而出。
耗子拉开他的腿,耐心地沉下腰:「在,我在,一直都在……」
完事后,耗子依旧固执地抱着精疲力竭的小笨蛋:「我怎么样?」
「哎?」累得迷迷糊糊的小笨蛋勉强睁开眼,「什么?嗯……你别……」
察觉到被子底下他又蠢蠢欲动的手,阿绿都快哭了。
耗子大方地停下爪子,转过小笨蛋的脸,「吧唧——」一下亲上他的脸颊,心情大好:「下周三你轮休吧?」
「嗯……」喃喃答应着他,阿绿再度困倦地闭上眼,这一晚发生太多事了,小笨蛋觉得有些招架不住,「不过宽叔让我加班,年前生意忙。」
「别去。」二话不说否决掉,耗子恋恋不舍地摸着他已然斑斑点点的胸膛,「过来帮我。」
「干什么?」
「帮我搬家。」
「……」睡了一小会儿,阿绿猛然醒了,「哎?」
依旧是毫不在乎的语气,带着那么一小点显而易见的炫耀,耗子淡定地开口:「我买了套房子,下周搬家。」
「啊?」
不理会他的惊讶,周天昊径自往下说:「搬家公司太贵,你来帮我搬。」
「为、为什么?」抓住说话的空隙,阿绿忙不迭问道。
重重压在他身上,四目相对,鼻尖对着鼻尖,耗子一字一字说道:「因为那房子你也要住的。」
「什么?」想说我那房子租得挺好的不需要搬家,阿绿眨巴着眼睛满脸都是莫名,「我……」
「不许跟我说房租。」截断他源源不绝的疑问,耗子丝毫没有给他考虑的余地,「以后家里的开销,不管吃的喝的水电煤气,都由你负担,知道了没有?这就算是房租了。」
「为什么?」
「因为老子没钱了。」
「哎?」
「都拿去买房子了。」
「耗子……」
「别废话,知道现在房子多贵吗?下半辈子我们都得为银行打工了。」
「可是……」
没有可是了,耗子低头,一口咬上他的唇角:「再多问一个问题,我们就多做一次。明白了吗?」
阿绿果断闭嘴。耗子很满意,舌尖擦着嘴角探进他嘴里,舔啊舔,舔过下巴,舔过锁骨,舔过乳尖,往下再往下:「再做一次,这是奖励。」
「嗯……」阿绿的抗议最后都成了喘息。
屋外的雪停了,如果拉开窗帘,就会看见一个纯白的世界,晶莹剔透一如我们往昔的青涩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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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忙了整整一年的交易大厅终于有了一点点年关逼近的氛围,原本吵闹叫嚷的排队人群比往常稀松了不少,耳边依旧回荡着嘹亮机械的叫号声,大厅里嘈杂却冷清了许多。又是一年岁尾,该卖房子的都兴高采烈地计算着投资回报率回家过年了,该买房子的都咬牙跺脚把高不可攀的房价征服了,犹豫徘徊的依旧还在贴满售房信息的中介门店外张望着。明年的房市会是怎样一副情景呢?看跌的,看涨的,经纪人们议论纷纷。烟雾喧腾的楼梯间里少了不少熟悉的身影,有人踌躇满志,提早回乡养足精神期待明年再战;有人疲倦不堪,痛定思痛左右筹谋预备另谋出路;有人淡定自得,悠悠然抽着烟笑看后辈们的挣扎和彷徨;也有人茫然,夹着还簇新的公文包懵懂地望着自家前辈站在人群里挥斥方遒的身影。
小白送走了他这年的最后一位客户,跑来耗子身边歇脚:「怎么样?你的房子搞定了?」
「嗯。」耗子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干的就是房屋买卖这一行,连自己看上的房子都买不下来,以后还怎么有脸在这儿混?
「掏空了吧?」笑嘻嘻地比划了一个数钱的动作,小白永远都是一张和蔼的笑脸。
提手回送了他一拳,耗子闷闷地答道:「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若不是托了小白那位在银行做高管的舅舅的福,光以耗子一个人的能力,上蹿下跳把腿跑断也不定能贷到这么一笔优惠的贷款,只是,想到今后三十年累死累活挣到的钱都得进银行的口袋,耗子依然觉得心口在滴血。
「买房子是好事,别耷拉着脸。」他对每一位客户都这么说,「看,房子有了,人当然也跑不了。」
耗子说:「我没房子他也跟我。」
小白用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他:「那是小姑娘瞎了。」
耗子懒得理他,扭头看瑜姐正热络地坐在空荡荡的受理台前,跟里头的工作人员套近乎:「哎呀,相亲算什么?我跟你讲,相亲对象就跟韭菜一样,割掉了一茬立刻又有一茬,不急,不急……」
「喂,你身边真的没钱了?」按捺不住好奇心,小白又凑过来问。
「嗯。」耗子诚实地点头。一个打工的,挣得再多,又能多到哪里去?
「跟你说这个时候出手的都是傻子,你偏不信,看着吧,明年的行情肯定会下来。」心地其实不坏的小白幸灾乐祸了,「那你生活怎么办?」
这下,轮到耗子用看白痴的表情看他:「我老婆养我。」
撇下大惊失色的小白,耗子得意洋洋地站起身拍拍大衣下摆。快下班了,笨蛋店里最近生意好到爆棚,不到半夜绝对下不了班。那么……要不要顺便送个盒饭之类的去呢?总吃严俨煮的夹生饭会更笨的。热个粉丝贡丸汤,炒个鸡蛋加黄瓜,青菜也顺便买一把,够了,还欠着银行一屁股债呢。算了,路过熟食店再买些酱牛肉吧。
送饭,等他下班,然后手牵手回家。夜晚其实才刚刚开始,因为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搬家。
原本以为挪个窝而已,两三天功夫就该都忙完了,直到把所有需要运送的东西都清点完,耗子才傻眼。平时住着不觉得,等到打包的时候才发现,东西太多了,都快搞不清那些玩意是打哪儿来的。
小笨蛋倒记性好,站在杂物堆里一件一件指给他看:「喏,这个闹钟是刚来的时候买的,用了几个早晨你就买手机了。」
「这套茶具还在呀,买来以后一次都没用来泡茶吧?」地摊上二十块钱买来的,鬼才信它是紫砂的。买的时候脑子一定被驴踢了。
「咦?这摞《资治通鉴》你还留着?看完了?」同样是地摊上弄来的山寨货,放在书橱里装点门面,耗子压根就连第一页都没看完。
「耗子,你看,还有这个……」兴奋不已的小笨蛋活像是来垃圾堆里淘宝的。
耗子站得离他远远的,忍不住抬手扶额。
陆陆续续的蚂蚁搬家从年前一直持续到了过年。就连除夕的晚上都是在抱着箱子来来回回的奔波里度过的。
当晚附近那个大型公园又放了烟花,姹紫嫣红笼罩了半边天空。吃完了年夜饭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街头巷尾到处是鞭炮的炸响声和烟花过后的硫磺味道。
阿绿停下脚步,努力抬起头去看绽放在空中的斑斓。耗子站在他身边,侧眼看着他被映照得同样绚丽五彩的面孔,以及眼眸中那一抹由衷的喜悦。
他知道他其实很想回家。出来这么久,哪个背井离乡的游子不曾在喜庆喧腾的节日里看着旁人合家团圆,而后转身黯然神伤?出门前,耗子还听见阿绿小声地跟家里打电话,好,都好,什么都好。别担心,买不着车票也没办法。一如既往的问候与被问候,却在这样一个特定的时间,使得语气中多了几许强颜欢笑。
「喂……」耗子突然凑到他耳边。
「嗯?」阿绿应声回头。
烟花怒放的街头,灯红酒绿,霓虹变幻,鞭炮在头顶「砰——」地一声炸开。他微微仰头,他笑着弯腰,隔着彼此手中沉重的大纸箱,轻轻吻上他的额头:「新年快乐。」
大年初五,迎财神。听着旁人家热热闹闹的鞭炮声,耗子和阿绿正式搬进新家。装修是前任主人留下的,耗子喝着纸杯里的红酒说,明年再好好干,争取把墙纸换了。
小笨蛋连连点头。
又喝一口酒,环顾四周,家电也是旧的。于是耗子又发宏愿:「背着公司再多干几笔私活,不愁买不来一台彩电。LED的,高清像素,环绕音响。」
「嗯嗯。」阿绿兴高采烈地附和,「严俨说,如果我当上助理,工钱也能比现在多。」
吃着菜喝着酒,算计着将来。耗子准备去考职业证书,有了那个,才有底气跟公司提加薪。阿绿从严俨那儿借了几顶假发,上班的时候光看着严俨的手势没用,手艺活还得扎扎实实地靠自己动手练。
门外鞭炮声声,电视里的文艺晚会一台接一台,遥控器不管按到哪个频道都是一派祥和笑声。耗子晃着杯里的酒神神秘秘地开口:「阿绿,知道为什么这房子出价这么低吗?」
在房价如此高涨的如今,耗子买下房子的价格着实比市场均价低了一大截。
「为什么?」酒气上了脸,阿绿晃着微醺的脑袋憨憨地问。
「因为……」慢悠悠地抿一口酒,耗子不动声色地开口,「这房子不太好。」
阿绿不明白:「嗯?」
「就是……不干净。你看那边……」抬手指向阿绿背后的房门,「看,红色的那扇。为了辟邪特意漆的。」
猛一个激灵,阿绿瞬间醒了:「啊?」红彤彤的脸白了一大半。
「这房子换了三家人家了。头一家在这儿住了一年,病死了两个老的。男主人出车祸,被撞残了。后来搬进来一家三口,也是过了不到半年,妻子得了重病,治不好的那种。上中学的儿子莫名其妙地在半夜爬上楼顶自杀了。嗯,就是我们这幢楼。」
「耗子……」阿绿吃不下饭了。
耗子喝一口酒,老神在在地继续讲:「最惨的是第三家,是一对刚新婚不久的小夫妻。不知怎么的,丈夫竟然在妻子怀孕的时候有了外遇。妻子知道后,顿时气得流产。听说,当时血流了一地,看,电视柜前的那块地板,是不是颜色更深?就是在那儿。」
阿绿克制不住地扭头看,回过头时,脸彻底白了:「那你还买……」
「便宜呗。」他说得理所当然,从小笨蛋颤抖的筷子上毫不客气地抢过一根蟹肉棒,「还没说完呢。流产后,妻子的精神就有些不太正常。最后,居然用刀捅死了自己的老公,然后自杀了。上吊的,也是在这屋子里。嗯,红门背后的那间房间。哎,我想想,是不是那间?」
阿绿已经抖得说不出话了,不管耗子说的是真是假,心里都一颤一颤的。迟迟不敢再回头去看那扇邪乎的门,小笨蛋皱起眉头,求救似地看向耗子。
耗子「呼哧呼哧」地吸溜着刚烫好的粉丝:「嗯,没错,是那间。你要住的那间。」
于是当晚,在时不时响起的鞭炮声里,一个人影缓缓地穿过黑漆漆的客厅,最终站到了耗子的房门前,语气飘忽:「耗子……」
房门应声打开,披着一身暖黄色的光芒,耗子笑着出现在门口:「怎么了?」
门外站着原先打死都不肯跟他睡一个屋的杜青律。
「进来吧。」耗子大方地侧过身,微笑着接纳了抱着被子的他。
吶,人活着呢,最重要是为了开心。凶宅这种地方呢,大家都不想住的。可是有时候,住下来也不是没有半点好处,你说呢?瑜姐手边还有几套卖不出去的房子,有没有兴趣进店去谈一谈呀?看在你是Jerry带来的客户的份上,中介费就给你打个九五折好了。我们的经纪人技能过硬,业务专业,精通所有环节流程,保管您顺利过户,愉快安家。又是新的一年了,要不要给自己一个崭新的家居,崭新的开始呢?
如果满意的话,下次别忘了介绍亲戚朋友一起来看看呀。有没有兴趣成为我们的VIP客户呢?赠送宽叔理发店白金会员卡一张哟,亲。可以提前预约你喜欢的理发师,朝朝暮暮,岁岁年年,时刻欢迎您的光临,随叫随到,免排队免等候哦,还有可爱助理端茶倒水贴身服务哦。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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