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常关系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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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6 下午 2:29 #5362
努力的作家
观众第四章
街边飘下第一片梧桐叶的日子,阿绿把浏海染回了黑色。理发店的台柱严俨亲自动手,习惯了站在理发椅后头的阿绿难得坐在镜台前,紧张又兴奋,左顾右盼地,总觉得哪里不一样:「呵呵,坐着看到的东西果然和站着不一样。」
老资历的助理们围在后头笑他的傻样。
严俨一面给他修发梢,一面低声提醒:「别瞎转。要记得我是怎么给你弄的。」
阿绿果然安静下来,抿住嘴睁大眼,眼珠子紧紧盯着他的手,瞳孔亮得发烫。严俨被他看得发毛,手掌用力按下他的脑袋:「你这么看,我怎么给你剪?是要你用心记。」
想要伸手抓头,刚举到一半便被严俨瞪了回去。阿绿摸摸鼻子,白净的脸上泛开朝霞般的红:「哦。我怕我记不住。呵呵……」
「你啊……」严俨浅浅地抿着唇,把他的头再往下按。
阿绿偷偷抬起眼,寡言罕语的理发师脸上难得挂了几分笑意。嘴角不由再向上翘翘出一个弧度,感激脱口而出:「谢谢严哥。」
严俨不说话,飞舞在指间的剪刀却比平时慢了不少。
一直叫嚷着要阿绿换一个发色的耗子却什么表示都没有:「你跑来就是让我看这个?」
站在自家蓝底黄字横跨了整个店面的大招牌下,大忙人煞有介事地抬着胳膊,露出手腕上擦得锃亮的表:「知道我有多忙吗?嗯?时间就是金钱,OK?」
店里适时地传来瑜姐的尖叫。女店长站在耗子的座位后,歇斯底里地指着闪烁的计算机屏幕抓狂:「周天昊!王先生的合同呢?准备好了吗?公司雇你是让你来玩植物大战僵尸的吗?」
「我……」耗子的表情僵住了。脸颊微红的男人飞快地扭开脸,声调低到听不见,「就玩了一会儿,才刚开始。」
阿绿宽容地表示理解:「没事。你忙吧,我也得赶紧回店里。宽叔去买彩票了,我偷溜出来的,被抓到就惨了。」
刚下过雨的午后,空气清新,凉风送爽。人行道被雨水浸成了深色,被打落的树叶亮得上过蜡一般。时不时还有小雨温柔地拂过面颊。打着花雨伞的时髦女孩穿着短裙袅袅路过,耗子的目光里却只有眼前一派纯真的阿绿。明明只比自己小了两个月,眼角眉梢却还依旧稚嫩如少年,那般赤诚,那般真挚,那般无邪。笨蛋,多大点事,还兴冲冲地跑来,给个棒槌就认成真。
手掌使劲在他头上揉一把,他蜷起脖子,眉头微蹙,眼神楚楚可怜,如果再用力,眼圈就会像兔子一样显出一抹红。耗子的心头整个都化了,酥软的感觉在胸口不停激荡。连瑜姐的咆哮都彷佛隔了一个世界。
「那还不快走?你那点工钱还扣得起吗?饿死了也别来找我借钱。」收回手,从不在嘴上认输的男人撑着脸,老实不客气地呵斥。
「知道了。」才不把他恶劣的语气放在心上,阿绿依旧笑着跟他挥手。
耗子转开眼,方才还埋在他发间的手贴着裤缝,悄悄地握紧又张开。
房产交易中心的空调是这世界上最没人性的设置。冷气从六月开到九月,暖气从十二月吹到次年二月。除开这些时段,哪怕暴雪袭城或是烈焰高照,麻木的物业公司都不会有丝毫照顾。同时,八月中下旬时节,即便室外的气温已经降到了二十五摄氏度以下,室内的空调系统却依旧运转无误。宽敞空旷的受理大厅里,冰凉的地砖与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台面无不散发着丝丝寒气。小白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衣,抱着一摞文件袋瑟瑟发抖。
耗子敞着衣领坐在他边上,悠然自得地抽烟:「你才多大,还没到三十呢,就虚成这样。」
「看我。」炫耀性地拍拍自己厚实不到哪里去的胸膛,耗子洋洋得意,「这就是锻炼的成果。不是我跟你吹,上周和老李他们游泳的时候,我一口气游出八百米,喘都没喘一下。」
当天晚上,耗子发烧了。
阿绿接到电话,咋咋呼呼地赶来,站在门外狂按门铃。耗子吸着鼻子,恨不得整个人都陷进被子里:「我还没死呢,急什么?」
阿绿担忧地看着他:「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要。」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他脸都白了还不忘记钱,「贵死了。」
「那怎么办?」看着裹着被子的耗子,阿绿急得团团转。
「坐下。我眼晕。」伸手把他抓到自己身边,耗子暗暗后悔,不该把他叫来。
不过,除了杜青律,周天昊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还能找谁。
瑜姐就甭想了,女人在电话那头,嗓音娇若莺啼:「什么?病了?哎呀,那就好好休息。明天请假是吗?可以。后天过来把两天的活一起做了也是一样的。一天六百个推广电话对你也不是大问题呀。啊,对了,陈先生的交易合同你要准备好。沈太太的审税资料还有欠缺,她的房子原先做过转让,要去一次档案馆,把原先的材料调阅出来。前天来的那位李先生,他要申请首次购房优惠,必要的数据也要事先备齐。其他的……我再想想……总之,后天上班前,所有数据都要给我。好好休息吧,别担心。」
我能不担心吗?耗子觉得头晕得更厉害了。
小白是个厚道人,做事仔细的男人在电话里反复交代了各种症状应该对应的药物,最后衷心祝福:「你也没到三十吧?怎么虚成这样了?游泳游得太猛了吧,哈哈……」
「你等着……」耗子反唇相讥,话还没出口,咳嗽咳得两眼掉泪。小白以胜利者的姿态收线关机。
「我送你去医院,你额头烫得很厉害。」阿绿焦虑地不停用手在他和自己的额头间来回摩挲。
「不要。」耗子不假思索地拒绝。
生病的男人像最胡搅蛮缠的小孩,任凭阿绿好说歹说,都是一脸死样地躺在沙发上不肯挪动。
「不上医院怎么行?不去的话,这个……」阿绿词穷了,焦灼着一双眼百般为难。
耗子恍恍惚惚地看着他,莹白的灯光照出他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细汗,小笨蛋皱着眉,嘴微微嘟着,不满又无奈。抵抗着重重袭来的困意,耗子慢慢咧开嘴:「阿绿。」
「嗯?」他说得太轻,他赶忙靠过来,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带着热意的呼吸喷上他的脸颊,耗子有趣地看着他的耳廓慢慢晕出几分血色,而后在暖色的灯下整个变成火红:「阿绿……」
「什么?」阿绿听不清,把脸贴得更近。
耗子的眼皮抬不起来了,脑袋里「嗡嗡」响成一片。头颅止不住下点,嘴唇微张,正点上他泛着红霞的脸。
阿绿一动不敢动。过了半晌慢慢回眼,耗子歪着头,彻底陷进睡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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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一碗滚烫的大米粥,盛进碗里,吹到温度刚好,阿绿把耗子摇醒,喂进几口,耗子垂着脑袋又要睡。赶紧手忙脚乱地把从柜子深处翻出来的药灌进他嘴里。
吃了药,耗子彻底安静了。睡着的耗子很乖,不吵不闹不刻薄,眉毛舒展着,小扇子一样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一圈淡淡的阴影。他一声不吭地靠在阿绿肩头,呼吸灼热而绵长,不经意吹红了阿绿的脸。
「重死了。」故意推开他的头,使出吃奶的劲把他扔上床,阿绿站在床边,揉着肩膀悄声抱怨。
打小被他变着法嘲笑又笨又慢,小跟班杜青律对运动健将周天昊从来只有含着手指头羡慕嫉妒恨的份。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来号称拜过师学过艺轻功练过水上漂的人,照样也是死沉死沉的。
满肚子耗子用在他身上的形容词走马灯似地在喉咙里滚,阿绿看着耗子毫不设防的脸,咽了咽口水,怯怯地后退半步,小心翼翼地开口:「像猪一样。」声音低到几乎没有。
躺在床上的大爷显然听不见,扭一扭腰,咂咂嘴,惬意地翻个身继续睡。帅气漂亮的脸正冲着阿绿这一边,上扬的嘴角怎么看怎么得意。胡乱扯过被子蒙头盖脸把他裹上,阿绿揪着被角,深刻地反省自己的天真。怎么就信了呢?信了这个一口谎话的骗子,还一信好多年,信得坚定不移,矢志不渝。做人做到这地步,说失败,失败都会哭。八成是被灌了迷魂汤了,绝对的。
耗子天生是个骗子。小时候,阿绿常用新铅笔、新橡皮、新玩具换他手里的仙丹、神药、大力丸。耗子天赋异禀,上学路上走着走着就有各种神仙妖怪哭着喊着给他送礼。小阿绿咬着手指头瞪大眼睛听,好命的耗子真大方,只挑了一根新铅笔,就把神仙送的仙丹给了阿绿:「不用谢我,好东西要跟朋友一起分享。」
可惜,无论什么宝贝,一到了阿绿手里就成了糖粒、米团、面粉疙瘩。这时候,耗子就摇着头煞有介事地惋惜:「仙缘果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有一次更过分,刚买了不到三天的新笔盒换来一颗装在精致小盒子里的「万灵药」。耗子神秘兮兮地,怎么也不肯打开:「机缘还没到,见了光就不灵了。」
阿绿被这份隆重唬住了,一丝不苟地遵照耗子的指令,足足等了三十三天才抖着手,心情激动地打开。小小的盒子里,一粒质地粗糙的石子静静地躺着,朴实无华,默默无语。
长大以后,耗子三天两头生病,血癌、脑瘤、黑死病……但凡名称恐怖的病都爱找他。放学后,耗子有气无力地趴在课桌上,对阿绿欲言又止:「医生说,我只有最后三个月生命了。阿绿,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阿绿,能认识你真好。」
他没说完,阿绿「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泪,小脸哭得通红通红:「你别这样,我原谅你。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
奄奄一息地人立刻容光焕发:「那你帮我把这个星期的值日做了吧。」
事到如今,「重病缠身」的耗子依然活蹦乱跳,丝毫看不到一点不健康的影子。阿绿由此悟到了人生第一个道理:祸害遗千年。修炼到耗子这个境界的,谁死了他都死不了。
「鬼话连篇。」扁着嘴,不甘心地戳他露在被子外的脸。
耗子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嘴角陷得更深,不知道又梦到了什么好东西。八成又是怎么欺负自己的。阿绿愤愤地想。
端端跟阿绿说起过她妈妈,是信佛的。四季朝拜,长年茹素。碰上街边化缘的尼姑,明知是假的,也会毫不犹豫掏钱。阿绿扪心自问,以自己信耗子的虔诚,离端端妈妈也不远了。
「谁让你又会说话又讨人喜欢。」不甘愿地再往他好看的面孔上戳一下,阿绿喃喃自语。
能不讨人喜欢吗?脸长得俊嘴又甜。成天叔叔长姐姐好,谁见了他不给个笑脸?连学校里的老师都止不住要偏心,批评他的时候都是轻声细语一半严肃一半关爱的。哪像对阿绿,一声「杜青律」的高喝,足够让胆小的阿绿吓破胆。
趴在床边没头没脑地想了一阵,夜已经深了,窗里窗外一片寂静,连楼下路人偶尔放重的脚步声都显得突兀响亮。退烧药的药效应该发作了,被阿绿埋在被子里的男人睡得深沉。探手往他额头上摸了摸,还有点烧。阿绿认命地叹了口气,打来一盆凉水,拧干毛巾放在他的额间。又从柜子里翻出一套被褥,铺在耗子的床脚边。
半夜时分,诡异的暖风一阵阵拂过脸颊。阿绿悠悠转醒,楼下的路灯从窗帘缝里透进一线昏黄的微光,混合着室内朦胧的光影。有人正俯身看他,两手撑在枕头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脸,扑面而来的温热轻风是他浅浅的呼吸,头颅再靠近些,鼻尖就要撞到一块儿。睡得云里雾里的小笨蛋揉揉眼,张大瞳孔傻傻地回望他。
乌黑如墨的眸子盛着微光,好奇、迷茫和呆滞在里头轮番显现。耗子耐心等待,有趣地看着他的眼神最终还原成两个硕大的问号。「切——」一声嗤笑,稍稍抬起上身,耗子毫不留情地扭住他的鼻子:「喂,傻了?」
「啊?」下意识地喊痛,眼中的问号被迟来许久的惊吓取代。阿绿被骇到了,脸上一白,捂着鼻子,连滚带爬往后退。
耗子直起身,两手环抱,皱起眉头大是不满:「吓什么?笨成这样,鬼都嫌弃你。」
拍拍身边的被褥,耗子说:「过来。」
阿绿摸着被捏得发烫的鼻子,一口气还没喘上来。
耗子不耐烦了,探过身,长臂一舒,就把他抓到了身边:「我叫你过来。」
小笨蛋不及提防,小鸡仔似地被他揪着衣领拽过来。靠着床沿席地而坐,胳膊贴着胳膊,肩膀并着肩膀。耗子的烧还没退,隐隐散发的热意通过相贴的肌肤一浪接着一浪传来。阿绿小声说:「赶紧睡吧,明天还没退烧,我们就去医院。」
「不要。」耗子想也不想,一口拒绝。
阿绿的眼中流露着担心。
耗子不以为然,抬手把他睡得横七竖八的头发揉成鸡窝:「跟你说了,没事。大惊小怪。你看谁发个烧就烧死了?」
「烧死的是没有。可是……」耙着头发,阿绿嚅嗫着反驳。
耗子慢慢斜过眼,小笨蛋低如蚊吶的声音就彻底低到没有了:「可是……」
可是烧傻的还是很多的。阿三说,他有一个远房表舅就是。
「说了,不去就不去。」嘴里说得蛮横,他脸上却漏了一丝笑。
耗子横过手臂揽着阿绿的肩,手肘撑着他的肩膀,手指插进他发间缓缓揉弄梳理。自打去理发店当了学徒,小笨蛋的头发就顺滑得没话说。闲来没事把他夹在胳膊底下,摸头捏脸,一气呵成。
阿绿问耗子:「你怎么不肯去医院?」
耗子冷哼一声,嗤之以鼻:「贵死了。」
阿绿撇开脸,小声嘀咕:「抠门。」
一不留神,让耗子听见了。残暴的大爷抽着嘴角,一把拽住他的脸,使劲拧:「老子这叫省钱,知不知道?」
小笨蛋疼得讨饶,揉着脸又委屈又鄙夷:「你不是挣大钱的吗?还省什么?」
耗子看着灰蒙蒙的墙壁说:「省钱买房。」
阿绿还是不解:「买房子干什么?」
耗子忽然回过头,眼神中蓦然多出几分复杂。他很快地挪开眼,口气戏谑:「买房子当然是为了娶老婆。」
「哦。」阿绿似懂非懂,眨眨眼,徐徐点头。原来耗子有女朋友了。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开。专门代理老房子的大叔开新店了,却还依旧十年如一日地穿着那件洗得发黄的老头衫;韩店长身边多了个年轻漂亮的女助理,腿比瑜姐长,腰比瑜姐细,娃娃音堪比林志玲,瑜姐眼红得要杀人;家园房产的金牌经纪林放和耗子是哥们,那小子最近在犯单相思,据经纪人口口相传,他看上了税务所里的「高岭之花」。
入行这么多年,天天和人打交道,稀奇古怪的事情也不是没有,更多的是人间百态。理智尽失的赌棍低价抵押唯一的房产;丧尽天良的不孝子强逼老母卖房;还有不轨的丈夫偷偷为小蜜置业,却被正妻当场查获,一顿巴掌扇得不知东南西北。
阿绿撑着下巴津津有味地听,耗子曲起食指刮他的鼻头:「说多了你也听不懂。」
小笨蛋掰着手指头数印象深刻的客人,数来数去,最好的还是端端。端端还在上大学,明明是一样的年纪,在阿绿面前,端端却十足像个姐姐。
耗子撇着嘴角说:「你姐姐够多了。」家里还有三个呢。
阿绿弯起手肘推他的胸膛:「你别插话。」
端端真好,每次来都带好吃的。好像从来没有让她烦心的事,一年四季都笑呵呵的。所有人都喜欢她,她一来,满店都是笑声。
「你到底有多馋嘴?一块糖就把你打发了?」耗子扯着阿绿的脸恨铁不成钢。
「不、不是……」阿绿口齿不清地解释。小笨蛋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间茅塞顿开,「你还在和李燕谈恋爱?你要和她结婚?」
耗子二丈摸不着头脑:「谁啊?谁是李燕?」
「你高中同学。」
「……」耗子想不起来。
阿绿却记得清晰:「你们的班花。我们三个还一块儿在你们学校的图书馆做过作业。很漂亮的那个。」
耗子压根不记得有这个人:「有吗?」
「当然有。你刚进高中就和她在一块儿了。」
照例是被同学哀求做值日的周五,为了避免被没有耐心的好友斥骂,他一路从教室奔到校门口,一头的热汗。他一如往常倚在高高的门下,投来的目光不耐又愤懑。然后,在回家的路上,他说,他恋爱了,和全年级最漂亮的女生。语气照旧是那么平淡又带着炫耀。
而后不久,见到了他的那个「她」。长发如瀑,肤白胜雪。俊男靓女登对又相配,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小笨蛋默默站在原地,看他们的背影几乎看到痴傻,兀自对着空荡茫然的内心喃喃喟叹,耗子啊,真不愧是耗子。
循着他的说法苦苦回忆许久,印象中似乎确实有过那么一段。那姑娘长什么样,耗子早就忘了,依稀记得,似乎没过多久就分了。早恋嘛,玩玩而已,谁还真从一而终了?又不是小说。
「是吧?想起来没有?」他却记得那么明白,兴奋地挡在跟前不停比划。丢三落四,连抓在手里的钱包都丢了好几回的笨蛋,却把这些陈年旧事装进心里藏得那么认真,彷佛珍宝,「你还叫她小燕子,送给她一个熊娃娃。」
耗子说不出话,只是深深看着眼前的他。乱七八糟的头发,乌黑如墨的眼睛,白里透红的脸,还有圆润的下巴和不停开阖的、水色的唇……笨蛋,光记这些有的没有的,难怪脑袋不好使。
搂着他瘦弱的肩膀扭身躺下,身体偎着身体,四肢纠缠。耗子闭上眼:「别说了,睡觉。」
阿绿被他圈在滚烫的怀里,手足无措:「哎?」
不理会他的疑问,耗子固执地拉过他的手,搭上自己的腰:「再吵就把你丢出去。」
屋子里沉默了,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夹杂着他徒然的推拒声。过了半晌,阿绿终于忍不住开口:「耗子……」
「嗯?」
「你的烧还没退。」
「说了,不要紧。」
「可是……」他迟疑。
他催促:「又怎么了?」
小心翼翼地,阿绿低声发问:「会不会传染啊?」
「……」
扯过他不停后缩的腰,耗子翻身压住,一口咬上他的脖子,齿间狠狠研磨:「染上是你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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