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奴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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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12 下午 12:12 #3681努力的作家观众
楔子
紫宸皇朝──
翔龙二十三年夏,几代重臣轩辕氏一门,因通敌叛国之罪,全族嫡系五百二十七人被下狱查处,其他旁系监外候审。翔龙王念其祖上辅佐主上有功、且多年功可盖世,特免其诛九族之罪,全族不论嫡系旁系皆发配边疆世代为奴。
同年秋,邻国戈尔亚纳起兵来犯,因边疆素有战神之称的轩辕御绯被流放而无任何抵挡之力,被强悍的戈尔亚纳骑兵长驱直入,有若无人之地攻克紫宸十三座城池。
早不再是过去纵横天下豪气冲云天的翔龙王,已开始贪恋着世间繁华爱惜生命的他,向戈尔亚纳割地赔款俯首称臣,以岁岁年年百万两黄金数位美女佳丽上等丝绸等等上贡的屈辱条约,退去了侵略的戈尔亚纳人。
第二年春,不等志得意满的戈尔亚纳庆祝完毕,邻国沙漠之国利亚特以同样速度与手段,奇袭了戈尔亚纳边关诸城,并直捣黄龙杀进戈尔亚纳都城——翰墨尔,俘虏戈尔亚纳君主亚曼王和一干大臣及其家眷们。
经过一年多的讨价还价,戈尔亚纳用大笔的金钱换回他们的王。亚曼王回国不足一年即郁郁而终,其子安瑞继位为君,并扬言誓死报此辱君之仇,不过三年一晃而过,安瑞的誓言至今依然只是一句空话,不见任何成效……
第一章
蜿蜒曲折绵长无尽的菲洛尼亚河贯穿利亚特全境,为沙漠面积高达85%以上的利亚特,带来了绿的气息与生命延续,大部分利亚特人民都聚集在大河两岸,繁华富裕的利亚特都城——迪曼,就位于菲洛尼亚河上游。
对于高官云集的首都迪曼来说,沿着河岸大大小小官员府邸多如牛毛,当然不可避免的经常会发生某些官与官之间的纠纷,不管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是罪可滔天的大事,不管是受牵连的从犯,还是带头的主犯,总会有人为此事而下台一鞠躬的。
好一点的命保住了财产充公全家发配边关充军为奴,差一些的终生监禁老死狱中,最惨自然就是全家抄斩诛灭九族。虽然诸如此类之事不是经常发生,却也是隔三差五的并不稀奇。
再则都城里随手一抓一把的将军大臣,再一抓大把大把的皇亲国戚。所以一朝为官者,大多数都希望外放地方,很少有喜欢留在都城的。
因为就算是芝麻绿豆大的官衔在地方上也是一方土皇帝,总比在都城官居高位却依然战战兢兢的,见到那些皇亲国戚世袭氏族都要点头哈腰唯唯诺诺且惟命是从,稍有不甚都很有可能会祸及全家。
总之,举国上下众所周知首都的官绝不好当。
※※※ ※※※ ※※※
「大哥,我有个非常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
浅麦色肌肤,散乱的黑色长发用麻绳简单的绑起来,年龄大概十五六岁看起来比同龄人稍微瘦弱的少年撩开脏兮兮垂帘,五官异常清秀的小脸上挂着浅笑,闯进摇摇欲坠破败低矮的小房。
「小叔叔……」
昏暗窄小的房间内,一位肌肤比少年微黑些,个子才只到少年腰,坐在破烂的床铺边浓眉大眼长得虎头虎脑的六七岁小男孩,窜起来向少年怀里扑去。
「哎哟!小鬼头,你又重了。」一把接住向他扑来的小男孩,少年笑道。
「小叔叔,你今天下工好早啊?」体谅少年体弱,小男孩乖巧的从他身上滑下来。
「咳咳……羽弟,是什么不幸的消息啊?」躺在由破木板拼凑而成的木床上,病恹恹的男子坐起身轻咳的问。
「我们伟大的主人,得罪了朝中某位权贵被削职查处了,现在正关在大牢里,就是弄不好可能会关到死的那种哦!」
拉着小男孩的手,少年笑吟吟走到木床边,随手拉过一张三条腿的木凳,稳稳当当的坐在床前。
「主人被抓,又牵连不到我们这群奴隶身上,有什么不幸可言的?咳咳……」靠在洗得发白的被褥上,男子不以为意的答道。
「唉!大哥,你忘了主人被抓,我们这些属于他的私人财产可是要被全部充公的哦?!」少年开口提醒道。
「……」微皱眉头,男子也不禁陷入沉思。
「还有,听说大王近日将迎娶新王后,要兴建一座女神殿送给新王后。也就是说需要很多新奴隶去修建神殿的,想来这批充公的成年健康奴隶都将会送去大漠修建神殿。」少年把听到的消息转述给男子。
「你还未成年,应该没问题的。」男子面色微变。
「呵呵!大哥,你忘了我下个月就要成人了,想来他们也不会计较一个月两个月的差距。」少年一副好似没神经似的答道。
「你天生体弱,看起来没那么大……」眉头紧蹙,男子面露愁容。
「就算不像,名册上也会有记载的。」少年挥挥手,表示无可奈何。「好了,大哥你不用担心了,最多明年你去南门乱坟岗替我收尸好了……」
「胡说八道!咳咳……」男子低吼的的打断少年肆无忌惮的自嘲。
「呵呵!大哥,你不要生气嘛!开个玩笑……」少年坐在床边轻拍男子的背,安抚道。
「……羽弟,你又瘦了,也黑很多……」坐得如此近,男子把少年看得更清楚,打量着眼前几乎骨瘦如柴的少年,低叹道。
「没事,我瘦得结实……」少年顽皮的冲男子笑道。「皮肤黑点好,省着招人眼,我可没意思像四表哥一样,因为那身少见的白皮肤被人家弄去做男宠……嘻嘻……其实那样也不错嘛!起码穿金戴玉,不用下地操劳……」
「羽弟,闭嘴!」男子痛苦低吼道。
「……绯哥哥面对现实吧!我们早已不再是过去权可通天的轩辕一门,如今的我们只是卑微的奴隶,是为人驱使并不允许反抗的奴隶。」从进来就嘴角含笑的少年,敛起笑颜悠然的叹息道。
「我们这一族就是为了那个莫须有的罪名,嫡系加旁系千余人皆被发配边疆为奴。未曾想赶上了戈尔亚纳入侵,大部分族人随着战俘辗转被押解到翰墨尔,还没等我们喘过气,又被利亚特全部抓来。这一路上我们千余的族人,彻底四散八方。」认真的看着男子,少年继续道。
「不是埋毙在无边无际的大草原里,就是被卷入滚滚黄沙中不见踪影,剩下这些寥寥数百人,不是老弱病残就是未经过风雨的少年和孩童。对于高高再上主人的命令,为了所有族人的性命和安全着想,他们没有拒绝与选择的余地……大哥,不要因姐妹兄弟几人无奈的选择,而厌恶愤恨他们……啊!对了,我还要去打听一下二堂姐那边会不会出问题……」
「翔儿,跟你小叔去看看……」望着匆忙离去少年的背影,示意自己儿子跟上去,一直不语的男子,使劲捶打着墙壁男子哽咽道:「小弟,不是做哥哥的我,厌恶他们,而是……我痛恨的是无能的自己,身为长子继父母故去的一族之长,居然无法保护好弟妹和族人,我愧疚啊咳咳……咳咳……」由于久病日夜咳嗽而音带受损,此时的声音就更加嘶哑。
幽幽的低语从屋内传出,一直站在门边偷听的少年无声的叹了口气,神态落寞的悄然离去……
※※※ ※※※ ※※※
「王上,新王后想请您,陪她挑选大婚当天所佩戴的首饰……」
「王上,大婚当天各国宾客的席位安排……」
「王上,神官大人请您……」
「王上……」
利亚特的君主——孟迪斯,飞身跃上战马,不理会身后传来的此起彼伏的询问声,扬鞭绝尘而去。十多位亲兵紧跟其后纵马追了上去,留下滚滚黄沙和裹在黄沙中的憧憧身影……
孟迪斯终于甩开那群跟屁虫般的亲兵们,独自钻进茂密的丛林里,漫不经心的穿越密集的树木,向不远处波光粼粼的塞亚湖行去……
孟迪斯是利亚特前王唯一健康活下来的嫡皇子,十八岁即登上王位,十九岁远征戈尔亚纳取得辉煌的胜利,其后几年不断争战扩充着利亚特的领土,如今二十五岁的他已经成为威震八方诸国,强悍而又冷酷的君主。
他曾娶过三任王后,不过一个疯、一个自杀,另一个跟大臣私通让他给宰了,最近将娶的第四任王后是邻国司迪亚纳的长公主。
说实话如果不是司迪亚纳出精良铁器和优秀的工匠,这段婚姻对孟迪斯来说其实并不必要的,不过如果娶个女人可以顺手兼并了司迪亚纳的话,他倒是可以勉强接受的,反正女人对他而言也不过是身体上的纾解,以及获得子嗣这两项功能而已。
其实这也就是说身为一国之君的孟迪斯,与每一任王后的婚姻都是利益下的产物,她们对野心勃勃的他而言也不过是达成某种目的的工具而已。因此他每一任王后都很可怜,甚至还不如他后宫那群嫔妃女奴来得幸福,因为她们没有过多的奢求,所以很容易得到满足。
孟迪斯把坐骑黑云随手拴在树上,走到塞亚湖畔随意的席地而坐。凝视着眼前碧波荡漾的湖水,湖对面连绵起伏的山丘笼罩在朦胧的云雾间,将要西沉的红日为波纹不断的湖水,凭添了一抹妩媚动人的霞彩。
沉浸在湖光山色中的孟迪斯突觉左小腿传来一阵剧痛,自幼生活在暗杀频繁的宫廷中,他当然知道发生什么事。从腰上抽出匕首精确的钉在肇事后逃逸祸首的七寸上,挣扎几下后没逃掉的毒蛇逐渐僵硬。
孟迪斯低首不以为意的瞥了眼小腿上大刺刺还流着黑血的牙印,并没有马上动手解毒,反倒是饶有兴趣的观察因毒液在血液中迅速流窜而逐渐发黑肿起的小腿,甚至还神志清醒的计算着这条毒蛇与上次遭遇的那条相比,其毒性似乎差了几分。
「啊!你被咬了?」
还没等孟迪斯评估完,一道灵巧的身影窜到他面前,伶俐的抽出插在地上的匕首,划开他的皮肤,低头吸着腿上伤口中的毒血,直到流出红色血液才停止。
「……你中毒,怎么不马上放血?晚了说不定会有危险……」抹去嘴角的黑血,嘴唇已经开始发紫的少年,抬起头瞅了孟迪斯一眼,质问道。
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孟迪斯斜睨了眼前唠唠叨叨的少年一眼,浅麦色的肌肤比利亚特古铜色的肌理浅了很多。脑袋上顶着乱糟糟的黑发,端正五官倒是出奇的清秀,身材瘦弱矮小,双眸是清澈深邃天空蓝,与五官轮廓深刻身材健壮眼睛大多是深褐色的利亚特人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这个多事家伙是谁?
孟迪斯冷冷的扫了来人一眼,不明白他是怎么通过暗布在外面的亲兵队闯进来的。
当他视线落到少年脖子上的皮质项圈,这个与利亚特奴隶青铜项圈不同的标志代表着什么?他也就明白,眼前这位少年恐怕是从他国掳来的战奴。
只是战奴和家奴不同,有些世袭的家奴是允许离开主人家单独行动的,而战奴基本上是没有自由可言的。这少年不会是逃跑的战奴吧?不过对此不感兴趣的他,可没兴趣管逃奴这类小事。
对于逃奴,他比较倾向于就地处于绞刑,直接处刑,干净利落,省得麻烦。
「上了药粉也包扎好了,多亏这蛇毒性不大,不过你回去还是要喝碗百草汤去去毒……」少年撕下短裤角的布料,细心的为孟迪斯裹上伤口,嘴里嘀咕着:「唔!这是我才换的应该不脏的……」
哼!啰嗦的小鬼……
对跪在他面前一再叮嘱的少年,提不起兴趣的孟迪斯,把视线移到西沉一半的落日上,红彤彤的太阳不再散发燎人的热量,只留下旖旎的光彩把周边都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从这里看很美是吗?」不知何时少年抱膝坐在孟迪斯旁边,痴迷的盯着只剩一点的红日,似乎没指望孟迪斯回答什么,只是轻声自语。
「塞亚湖最美的时刻就是落日时分,这几年我一有时间就会偷溜出来,坐在这里一直等夕阳西落,每次我都看不腻,想来这一辈子也看不腻吧?!」
想来看就看,哪里来得那么多废话?!
孟迪斯不耐的扫了身边嘀嘀咕咕的少年一眼,却未曾想被笼罩霞光中彷佛浑身披上一层金色彩衣的少年吸引。落日余晖中神情忧郁的少年,天空蓝的眼眸闪烁着淡淡的金芒,滑过笔挺鼻梁,视线落到那微翘的淡紫色唇瓣。不知为何让他有种吻上去的冲动?
开玩笑,这种满地都是的丑八怪,哪里招人怜爱?!微皱眉压抑心底突然窜上来的妄动,孟迪斯硬把头转回去,不再看身边少年。
「……不过,想来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或许……再没机会来塞亚湖看落日了……」微合眼少年怅然的自语着。
「……小羽……你在哪里?小羽……」远远的,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听到叫声少年连忙跳起身,扯下脖颈上带着的香囊,扔到孟迪斯怀里,笑瞇瞇的道:「下回进树林可不要忘记带驱虫香草啊?!」
干嘛?孟迪斯挑眉瞅着少年,眼里闪过一抹疑惑。
「呵呵……这个……以后我不需要了。」不知为何少年居然能够看得懂孟迪斯眼底的困惑,轻笑的解释道。
「我主人不晓得得罪哪家权贵了,我们这群奴隶明天就要拍卖了。听说王要为新王后兴建的神庙,需要近十万的奴隶,我马上就要成年了,弄不好会被填进名册里。」
「听说奎尔干哪里条件艰苦日晒风沙,也不晓得我能不能挺过去,也许说不定明年会变成南门乱坟岗中的一员……」
这个小鬼明知道此次有去无回,为何还笑得如此无所谓?!
孟迪斯不解眼前笑得云淡风轻的少年,竟然没有面对死亡的怯懦,只有毫不在意的洒脱,不知为何此时他的心微微有些抽痛……
「小羽你在哪里啊?快点出来啊……」远处的呼声越加焦虑。
「啊!我得走了……来了来了……」高声响应远处的呼唤,少年转身跑进树林,灵巧而熟练绕过大小树木消失在黝黑的树丛中……
「……跟上去。」微瞇眼,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孟迪斯沉声命令道。
树林中闪出一道黑影,紧衔着少年身后追了上去……
穿梭在丛林快速往回奔的少年并不知道,他好心的救了一位自认为濒临死亡的路人,却为他带来了一生的梦魇。
他本来清朗的笑容,从此蒙上一层阴影,洁白无瑕的双手被鲜血染红……
如果他知道,就因他一时自以为是的见义勇为,造成后来他人生的坎坎坷坷,会不会后悔他那一时冲动的多管闲事呢?
啊……此时的他并不知道未来的命运已经改变,心里仍惦念着卧病在床的大哥和年幼的侄子,在他离开后将如何安置。
是去堂兄?还是表姐哪里,抑或是去堂姐哪里呢?他现在的烦恼依然只是围绕着自家兄姐,再没有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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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胸高腰细臀圆,模样端正秀气,手脚伶俐,可以陪你上床解闷,可以下田干活的女奴,年龄只有十七岁,水灵灵的女奴,只要价两贝塔亚,有没有要的……啊!那位出三枚……四枚……还有没有其他出价的……」
奴隶交易市场,四处叫卖招揽顾客跟普通的菜市场其实没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就是让人挑挑拣拣的不是青菜萝卜而是同样活生生的人。
像牲口一样掰开嘴看看牙齿是否整齐,猥亵的手探进女奴衣襟抚摸圆鼓的奶子,指指点点,挑三拣四,掌握奴隶生死的奴隶主、贵族们,寻觅着称心如意的奴隶。而奴隶们像待售的商品、像牲畜一样被拍卖,甚至有些衰老病弱的奴隶,用比畜生还要低廉的价钱卖掉。
人权?在这里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贝塔亚是利亚特独有的货币,普通平民间大多都是以物移物。一般都只在贵族间流通,形状类似贝壳。
而各国商人间流通的货币,大多是金与银铜币,贝塔亚与金银币的比例为1枚贝塔亚=1铜子,10枚贝塔亚(铜子)=1银币,10银币=1金币。
拉开门灵巧的身影钻进破木头拼凑搭成的窝棚,把外面的杂乱叫嚣暂时关在外面,窄小的斗室出了一张床外再塞不下多余的家具,少年落地轻盈的靠近阴影处躺在床上不断低咳的男子身侧停下。
「大哥,我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一会二堂姐派人来接你跟翔儿,到她哪儿你就可以安心养病了。翔儿也可以接受教育,再不用跟我这个自幼就不务正业的家伙,学那些邪门歪道。」少年坐在床边竭力压低声音自嘲道。
「咳咳……羽……弟,你呢?」一连串的咳声,男子支起身,强抑止住涌上来的咳意追问道。
「总管说我已经成年了,这次侥幸逃过去修建新神庙,却也可以在市场卖个好价钱,他可不想放过赚钱的机会。如果不是你病得实在厉害,翔儿又还年纪太小,他知道都没什么赚头,也才会轻易同意让二堂姐用那么点钱买去一大一小两个劳力。切!提起二堂姐家那个吝啬的主人,居然只肯出十五枚铜子,真让人无话可说……」少年甚是鄙视现在正金屋眷养着二堂姐的男人。
「咳咳……六堂弟不是说,他主人愿意出钱买你过去吗?」男子迟疑了一下,开口询问道。
「噗……咳咳……」正在喝水的少年喷出在沙漠中比金子还要珍贵的水,一阵剧烈猛咳后,少年使劲摇头道:「不要,他家那个色情狂主人,我看了就恶心……」
「……咳咳……这次可是大型拍卖会,大多是四处流动过往商的旅,弄不好会把你卖到外地去啊?」男子心痛的瞅着眼前一脸满不在乎的少年,他还记得少年自幼身体荏弱,一直被家里人千般宠溺万般呵护,何曾想到会落到如今这种任人轻贱挑拣的地步。
「不一定了,听说这次出席的大部分都是附近的贵族,想来卖也不会太远,说不定将来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明知道不可能再遇见待奴隶们如此放纵的主人,像他们这种异国来的战奴,绝对是链锁加身,永无自由可言,可少年仍笑吟吟的不断安慰着自家兄长。
「可……咳咳……」
「好了大哥,时间快到了,你跟翔儿趁着总管没反悔前离开这里。翔儿是长孙,是家族里唯一的希望,一定要想办法让他脱了奴籍,总不能让他一辈子困在这里。」打断男子的话语,少年伸手扶起他。
「……羽弟,你带着翔儿逃出这里回家乡去找二姐……」嘴凑到少年耳边,男子悄声说道。
「不……」神色剧变,少年侧首冷冷的凝视着男子,断然拒绝道:「就算二姐现在已经贵为皇后,我也不会再回到那片土地,也永远不会原谅流放我们的龙氏皇族。」
「咳咳……那只是……王听信小人谗言所致……」男子还想为自己的君主辩解。
「愚忠!」少年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语。
「大哥,不管你说什么,我犹记得姑姑刚一下葬,那人就下旨诛我们一族。如果不是众臣联名请愿,他不得不有所顾忌,我们这一族早就沦为刀下魂,永世不得超生。你是否还记得异族直攻而入连破十三城池,他居然宁可忍辱屈膝向异族低头,也不肯大赦我一门,甚至……」
少年咬牙切齿的扫了男子双肩上早已愈合的伤口,继续道。「甚至还让人废了你一身武功,让气吞山河峥峥傲骨的你,变成如今肩不能担手不能拎的废人……」
「还有,忠贞一辈子的父亲,致死都不相信与他一辈子情同手足的人,竟狠心如此折辱他。父亲母亲姨娘们不就是因不堪折磨而相继埋毙在大草原上吗?!他们一生皆锦衣玉食何曾想到临死居然落得个暴尸野外,任天上秃鹫啄食,地上野兽啃食。」
「家里八子四姐妹,女孩们算父母聪明早早嫁了出去,嫁出的女泼出的水,才会未受波及。可我上面兄长除了你,其他皆都四散他方不知生死。」
男子瞅着身边面露愤恨的少年,一直以为年幼的他应该淡忘了六年前的伤害,却没想到一切怨恨都被他悄然隐藏在那张乐观的笑脸下。
「至于姐姐们,二姐四姐嫁入皇族,大姐三姐一个嫁入天下第一富豪家,另一个嫁给一方枭雄豪杰,没错我们可以凭借此脱离此种悲惨的境界,可是……」回头瞪着男子,少年眼中满是倔强。「我绝不要卑微的去祈求他们的援手,我宁可一生一世为奴,也不接受他们的怜悯。」
「……一会就有人来接你们,我……可能不送你们了……你们……多多保重!」
少年不再说什么,只是轻柔的扶着男子靠在床头坐好,站起身拉门而去。男子苦笑望着他离去的瘦小背影,心底无声的叹息着。
他怎么忘了从小虽体弱多病,却聪慧绝伦的小弟,脾气是何其的固执,简直就是顽固不化父亲的翻版。唯一不同的是自幼就离经叛道的小弟,从不相信赤胆忠心,对父亲和兄弟们的忠诚嗤之以鼻,整日里喊着愚忠、固执,无法理解……
在很早以前,小弟就曾高喊着『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口号。对于辜负了家族忠诚的翔龙王,小弟对他的恨,恐怕已达到恨不得啖其肉啃其骨、挫骨扬灰的地步。
甚至牵连到过去对他一直宠爱有加的太子身上,啊不、是过去的太子,早在三年前登基,如今已是紫宸朝高高在上的皇帝——炎龙王。
男子向后一靠微微叹了口气,憔悴脸上布满了疲惫。他知道,倔强而又异常固执的小弟,绝不可能听他的话带着翔儿逃离。以他现在的体力根本就无法强迫他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幼倍受呵护的小弟,远离自己的保护圈而无能为力。
男子不止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不止一次骂自己无用,连自幼体质多病的小弟都无法保护,甚至让他用单薄的肩膀担负起本属于自己的责任。
此时不论男子如何的自怨自艾,也无法去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切……
少年已经随着一群年龄相仿的奴隶们,在总管挥动的鞭子驱赶下爬上拍卖台,任台下无数双眼睛的评估,挑挑拣拣,等待跟着出价最高者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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