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飞扬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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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2 上午 10:16 #4498努力的作家观众
第十章
第二天早晨起来,张扬神清气爽,一下楼却见大伙儿都堵在了楼梯口,小十正奋力阻拦,见到张扬下来像是见到了佛,忙一把抱住张扬腿道:“大哥,你终于干完那档子事儿了?我帮你拦得好辛苦。”
……张扬当场楞住。
“张兄弟,你说昨个到底怎么回事。”
“教主呢?他怎么没下来?”
“教主是不是出事了?叶左使回来没有?”
“张兄弟……”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张扬忙不迭愣里转醒,腾身拦住这群冲动上楼的家伙,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那边小十觉得张扬脸色不好看,想是难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吭吭巴巴的要说什么补救。
老余资格较老,平素里又为人冷静,看到小十异样,方大喝一声,举手示意大家停下来。
小十这才赶忙一开口,却是一句,“教主在楼上休息,不便打扰……”说着又把眼光投向张扬。
张扬恨不得把小十的牙齿掰掉眼睛塞到鼻孔里去。自己反正是皮厚,冰月可是要面子得紧,想到这里立即扬声道:“冰月受了点伤,没什么大碍,但是你们这冲上去一闹,他可要被折腾醒了……”这么说着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向大家道来,自动忽略去了床戏那段,以及什么原因让他内伤加重。
大伙听说教主受了伤,在上面休息,更是放不下心了,却也无奈不敢打扰。张扬见大伙安稳了,忙招呼小二上菜,昨夜运动至虚空,横竖先填饱肚子再说,填饱了再去喂上面那一只。
谁知刚一落座,却见门口立着一人,仿佛呆了。小十见了那人忙迎上去道:“叶左使,你可算回来了,教主他……”
“我都听到了。”叶云叹了一气,走到张扬面前,似是要问什么,却终究没问出口。一回头的工夫,叶云已经独自上楼了,众人说他素来如此,也就想悄悄上去看了一眼,对教主那可是一片忠心啊。张扬心中道,这叶云以前真是极会作戏之人,不若如此,也不会两年之久不露一丝破绽。
叶云上得楼去,推开天字号房门,见那人躺在床上,裹着个棉被,似是睡熟了,心中没来由一阵隐痛。将剑放到桌上,轻手轻脚走到床沿坐下,细看那冰月眉眼,可不是与娘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只是生在男儿身上,自己竟分毫未觉。
这两天下来,借酒浇愁,却总想到这两年来对他所做得那些个事,真是猪狗不如,不禁鼻子一酸,忍不住把头埋进被子,十八年了,没有一日不想着报仇雪恨,原想得世间不可能再有至亲,怎奈造化如此弄人,这些年来亲生兄弟就在眼前,平日里想得却是要把他碎尸万段。
冰月早已醒来,却没有出声,见叶云眼眶赤红赤红的,心想到前天晚上,时隔六载,真相大白后再拔出那堕月天剑,手中竟是一道沉重,仿佛那封密信上的三十二个叶字打头的名字在眼前跳跃,挥也挥不去。再看这叶云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心道这种时候,这个让自己恨之入骨的人,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真不知该如何面对。本欲再佯睡一会儿,冷静一下心思,却听那叶云道:“我知道你醒了,许是兄弟,很多东西就能感觉到。”
冰月心中一凛,昔时他也才两岁,对兄长哪有半点记忆,可现下心下却有些微苦。莫非真是骨肉相连,看他难受,没来由的自己也难受。却又想他这两年如何对待自己,心中不禁一股恨意,故意哀声道:“那日我独自跑出去,是因为看到了一封密信,那信中说得是江左叶家的堕月天剑,还有当年叶家三十二口的屠杀令。我那时想去江左看看,很想很想,可是没有去成。” 说着极尽怨恨又伤感的看去了叶云一眼。
叶云闻言胸口一窒,心里刀绞一般,想到那日见他情绪不定,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个人策马往山上跑,没想到竟是为了此事。自己却设计他堕崖,当时直想着让他摔死。
羁冰月见他眉目拧绞,仿若压抑着极大的痛苦,自己心中却已出乎意料的冷静了下来,许是对兄长对叶家的血仇没什么记忆,许是这么多年在挚月教身居高位,有些东西已经潜移默化的接受了,许是这两年来受挫,又遇到那张扬回来找他,反复这般,心中已自有一份明静。
无论是江左叶家还是挚月教,最重要的,是要给两人一个立身之处,既然是亲兄弟,彼此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想到这里忽地抓住叶云的手,道:“叶云,挚月教不能灭。你我于教中行事多年,在外早已是众矢之的,倘使没有了挚月教为后柱倚撑,你我兄弟孤身浪迹,岂不是要被仇家追杀至死?”
叶云手背一温,却不料他出口竟是此言。想到自己先前的打算,眼眶一湿,答道:“我先前早已绝了后路,打算好有朝一日与挚月教同归于尽,再下九泉与家人团聚。”
可谁料到,变化如此之大,没想到世间还有亲人。叶云现今只想着,自己好不容易与兄弟相聚,无论如何面前这人都不能死。
羁冰月笑道:“那挚月教早已不是羁霍天的了,现下能捏在我手中,我顶上无人,便是我们叶家的,纵是有天大的仇,又何必为个名号败坏自家基业,到时候再任人将我们比丧家之犬般的四处追杀。”
叶云先是一僵,随即苦笑道:“教主果然是清醒。” 话里却有些嘲讽,不知是嘲它还是自嘲。
记忆中的小弟不过是两岁婴孩,可面前之人乃是一教之主,凡事心高气远。况没有亲眼所见当年血洗铸剑山庄的惨案,怎会如自己一般对家仇没齿难忘。自己对小弟情深,这一大家子的思念如今都系于小弟身上,想他过得好,想他记住自己,想对他掏心挖腹,却愧对于他在先,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
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到彼此距离之远,却是无可奈何的。叶云栖上前一摸他头,殊不知这动作是鼓起多大勇气,刚毅的手臂颤得厉害。明明这般僵硬,冰月却不知为何感到面上一温,却也不为所动,心里对他还是记恨尤深。
做出那样的事,叶云心知自己比冰月更无法面对对方,两人还是不见面为好,但愿彼时彼端,想起这天底下还有一个亲人,心中自有一处暖处。
叶云收了手,想自己也该走了,正欲起身,忽然一阵激动,不知哪儿冒出来的,
“晨璎,你,叫我一声哥,好吗?” 说着猛然一愣,又侧过了头,“不,还是别叫了。”
羁冰月心下一暖一硬,将头拧向床内,道:“你对我做出那种事情,怕是也承受不起我叫你一声……” 说着也不想往下说了,一闭眼,径自睡了去。许是昨夜太累,没怎么睡,许是一时半刻不愿面对,竟真的睡着了。
叶云无奈站起来,走到案前执笔写字,心中已是百般忧愁,想到张扬与冰月在一起,这一走怕是也见不到了,一连没了两个兄弟,失即是得,得即是失。又想到与那姜自言那里应外合的约定,那姜自言非得恨死自己不可,可万不能让他威胁到晨璎。又想到自己这离了挚月教,也不知明日生死的。短短几行字,竟写去了一上午。
傍晚羁冰月醒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桌上放着一瓶亥焰的解药,一张字条。
三两下爬下床,烦躁走上前去挚起字条一看……
“我走了,你早日内赶回教中,废了左使令,那玩意在姜自言手中,恐会对你不利……” 落款处,是“飞漓”二字,冰月猛然想起原先在陆承风家里看得那份屠杀名单,飞漓,叶飞漓……本已经死了的。
当下一手折了字条,急忙跑到隔壁,欲敲开张扬的门,手还没碰到门板,门已自己开了,张扬站在门前道:“我正要去找你,看你醒了没。”
冰月也不管他何事,只顾自己一劲儿道:“张扬,那叶云是不是走了,你和我去见他,你小子能说会道,无论如何要把他留在教中。” 说着就要拉人出来。
张扬反手制住,把人往怀里带去,却道:“我已经说过了,可他心意已定。”
冰月骇然一愣,“怎么……”
“叶大哥他……把什么都跟我说了,你也知道他做过那样的事后,再也无法面对骨肉至亲,中午他就走了,说是以后不见了。”
冰月一跺足,愤然道:“这人怎如此任性,走了就走了,谁要去管他!”
张扬一愣,两人没来由的都安静了。
冰月靠在张扬身上,心下左思右想,想了没多久,已是酸涩无比。这独自一人走了,挚月教的仇家众多,哪里会放过他,况且连左使令都不要了,一旦遇事,帮手都找不到,他武功明明那么烂,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许久,张扬忽然道:“若不是我当年偷了你的堕月天剑,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我……”
冰月把头闷在他胸口,小声道:“所以,都怪你了。这事情,你要给我们负责。”
………
次日一众回教里,张扬正与大家有说有笑,却见羁冰月骑在马上,独自向前冲了数里,又停下来,回头看看张扬,又看看教中的兄弟,反复几次,欲语还休的样子。
待行到一处岔路口,眼看身子一斜,就要从马上掉下来。张扬眼疾,打马两步冲上去,侧身前挺,手臂一沉,将差点儿掉到地上的人抱上自己的马,跟在后面的大伙都松了口气。冰月迷迷糊糊,张扬看他脸色惨白,当下怒道:“就知道你要强撑,明明伤还没好。”
冰月微微笑道:“这点小伤,自然不碍事。” 嘴里说着没事,却连说话都颇为吃力。
张扬没好气道:“方才是谁差点从马上掉下去?”
冰月本想说“我这不是没掉下去么” 却胸口一堵,一口气喘不上来,一道热流哽在喉咙里。张扬见他又要吐血,赶紧侧身将他调了个姿势,手臂拦过小腹,让他弯身向下,轻轻在背上拍打两下。冰月五指拧着张扬的衣袖,呕了半天才将那口淤血呕出来。
张扬看着心里揪得慌,又想到那天他冲动之举,又气又急道:“你这人根本不知爱惜自己,别人还未伤到你,你自己非扛上不可,专挑那眼前亏去吃,枉你还是一教之主,这般没心眼,都不知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嘴里这般说着,却小心翼翼将他翻身抱回来,直往怀里揶。
冰月两声咳嗽过去,嘴角一翘,几近耍赖的说,“那不是因为你在嘛,我那时就想你抱抱我,可没病没伤的时候你都不疼我……” 说着突然噤声,耳后微微发热,仿佛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
张扬哪里见过他这般可爱模样,不知不觉就轻笑出来,手指抹去他嘴角血迹,却舍不得移开,顺着浅色的唇线来回摩挲,时而触及柔软,张扬感到手心发麻,心跳跟着一拍接一拍子往下沉。
冰月伤及内腑,胸口窒闷,本就不是一时半刻能缓过劲来,被张扬这么一挑逗更加的气息紊乱,目眩神迷的凭着他摆弄。
张扬看他连连喘息,知他胸口有淤血,于是左掌运气,堵上他胸口。本不想这样,慢性的伤还是自己养起比较好,偏又不忍看他痛苦的样子。
浑浑噩噩中,一股真气灌入,冰月顿觉胸口发热,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道朦胧的红。张扬看得竟有些痴迷,情不自禁俯下头去,唇角轻轻一触,冰月被电殛了似的侧过头去,小声道:“后面。他们……都在后面。”
张扬闷笑一声,头也不抬,随着他侧头的方向咬住他耳尖,怀中的人瞬间绷紧。张扬想他极是敏感,心中很是得意,双腿狠狠一夹马腹,身下坐骑立刻飞冲出去,骏马飞驰中对他耳洞细细吹了口气,调笑道:“怎么你耳朵烫得厉害,莫不是发烧了。”
冰月吓得赶紧一回头,张扬趁机堵上他唇,手臂拖住后颈,不让对方有错开的机会。一尝之下滋味大好,那唇冰凉柔软的就像丝绸,寸寸深入,舌尖抵上他齿龈,浅浅滑进一丝血味。想到他方才吐血,更是心疼,于是不敢吻他过激。倒是冰月被他磨蹭得心焦,双手不由自主环上对方脖子,主动绕上他舌苔,几下一挑,张扬再也压制不住,索性松开缰绳,双手紧紧搂住他,时缓时疾的揉在他背上,两人胸口压着一团火热。
不知不觉烈马奔出数里,两旁的景物扑漱漱地向后倒去,冰月忽地想起了什么,微将唇错开,喉咙仍不免细微的喘息,“阿扬,带我走吧,我不想再回挚月教了。”
张扬有些不满地扳回他头,几近肆虐的咬上去,触碰到他柔软的内壁,含糊不清答道,“我这等无家可归之人,你若不怕跟我流浪,我们现在就走。”
冰月被吻得腿脚酥麻,也顾不上回话,待缓过神来,早已与一干教徒分道扬镳了。茫然四顾,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再抬首看张扬,见他眉目间笑意盈盈,忍不住抬手一捏他鼻子。原来这家伙早就打算好了,就这般图省事的把自己摞走了。
※ ※ ※
冬天,大雪罩了满山一片絮白,雪中梅花错落,飘来淡淡的香,山径上两行马蹄印平添了几分意境……
“冰月,你确定这个方向没错么?为何我们找了半个月都没一点音信?”
“不会错,这与挚月教是相反方向,那叶云巴不得我在天涯,他就溜到海角呢。真是窝囊废,我还没找他算账,他居然敢给我玩逃跑!”
张扬看着那人咬牙切齿的表情,突然就忍不住笑了,“对了,你真的不打算回挚月教了么?”
白马上的人轻轻一笑,道:“那要看陆承风那老儿有没有本事找到我了,他若没这本事,就只好自己回去作教主咯。”
张扬哈哈笑着把人拎小鸡一样抱到自己马上,“遇上我这个克星,真是可怜的老头。有我在,他这辈子就是当教主的命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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