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小王子第二章

第二章

一进家门，我爹就迎了上来：「愉儿，你今天怎么出去这么久？」

「父王～～」在外面受了委屈的我此刻正需要家人的关怀。

我爹兴冲冲地直接走到我——身边站着的小溪前面，接过那笼包子说：「去了那么久，包子要是凉了味道就会发生，发生了变化就会不合你母亲的口味……」

喂！你的儿子居然比一笼包子还贱！

「王爷，您可不要错怪王子，刚才在街上发生了一件大～～事情！」胆小怕事的小溪紧张兮兮地说。

「哦？」我爹并不当真，打开笼屉乐呵呵地数着那里面一朵朵晶莹透亮像小花一样的包子。

「小溪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哦！」我爹突然有了兴趣，双眼炯炯有神地望着小溪，「小溪，快点把当时的情况说一下！」

「父王！你不是不感兴趣的吗？」

「可是，这次不同啊！一般来说，都是你上街闯祸，我要是知道了就要帮你收拾烂摊子，还要陪你一起被指指点点，与其这样还不如不知道。但是这次你既然不许说，一定是你被人欺负了，我很～～想知道有谁这么大的本事可以欺负到你。」

「哦，是这样的……」小溪刚一开口就被我两道凌厉的目光吓得住了嘴。

这才对嘛，你要搞清楚，你是谁的小厮！

「小溪，你不要忘记了每月支给你月钱的人是本王爷我哦，至于王子，他不过仅有使用权而已。」 我爹捋着胡子，很不厚道地说。

老姜一出，我这块子姜一般的下场都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

「是这样的……」小溪献宝似的把刚才西街上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诉了我爹。

听完了小溪的话，我爹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了，认真地问我：「你知不知道那个为头的男人是什么人物？」

「听他们说，他好像是什么四王子？」

「四王子？难道你遇见的是苏和臣？」

「苏和臣？小斧子？好奇怪的名字，」我皱了皱眉头北朝人果然好战，好像他们的大汗名字叫「苏赫」也就是「斧头」的意思，「不管他是谁都是我大哥的手下败将，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又能怎么样？」 我不屑地说。

「胜负乃兵家常事，你大哥又不是常胜将军，你怎么总记得他打胜的那十三次，你不要忘记他也败过三次哦。」

「我不听！」我幼稚地捂住耳朵。

「败过三次～～三次～～三次～～」我爹更幼稚地在我耳边模仿回音，而且居然一本正经。

「那又怎么样！这跟那个苏和臣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你大哥为主将与北朝的军队交战，连胜十战，打得对方损兵折将、元气大伤。第十一场战役，他们派出了名不见经传，毫无大战经验的苏和臣带着老弱病残应战，此人利用我军某些将领轻敌冒进的心理赢得了很漂亮的一仗。他们两人一共交战六次，各有胜负，所以你绝对不能小视这个人物！」

「老爹，看不出您还蛮疼我的，」我装出乖儿子的表情，「虽然我惹了这么多的麻烦，但是您还是不想让我离开您和母亲的身边，对不对？」

「你要是真能嫁过去那真是我们家的福气了！」我爹一拳粉碎我头脑里的幻想，「可惜我又怕你把脸丢到国外去，毁了我一世英名！想当年，我驰骋疆场的时候让他们闻风丧胆，现在北朝人吓唬哭闹的小孩还是用你父王我的威名哦！」

「哦～～」我委屈地揉着肿起一个大包的脑袋。

「但是……」我爹突然很深沉地说，「人老了，怎么可能不希望儿孙陪在身边？你大哥奉皇命驻守边疆，你二哥为爱情远走他方，现在我们两个老东西身边只有你这个不懂事的臭小子。不管怎么说，有总比没有强，我怎么能甘心让那种小子，随随便便就把你拐跑了？」

「谢谢父王，您放心，只要我大哥回来了，我就会立刻变得懂事的！」我信誓旦旦地保证。

「你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你大哥走以前你好像没这么会折腾，你大哥一走你就像是转了性一样，这是为什么？」

我做了个鬼脸：「不能说。」

「不说这个，我实在猜不透这个四王子为什么要提出要你和亲？按理说，他是不可能作出这样对自己极为不利的鲁莽举动的。」

「其中有什么内情吗？」

「这个苏和臣并非北朝大汗的正妻所生，他的母亲原本是阏氏的侍婢。大汗在战场上虽算个英雄，可是却非常惧内，苏和臣的母亲生下他之后就被阏氏秘密处死，他这个当父亲的却什么都不敢说。」

我抿了一下嘴，突然有点可怜这个小子了。

「这小子一直备受阏氏的压迫，他现在居然能在北朝的朝廷里占得一席之地，说明他相当不简单。这次他来我国和谈，必然会选择能够支持他的势力合作，挑选这些人的女儿作为和亲的对象，怎么可能一时冲动选你这个毛头小子？照这样分析，他根本就不可能提出正式的要求，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了。」我爹这才放松紧缩的眉头。

「我本来就没有担心，」我补了一句，「如果我跑到外国去拐一个男媳妇回来，您还不打断我的腿，所以这样的事情我才不会干呢，同理，你说那个苏和臣那么聪明，他自然也不会傻到做这种蠢事来。就算他脑子进水提出正式的要求，皇帝哥哥也不会同意放我过去吧。所以，我不知道有什么可担心的，只是觉得很丢脸就是了。」

「当……当然了，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担心的，哈哈！我只是为了让你多长一点见识才分析这些给你听的，哈哈哈哈！」我爹不甘示弱地补充。

「父王。」

「怎么了？」

「我刚才就一直想问了，」我指了指我爹手中的那一笼包子，「您为什么一直端着它，已经凉掉好久了……」

「啊！」我爹这才发现似的，想要掩饰不安，「你这个臭小子，还不是因为你，明天一定要快去快回，不要再惹事了！」说完一甩袖子，端着笼屉到我娘那里去献殷情去了。

「哼哼！」还敢装成不担心的样子，露馅了吧！

「王妃不是不喜欢吃冷包子吗？」小溪咬着手指头目送我爹远去的身影，「她要是吃得不合意，会不会把包子扔掉啊？扔掉了怪可惜的，不知道可不可以分一个给我尝尝呢？」

听了他的话，我也觉得口水泛滥，好几天了，我们光闻包子味，也让我们尝尝嘛～～

「父王……」我刚开口，门房就来通报说宫里来人了。

我爹不得已，把包子笼递给小溪，还不忘叮嘱我们两个要互相监督，谁都不许吃之后，才放心离去。

不过，让两个早就起了贼心的馋猫「互相监督」，唯一的可能就是监守自盗。

他前脚刚走，我们就打开了笼屉，我激动地拿起了一个感叹道：「包子啊包子，我对你朝思暮想，却只能欣赏你那花朵般娇嫩的玉体，闻到你诱人的体香，现在总算有机会一口吃掉你了。」

别说我没出息，小溪比我更过分，都到了口水和泪水比长短的境界了。

感叹过后，我小心翼翼地把包子送进嘴里，打算一口一个，三下五除二，把这一笼消灭得无影无踪。

「臭小子！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偷吃！」我爹不知怎么气冲冲地杀了个回马枪，手里还捏着金灿灿的卷轴，事态紧急我连忙把剩下的包子全塞进嘴里，「我真是要恭喜你，你被皇上特许参加原本只有公主才有资格参加的比赛，获胜者不但能够得到丰厚的嫁妆，还有机会成为才华横溢，文武双全的北朝四王子苏和臣的王妃！比赛三天后进行，一共比试三项，你好好准备吧！」

「咳咳咳！」我立刻被塞了一嘴的包子噎住，有没有搞错！怎么可能有我！

还有，那个谁谁谁谁谁！马上倒一杯茶给我！要不然我还没去和皇帝哥哥理论，就被噎死了！

※※※

开什么玩笑！总算咽下了那口包子的我顾不得其他，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马来，骑上直奔皇宫。

「皇帝哥哥！和亲怎么可能搞这么大排场？您还有心思帮人家选媳妇，不如先操心一下自己的皇后什么时候选吧！」

那个坐在书桌前一身金灿灿的优雅男子不急不慢地说：「朕也是没有办法，毕竟是要嫁到外邦，大家都不想去，也不愿意抽签决定，所以只能比一比谁更有留下来的本事了。」

「那您干什么把我扯进来？」我眨着无辜的眼睛，泪眼朦胧地说，「您不是说过最～～疼爱我了吗？难道是假的？呜呜呜～～」

「当然是真的了！」皇帝走到我身边摸着我的头说，「愉弟，你就像朕手心上的肉一样，朕怎么可能不疼爱你呢？」

「那您还要我参加什么选王妃的比赛？」听了他的保证，我顿时凶相毕露。

「你可是苏和臣亲自开口要求的哦。」他的脸突然掉下来，认真地问，「你老实说，你怎么得罪他了，虽然他长得蛮帅气的，你也不至于荒唐到当街调戏他吧！」

喂喂喂！我真是名声在外了，什么事情都往我头上栽，你要搞清楚！我才是受害人！

「皇帝哥哥～～我这么乖，怎么可能调戏他呢？」

「你可一点也不乖，」他狠狠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柳卿的事情朕还没找你麻烦的呢！」

「柳卿？哪一个？」我摸着鼻子说，在他打我之前猛然想起那个让我蒙受不白之冤的臭小子，「柳子云的事情……哈哈，那是个误会……等我大哥回来我再来负荆请罪吧。」

「算你还有点良心！」

「等下，」我突然觉得似乎哪里有点不对，「这件事情和皇帝哥哥有关系吗？」

「啊……」一向老成的皇帝居然红了脸，「这个……朕心系百姓，体恤臣子！不行嘛……」

「哼哼哼哼，是吗？」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不说这个了！说和亲的事情！」不愧是我堂兄，岔开话题的本事也不赖，「你是朕的宝贝弟弟，是朕手心的肉，那些公主们也是朕的妹妹，是朕手背上的肉，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偏袒哪一个都让朕不能心安，也就只能比一比啰。」

「您有没有想过，大家都不想去，到了比赛的时候不就变着法儿的比丑比蠢了？」老天，那些姐姐妹妹令人瞠目结舌的化妆技巧和装疯卖傻的超群演技，我怎么比得过？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岂不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高见高见，您对我们的了解也如同了解自己的手心手背一样，我继续装可怜。

皇帝哥哥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眉开眼笑地说：「男王妃？哈哈！到了那个时候看那个嚣张的苏和臣怎么能收场！」

老大，拜托，我在这里真心诚意地和你商讨我的终身大事，你却是一副隔岸观火的架势！

「皇帝哥哥，为了国～～家～～为了百～～姓～～牺牲我无所谓！可是您也要考虑一下国家的体面啊！」战术上取胜无望，只能从战略上重新考虑了，「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脸～～面～～啊，国家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体～～面～～啊！您想象一下，如果三天以后的比赛上，大家都扮成母夜叉，脑子笨得像猴子，我们不被北朝人笑死？我们可是有悠久传统的南朝，那些出生高贵的公主，是女子学习的典范，本来应该是优雅迷人、端庄大方、秀外惠中的美丽女子，您却给他们看一群怪物，让他们怎么想？我们的国家、我们的皇室、我们全国上下貌赛西施，智超无盐的优秀女子的脸面不全都给丢光了吗？」

「你说的的确也是个问题，这样吧，规定她们的装束，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皇帝哥哥，您不是说随便嫁哪一个都无所谓吗，我还有一个更好的主意，可以让她们变被动为主动，真正为了和亲展现公主的魅力。」

「哦？你有什么歪主意？」

「哪有啊？我这么心地善良、朴实无华！当然是真心诚意地帮苏和臣说和一门亲事了，」我奸笑着摸着下巴，「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这世上有一种职业叫做『媒婆』。为了两国的和平，为了百姓的安康，为了国家的体面，为了姐姐们的幸福，我不惜担当这个角色！一切就交给我来办好了！」

「好啊，既然你这么说了，朕就相信你一次！但是！如果你把事情办砸了，朕直接把你嫁到北朝去！」皇帝威胁说。

「遵旨，您就放心交给我办吧！」哼哼哼哼～～为了我平静的日子，为了我爹宝贵的面子，拼了！

每件事情都有两面性，比如和亲，对于女人而言有不好的一面，自然也有好的一面，我的目的就是把好的那一面挖掘出来，展示给大家看看。

仪表堂堂的男人一定受姑娘们的欢迎——我找到一流的宫廷画师，用他的妙笔为苏和臣画了几副画像，挂得到处都是，亦浓亦淡的墨色中那个异域男子的面容更显的英俊不凡。

英勇善战的男人一定能成为姑娘们的偶像——我想方设法打听到一些打仗的细节，把那些惊心动魄的又不伤害民族感情的段落编成歌曲，命乐府的乐户每日吟唱，很快就流行起来。

文采风流的男人一定更能俘获姑娘们的芳心——我劳心费力地搜罗到他写过的一些诗句，配上合适的图画绣在丝绢制成的团扇上，锁在雕刻精美的木匣里送进每一位参加比赛的公主闺房中。

有前途的男人一定是姑娘们婚嫁的首选——我买通公主身边的宫女，让她们知道苏和臣非凡的政治手段，他这样会经营善谋算的人就算他日当上了北朝的大汗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另外，镶嵌着蓝天和碧草的北朝是如此的美丽、浪漫、充满神秘感，如果能够成为这个国度的女主人又是多么的让人羡慕……

反正我光捡好听的说，还根据需要做了一些夸大宣传。三天之后我的目的也达到了，参加比赛的六位姐姐一个个如同天上的仙女一般飘然而至，手握丝绢做成的扇子，盈盈的浅笑，每一个都羞花闭月，沉鱼落雁。

而一身朴素的我作贼似的跟在她们后面，真是连帮她们提鞋都不配。

「我要对你另眼相看了。」

当我笑得合不拢嘴的时候，身后传来赞许的声音，回头一看，竟然是已经被我塑造成仅次于我大哥的少女偶像苏和臣。

「我原本预料看到的，可不是今天这种场景，」他笑眯眯地盯着我，「说实话，我开始向皇帝提出要你来参加这场比赛之不过是为了耍耍你。要知道，谁都不可能看轻这桩关系到两国和平和两个人终身幸福的婚事，我本来是想选一个合适我的公主做王妃的，可是现在……」

「喂！我警告你！」我厉声打断他的话，「我这个人人品低劣，口碑也差，全身上下半点优点都没有，你可不要选我！」

「没有半点优点？我看不见得吧，三天之内就能彻底扭转各位公主对这场比赛的看法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优点？比赛还没有开始，你的聪明才智就已经深深地吸引了我哦～～」他故做深情的望着我，弄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会吧？难道我又多事了？

「小愉，你还在哪里做什么？第一道题目已经出来了哦～～」一位姐姐温柔地召唤我这个垫背的，微微一笑，让我觉得花园里的花在一瞬间全都开放了，心中小鹿乱撞。

当然了，她的微笑要击中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我身边的苏和臣。嘿嘿，我们南朝的公主殿下可都不是善茬哦。

我一边看笑话，一边走近考题——啥？刺绣的基本针法是什么？

哼哼！真是天助我也！我连绣花针是长啥样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看着身边的姐姐们个个下笔如有神助，我潇洒地在卷子上画下一个大大的叉叉，当我得意地抬起头来的时候，触到了苏和臣的目光。

那家伙，正在明目张胆地盯着我，奸笑！

等我回过神儿来，答案已经揭晓了！

刺绣的基本针法：平绣、鱼骨绣、轮廓绣、钉线绣、山形绣、抢针绣、松针、锁绣、人字绣……

哦呦哦呦，原来还有这么深奥的名堂，这到底是针法还是兵法啊！也对，对于女人而言，这些复杂的针法就是攻占男人心最有效兵法，苏和臣自然也逃不过这套他闻所未闻的「兵法」。

平日负责教导姐姐们女红的贵妇们带着自豪而满意的微笑为姐姐们的卷子画上代表正确答案的红色圈圈，然后一脸鄙夷地将我的「大作」放到另一边，宣布第一局比试的结果：「这一局，唯有郑亲王的王子没有作答，按照比赛的规定，他已经失去了比赛资格了。」

听完她的话，我爹和我娘互握着手，露出放宽心的微笑。

哇哈哈哈哈～～我仰天长笑，任他驰骋疆场，政治手段了得，都不是我赵敬愉的对手！我得意地冲着苏和臣伸出了小指——你就是这个！

「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说两句，」在我得胜似的蹦蹦跳跳打算离开的时候，苏和臣慢悠悠地开口说，「我觉得王子其实可以留到下一场比赛，而且非常有必要留下。」

啥？兴高采烈的我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呆望着他。

他嘴角翘了翘，想是在忍笑：「贵国的刺绣工艺巧夺天工，各位精通女红的公主更是犹如天上的仙女一般，不但美貌而且贤良淑德，实在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妻子。」

切！明明是野蛮粗鲁的北朝人，拽什么文啊！不过，他那几句甜言蜜语说得我那几位姐姐个个心花怒放。大家要清醒一点！这样的开场白后面接着的一定是「可惜」之类的转折词语！

「可惜——大家似乎不是很了解北朝的情况吧，」果然，这家伙开始拆我的招了，「你们刺绣所需要的丝绸我们都没有，而且那些脆弱的绫罗绸缎在我们那里根本就不能用。所以，王子虽然不会刺绣也没有太大关系。对了！如果各位公主嫁到北朝去首先就要换上我们北朝可以保暖的粗重皮毛，我们北朝冬天特别的漫长，而且不会在驻地下埋藏供暖的水管，只能用碳火取暖。这些还算好的，还有……」

他滔滔不绝地继续说着，说得眉飞色舞，而且光挑恐怖的说。喂，你是在说你们国家的情况吗？我怎么听起来像十八层地狱？

「什么？」我那些绝顶聪明的姐姐们立刻开始用眼神的交流起来，很快就在舒适、安逸的生活和虚无飘渺的北朝后冠中做出了选择。

「啊！」一位姐姐娇媚地拿着扇子遮住骄阳的光芒，虚弱地说，「在这里站了这么久，我觉得头好晕哦……」说着往后一歪，斜靠在身边一位姐姐身上，摆出一副快要晕厥过去的架势。

演技果然不是盖的，让我有点搞不清昨天是谁顶着烈日打了三场马球还大呼不过瘾的。

「和亲事关重大，可是像我这么弱的身子可能撑不到北朝就已经不行了，」说着她眼里还泛起了泪光，「我真是没用啊，生在皇族理当为国家效力，可是我却有心无力！苍天啊，您是在惩罚我吗？」

喂喂喂！演过头了吧！

「咳咳咳……」这位的戏还没有演完，那边也不甘示弱开始了，她用沙哑的声音说，「我的喉咙今天是怎么了？天气稍微变化一点我的嗓子就完全不能适应了……咳咳咳……」

大姐，我能不能问一下昨天晚上是谁一个人嗑了五斤半新出炉的薄皮瓜子的？

「难道我也和你一样无法接受风沙的洗礼？我这颗渴望为国家效力的心怎么样才能得到安宁呢？」说着两个人抱在一起抹起眼泪来了。

就这样，这两个娇生惯养的绝对享受派，眼含得意的神采顺利的退出了比赛，回到各自的住地舒舒服服地晒太阳嗑瓜子附带嘲笑我还太嫩了。

「剩下比赛就只有我们五个人了，」最年长的姐姐安平公主慢慢地走到我面前压低声音说，「你和我们四个。你不要以为我们看不穿你的伎俩，那个遥远的国家恐怕美景不长，更多的是白茫茫的草木不生更没有水管供暖的的雪原。不过我不在乎，我在意的是阏氏的宝座坐起来是否舒服，所以你最好不要妨碍我。」

「姐姐！」我激动地看着她，若不是男女有别，加上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真的想亲她一口，「国家有您这样以为不记个人得失，心系百姓的公主殿下实在是太幸运了，请您一定要加油，我不但不会妨碍你，还会极力为您扫清前途的所有障碍，让您一路顺风！」

「乖孩子，」安平姐卷起一抹武则天似的阴险微笑，拍了拍我的脸说，「虽然我没有空弄清楚你上窜下跳的忙了这么久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少一个对手总是好事。」

第二局比试，比的是才艺。

我的四位姐姐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了保存实力她们只展示了自己的强项，那也是艳惊四座。安平公主的琴技可以和伯牙一较高下，其他三个也不简单：下棋的简直算得上女棋圣，写字的写出的字可以冒充王献之的真迹，画画的也颇有吴道子的遗风。

总算轮到我登场了，有了那样武则天似的钟情于权力之争的女政治家在，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我慢慢地站在舞台的中间，清了清喉咙说：「我没有什么才艺，只会背书，我就背一段书好了。」说完，我也不管围观的人们指指点点，窃语偷笑，开口就背。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微乎其微，至与无形；神乎其神，至于无声。故能为敌之司命。进而不可御者……」

「够了！」皇帝在我老和尚颂经般的背书声中睡醒一觉之后打断我说，「你不用背了。」

我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老大，你早点发话嘛，害得我从第一篇背到第六篇了，您难道真想听一次全的不成？

「背书也算是才艺吗？」皇帝淡淡地问了一句，

「这……这个……」负责评判的贵妇一时摸不到风向，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朕怎么从来就没听说过？」

「是是，我们都没有听说过，背书怎么能称为才艺呢？」贵妇附和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怪事！所以，这一局比试唯有王子殿下没有表演才艺，所以不能参加下一局的比试。」

她的声音慢慢落下，我和四位姐姐全都松了一口气，这场闹剧总算画上完美的句号了，得偿所愿的我吸取上次的教训蹑手蹑脚地准备退场。

「我觉得王子殿下还是站一下比较好，」安静了好一会儿的苏和臣再开金口，「我有几个想法，想要说出来让大家帮我分析一下。」

我回过头毒辣地看着他，如果这个时候老天爷肯满足我一个愿望，那么我就会大声说：把这家伙变成一个哑巴！

「各位公主通晓琴棋书画让我很敬佩，但是我觉得能够当作妻子的人并不一定要知道这些才艺。妻子最重要的是能够辅佐丈夫，成为贤内助……」

「你觉得拿背书当才艺的人又怎么能够成为辅佐丈夫的贤内助呢？」我沉不住气地大声质问他。

他盯着我气得变了色的脸，笑得格外开心：「你随口背了一本书——《孙子兵法》，我却从你的声音中听出了你的良苦用心，你这么为我着想，实在让人感动，既然你为人谦虚谨慎不愿意说明，那么就由我这个俗人来向大家说明一下好了。」

他刚刚说完，四位姐姐瞬间结成联盟，打算团结一心对付她们最大的敌人，不巧，这个敌人就是我。

可是，我是冤枉的啊！我只不过挑了一本最无聊、最让人想睡觉的书背背而已，你又看出我的什么良苦用心？我的良苦用心就是为了退出你害我参加的荒唐比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