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酒第七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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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29 下午 7:01 #2531努力的作家观众
第七章
茗战这是第一次看见南宫残,他的样子很出乎茗战的想象。就像当时文少央第一次看到茗战一样,先听闻这个人的样子,然后把他的形象在脑中形成一个并不明确的印象,再和后来见到的真人来一个比对,无论真人什么样子,那个人肯定会想原来他是这个样子的呀。
南宫残对慕容茗战,慕容茗战对南宫残,彼此都是这样的感觉。
慕容茗战一袭黑衣,修长瘦削的身材,俊美的脸。最招人的是他的眼睛,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十分清澈,有着高山雪水般冰冷和透人骨髓的清澈。他就站在厅堂之上,其他人在他身边好像都要错后一步似的,有一种压迫感。
但是,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南宫残感觉慕容茗战有些憔悴,眉宇间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和忧郁。
「真招姑娘的眼。」南宫残居然想起了这个念头,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文少央和南宫残是旧相识,不过这次见面也感觉有些生疏了。他们快两年没有见,而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期,南宫残变了样子。
记忆中圆圆的娃娃脸现在变得修长,男人的棱角逐渐显现了出来,但是并不明显,依然有嫩嫩少年人的白皙和柔软。他的眼睛大,但是却是一对吊眼角,在俊美英气中带了不应该的半点妩媚,白色锦袍,宽大的袖口用暗紫色滚边,上面用同样颜色的细线绣着仙鹤。他腰间挂着一把宝剑,黑色的剑鞘,镶嵌的紫晶石,文少央知道那炳剑,想必就是南宫家传世珍品,湛泸剑。
湛泸剑通体黑色,让人感觉不到它的锋利。铸剑师欧冶子穷毕生心血铸造此剑,无坚不摧却没有分毫杀气,但是这把剑却和南宫残不般配。
南宫残身上带了一种无法阻挡的锋利,就像开了刃的刀。
「残师弟,几年不见,想必武功精进很多,我都感觉你的杀气了。」文少央笑着抱拳,然后向身边一侧,指着慕容茗战说,「这位是冥月教主,慕容茗战。」
「久仰久仰。」南宫残和慕容茗战分别抱着江湖上的礼节打着招呼,然后就见南宫残一笑,「少央师兄,本来这次我是上斜琅山躲雨,却意外在这里遇见你。师兄重孝在身,怎么能来冥月教呢?想来残是错过了什么,还是师兄来这里另外有重要事情呢?」
文少央知道南宫残,小小年纪说一不二,且没有迂回婉转。这样的个性,如果喜欢这样性格的人,则认为是爽快,不喜欢则认为是傲慢。但是不管怎么样,南宫残不在背后暗箭伤人,所有的一切都做到明面上,所以即使有人感觉他过于无礼,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在忍耐范围之内的。
「师弟有话明说,如此暗示,少央不明白什么意思。」
「好,师兄还是这样的个性。我喜欢。」
南宫残对着慕容茗战深施一礼,「这次打扰慕容教主是在不好意思,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找师兄的。」
茗战侧身一笑,「残公子不必如此客气。」他转身坐在一旁喝茶。既然这是文少央师门自己的事,他就不好多多插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文少央见他这样说,把他拉到一旁,他们说话一直这样不拘礼数惯了。
南宫残对文少央笑了一下,「少央师兄,听到师傅仙逝我先去苏州奔丧,结果发现你不在,问了嫂子才知道你到这里来了,所以也就急忙赶过来的。」
「出什么事了?」
「是父亲病了。本来想请师傅出山,但是这两年一直都找不到他,你又在藏边,我去不了那么远。后来突然听到师傅去了,我赶紧去了苏州,却和你还是走差了。师兄,你去瞧瞧我父亲,他自从,……」说到这里,南宫残看了看喝茶的慕容茗战迟疑了一下,说,「自从被慕容澜沧废了武功,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本来年岁就大了,这几年更是痛病交加。」
「师兄,你去看看我父亲。」
「这个,……」文少央感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残,我这里走不开,要不过两个月我再去。反正你父亲早就这样,拖一拖也死不了。」
南宫残知道他说话一向这样,可是感觉事关自己,有些不舒服,「师兄,瞧你说的,这是怎么说的话呀。」
「残,我这里有一个病人,那是家父临终前的嘱托,他身体十分糟糕,我不能走。要是一走,我怕,……」
文少央没有向下说,他已经看见茗战握着茶碗的手一哆嗦。
无论前些天的日子多么难过,文少央从不轻言生死,而这两年澜沧的情况还算稳定,所以在茗战心中其实澜沧的病情没有到危及生命的地步。但是今天从文少央的嘴里却听出了这样的隐忧,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师兄,……,这个,……」听着文少央这么说,南宫残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好了。后来他转念想了想,「这样吧,师兄。我在这里住一段日子,如果到我走的时候,你的病人的情况好转,那你和我回南宫世家,好吧。」
「不好。你在冥月教着里住着算什么。」文少央很直接拒绝了他。
「可是这次出来不带你回去我不甘心。要不你跟我走,要不我住下来,你看着办。」
南宫残很倔。
这让文少央很为难。
后来还是茗战看了看他们的样子说,「南宫少主是冥月教的贵客,当年承残公子的情,送家兄回山,如此恩情,冥月教没齿不忘。既然南宫少主想住在这里,茗战求之不得。」
「多谢慕容教主。」南宫残很高兴。「对了,澜沧回斜琅山了吗?两年多没有见过了,我挺想他的。」
南宫残说出这样的话,让文少央和茗战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结果文少央含糊的说了一句,「残,昨天晚上睡的怎么样,今天想吃什么?」很快转移了南宫残的注意力。他想了想,报出自己想吃的松花蛋和鱼片粥,茗战让下人准备去了。
文少央陪着南宫残说话,茗战惦记着澜沧,也就没有陪他们自己先走了。
「看慕容教主的样子归心似箭,有谁等着他呢吧。」南宫残对着茗战远去的背影彷佛在自言自语。却被少央听到了,他说了一句,「是茗战的亲人病了,他要回去照顾。」
「是吗,……,倒是不是很像,看来我来的时机有些蹊跷呀。」
南宫残倚着门边,旁边开着正盛的白色茶花映着他的脸,那花层层迭迭的,很娇媚。
一边走一边的想得茗战,还在回想刚才南宫残的话,「……,澜沧,……」
两年前那个时候的澜沧和谁都不亲近,连茗战都要叫他澜沧教主,怎么这个南宫残称呼澜沧称呼得如此的亲切,彷佛多年未见的朋友。
他们的关系这么近吗?
那,要不要让澜沧见见南宫残呢?
茗战一路的胡思乱想,突然一丛茶花出现在眼前,他一看才知道,澜沧的院子到了。
茗战回到屋子里面闻到浓烈的药香,还有淡淡的血腥味道。他看见满屋子的侍童在收拾东西,心里有些发紧。
「怎么了?」他问了身边的一个小丫头,那个小女孩儿说,「刚才喂第二碗药的时候吐了,遵照文大夫的嘱咐,我们就在屋子里赶紧煮,这才煮好,也喂下去了。刚才还喝了点银耳汤。……,就是咳嗽,最后咳的吐出来得银耳汤里面都是血丝,……」
「哦,知道了。你们收拾完就退下吧。」茗战胡乱吩咐后赶紧走到澜沧的床前,看见澜沧捂着被子蜷缩着躺在那里,眉头皱着,似乎不是很舒服。
这样的澜沧就像一只雨后的蝴蝶,颤抖着,躲避着露水。
茗战把被子稍微拉下来一些,澜沧闭上眼睛的睫毛在微微抖动着,他轻轻摇了一下澜沧的身子,小声的叫着,「澜沧,澜沧,……」想把他从恶梦中唤回来。澜沧睡的不沉,被他一摇就醒了,只是眼神一时之间看着明前的茗战,直勾勾的,彷佛看不清楚。然后才用几乎是婴宁的声音说了声,「……,茗战,……」
茗战把他抱了起来,揽在怀里,用被子裹的严实,自己也坐靠到床上去了。
「又作噩梦了?」茗战问着,澜沧回答,都是淡淡的。
「我看到了花,洛阳五月的牡丹,一朵一朵的,就像老房子的蜘蛛网,透着邪,……」
茗战听了心口发闷,他只能抱紧怀中的澜沧,想把他揉进自己的怀中。
难怪昨天晚上他拉住自己的手不要他走,甚至还把自己的床让了出来。可是竟然硬是拒绝了他,把他一个人扔给噩梦。
「澜沧,我怎么总是让你伤心?」
「再睡会吧,我在这里,不会用噩梦来打扰你了。」
茗战手里是澜沧如漆黑绸缎的发,没有束起来,此时有些冰凉。
一会,澜沧从被子里面抬起了头,看着茗战。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茗战赶紧问。澜沧微微笑着,摇了头,倒是伸手轻轻拂过茗战的脸上,眼角。澜沧的手指冰冷冰冷的,那是病人独特的感觉,让茗战的心有些发颤。
「怎么了,……,澜沧。」
「看你,都瘦了。这些天让我折腾得,憔悴了很多。」
茗战把他的手握住,然后重新把他搂好,「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再睡一觉,中午的时候,……」刚想说做些他最喜欢吃的东西,后来感觉这些东西都对现在的澜沧身体很有害处。澜沧喜欢偏辣的东西,都是西滇的菜。所以转了口风,「……,中午的时候如果精神好,我带你出去看花。那边又开了一株,这次是粉红色的。风一吹,一动一动的,很好看。」
「茗战,中午的时候让他们做一碗马肉米粉吧。」
「……,你的身体有些虚,吃那个不好,这样好吗,也做米线,但是用鸡汤,加些凉参进去,好吗?」
「好久没有吃到那么巴辣干脆的东西。一碗下去,肚子饱饱的,身上都能出一层透汗,……,有的时候我想,如果吃不到,在我死的时候还想着一碗米粉,阎王会不会嘲笑我呢,……」
澜沧的笑容很虚弱,说话的声音都是极其的清淡,但是茗战总感觉自己的心口被他的话堵的热辣辣的,一股热辣之气冲得他眼睛都是湿的。
「真想回去,那个地方就在梅里雪山脚下,清澈的澜沧江缓缓的流着,我就生在那。」
「……,空气中飘荡着都是杜鹃花的香味,耳边是永远不间断的歌声,悠扬而嘹亮,……,晚上的时候寨子里的人们起火做饭,孩子到处乱跑,还有老巫师用古老的语言念着我们不懂得经文,……」
澜沧的笑容是茗战从来未曾经过的缥缈,真的想浮动的云,一闪,就没有了。
「……,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好吗,……」茗战强迫自己用平稳的声音说话,但是天知道此时的他有多么难过。
「……,好不了啦,……,我也习惯了。也许是我一生杀的人太多了,作孽太深了。现在我总是想起棠棣夫人跳崖那一刻,她的话回回荡荡的,总是抓着我。」
「做的孽,迟早都要还的。」
「我现在这样,又何尝不是当年的鬼魂回来,向我报复……」
「不会的,不会的。有我在这里,谁都不会伤害你,连神鬼阎罗都不行!」茗战似乎要把澜沧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用力的搂着,可是不管怎么用力,那种远离的感觉总是无法平复,澜沧感觉自己被他抱着,胳膊都快断了。
「松一些吧,放松一些吧,茗战,你我终究是俗人,我太软弱了,过不去这一关呵,……」澜沧慢慢闭上眼睛。
「不会,真的不会。」茗战一直说着,澜沧就这样在他的怀里睡了。
茗战让人把自己的马杀了,取了最嫩的一块肉,吩咐厨房精心准备了一碗米粉,酸辣的调料一应俱足,但是中午的时候澜沧却没有醒。
也许最近他经常睡不好,所以到了可以睡着的时候就不容易醒。
茗战看着怀中的人,淡淡的摸着澜沧的眉,小声说,「晚上吃,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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