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只有春庭月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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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2 下午 4:46 #4574努力的作家观众
第四章
李重光目前主理军方事务,发觉皇上似乎对边关的军情格外关心了起来。每每无事,他也总要询问,且每次听到蒙古毫无动静时,脸上竟显露出失望之色,不由得更加奇怪,心道:皇上难道还盼着再起战争不成?这一日忽接到一封平常军报,里面只用淡淡语气说蒙古的一小股流寇扰了一个村子,牲畜丢了几头,幸无人伤亡。他本不在意,谁想到龙拓看了,竟大喜过望,慎重研读起来。
且说龙拓,拿了这封战报,如获至宝,怜香淡淡瞥了一眼,不由笑道:「皇上这是怎么了?这也值得你一看?连人都没伤着呢。」
龙拓叹了口气道:「今非昔比了,蒙古兵被姐夫打得抱头鼠窜,藏匿不出,我就是有心做文章也没有理由。如今虽然事小,也就算好的了。总比没有的强。」
怜香惊讶道:「莫非你想用这个做理由不成?慢说大将军那里说不过去,就是群臣面前,你要如何交代?就为这么股子流寇,你就要大起干戈?岂非贻笑天下?」
龙拓不语,坐在椅子上慢慢沈思,良久又自语道:「是啊,总得想个法子让这事儿变大起来。」
怜香道:「再等等吧,等个足以能说服人的理由,这么些年都过来了……」话未完,龙拓已焦躁道:「就因为朕等了这许多年,再也不想等下去了,如今我眼看着姐夫身在咫尺,却连在他身边躺一下都不能,这种煎熬你了解吗?」说完起身道:「叫千弼进来。」
怜香莞尔一笑,暗道:皇上这只狼到底忍不住要出手了。袅袅而去,不一会儿带上一个英俊精神的年轻人来。
这千弼乃是龙拓的死忠护卫,向来唯他命是从。龙拓见他到了,忙宣进里间对他耳语了几句,见他面上露出惊讶之色,一笑道:「你只照朕的吩咐办就是,其余的不必多问。」
这里龙拓成功在望,心情不由大好,施施然向寝宫而来,故意不用人通报,待得静悄悄走近门边,向里一望,只见左青鸿正歪在那里看书。彼时天气已渐渐炎热起来,左青鸿又长期卧床,因此脱了外衣,只着一件小褂,衣襟微微的开着,露出一小段浅麦色的胸颈。他虽是武将,却并不像其他武夫那般浑身肌肉纠结。在阳光的映照下只显得肌肤丰泽而有弹性。龙拓不意看到了这些,一时间只觉浑身燥热,动也不敢动。生怕一动,便会扑上前去,就此将他可怜的姐夫生吞活剥。
左青鸿正专心间,忽闻有吞咽口水的声音,抬头一见是他,慌忙起来参拜。见他目光炯炯,死盯着自己,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他还以为是龙拓早朝后没用早饭。将面前的点心盘子一推,笑道:「不过饿了一顿,怎就馋成这个样儿?亏你还是皇帝呢。这些点心我还没动,你先将就着点儿吧,待会儿我命怜香传饭。」一边责怪道:「你来怎么也不通报一声,我这个样子如何见驾。」一边说一边已套上了外衣。看的龙拓欲哭无泪,只道自己命苦。
漫不经心的捡了几块点心,又听左青鸿道:「我近来觉着身子好多了,想搬回将军府。这寝宫也该还给你了。唉,一介外臣竟敢占了这里这么久,实在是于礼不合,你也太胡来了。」
龙拓一块点心险些噎在喉里,咳了好几声方掩过面上的惊讶之色,沈声道:「好了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先前太医说你虚弱的紧,要好好休养,这才三个月,怎么就能好了呢?」心里却气道:这个该死的李英,到底有没有按照朕的吩咐下药,否则姐夫怎么会这么快就能下床?
左青鸿笑道:「是真的好了,你看现在我行走如常,越待在床上越添病,倒不如多活动活动。这些天我连补汤都没怎么喝,偷偷倒了,却是越来越精神。如此看来,世人的病倒大多是养出来的。」
龙拓目瞪口呆,心道天亡我也,谁想到姐夫竟然偷偷的把那些补汤倒了,否则哪里能行动自如呢?他心知此时是留不住左青鸿的,只得陪笑道:「既如此,姐夫过几天就回将军府吧,朕也不强留了。」
怜香在一旁实在忍不住笑,心道:说什么也不强留了,都强留下三个月了,这会子做起高姿态来。又听左青鸿道:「何必再等,今日下午我便搬出去,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等李太医再看一看伤口就行了。」
龙拓默然半晌,方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那……好吧……」犹未说完,心里就宛如滴血一般,咬牙在心里把伺候的人统统骂了一遍,恨她们不长点精神,怎能就让左青鸿把补药偷偷倒了呢?好在自己还有一招妙棋,想到这里,心中方觉微微有了点安慰。
不觉又过了一个月,千弼从漠北回来复命。龙拓大喜,两人又研究一番后,差人把李重光召来,龙拓便正色道:「重光,朕早知蒙古兵反复无情。因此上次那个流寇袭扰村子的事,你虽不放在心上,朕却思虑甚久。更派出护卫赴漠北打探,如今他回来,一切果如朕所料,那股流寇乃是蒙古兵的探子,旨在探察我边疆军防,如今他们正训练兵马,储备粮草,准备再次进犯我大范边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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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光大惊道:「有这种事吗?奇怪,这于理不合啊。皇上,此事太过重大,臣这就去请大将军前来一起协商。」说完站起便要出去。猛听龙拓大喝一声道:「站住。」他愕然回头,就见皇上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之色,咳了一声道:「先听朕说完。」这里心道:这番言语若让姐夫知道,最起码能挑出十个错处来,他对蒙古兵那简直是了如指掌。哪像重光经验浅,好唬弄呢?
圣命难违,李重光只得怏怏坐下,听龙拓道:「朕有心让你率大军北上,一举击溃蒙古骑兵,还我大范朝长治久安,重光,你可有这个胆量吗?」
李重光热血沸腾,肃然站起,朗声道:「臣愿追随大将军,立此不世之功。」
龙拓又咳了两声,气道:「你怎么凡事都想着姐夫,你自己也是一个将军,就不能担当一下主帅重任吗?」
李重光正色道:「皇上,大将军几次对战蒙古,满朝文武再也没有比他更熟悉漠北和敌人了,他不仅是臣的支柱,更是三军将士以及我大范的支柱,望皇上三思,且不可弃大将军不用啊。」
龙拓气得七窍生烟,待要反驳,又无话可说,只得让千弼退下,这里强作笑容,温柔道:「朕怎么可能弃大将军不用呢?只是你也知道,他是朕的姐夫,从小带大了朕。朕对他的感情实在不能将他只当做臣子来看。他是朕最亲的亲人了,如今伤势刚愈,你让朕怎么放心派他到那么危险的战场上去呢?朕的这番苦心,你该了解吧?就像你,能让你的阿姐去漠北吗?」
他这一说,李重光登时感动不已,直道:「皇上对大将军的一番情意,实在令臣惭愧。没错,大将军伤势刚愈,万不能冒险出征,臣愿领命前往漠北,不胜敌寇绝不回朝。」
龙拓这才放心笑道:「既如此,明日早朝你可别再拒绝朕给你的帅印。大将军心里纵然难受,可我们也是为了他着想,你千万不能心软知道吗?」
李重光欣然领命,又道:「皇上,那个刺客臣已经知道是何人了,正在全力缉捕。这段期间还望皇上注意一下安全。」
龙拓道:「哦?是谁?」
李重光道:「这人的先祖因犯了通敌罪被满门抄斩,但处斩时漏了他外出学艺的儿子。其实他们没什么冤枉,但他儿子却一定要为祖先报仇。以前也行刺过先皇两次。被抓住后斩了。这个是他的儿子,名叫向阳,为人倒也有仁义之风,武功十分高强,因此诸多人护着他,所以皇上还要给臣一段时间。」
龙拓点头道:「知道这些,你已是功不可没。余下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交给刑部吧。」说完命他退下。这才敢露出狂喜之色,对怜香道:「如何?朕这一招高明不高明?如此一说,就是老宰相,方源等人也不会反对。姐夫啊姐夫,我盼了等了这么些年,终于要如愿以偿。」说完又满面温柔,轻声道「你……你可莫要怪我心狠,实在是我太爱你了,再找不到什么东西可以替代。」
昔日早朝,龙拓果然依和李重光说好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详情虽未加详述,但满朝文武除左青鸿又有谁能分辩。听得皇上以大将军久病初愈为借口要他交出兵权帅印,大家也觉合情合理。李风等虽觉有不妥之处,却无话可驳。左青鸿与蒙古作战日久,皇上虽然言语含糊,他仍是一下子便听出了弊病。心知皇上是用这机会夺自己的势力。虽如此,他又如何肯驳,反说了些赞美李重光,勉励的话。龙拓更加高兴,这事就这么定了。
散朝后太康与左青鸿并肩而行,问道:「你明知皇上用意,因何不加以驳斥,难道真忍心多年的兵权就这么轻易的被夺走吗?」
左青鸿淡淡一笑道:「名利都是身外之物,有时候反而累人。若我没了权势,能和皇上君臣融洽,消除他的猜忌,对我来说反是幸事。况且这兵权虽然易主,重光却也是个可担大任的孩子,于我更无遗憾了。」
太康点头道:「这道理人人都懂,但能做到者,唯大将军一人耳,佩服佩服。只是你如此聪明,怎就看不懂皇上真正意图?唉,我也不能多说了,前路漫漫,只能先祝你好运了。」说完面上亦不禁露出忧虑之色,怏怏而去。
左青鸿见他去远,方摇头笑道:「真是的,尽说半截话,吊的人难受。故作什么神秘呢?还我看不懂皇上意图?是你带他长大的还是我啊?」
其实太康所忧并非龙拓。他先前教授龙拓读书时,已由这小皇帝看他姐夫的眼神中明白他的心意,且知他心之所系,唯左青鸿一人而已。所以也乐得作个好臣子,将好友推向皇帝怀抱。只是如今事到临头,他向来知道好友的性子,又怕他承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有心让他做个准备,无奈几次明示暗示,好友就是不懂。可见心里从未向这方面想过,不由更是担心。
匆匆又过了许多日子,这天龙拓回到后宫,径自来到左青鸿居住过的寝宫,一下子坐到床上,刚要拿起被子,蓦然发觉竟换了一条,不由大惊失色,跳起来道:「谁?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把被子换了?」
门外一个宫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跪下结结巴巴道:「是……是……奴婢……奴婢今早……看见这……被子似乎久未换过……所以……所以就换了。」可怜的宫女怎么也想不出,换一条许久没洗的被子还能有什么罪过。
龙拓「啊」的一声厉叫,宛如被摘去了心肝一般,手指颤颤的指向发抖的宫女:「你……你……你不想活了吗?朕曾严令,这屋子里的陈设,不许任何人更改搬动。你……你你你……你竟敢把被子给换了,来人。」
怜香去传早饭,此时回转,见几个太监围在屋外,皇上在屋里暴跳如雷,问清了何事,忙进来道:「皇上,不怪她,这个宫女是昨日才调到这里当差的。你也该用早饭了。」一边对小宫女道:「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小宫女如蒙大赦,倏忽间没了影子,剩下龙拓在那大叫道:「为什么让她出去?朕要杀了她,朕要杀了她。啊啊啊啊,朕的被子啊,这是姐夫最后盖过的,之前的那些都洗了,就剩这么一床了,啊啊啊啊……」
怜香又好气又好笑,忙把门关了道:「没了被子,这些东西不都是还没动吗?这帐子,书,茶壶茶杯,哪个没遗下大将军的痕迹?更何况还有几天,人你都要得了,还在乎这些吗?白白的吓坏了人家孩子。可怜她才进宫。」
龙拓目中泪光闪闪,显见是心疼已极,呜呜咽咽道:「你懂什么啊?哪里能说得到就得到呢?还不知要等多长时间呢。」
怜香诧异道:「你不是已把大将军的兵权夺了吗?还顾忌什么?奴婢还以为这两天你就要有所动作呢。」
龙拓颓然叹了口气,道:「这就是做皇帝的苦恼了。依着朕的心思,恨不得现在就把姐夫弄上手。可是朕是皇上,不能凭一己之欲办事啊。几个王叔见朕夺了姐夫的兵权,个个虎视眈眈。就等着姐夫彻底落了下风,他们也就该动手了。朕总不能在这种时候自断臂膀吧?否则一夜欢好后,发现被人逼宫,重光又远在千里之外,谁来救朕。唉,老天爷啊,你对龙拓何其残忍,连一条被子都不给朕留下。」
怜香这才明白龙拓心思,不由满脸敬佩道:「皇上思虑甚周,奴婢佩服。大将军的威望无人可比,况又擅于作战,有他在,就算没了兵权,那几个王爷也会有所顾忌,不敢动手,就动了手,也不过是给大将军一个祭刀的机会而已。是这样吗?」
龙拓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一边恨恨道:「王叔他们几个不怀好意,这几日轮番秘奏说姐夫的坏话,朕都统统答应下来,还安慰夸奖了他们一番。但朕就是不采取行动,急死他们。朕要让他们眼睁睁看着江山就在眼前,却怎么也得不到。哼哼,肉在嘴边却不敢下口的难受滋味,不能只让朕一人承受。」
怜香知他又转回了左青鸿那里,无奈摇了摇头,笑道:「早饭我已传了……」一语未毕,忽有内侍来报道:「大将军求见,皇上是否往书房见他?」
龙拓喜上眉梢,笑道:「就让他到这里吧。正好和朕一起吃早饭。告诉他,不许拒绝,否则按违旨处理。」
内侍去了,稍顷,左青鸿奉旨见驾,一进门就奇怪道:「那边好像有个丫头在哭,一群人围在那里,不知是怎么了,皇上训斥她们了吗?」
龙拓心虚,吓得一伸舌头,怜香忙笑道:「想是哪个丫头受了欺负,奴婢这就去看看,大将军来得好,皇上正挑食呢,您也帮我劝劝,让他多吃一些。」说完忙去了。
左青鸿正色道:「皇上日渐长大,可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对待宫中人应仁厚一些,他们离乡背井,也是十分不易的。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训斥打骂,如此才是王者之风。」
龙拓一一听了,此时早饭已经摆上。左青鸿也确饿了,何况与皇上共食对他来说是平常之极的事情。两人便对坐吃饭,龙拓虽心内欢喜,只恨怜香临走时说的话,也不敢只吃肉。捡了几筷子青菜。左青鸿这才没有说什么。
饭毕便问左青鸿何事,左青鸿道:「也没什么,只是重光去了也有些时日,因何军报都未来一封,他跟我日久,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因此臣甚是担心,该不是因经验浅,遇到了什么困难吧?」
龙拓咳了一声道:「这个姐夫不用担心。李将军年轻气盛,一心要打一场大胜仗才发军报给你哩。这哪是那么容易的?我有护卫随军前行,他倒给了我信儿,言说两军正对峙着呢。姐夫再等等吧。总之不许你去,伤病刚好,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许你去涉险的。」
左青鸿听他这样说,只得告辞而去。这里怜香忙进来问道:「怎么重光竟没有军报吗?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龙拓无奈道:「哪是没有军报啊?不过朕没让他报。你也知道蒙古吓破了胆子,朕对重光说的那些都是子虚乌有,不过为了把兵权给他而已。谁想这小子这么心实,去了后就翻天覆地找起练兵储粮的蒙古兵来,哪儿能找到啊?他要报给姐夫,被千弼阻止了。到这时可能还在漠北转圈儿寻找敌踪呢。」
怜香这才明白,摇头笑道:「亏你想的出来,竟撒这样弥天大谎。大将军那样熟悉漠北,你就不怕他听出来?」
龙拓沈思道:「姐夫八成是知道我在撒谎,不过他只以为我一心要夺他兵权,不肯惹我疑忌才顺水推舟,不戳破我而已。我哪管的了这些,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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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忽有军报来,说李重光与蒙古兵相遇,大战一场,虽得胜,但蒙古兵修整过后,兵精粮丰,唯恐为患,要一鼓作气将其逼至燕还山以北,让他们再也不能南下。
龙拓这个高兴就别提了,回来对怜香道:「谁成想竟让朕蒙对了。重光这一次军功更为显赫,即使兵权给他,满朝文武也必心服,连姐夫也不会说什么了。哎呀,他到底什么时候能班师回朝呢?」
怜香心知亲弟回来之日,便是龙拓遂愿之时。淡淡道:「既遇上了,就不容易撤兵,耐心再等等吧。」
是夜,龙拓心喜难禁,无法入睡,索性披衣下床,宝贝似捧过一本左青鸿看过的《诗经》来。自己把所有情诗的对象都换成了姐夫,正得趣间,忽闻房上轻如落雪的一声响。他立知缘由,叫过怜香,吩咐她把院内护卫宫女太监都撤到远处。这才慢条斯理的整了一下衣襟,冷笑道:「向阳,你既已来了,何必躲藏。朕已将护卫等全部撤去,你有本事,就下来取走朕的性命又何妨?」
院内又响了一声,接着一个面目英伟的黑衣青年沉着走了进来,龙拓赞道:「敢于以真面目示人,倒不是个鼠辈。怜香,奉茶。」
怜香出去,片刻间奉上两盏茶。向阳注目看了龙拓一回,忽仰天长叹道:「果然是帝王之相,单凭这份气度胆魄,我已输了。」
龙拓一笑,悠悠品了口茶道:「这么急着认输?不该是你的作风。朕自习武以来,尚未与人动过手,如今幸而有你。你又何必畏惧,也许朕只是不知天高地厚,会了几下功夫就沈不住气的骄傲之辈,岂不便宜了你。」
向阳摇头道:「若没有在桃林里你露出的『花间点穴法』,我绝对不会相信一个皇帝能身负绝世武功的。若没有家仇,我定会远走高飞,再不与你这种可怕的人相遇,奈何天命如此,来吧,龙拓,就让我看看你的武功究竟高到何许地步吧?」
龙拓站起身来,点头道:「看你倒也是个人才,又有这番话,本该赦免了你才是。你若伤了朕,不但可免一死,或还会飞黄腾达。可惜呀,你伤的人是我姐夫,朕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容你的。」
向阳道:「这个自然,皇上对大将军一片痴心,怎肯放过伤他之人。不过皇上也应该清楚,我那一箭,实在是帮了你一个天大的忙,不是吗?」他此话一出,别说怜香,就连龙拓都是大吃一惊,面上变色。
龙拓便急急问道:「你说什么?为何这样说?」心内却道:「不可能啊,这事情秘密已极,他怎会得知。莫非我在这里自鸣得意,其实别人早看了出来,以至于天下人都晓得了吗?」
忽听向阳笑道:「皇上不用担心,这事情仍是个天大的秘密,无人知晓。我也不过是因在桃林里看到你对大将军的暧昧动作和对他的紧张才猜出了三分。试想,你武功既如此之高,怎会发觉不到我的箭呢?自然是心上人在侧,意乱情迷之故。再者你趁机夺了大将军的兵权,若只是疑忌,又怎会容得他在后宫住了三个多月?况且我也知道,以大将军的身体,这箭伤有一个月就足够他躺的了。必然有人从中作祟。可以他的地位,除了皇上,还有谁敢弄鬼。因此推己及彼,方有刚才的结论。若我没有猜错,皇上这身武功,也是为大将军练的吧?」
龙拓和怜香这才放下心。又来了兴趣,要知道,他这一腔痴情只有怜香一人知晓,如今忽然又多了一个理解的人,自然就像遇到知己一般。忙令向阳坐下道:「这事秘密已极,你竟敢说出来,难道就不怕朕灭口吗?」怜香看他面上欢喜,哪有要灭人家的意思,暗道这向阳走运,一条小命怕是保住了。
那向阳也有一个倾心相爱的人,却和龙拓所历境遇相似。也是一肚子苦水无处倾诉。两人越说越是投机,向阳便恨道:「男人又怎么了?只要相爱,管他男女呢?白娘子和许仙人妖相恋,大家还万分同情,偏就看不起男男相恋,这世道也太不公。我要得偿所愿,绝不让心爱人受委屈只做一个娈童,定要光明正大,敬他爱他让天下皆知不可。」
这番话更是合了龙拓的心思,一问之下,才晓得他爱的人竟就是太康身边的一个小小书童。不由大讶道:「一个书童,也值得你如此倾心?这也就罢了,但以你武功,何至于等到如今呢?」
向阳一听问,满腔豪情登时化为乌有,垂头丧气道:「别提了。我与他是多年的旧相识。他本来就较我聪明千倍,自从跟了他那个主子后,别的没学,狡猾厉害之处倒是不知更上了几层楼。可怜我徒有万夫之勇,却不敢动他毫发。如今皇上若赦我不死,就只能等着你给我做出榜样,再诱他到手了。」
龙拓同情不已,豪气干云道:「这有何难,待朕封你为护卫,若做的好,自有锦绣前程。到时再命太康将书童许配于你。我们二人便作个天下男男相恋的榜样。」
向阳大喜谢恩,怜香却实是听不下去了。一转身离开,心中暗笑道:只怕向阳嘴边的这块肉也不是那么好吃的。太康之厉害精明岂是常人能比。
当下就找个机会封了向阳,左青鸿见他一表人才,也十分赞许。况且边关军情瞬息万变,他忙着处理。也无暇细想皇上怎就突然封了个护卫。
匆匆又是冬雪飘落,春暖花开,秋雁远行。李重光这一仗竟足足打了一年有余。好在捷报频传,左青鸿才十分放心。龙拓除了焦急,也是心喜。好容易熬到过年时分,才传来大捷的军报,言说蒙古兵已到了燕还山北,几十年内定无力南下。大军将于不日凯旋回朝等等。龙拓此时已将左青鸿有权力的朋友清除殆尽。只等李重光返回。他便可实施大计。得意忘形之下,就更觉日子难挨。
待得大军终于返回。龙拓大宴群臣,一一封赏不提。这日将爱将叫到书房,吩咐左右退下,方沈声道:「重光,你如今已做了大将军,可还记得朕说过的话吗?」
李重光肃然道:「自然记得。皇上对臣说过,只要忠心报国,保臣一世荣华。皇上放心,臣明日早朝就将帅印还给大将军……」一语未完,龙拓气的七窍生烟,对怜香道:「他是你弟弟,怎么就笨成这样?哎呀,算了算了,你和他说,气死朕了。」
怜香抿嘴一笑道:「重光,难怪皇上生气,你只顾着景仰大将军,殊不知皇上比你更爱戴他哩。只是这兵权嘛,从此后你就安心留着吧。皇上的意思是说那些王爷,他们拉拢你那些日子,已将你当作了自己人,如今见你得势,定会和你共谋不轨之图。你须巧妙周旋,务必一举成擒,了了皇上心中的一大顾虑。」
李重光这才明白,欣然答应。只是就兵权的事还想说话,被他阿姐一瞪,只得缩了回去。请旨告退。龙拓待他走远,立即欢喜起来,宣进内侍道:「传旨大将军,就说朕找他有事相商,今晚『百花殿』赐宴。」
一时间,屋里静然无声。龙拓想到晚上的缠绵时光,魂驰神荡,不觉对怜香道:「朕多少年的夙愿就要达成了,你不恭喜朕吗?」
怜香放了一把百合香在鼎炉里,良久方道:「论理是该恭喜的。只是一想到今夜亦是大将军的大劫之刻,想到他以往对你的情意,做出的巨大牺牲,奴婢这声恭喜,实在说不出口。」
龙拓也默然,忽又强笑道:「偏你就会煞风景,你怎知姐夫不喜欢我?他这些年来,可曾看过别的女子一眼?对我却百依百顺,宠溺无比。他或许只是碍于伦理,等到木已成舟后,他反会和朕相亲相爱呢。」
怜香没再说话,龙拓也知道自己只是自欺,姐夫之所以多年来守身如玉,绝不是因为自己。想到此处,不由有些怨恨他的姐姐长公主。值此一刻,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忧虑。只是他少年心性,哪肯把结局往坏处想。
忽报大将军到,看看天色,已暗了下来。龙拓递了个眼色给怜香,后者自去传饭。这里左青鸿一脸慎重的走了进来,沈声道:「皇上召微臣,不知有何事相商?」
龙拓哪里有事。扯过左青鸿一顿闲聊。稍顷饭至,龙拓方道:「姐夫,这么多年,幸有你在身旁尽心辅佐,我方能成此大业。这第一杯我先干为敬。若有做的不到之处,尚请姐夫原谅。我再说一句,我是真心为你,绝无他意。」
左青鸿直觉的今日的龙拓有些奇怪,笑道:「我当是什么呢?我并没说你存了坏心思啊,怎么就说出这种话来。」
龙拓大声道:「不,你撒谎。你一直以为我撤了你的兵权,借机打击是因为你功高震主,惹我猜忌,你可能更是时刻在想,一旦我有了能代替你的重光,就随时都会将你杀掉,以警天下。姐夫,我没有说错吧?」
左青鸿更是大惊。暗想这番话龙拓就算知道,也不该说出来。忙强笑道:「皇上你喝醉了,怎么胡言乱语起来。」
龙拓放下酒杯,摇头笑道:「才一杯酒而已,我怎么就会醉呢?」说完再无顾忌,用饱含深情的目光直望着左青鸿道:「姐夫,你虽然聪明,可是你一直都不懂我的心,你一直都不知道我的真正用意。」
左青鸿是头一次见到他这样露骨的目光,一时间只以为自己眼花,反说不出话来。又听龙拓温柔的道:「你知道吗?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认定了你。这么多年了,我苦苦忍耐,天可怜见,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刻。」说完离座而出,便要上前抱住左青鸿。吓得他也忙离开椅子,退后了好几步,方强笑道:「拓儿……你……你这是怎么了?」
龙拓一步步逼上前去,一边道:「我现在还正常得很,可如果再让我等上几年的话,我或许真的会发疯。姐夫,你知道我眼睁睁看着你却得不到的那种滋味吗?你永远都想象不到我是怎样的拼尽全力才保住了自己的理智。如果你仍然不懂我的话,那我明白告诉你:我喜欢你,我可以为了你做任何事情,包括对你的伤害。这普天之下,人虽众多,但是我只要你,除了你,再没有别人能让我有兴趣多看一眼。」
没有什么能比这番话更让左青鸿心惊的了。宛如晴天霹雳一般,他不敢相信龙拓竟然对他抱的是这种心思,更不敢相信龙拓做了这么多的事,竟只是为了得到他。心神大乱之下反而不能言语,只一步步的退着。却听龙拓咯咯笑道:「姐夫,你逃得了吗?你的轻功不如我,武功也不如我。呵呵,你知道我就为了这一天,是怎样拼命的练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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