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我的寶貝第八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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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01 下午 3:39 #3010努力的作家觀眾
第八章
「胡茵一直想要個我們自己的孩子。因為都在醫學界,我們憑藉關係找了好幾家可以做試管嬰兒的醫院。可是,陰差陽錯,每次都失敗了,她很灰心。後來陳華璋教授跟我提議做男人懷孕的實驗,胡茵也是熱衷醫療研究的人,我們就捐獻了受精卵。當時還說在計畫階段,實驗一開始,我就聽人說了,但是不知道那個自願者是你。其實這幾次看見你,就覺得你奇怪,可是我怎麼也沒往那方面上想,直到那天在醫院。和你分開以後,我看見了陳教授,和他聊天的時候也提到他的那個實驗,他說他的病人已經住進了醫院,等明天的檢查。我幾乎立刻認定你就是那個人,因為你住的那個病房是不對外開放的,只有陳教授自己的病人才能住進去。所以,我就問他,實驗裡用的是不是我和胡茵捐獻的受精卵,他說,是。」
冬和太詫異了,他反復撫摸著腹部,簡直無法相信,造化弄人,這一切還真是,造化。
「那麼說,你已經確定,這個孩子是你和胡茵的?」
丁燃肯定地點頭。冬和卻沉默了,他的心裡七上八下,說不出的慌亂。
「你說你們一直想要自己的孩子?」
「胡茵是的,」丁燃說完又覺得不妥,「可是孩子是你生的,我們當初捐獻的時候也沒說孩子出生歸我們,除非你不想……」
「想的,我想要他的。」冬和幾乎激動地打斷了丁燃,「我不像你們純粹為了醫療事業做貢獻,我是真的想要個自己的孩子。我,很想很想要這個孩子。」
「那孩子就是你的。」丁燃肯定地看著冬和,「他是你十月懷胎生的,你是他爸爸,我不會跟胡茵說這個事。她不會知道的。」
冬和覺得心裡舒了一口氣,可是眉頭沒有鬆開,對丁燃說:「可是,我們……」
丁燃苦笑了一下,「你是怕我又自作多情吧?你放心,我還卑鄙到利用自己的孩子追求你。」送走丁燃以後,冬和有些失神地坐在客廳,午飯放在那裡也忘了吃,轉眼一個下午過去,天漸漸黑了,沒點燈。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他有些接受不了。孩子怎麼會是丁燃的?怎麼會這樣?自己那麼懷疑丁燃是不對,可是,冬和心裡太清楚丁燃對自己的感情絕對不是那麼簡單。他為人內向,心思細膩,越是不說出來的東西,裡頭藏得越是濃烈。如今忽然有了孩子這麼個聯繫,誰知道丁燃會不會因此把持不住呢?冬和認識丁燃的時候,並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那個時候他喝醉,坐在街頭發呆,丁燃過來關心地問他:「有什麼我能幫忙嗎?」
冬和抬頭對上他的眼睛,看見那裡面瞬間閃過的驚訝,就知道這個男人對自己是不能拒絕的。可是,丁燃當時的臉紅了,他送冬和回家,從此默默關心他,照顧他,卻從沒動過邪念,至少表面上冬和看不出他的邪念。也許正因為如此,冬和對他產生了莫名其妙的依賴,就像當初依賴楊牧一樣。冬和知道他對自己好,又沒有什麼目的的。如果不是那個晚上他喝醉,如果不是……冬和不會倉惶逃開。
最讓他頭疼的還是楊牧。當初他沒用自己的精子的受精卵,就是因為他不想和別人建立一種聯繫。儘管那個時候楊牧對他還是不聞不問,可是他心裡總覺得,他的心,他的人都是屬於那個人,不能與人分享。如今孩子的爸爸出來是丁燃,以楊牧那愛嫉妒的小心眼兒,要怎麼解釋他才不會誤會我是故意接受丁然的受精卵呢?冬和的頭「突突」地跳著疼痛起來。
「寶寶,爸爸可得怎麼辦呢?」 冬和沒有和楊牧說謊的習慣,可是,這次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他拼命把頭貼近腹部,這個時候只有孩子讓他覺得安全,覺得有所歸依。哪怕將來有一天,自己什麼都沒了,至少孩子還在身邊,不會拋棄自己的吧?
冬和終於還是沒有勇氣跟楊牧說。一周後的星期五,楊凡送冬和去住院,說好楊牧陪他治療,接他回家。可是,冬和被推進那間熟悉的手術室的時候,楊牧還是沒有出現。他的心裡有些惴惴不安,眼睛不時往門口瞟著。第一針打得仍然是疼得他死去活來,擴張的治療也比上次難受,那東西伸進去以後,這次是運動了很久,教授試圖把儀器撐得更大,扯著整根腸子都疼著叫囂,胃都開始痙攣,儀器還沒抽出去,他就趴著床沿幹嘔起來。高祖聞和楊凡趕快又扇風又灌水,好容易穩定下來,整個人依然昏昏沉沉。楊牧仍然沒有來。
楊凡把他送回家,沒有立刻離開,去廚房給他簡單地做了些晚飯。
「老大去哪兒了? 連電話也沒有。」
冬和也不知道,心裡卻格外慌亂,帶著煩躁。他猶豫了半天,覺得心頭的大石越發沉重起來,終於忍不住,對楊凡說:「二哥,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楊凡坐下來,摸摸他的額頭,沒有發燒,怎麼臉紅紅的呢?
「什麼事兒? 說。」
冬和又沉思了一會兒,下定決心:「寶寶的爸爸,是丁燃。」
楊凡定定看著他,沒說話。他認識丁燃,他和胡茵是同事。他從國外回來的時候冬和就已經和丁燃在一起了,那時候他很生氣,揭穿了丁燃已經結婚的真相。冬和有些吃驚,可是也沒因此斷了和丁燃的來往。如今冬和肚子裡的孩子是丁燃的,這總是讓人難免懷疑,真的是巧合這麼簡單嗎?尤其冬和丁燃和胡茵還發生過那麼不愉快的事情?
冬和立刻看出了楊凡的心思,急著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巧合,真的是巧合。」
「我能相信是巧合,因為我知道那件事情以後,胡茵一直想做試管嬰兒,要個她和丁燃的孩子。他們試了很多家醫院,我有耳聞。可是……你告訴大哥了嗎?」
冬和搖頭。
「要說服他一切都是巧合,可就難了。他那個人嫉妒心重著呢!」楊凡有些擔憂地看著冬和。
「我心裡壓得好難受,不想瞞他的,我堅持不了多久的,可是要怎麼說呢?」
「就直說吧! 要是等他發現,麻煩可就大了。」
楊凡沒有繼續說下去嚇唬冬和,能不能讓你留著這個孩子都難說呢!
「可是我怕……」
冬和沒說完,卻哀傷地看著楊凡,楊凡立刻領悟:「你怕他已經知道了,所以今天才沒來接你。」
冬和點點頭,眼睛看著地面,癡癡地,竟失神了。
「別怕,事情也許並不如你想的那麼壞。」
「如果他不讓我留著這個孩子可怎麼辦?」冬和喃喃的說,「可要怎麼辦呢?」
楊凡心裡一驚,原來,冬和連最壞的可能都想到了。還沒等他說話,外面傳來門開的聲音。
「我去看看,你躺著別動。」
冬和哪裡還躺得住,跟著楊凡來到客廳。楊牧正邊走邊脫外套,身上帶著濃厚的酒氣,眼神混亂,顯然醉得不輕。
「老大,你去哪兒了? 怎麼才回來?」
楊牧卻沒理他,目光越過楊凡,陰騭地盯著冬和,眉頭緊鎖著,喘著粗氣,酒臭味噴在冬和的臉上。冬和一驚,後退一步頂上牆,惶恐地看著楊牧。楊凡覺得氣氛不對,走上前去:「高祖聞叫我們下去吃飯呢!冬冬,我們先走吧!」
還沒等楊凡碰到冬和,楊牧忽然爆發了:「你滾回樓下去,別在這兒礙眼!」
「走就走,你吼什麼? 冬冬,我們一起去。」楊凡上去拉冬和的手,卻給楊牧狠狠地打開。
「誰敢帶他走? 他今天得在這兒把話給我說明白!」
「說什麼說,冬冬又不是你一個人的! 你等頭腦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再來問好了!那麼大的人,喝醉欺負人嗎?」
楊凡也氣了,拉起冬和的手就走。楊牧見冬和又不解釋,就跟著楊凡走,怒火攻心,瞬間失了神智,一把拉起冬和的另一隻胳膊,他的力氣很大,加上楊凡沒想到他會來搶人,根本沒防備,冬和一下給拎回去,重重甩在牆上,勉強站直著身子,冬和的臉上卻沒有害怕了:「說吧,你要問我什麼?」
楊牧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睛佈滿了血絲,紅通通地反射著可怕的光,他的手大力抓著冬和的肩膀,如同老鷹扣住獵物一般,讓冬和動也動不了。楊牧沙啞著嗓子,指著冬和的肚子喊出來:「說,他是不是丁燃的?」
「是,」冬和斬釘截鐵地回答,「丁燃是孩子的親爸爸!」
「那你為什麼,為什麼瞞著我? 還和教授串通大夥兒騙我?」
「我也是剛知情,不知道怎麼和你說。」
「哈哈!你什麼時候學會說瞎話了?」
「他沒說謊,他是真的剛得知的。」楊凡被楊牧嚇壞了,他又不敢太靠前,怕刺激他,傷到冬和。
「用你替他說話嗎? 原來你們都知道,就瞞著我一個人哪?」
「哥,你相信我,我沒有瞞你,我真的不知道那顆受精卵是丁燃和胡茵的。我不知道!」
「還裝模作樣?你當我不知道你和姓丁的之間那齷齪事嗎?」
冬和的臉「刷」地白了,話可是亂了起來:「你,你別信那些道聼塗説的東西,我和丁燃和清白的,沒有,我們沒有……」
「你和他有沒有上過床?」楊牧根本無法考慮冬和的感受,此刻的他,沒有理智可言。他見冬和滿臉受傷的表情,卻沒有否定,冷笑著說:「那你還敢說你們之間是清白的?你當我是聾子嗎?你和他上酒店開房間,給他老婆捉姦在床,害得她老婆流產,你心裡不內疚?不對,你內疚了。所以胡茵不能生了,你就替丁燃傳宗接代,男人生孩子,你不覺得害羞嗎?就算我當時不對,不該沒解釋就拋棄你,你用得著那麼作踐自己嗎?你當你自己是婊子嗎?」
「啪」地響亮的一聲,冬和忍無可忍,一個耳光扇在楊牧的臉上。楊牧瞬間閉嘴,捂著臉,停了大概兩三秒鐘的時間,反手刮在冬和的臉上。他這一下,可不像冬和做樣子而已,他這一下用了全力,扇在冬和的右臉上,冬和的頭向左,狠狠撞在牆上,立刻清晰的掌印,飛速地紅腫起來。冬和嘗到嘴裡的腥鹹,耳邊盡是轟鳴之聲,連臉上火辣辣的痛也不覺得,頭猛勁兒地暈著,身體不能保持平衡。楊凡沖過來說著什麼,拉著自己往外走,楊牧沒有攔,卻大聲的嚷嚷著,冬和知道他們在對話,卻聽不清內容,只是朦朧的噪音嗡嗡響著,他被動地給楊凡拉著走,身體很沉,所有的東西都在晃,如在水中。在楊凡打開門的瞬間,冬和覺得心忽然不跳了,胸腔彷佛空空的,連呼吸都停止,他頓了一下,慢慢地,腳也發軟,終於撐不住,癱在地上。最後看見的,是楊凡倉惶的臉。
※※※
「天,怎麼會這樣?」高祖聞從楊凡的懷裡接過冬和,「被打劫了?」
把冬和放在床上,仔細查看傷口。右邊的臉腫的很厲害,嘴角掛著血,頭髮淩亂,臉色青白。
「去拿些冰塊兒給他敷臉。」
高祖聞一邊說,一邊把手指壓在冬和的頸動脈上量脈,抬手腕看著表。楊凡把冰袋敷在冬和受傷的臉頰上,又清理了傷口,在嘴角貼上膠布。冬和的眼睛動了動,但是沒有醒。
「怎麼樣?」
「他吃飯了嗎?」高祖聞問楊凡。
「我剛給他做好,還沒來得及吃,老大就回來了……」
「是你大哥幹的?靠,真是禽獸。冬和這樣了,他也能下得了手?為什麼呀?」
楊凡沒直接回答,只問:「什麼時候能醒呢?」
「脈很弱,估計是餓的,從昨天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呢,再給人刮這麼一下,還能不昏? 應該很快能醒,你先去給他熱杯牛奶,一小杯就行。」
楊凡拿著牛奶回來的時候,冬和就醒了,高祖聞已經扶著他坐了起來。
「好些了麼?」楊凡小心翼翼地問,「喝點牛奶,我再去給你弄些吃的,餓壞了吧?」
冬和看了他一眼,卻沒說話,只接過牛奶喝了。
「我剛做了蔬菜雞蛋面,你給他盛一碗吧!」高祖聞說。
楊凡知道冬和吃東西挑,於是問他:「麵條可以嗎?」
冬和仍然沒說話,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去吧,」高祖聞對楊凡說,「他現在心裡肯定不好受,讓他靜一會兒,把面端來吧,我今天可是超水準發揮呢!」
麵條遞給冬和。冬和試著端起來, 明顯他還很虛弱,碗有些重,他索性就把碗放在腿上,用筷子挑著吃。他吃得很慢,估計是碰到嘴角的傷口也很疼,但是一直吃,最後,整碗面都吃光了,覺得手上有力氣了,身上也不那麼虛,捧著碗把湯也喝了。旁邊的高祖聞和楊凡都有些詫異,他們以為冬和醒了肯定會很消極,正想著如何安慰他,怎麼知道冬和表現得如此鎮靜,兩個人倒不知道怎麼辦了。
「我沒吃飽,還有嗎?」冬和看著他們說,聲音很大。
「你剛醒,而且長時間沒進食,不能吃太多。等下二哥給你買些更好吃的,晚些時候再吃,好不?」
楊凡軟語勸著,怎知冬和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他,繼續大聲說:「說話大點兒聲,我聽不清楚。」楊凡和高祖聞同時楞住了,第一個反應就是,耳膜被打穿孔了。
※※※
檢查後,果然是右耳耳膜穿孔,但不用手術,依靠耳朵自身的修復能力,一個多月可以恢復。目前只是暫時收聽障礙,進食加快血液迴圈,聽力恢復得很快,左耳基本上沒有什麼問題。因為右耳不好用,說話的時候,習慣地向右側臉,讓左耳接近聲源。
「感覺好些了嗎?」
「很好,你們不用擔心,寶寶也很好。」
冬和笑了一下,牽動臉上的傷口,疼得一吸氣:「這沒什麼的,哪有兩個人不打架的?還都是男人?再說,還不是我先動手?不過,我還真打不過他,以後可不敢惹他了。」
楊凡聽著,心裡抽著疼起來:「他是喝醉了,根本沒有理智,等他的酒醒了,肯定會後悔。你,別想太多。」
「不會,我怎麼想太多?」冬和輕鬆地說,「我怎麼也得為肚子裡的寶寶著想,他還這麼小,就全靠我呢!」冬和的眼睛裡瞬間閃過一絲憂傷:「我呢?也就靠他了。」
說到最後聲音很低,楊凡也沒聽清楚,可是他就是覺得,冬和的輕鬆和鎮靜,都是裝出來的。冬和並沒有清醒很久,楊凡和他睡一張床,睡到半夜聽到抽泣的聲音,忙探過身子,冬和的臉掩在枕頭裡,牙齒咬著枕頭的角兒,楊凡伸手過去摸了一下,冷冰冰,濕漉漉的,都是眼淚。第二天早上,楊凡起床的時候,冬和睡得還很沉。他到了樓上,為了平時方便照顧冬和,他有三十樓的鑰匙。進了門,樓上樓下找一圈,竟然沒有人。倒是客廳冬和扔在沙發上的手機響個沒完。楊凡走過去,把電話拿在手裡卻沒接聽,來電顯示「丁燃」。正考慮著要不要接,卻發現陽臺的門半開著,原來躲在陽臺上抽煙。楊凡拉開陽臺的門。楊牧雙臂支在邊緣,煙灰給寒風一吹,帶著火花散開。
「酒醒了?」
「嗯。他還好嗎?」楊牧沒有轉身,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問。
「耳朵給你打聾了,算不算好?」
「你說什麼?」楊牧的身子僵了一下,轉過身,緩慢地把煙從嘴邊挪開,皺著眉頭帶著深刻的皺紋,忽然間好像老了十歲。楊凡本來的怒火給他頹廢的模樣壓了下去。「右耳的耳膜穿孔了,要一個月左右才能恢復。」
楊牧有些不相信地看著自己的手,懊惱地念叨:「我沒想下那麼重的手,不想的。我跟我自己說,不能衝動,不能凶他,可是我看到他大肚子的樣子,想著那裡頭的孩子的爸爸不是我,甚至不是冬冬,我就受不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後悔有用嗎? 你是老大,從小什麼都是你說了算,可是我願意服從你,因為我知道你的選擇總是對的。可是你怎麼就能那麼糊塗,喝醉了酒竟然打冬冬?我們和冬冬生活了那麼多年,你連碰他一下都不捨得?昨天你是怎麼了?他不是跟你說,事先不知情,哪像你說的那麼齷齪。你看你說的都是什麼話,多傷冬冬的心啊?剛剛和好幾天,你就惹出這種事情,我看你這次怎麼挽回!」
楊牧再猛吸一口煙,發現煙已經滅了,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點了幾次也沒成,氣得狠狠把打火機摔在牆上,人慢慢蹲坐在地上,手插進頭髮,猛拽著。楊凡嚇了一跳,楊牧心裡的煩躁和不安很少不讓人看出來,他的心思藏得很深,除了在冬冬的面前,他很少讓人看透他的想法。而此刻的他,如同困獸。楊凡想起一些零碎的往事,心裡漸漸柔軟下來。
「其實,我也知道,以前的冬冬,把自己關在老宅裡的冬冬,只屬於你一個人。你為了完全擁有他,不惜利用他的病,利用藥物和治療,把他緊緊拴在你的身邊。現在,你覺得冬冬變了,變得你掌握不了,所以你害怕,你既害怕過去的秘密給他知道,又害怕現在的他可能隨時給人搶走,老大,你不覺得這樣過,太累了嗎?」
楊牧蹲在那裡半天沒說話,估計在緩和心裡的情緒。
「楊凡,」楊牧終於站直身子,扔掉手裡的煙,「你對過去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不多,猜到一些,也聯繫不到一塊兒。但是總有人知道,如果他們想讓冬冬也明白真相,你能擋得住嗎?」
「我擋不住也得擋。」楊牧忽然換了另外的一副面孔,「你跟我到書房來。」
※※※
楊牧遞給楊凡一個大號信封,裡面硬硬的,是照片。楊凡抽出來,一張張看著,都是丁燃和冬和的。拍照的人明顯很上心,兩個人沒有什麼露骨的動作,可是一顰一笑態度又十分曖昧。
「誰給你的這些?」楊凡吃驚地問。
「昨天下午收到的。匿名。你認得出這些照片嗎?」
「是舊照片吧?兩三年前的。」
「最後幾張是新的,冬冬的肚子已經那麼明顯,可能就是上個月拍的。」
楊凡心裡莫名地緊張起來,「會是誰呢?」
「還有更絕的呢!」楊牧遞給楊凡兩張紙,一張是丁燃和胡茵捐獻受精卵的同意書,受精卵的編號是IER367,另一張是冬和接受受精卵IER367的實驗報告。這些檔應該只有教授和高祖聞可以接觸。
「你懷疑高祖聞嗎?」
「他怎麼會那麼傻,我們都知道他能拿到檔案,他這不就暴露自己了嗎?再說,他也沒有動機這麼做。我昨天看到這些照片和實驗報告,就給妒火燒昏了頭了,喝了酒,根本無法思考,那個耳光,我該留給自己。」
楊牧說著向後坐進椅子裡,說不出的疲倦,
「可我仔細想了一個晚上,有人一直在監視著冬冬啊。」
「那怎麼辦?」楊凡心裡焦急起來。
「不能著急,我昨天一著急就出了錯。」楊牧的手指頭敲著桌面,眼神裡流露出駭人的光,「涉及進來的就那麼幾個人,我就不信找不出來。」
楊凡還是相信楊牧的能力,這個人,生來強勢,好像沒有他解決不了的問題。有他保護冬冬,倒是比誰都安全。
「嗯,冬冬哩?讓他先住在我那兒?」
「他不肯回來?」
「那你得跪著求人家吧?哪有你這樣的?他手上還戴著你送的戒指呢,竟然吃醋還打人?」
「我跪著求他,他會回來嗎?」
「這個不好說,要是我就不回來。」
楊牧瞪了他一眼,「他,還在生氣?」
「裝得雲淡風輕的,半夜哭得可厲害呢!」
楊牧雙手捂上臉,用力地搓了一下,這個才是頭疼呢!
「老大,我這個看戲的人都看得明白,冬冬這輩子除了你,已經不可能愛別人了,他一顆心都在你這兒,你說你瞎吃飛醋。這都看不清,真是豬腦。」
「你才是豬腦呢……」
楊牧的話給開門聲打斷了,兩個人走出書房,看見門口站著的,正是冬和,憔悴蒼白的臉,眼睛卻是紅紅的。楊牧走上前幾步,卻沒敢靠近,隔著短短的距離觀察他。右邊的臉不似昨天那麼紅腫,只剩一個青紫的巴掌印,嘴角破了,貼著膠布。他低垂著眼睛,靠牆站著,不看楊牧。
「你上來幹什麼啊?這次老大不給你下跪,你都不能原諒他。」
楊凡上來推冬和,「走,走,跟我回去。」
冬和側著身子躲避著楊凡的推擠:「我睡覺認床,不喜歡吃高祖聞煮的面,用不慣你的浴室,也沒帶換洗的衣服,我眼睛疼,耳朵難受,我想在自己的床上,一個人待著。」
因為嘴角的傷,冬和說話不是那般清楚,可是字字落在楊牧的心上,竟似飛刀般割人。冬和主動回來,讓他措手不及,他心裡清楚這次做得太過份,道歉有用嗎?可自己是很後悔,他站在原地,渾身都很彆扭,迎上去也不是,退開也不甘心,身經百戰的楊牧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力不從心。
冬和誰也沒看,徑直走上樓梯。楊凡狠推了楊牧一下,一個勁兒地使眼色。楊牧的心思卻都在冬和身上,也沒注意楊凡的小動作。忽然,冬和在樓梯上轉身,說:「我想吃永和豆漿和燒餅。」
「啊?」楊牧一時沒反應過來,接著馬上說,「好好好,我去給你買。」
說著就要往外走,給楊凡一把撈回來,低聲對他說:「你這會兒怎麼這麼不開竅?還不去看著他?」
「那他……」
「當然是我去給買。」楊凡幾乎咬牙切齒了,「笨死了,真快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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