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第五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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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29 下午 7:35 #2588努力的作家觀眾
早晨起來,手上的鏈子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被我掙脫開了,端起來仔細看,是金的,甚為柔軟,稍微用力就可以扯斷。我看著依然睡著的陛下,才知道他根本不忍心傷害我。說得再兇狠,也只是說而已。
我下床,剛剛站起來,就被扯住,然後被他從身後抱著又倒在床上。
「不准走……陪我……」他的聲音有些縹緲,我聽出些不對頭。掙扎了一下,他的手就鬆開,我去看他,依然是在半睡半醒之間,摸他額頭,滾燙的利害,嚇了一跳。胡亂披了件衣服喊福公公傳御醫,見他不醒,也完全顧及不到屋子裡曖昧的一幕了。
「是發燒。」御醫看完了病,嚇得慘白著臉說話。搖搖欲墜,似乎下一刻就要砍了他的腦袋。
「多謝大人。」我鬆口氣。
福公公正在給皇上喂藥,我在外面站著,等他出來,小聲問他:「公公可知道皇上這病怎麼來的?」
福公公猶豫了一下,抬頭歎氣:「將軍,不是奴才說您。皇上可是時刻惦記著您呢。那幾天您結婚的時候,皇上幾天睡不著覺,幾乎不吃不喝,也不翻牌子找人伺候。整天站著看將軍府那方向,怔怔的發呆……」
如此嗎?
我沒有想到。
我沿著宮殿週邊走過去,天空上沒有些許雲彩,淡墨描寫一般的底蘊,讓胸襟開闊起來。我轉過宮牆,正站在大殿的臺階上,陽光猛地照耀下來,遠處分佈在各處的禁軍侍衛,還有迎風的旌旗撩動著曠野。
陽光摩挲著石板路面和柱子。我靠著白玉欄杆,看著西方。就是在這裡麼?他就是站在這裡看我所在的方向麼?陽光不會耀得他睜不開眼?風雨不會淋濕他的衣袍?
摸著那白玉欄杆,上面似乎殘留了他雙手的溫度。他可孤獨?他可不甘?站在此處,無人相伴,有妻妾、有臣民、有敵人……卻孤獨的一無所有麼?
他反復無常,陰晴不定,又何嘗不是不安,又何嘗不是擔心?
那夜,燦爛煙花下,我傷他多深?他又何其難受?
那瞬間湮滅的煙花下他的面容,最是一片蒼然。
我好狠的心腸。
緊緊抓住欄杆,我抑制不住的顫抖,顫抖還是顫抖。我好狠的心,好冷的血,我只想到藍鈴卻沒有想到過他。我以為他是君主,就不需要我去照顧,我錯了,我錯了錯了……
雙腿無力,跪了下去,頭枕著那份欄杆,冰涼蕭索。我閉上眼睛,酸澀衝擊著眼睛鼻子。
「皇上,」我念他,「皇上。」我喚他,「皇上……」我的君,我的主,我的愛人啊。
回到他的寢宮,他依然未曾醒來。我坐在床邊,握住他的雙手,那手冰涼。我用手捂住,暖溫。看見合併的兩雙手,我有瞬間的失神。可是,多年前就預見的,那手,可是我二人間的最真實的預示?
「陛下……」我輕聲喚他,在無人寂靜的宮殿內。
「陛下。」我輕輕放他的手到嘴邊,細細吻著,閉眼輕問,「陛下,臣愛您,臣……愛您。」
手顫動了一下,我驚喜,抬眼去看他,他已經醒來,緩緩微笑:「朕知道。那日看你在千人的隊伍裡,唯獨你瑟瑟發抖卻毫無懼意……朕就知道了……」他拉我到身前,勾住我的脖子,給了我一個極深長的親吻。
其實……
那時候我也知道了,眼前嘲笑著我的貴族少年,雖然華麗卻一絲一毫的高傲也沒有的時候……我也知道了……
時光匆匆流失,春日裡發芽的鳳凰樹,轉眼在初夏燃燒起最熱烈的花朵,隨風飄落如同火中的鳳凰。接著長出一樹碧綠的葉子,宮女妃子們在樹下的花海撲過蝴蝶,手中的錦扇比那片花海要繁華。隨著秋風飄落枯黃樹葉,孩子們在宮牆外放過風箏,或許有一兩隻偶爾斷線,就拼了命飛向無盡的天空,轉眼消失在人們的眼中,只留下一片失望的哀歎。
到了……瑞雪彌漫,大雪積壓在樹枝上的時候,只有張牙舞爪的枯樹枝依然倔強的抓裂著蒼天的灰暗,稍微點燃了活力。
我記得那是第一場雪剛剛塵埃落定的時候。我在正廳裡烤著火,將軍府裡一片喧鬧,那是自公主嫁過來之後第一次如此的熱鬧。
「將軍!將軍!」長成大姑娘的小福在後院喊我,我慌忙開門,看她。
她擦著臉上的汗,咧著嘴,笑得瞇起了眼睛,對著我這邊大喊:「夫人生了,生了。雙胞胎,都是男孩。母子平安。」
炮竹在門外飛上了天。
我在屋內,手忙腳亂的抱著兩個孩子。一個哭鬧,一個嬉笑。
「讓讓呀,將軍。」廚房的張大媽清理著房間,笑嘻嘻的,「這孩子真是活潑。將軍好福氣,老天爺都添幾分福氣呢。」
我只抱著孩子,傻氣的笑著,欣喜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可以了,將軍可以去看夫人了。」裡屋的簾子拉開,我走了進去。藍鈴躺在床上,頭髮盡濕,看著孩子,也笑。
我把孩子湊到她身邊,笑道:「夫人辛苦了。」
她看孩子,一臉的安詳,雖然無力抱起他們,卻已經露出欣慰的笑容:「孩子平安就好。」
「呵呵呵……夫人說的是。你看著倆孩子有趣,一個一讓我抱就哭鬧,一個卻似乎親我親得厲害,不讓我抱就不高興呢。」
她笑我:「怎麼會?都是剛剛出生而已。」
「不是我胡說八道。燁殿下年初剛剛出生的時候,就已經睜開眼睛了呢。」我包好孩子,放在她的身邊,「夫人,你看給孩子起的名字可好。這個……」我頂頂好不容易不再哭得那個孩子的鼻子,頓時他又放聲大哭起來,藍鈴苦笑著打了我一下。
「這個,就叫做,單憶楚。那個,單憶軒。可好?」我笑著捉住她的手。
她愣了一下,不再嬉鬧,垂眼,看那兩個孩子:「將軍,我過門才七個月多一點,就已經生了孩子,外面不知道會怎麼說。」
「無妨無方,夫人不要擔心。」我安慰她,「孩子是早產的。」
她顫動,抬頭問我:「將軍……你……」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只是內疚的看我。
我笑:「既然姓了單,就是我的親生孩子。不能給他們最好的生活,卻起碼不能讓你們過的委屈。你不知道,聽見他們出生的消息,我如何高興,又如何擔心。苦了的人,只是你。」
「將軍!」她握住我的手,在我懷裡哭了起來,我安撫著。
「哭什麼?高興的事情,你有什麼要哭的?」
「孩子……」
「嗯?」
她抬頭,抱起那個愛哭的孩子,親了親,笑道:「名字起得不好。」
「啊?」憶楚憶軒,不就是紀念楚軒嗎?有什麼不好?
「這個孩子,叫單楚軒。這個孩子,叫單安然。求平平安安,自然灑脫,如同他們的爹爹一般。」她抱著愛哭的孩子,遞給我。
我怔怔的借住,看她抱起另外一個孩子,含淚笑看我。
「單安然,單楚軒?」
「嗯。」她點頭。
我笑。什麼名字也好,都是我的兒子。
「哇哇——!」懷裡的小子頓時又開始哭起來,嗓門大的比小福還厲害,嚇得我差點把他扔了出去。
「臭小子!我是你爹!我抱你,你哭個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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