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暗流第五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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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29 上午 12:53 #2236努力的作家觀眾
「上次是行刺,這次是炸彈……你這條命還真是難對付啊!」
綜合醫院裡,聞訊趕到的韓劭廉對肩膀上纏了一圈繃帶的韓劭凜諷刺地道。
「雖然我在員警那邊打了招呼,不過這種意外再多下去,要人不起疑心都難!大哥,你到底想到什麼對付的辦法沒有?」
韓劭凜冷淡地掃了他一眼:「不用你多管,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韓劭廉臉上雖然在笑,心裡卻氣得牙癢。急急忙忙趕來,得到的卻是這樣的態度,任誰都窩火!
「哼,是嗎?話說回來,聽說你去見了某人……」他乾笑兩聲,「壞事果然就是做不得的,否則遭天譴也活該——」
「韓先生!」
門被應聲大力推開,奔進來一個少年。「您沒事吧?您的傷怎麼樣了?有沒有太嚴重?」
一連串的詢問還沒有得到回答,就已經沖到了床邊。
韓劭凜在觸到那張寫滿擔憂的臉時,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復冷漠。
倒是旁邊的韓劭廉輕咳了一聲,喚回來人的注意力。
「廉哥!」尹昊這才注意到韓劭廉也在屋內。
真是傷心啊,他這麼大個人站在這裡都沒被發現。韓劭廉不覺搖頭苦笑,邊問道:「小昊,你有沒有哪裡受傷?都檢查過了嗎?」
尹昊搖搖頭:「我沒事。」
韓劭廉望向隨之進來的何秘書,得到肯定的點頭後,又調回到尹昊身上,卻見他的目光一直焦慮地放在韓劭凜身上。
「對不起……」看著韓劭凜肩膀上的傷,尹昊難過地道,「如果不是我反應太遲鈍,您也就不會……」他突然彎腰鞠了個躬:「韓先生,謝謝您救了我!」
「什麼?」聽到這裡,韓劭廉出聲道。像聽到一件多麼稀奇的事情,他看看一臉內疚的尹昊,又打量著一瞬間閃過些許惱意和羞赧的兄長。
「小昊,你剛才說……」他指指韓劭凜,不相信地問道。
「多虧韓先生幫我擋住,我才沒有受傷,可是韓先生卻……」
尹昊的表情不像在說謊,可是……韓劭廉又再看向前邊的男人。向來不顧他人死活的大哥會主動救人?……這種事還真破天荒呢。
病房內一時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中。
在其餘兩人驚奇的注視下,韓劭凜眸中先是透露一絲不自在,爾後沉下臉道:「扯平了。」
還在做自我反省的尹昊疑惑地抬起頭,卻見那兩道不帶任何感情的目光直指自己。
「欠你的命,還清了,現在各不相干!」清冷的嗓音聽在耳裡有如寒冬般料峭。
「哦……」尹昊從來就沒有想過這個欠不欠的問題,現在被突然提起,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韓劭廉看了一眼他們,伸手拉過尹昊。
「小昊,跟我來一下。」轉身又對何秘書囑咐道,「你把調查的結果告訴他。」
「是。」
冷眼瞥著那兩人並肩離去,韓劭凜沒有注意到自己許久沒有收回目光,直到何秘書喚了他。
「總裁?」
迅速回神,他收回目光:「說!」
「是。我和副總裁調查了與戴氏相關的資料,但是始終找不到那個人的任何訊息,連他在國外住哪裡什麼時候回國都查不到,只知道他是戴氏在外的私生子,並沒有歸入戶籍,而且……」
聽著何秘書的報告,韓劭凜的眸光漸漸暗下來。
「他絕對在……」聽到他突然開口,何秘書停下來,不安地看著他越來越危險的神情。
「他絕對……藏在某處,等著隨時向我討回那十條人命!不過……」如同魔鬼般的殘忍再度爬上韓劭凜的面容,「我會讓他成為第十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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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醫院的庭院內,韓劭廉在聽完尹昊的敘述後,垂眸沉吟了片刻。
「他還是去找了那兩個人……」
尹昊擔心地望著他:「廉哥,那是韓先生的……不就也是……」
知道他想表達的什麼,韓劭廉微微笑了:「不錯,那是我大哥的母親和妹妹,但卻不是我的。」
「耶?」
對於尹昊的詫異,他很快給了解答:「我和大哥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尹昊睜大了眼:「可你們長得這麼像……」
「確實是吧,不過,說準確些,我長得像父親,而大哥更像祖父。」韓劭廉斂起了笑,慢慢說道。
「我大哥的母親……就是公寓裡的那個女人,是我父親的第一個妻子,卻在大哥三歲的時候與家中的管家私奔,生下的就是那個女孩。這之後我父親和我母親結了婚,不過他們在我念高中時就因車禍過世了。在父母的葬禮上,我才第一次和我大哥接觸。」
尹昊驚詫地微張了嘴,韓劭廉的嘴角彎了彎。
「奇怪吧?我和大哥並不在一起長大,我是由父母帶大的,而我大哥則是跟著祖父長大的。我與祖父接觸得很少,但在印象中是個可怕而又冷酷的人。因為我父親為人比較軟弱,我小時侯又體弱多病,祖父嫌我不成氣候,才沒把我要去,而是找大哥。長期與冷酷的祖父生活在一起,現在的他就和當年的祖父一樣,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我父母去世後不久,祖父也因病過世,我便回到主宅和大哥一起住。不久前,我才知道,對於那個多年前拋夫棄子與別的男人私奔的母親,我大哥並沒有放過,他查到他們的下落後,就用各種手段令那個男人失去工作,最後在貧病交加中死去,現在又……大哥他就是這種有仇必報的人,或者說,骨子裡繼承了祖父冷酷的血液吧?」
尹昊聽著,陷入久久的沉默。半晌。「我不認為……韓先生是那種冷酷的人……」忽然開口道,他認真地看向微怔的韓劭廉,「否則,他也不會救我了。」
不禁為他的天真歎了口氣,韓劭廉搖頭道:「小昊,你剛剛沒有聽到嗎?他只是不想欠你……」
「不,」尹昊也搖著頭,「就算是那樣,只要會救人,他就絕不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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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貌似冷酷的男人……心裡究竟藏了多少事呢?
把整理好的資料拿過來,正準備敲門的尹昊見門沒有關,便放下手,悄悄從縫隙中望進去,卻見韓劭凜並沒有坐在電腦前,而是斜靠在旁邊的小沙發上。他睡著了?
慶倖自己還好沒有敲門,尹昊輕手輕腳走進去。把資料放到桌上,他在沙發前半蹲下身,打量著那張明顯呈現疲勞的臉龐。縱使在睡夢中,眉頭還是緊皺著。尹昊突然感到一陣心疼。才在醫院待了一個下午,韓劭凜當天就回到家,甚至休息也沒休息就又投入到工作中去。為什麼他要這樣折磨自己呢?
被那對長而黑的睫毛吸引,他不由自主地挨近了幾寸,想要看得更清楚些,手也忍不住伸出去,想要撫平那眉間的褶皺。誰知指尖剛剛觸到眉心,那雙眼一下睜了開來。突然撞進一口陰黑深冷的古井,尹昊一愣,臉一下紅了起來,趕忙退開:「韓、韓先生!」
韓劭凜從沙發上坐起來,隨手耙了耙頭髮,斜眼看向他:「你在這裡幹什麼?」
「我……」想到剛才近距離觀看過這張臉,尹昊一陣心跳,忙指了指桌上的資料,「我送資料過來。」
不知是不是剛睡醒的緣故,韓劭凜居然沒有向他發脾氣,未睡足的黑眸也像蒙了霧似的。平日結霜的俊顏罩上了一層薄薄的倦色,令正想離開的尹昊停下了腳步。看到韓劭凜不自覺地按著太陽穴,他不覺又伸出了手。
正因頭疼而皺眉,忽然一股淡淡的清香從側面襲來,韓劭凜一驚,下意識地揮開那只手。他不習慣他人的觸碰,瞪著面前的少年,發現在那張柔細的臉上出現了驚訝與擔憂的神情,一如爆炸後他發現他受傷時的模樣。
手突然被揮開,尹昊嚇了一大跳。
「您沒事吧?我看您好像不太舒服……」他喃喃著,心下因韓劭凜的抗拒而有點點難過。
瞪著他,韓劭凜眸中的霧色一揮而散,再度樹立起堅硬的屏障:「不用你多事!出去!」
「可是……」
「出去!」
危險地驚覺自己在面對那雙澄澈得好像可以映照出一切罪惡的眼睛時,內心有一絲絲悸動,韓劭凜當下驅逐道。
望著垂著頭不聲不響走出門的少年,他忽感到一陣煩亂,抓過桌上的維他命,又吞了幾粒下去。也許最近事情確實太多了,他居然任那小子不知不覺靠近而沒有察覺。更荒謬的是,有時他竟也產生了那孩子或許真是在關心自己的感覺。打心底嗤笑一聲,他立刻否決掉這個想法。怎麼可能呢?
——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親人!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沒有誰可以信任!
祖父嚴厲的訓誡依然迴響在腦際。
那段日子,沒有童年,沒有歡樂,沒有朋友的日子,面對的只有祖父威嚴而恐怖的臉,母親的離去和父親的再婚讓他覺得自己彷佛被摒除在世界的角落。一次又一次的落淚無人理會,換來的只有祖父更加嚴厲的訓斥和近乎殘酷的懲罰,慢慢的他學會了不哭不笑,惟有像祖父一樣無情無義,才不會受傷。直至祖父臨終,得到的也就只是那一句話。不覺得悲傷,也不覺得難過,沒有任何感覺,不管是對死去的親人,還是突然冒出來的弟弟。
這個世界,只要有他一個就夠了。
不知又連續工作了多久,韓劭凜感到頭越來越痛,視線也越來越混亂。摸了摸額頭,一片高熱。他扶著椅子站起來,打算去吃點藥,可沒走幾步忽然一個昏眩,朝旁邊的案幾撞去,東西紛紛掉落,傷口也撕裂般的疼痛起來,他一下摔倒在地上。
這時迅速沖進來一條人影,適時地扶住他。
「韓先生!您怎麼了?韓先生……」
隨著對方的叫喚,韓劭凜的意識也墜入了黑暗之中。
朦朧中,他感覺到有一隻溫柔而清涼的手在一遍一遍地撫摸著他的額頭,為他驅散那焚燒得他難受不已的毒熱。很奇怪的,在那樣輕柔的安撫下,他疲憊而焦躁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彷佛置身于一片瑩白透明的溫暖湖泊中……從沒有過的寧靜和舒暢,他安心地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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