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陵第三章

第三章

整個江湖都在通緝無雙，其陣勢比當初通緝花、費二人不知又強了多少倍，簡直能把江湖都翻過來，費清音去夫子廟買小吃才覺得就算無雙是只耗子也會被逮住了。

他回想了下自己當初的情形，立即明白了不但是溫盟主有意放水、鐵三公子力保的緣故，他姓費，身後是慕容世家和費家，雖然江湖白道人士個個把正義掛在嘴邊，但是真正敢得罪江湖兩大世家的人又有多少？

許多人採取保守的態度靜觀其變，反正死的不是他們的弟子朋友，趟渾水得罪人有什麼意思，適度地表現下激憤之情就可以了。

若當真抓住他費小公子，就算得到聖武令又如何，慕容世家護短之名世人皆知，得罪了費家、慕容家，以後此人如何在江湖立足？

想通此事的費公子大大地伸個懶腰，出生名門就是好啊。

他今天心情好，於是採辦了一大堆的零食，兩手都不夠拎了，雇了輛馬車才送回去。買了零食自然先孝敬婉婉，還沒到婉婉住的院子，就見她氣喘吁吁地跑回來，見到他一把抓住，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清音，不好了，小白哥……”

費清音一驚，立即明白怎麼回事，把手上東西塞給婉婉，朝慕容新白居所飛奔過去。他趕到時慕容新白臉色慘白地躺在床上，下唇上幾道血印，看起來是自己咬的，全是衣服都濕透了，頭髮散開，鬢髮濕漉漉地貼在臉上。

溫情和鐵明諾神色凝重地站在一邊，花逸寒面罩寒霜，雙唇緊抿，拔下紮在慕容新白身上的銀針，目光在掃過新白紙樣白的小臉時有了一絲波動。

“蠱毒發作？”費清音走到床邊，以袖子擦乾慕容新白臉上殘留的汗珠，看小白這幅慘狀，他也知道剛才他經歷了怎樣的痛苦。

“嗯。”花逸寒簡單地回答，對費清音道：“去打盆水來給他擦乾身子，換套乾淨衣服。”

費清音長這麼大還沒人敢這麼理直氣壯地差使他，他愣了下才去打水。

給慕容新白換衣服時發現他身上多處淤青，看看房間裡這橫七豎八的傢俱，費清音心裡一陣抽痛，第一次對童千秋產生了恨意，謝嫂嫂，你難道不知道烈陽蠱發作起來多痛苦嗎，為什麼要研製這種東西來害人，為什麼要把它用在小白身上，我們一直當你是姐姐一樣的喜歡啊。

“第一次發作就這麼痛苦，第二次他會咬舌自盡的。”費清音把慕容新白頭發整理好，抬頭為花逸寒，“你有多大把握解蠱成功？”

“以我的方法解蠱很險，不成功便成仁，但是答應他們的條件去帝陵，那等於帶著大家一起去送死。”花逸寒烏黑的眉微蹙，“你們的神醫什麼時候到？”

他的個性極為傲氣，若中蠱的換做別人，他未必要等駱回春來一同商議，只是這人是慕容新白，他不敢有絲毫輕忽，只盼著駱回春真的如傳聞那般妙手回春，能與他研討出最好的驅蠱方法。

京城到金陵路途遙遠，駱回春又不會武功，行程緩慢，這蠢大夫甚至不會騎馬，費清音在信中千叮萬囑要他坐馬車，他竟然在出發前飛鴿傳書給費清音說自己一坐馬車就頭暈，所以騎驢來金陵了，費清音給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卻也無可奈何，只能一天天地數日子，希望他在第二次蠱毒發作前能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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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慕容新白胃口極差，費清音天天在廚房裡忙碌，一連七天，沒一個菜色是重複的，費勁心思把慕容新白養好。

他的心思都花在烹飪上，卻也沒忽略江湖中事，無雙依舊了無音訊，真真假假的藏寶圖卻在不少地方出現過，甚至有人為爭藏寶圖大打出手，迄今為止，因藏寶圖出現的鬥毆有二十八起，三人為奪藏寶圖而死，十四人為奪圖而傷，因圖結仇的大小門派有十四家。

溫情對著這些事很頭疼，被抓回來的肇事者全部交給蓮花堂處置，他與鐵明諾多次申明藏寶圖乃子虛烏有，希望江湖同道不要被流言蒙蔽，做出殘害同道的事，但是一群被錢財蒙住眼睛的人哪聽得進他的話，江湖人對藏寶圖依然堅持著執著而熱切的追求決心。

費清音聽到此處，默不作聲地繼續切菜，從慕容新白第一次蠱毒發作起，他就沉默了很多，除了在慕容新白麵前維持小猴子本性，和其他人都不多話，任誰都可以看出他的擔憂。

慕容新白中蠱之事只有少數人知道，原本駐紮在武林盟的江湖人士多半退回各派領地或是行走江湖查詢無雙下落，還有部分對寶藏感興趣的去找藏寶圖，留守武林盟的便只剩盟主與幾個世家子以及花逸寒。

溫情見人少了不必煮大鍋飯，乾脆把廚子遣回家，於是費清音便成了武林盟的大廚，費清音出任大廚一職後幾個人很默契地把議事地點設在廚房這個君子需遠離的地方。

“溫大哥。”費清音邊切萵苣邊對溫情道：“吃過午飯請你去接駱回春，他還沒到，我擔心他出事了，說不準被千葉堂的人劫走了。”

溫情一聽，哪還有心思吃飯，立即收拾細軟北上沿途找尋駱回春。值得慶倖的是駱大神醫並沒被千葉堂劫走，第二天早上就跟溫情到了武林盟。

費清音激動地湊過去，抓住他肩膀左看右看，確信這不是被掉包的假貨，然後搔著頭奇怪地說：“千葉堂的人怎麼會想不到我們要找你幫忙呢，你路上真的一批壞人都沒遇到嗎？”

他本在廚房做早點，聽說駱回春來了，手都沒洗便跑出來，手上的麵粉粘在頭髮上，頓時白了一簇頭髮，玉婉瑩過去拍他的手，掏出繡帕為他擦乾淨。

駱回春鳳瞳一彎：“我倒是希望有人來為難一下以增加旅途的刺激，不想一路行來順暢無比，連個問路的都沒遇到，我想耽擱行程都不行。”

費清音似有不解，玉婉瑩適時地開口：“順利不好嗎，清音你多心啦，也許千葉堂根本沒想到你們會請駱大哥來幫忙，又或者他們對那個爛蠱太自信，不怕我們求援呢。”

費清音想想也是，如果花逸寒與駱回春聯手也無法解慕容新白身上的蠱毒，他們便只剩一條去帝陵的路了吧，如果不讓他們試一次，就算駱回春被劫，花逸寒仍在，他還是會竭盡所能為慕容新白解蠱。

“我們去看看小白吧。”費清音領著駱回春，邊走邊把謝桐中蠱後的症狀告訴他，“我現在找不到唐雋哥哥，他精通醫毒兩道，只能依賴駱哥哥和花少宗了，不知道駱哥哥有多大把握能解蠱。”

駱回春奇道：“咦，小猴子現在怎麼這麼客氣了？”他見費清音滿腹心事，臉上全無笑意，拍拍他的肩道：“等我把過脈再說，你不要擔心，有我在呢。”

費清音不懂醫術，但也知道此蠱絕不容易解，否則謝桐也不必受那麼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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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新白精神倒是不錯，和花逸寒在小院裡練劍，他與駱回春緣慳一面，見費清音領著個丹唇秀靨、俊美可人的少年過來，一時沒反應過來是誰，只是感覺清音的朋友怎麼都生得這麼好呢？

“他就是大美人的親弟弟？”駱回春指著慕容新白問，一臉不敢置信，見慕容新白一臉憤懣，自覺冒失，連忙補充道：“嗯，五官和美人是有幾分相似，就是太瘦了。”

“小白哥這叫苗條，駱哥哥你真不會說話。”費清音笑他，“難怪沒姑娘喜歡你呢。”

駱回春的臉突然黑了下，慕容新白失笑，對駱回春頷首道：“久仰駱大哥之名，我哥哥經常提起你。”

駱回春也該有二十三四歲了，怎地看上去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等混熟了向他討教駐顏之道，慕容新白在心裡打著如意算盤。

“客氣。”駱回春不再廢話，直接搭上慕容新白手腕把脈。

“如何？”他剛收回手，其餘五人便異口同聲地問。

駱回春的表情不似剛才那般輕鬆，對幾人道：“屋裡說吧。”

因為武林盟平日沒什麼人居住，這裡只有幾個打掃的下人，此時他們談話隱秘，小廝丫鬟一個也無，費清音便當仁不讓地擔起了沏茶倒水的職務，誰叫他是除婉婉以外年紀最小、資歷最淺的？

駱回春耐心地向眾人結識慕容新白所中的蠱：“苗人的蠱最是千變萬化，難解得很，這烈陽蠱更是難上加難，因為是半蠱半毒，蠱剛猛霸道，性烈如火，這種蠱吃了九種劇毒，這九種奇毒相生相剋，這幾種巨毒已經融入到小白血液中去了，解除其中一種，另外八種立即發作。而這九種毒藥其實與蠱蟲也是相生相剋的，解了毒，蠱蟲會躁動不已。”

費清音搔著頭：“那先解蠱還是先解毒？”

他說的口有點渴，端起茶盞喝了杯茶。“當然是先解毒啦。解了蠱九種劇毒立即發作，小白當即就會斃命，不過解毒就不一樣啦，稍微克制下蠱蟲不讓他立即躁動我還是可以做到的。”

花逸寒也道：“的確是要先解毒，可解毒的話，必須要分清當時餵養蠱蟲時九種毒藥的先後順序，九種毒是相生相剋的，可以共存，但是其先後順序不同，毒性就不同，一旦弄錯，他就有性命之憂。”

費清音頓時明白為什麼千葉堂根本不打駱回春的主意了，就算駱回春醫術再高明也很難判斷九種毒藥的先後順序。見慕容新白聽後表情有些呆滯，他深吸一口氣，問兩位岐黃高手：“是不是只能由養蠱人來解？”

“養蠱人自己解當然最好，這是最安全的方法，不過若是找不到養蠱之人，我也不是沒辦法，只是時間要長一些。”駱回春擺起臭架子，把茶盞伸到費清音面前示意他續水，他給了費清音巨大的希望，費清音馬上眉開眼笑地給他倒滿茶，還很狗腿地端著送到他面前，甜甜地拍馬屁：“神醫不愧是神醫啊，我就知道找駱哥哥是對的。”

鐵明諾和溫情素知這神醫死要面子愛聽好話，也連忙給他戴高帽子：“駱兄果然是名副其實的神醫大國手，小弟欽佩。”

花逸寒冷傲慣了，哪會去吹捧別人，他淡淡地道：“要判斷出九種藥的順序，在下實在無能為力，不知閣下可有辦法。”

駱回春心道：“我又不是神仙能掐會算，怎麼會有辦法。”見慕容新白那瘦削的小模樣，實在不忍心讓他失望，便微笑著道：“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那個，你真的能想到嗎？”慕容新白怯怯地問，臉上煞白煞白的。

駱回春黑線，小兄弟，你好單純直白啊。

“沒關係的，別怕。”花逸寒拍拍他手背，“我有別的辦法。”

慕容新白對花逸寒言聽計從，聽他說有別的辦法，馬上點點頭。

費清音見駱回春也無計可施，想到慕容新白第一次蠱毒發作時的情形，頓時不寒而慄，聽到花逸寒說有別的辦法，蹙眉想了會，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松了口氣，柔柔地一笑。

這一笑不帶半分人間煙火，清眸內不染半點塵埃，令他流露出一種蠱惑人心的魅力，鐵明諾愣了下，心頭一動，看著他的眼神溢滿溫柔，費清音見他注視自己，調皮地一笑，漆黑的眼珠亂轉，頓時靈氣四溢，神情萬分可愛，鐵明諾的眼神變得更加憐愛，費清音在那樣“含情脈脈”的眼神下差點臉紅了，便對他吐吐舌頭做個鬼臉，別過頭去。

玉婉瑩看在眼裡不疑有他，悄悄抓住未婚夫的手搖了搖，吸引他注意。費清音轉過頭看她，也對她一笑，玉婉瑩突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明明都是笑，卻覺得這一笑和剛才對著鐵哥哥的那一笑截然不同，好像少了什麼東西，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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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到花逸寒說的辦法是什麼了？”後來鐵明諾問費清音，他太瞭解費清音了，寶寶眼珠子一轉他就明白他在想什麼。

“是的。”費清音洋洋得意地回答，自戀地道：“我真是老謀深算啊，當初派小白跟著花少宗果然是正確的，小白回來後跟我說過少宗有次教謝桐彈琴的時候談了一首很讓人震撼的曲子，當時謝嫂嫂很失態，我想少宗說的辦法就是這個，他的武學可真神奇，我猜他當時是借著琴聲對謝嫂嫂用了傾城魔眼。”

鐵明諾一轉眼，沉穩地道：“我也想到一件事了，無雙之所以對小白下蠱，大概就是因為小白陪花逸寒去過謝家吧，你給了小白和花逸寒相知相許的機會，也讓小白是花逸寒弱點這件事暴露在千葉堂面前。”

費清音那一點點的得意立即煙消雲散，沮喪地低下頭，唉聲歎息：“我又做錯一件事。”

“凡事都有兩面性，任何痛苦的經歷都不能說是壞的，就拿小白中蠱的事來說吧，我相信經歷了這件事，他會變得堅強堅韌。”鐵明諾三言兩語地打擊了小傢伙，又安慰人家，於是費公子的心情一會在雲端一會在穀底。

“寶寶今天終於笑了。”鐵明諾刮費清音鼻子，“事情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小白不會有事，婉婉不會一直愛你，我們始終會在一起的，你看，未來多好，來，再笑一下給我看看。”

他以兩手食指去挑費清音唇角，要他做“笑”的表情，費清音連忙躲開，啐了他一口，斜著眼看他：“誰要跟你在一起了，自作多情，老臉皮厚。”

“你都表白過了。”鐵明諾看著他臉上升起的那層薄紅，心裡突然被喜悅漲得滿滿的，看來他該感謝范清池，寶寶終於扭轉觀念了，也許他自己還感覺不到，但是他已經感覺到了他們之前微妙的轉變，那種粉色的曖昧氣氛，不是專屬於情侶所有嗎？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費清音露出回憶的神色，表白，有嗎？他怎麼可能做出這麼丟臉的事？再說是明諾暗戀他，他怎麼會需要表白呢？

鐵明諾壞笑著湊到費清音耳邊去說了什麼，費清音氣結，頓時明白了之前小白為什麼會追打他了，說這種話氣人的人，確實該打啊！想到慕容新白，就算現在有了希望，費清音也還是忍不住要擔心的。

“寶寶又想到了什麼？”鐵明諾見他剛才還一副要炸毛的模樣，這時有露出疑惑深思之色，好奇地問。

費清音蹙眉，搖頭，憂心忡忡地回答：“我突然想到，當初謝桐中蠱，謝夫人明明知道九種毒藥的順序，卻一直不為他解蠱，謝桐說當時謝夫人解不了，如果當事人都解不了，那麼駱哥哥和少宗就真的可以做到嗎？如果是謝夫人推脫之詞，那麼她是不是想用烈陽蠱控制謝桐，她對謝桐的疼愛都是假的嗎？”

鐵明諾揉揉他的頭，注視他的眼神越來越溫柔，目光像三月微風下裡瀲灩的春水，聲音也輕柔地像哄嬰兒入睡：“想得這麼多，不累嗎？放下一些心事，輕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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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要去洛陽？”慕容新白驚訝地看著眼前一臉平靜的男子，苦惱地問：“還要一個人去？為什麼？”

花逸寒清冷的聲音像浮在水面的冰花，清靈悅耳：“只有童千秋知道那九種毒藥的順序，我不找她找誰。”

慕容新白小臉皺成一團，走過去拉住花逸寒的手，擔憂地道：“即便如此，也不能一個人去啊，洛陽是千葉堂的大本營，千葉堂實力我們都不清楚，你去很危險，萬一你身陷洛陽我怎麼辦？英雄救美這種事我做不來啊。再說了，謝嫂嫂怎麼會輕易告訴你毒藥的配方？”

“她會的。”花逸寒的語氣淡淡的，卻十分有把握，“她中了我的傾城魔眼，你忘記那次她聽歸去來兮時的反應了嗎？傾城魔眼分三重境界，我只對她用了第一重，她有瞬間的迷糊，很快恢復正常了，但事實上，傾城魔眼我一直沒替她解開，如果譚林也沒解開的話，我再對她施展就非常容易了，而且她被迷惑的時間會更長，程度會更深，那麼要她一個配方有什麼難的呢？”

“好吧，那我跟你去。”慕容新白見他去意已決，只得妥協，但是他不跟去哪能放心，少宗被壞人暗算怎麼辦？

花逸寒自然不會答應他這個要求，慕容新白氣得嘟起嘴，坐在床邊不說話了。花逸寒憐他身體不適，走過去摸著他的頭，放柔的聲音道：“你這麼不相信我嗎？龍潭虎穴又有什麼可怕，我難道還闖不起嗎？我很快就回平安回來的。”

慕容新白咬住嘴唇，思想鬥爭了好半響，才勉強點頭答應。少宗告訴他是尊重他，如果不告訴他，悄悄地去洛陽，他又能怎麼辦呢？

這個孤傲的男人其實已經在學著怎麼與他平等地相處了，他要信任少宗的能力，而不是束縛他不讓他去做想做的事。但是，做為情人，他有必要要為他找個“護花使者”暗中保護他的，是請溫大哥出馬還是請明諾哥哥相助呢？或者請雲哥哥，如果請雲哥哥的話，范大哥會答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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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情和花逸寒去了洛陽，鐵明諾帶著三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以及一個不會武功的神醫留守武林盟，費清音覺得人少不好玩，派人把邵雲、范清池也請來了。

老范樂得白吃白喝白住，見神醫大國手在這，趁兩人獨處的時候又討了些閨房秘藥，晚上興致高昂地用在情人身上。

邵雲右手筋被挑斷，駱回春竟然有辦法給他接回去，費清音托著下巴感慨：“不知道邵伯伯那個虐兒狂知道了會不會再挑一次啊。”

范清池當場一個大蘋果砸過來，罵道：“烏鴉嘴，老頭再敢動小雲一下，我跟他拼了。”

費清音偏頭堪堪避過這一擊，鐵明諾衣袖一揮，這蘋果暗忽然轉個彎，帶著一道勁風以奔雷之勢重新打向范清池，邵雲伸手輕鬆接住，淡淡地道：“物盡其用，吃食東西就該吃下去。”

“就是就是，范大哥，蘋果砸爛了我要你賠錢。”玉婉瑩點頭贊同邵雲的話。

慕容新白的蠱毒被駱回春暫時控制住，這兩天沒在發作過，費清音今天心情很不錯，一時間覺得大家相聚的時光真是無限美好，這一刻沒有陰謀，沒有打鬥，沒有死亡，只有陽光，微風，歡笑，如果每天都能這樣該多好。

他心情好的時候是不會介意別人冒犯的，范清池用蘋果砸他他也只是朝他做了個鬼臉，然後倒杯果酒給自己慢慢品，喝得微醺了就在草地上睡覺曬太陽，傍晚的陽光很溫柔，他睡得很愜意，這一刻他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會好的，所以他拋開了所有煩惱，醒來還打了兩個滾，見幾人目光齊刷刷地看著自己，甚是不解。

范清池提醒他：“清音啊，你該去做飯了。”

費清音在家做少爺做慣了，這覺睡醒還有點模糊，坐在地上沒動，於是幾人異口同聲地道：“趕緊去啊。”

想起自己廚師身份，費清音小小的鬱悶了一把，他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拍拍衣服站起來道：“來個人給我燒火。”

玉婉瑩咳了一聲：“清音，我是女孩子，我的手又滑又嫩。”

費清音對她溫柔一笑，甜甜地道：“沒叫你啊，你的手是作畫的，我怎麼捨得讓那雙手沾上陽春水。”

老範連忙說：“我和小雲是來做客陪你們解悶的，小駱是你請的大夫，小白身體不太好。”

唯一一個沒有理由推拒的人說：“廚房不是有專人燒火嗎？”

費清音笑得天真可愛：“我喜歡使乾坤刀的手給我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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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大廚今天明顯想偷懶，見早上的點心剩了不少，竟然就熬了鍋綠豆粥，炒幾個小菜給大家做晚飯。

鐵明諾真心實意地誇他：“你真體貼，減輕我的工作。”

費清音漆黑如瑪瑙的眼眸一轉，壞笑：“覺得工作輕，吃完晚飯你洗鍋洗碗燒洗澡水，不要反駁，你好歹也給武林盟的僕從們休息一天嘛。”

“寶寶。”鐵明諾叫他，表情嚴肅，一本正經地道：“你欲求不滿也不帶這樣折磨人的。”

費清音氣結，卻又知道生氣是上了他的當，於是不怒反笑道：“知道你夏天火氣大，多給你找點事做瀉火嘛。”

鐵明諾想了想，中肯地建議：“其實我覺得你獻身給我瀉火作用更大。”

費清音一個生雞蛋砸過去，鐵明諾連忙接住，遞回去放好，歎息：“別糟踐東西，阿情這個家當得不容易，武林盟年年入不敷出，都快揭不開鍋了。”

“那你們還喝那麼好的茶，品那麼好的酒？”費清音詫異地提高聲音，他記得武林盟有不少產業啊，怎麼會窮成這樣？

鐵明諾苦笑：“總不至於處處節衣縮食，讓全江湖都知道武林盟很窮啊。”

“溫情這個繡花枕頭，賺錢都不會。”費清音很不齒地嗤笑一聲，又感慨道：“不過也不能怪他，心思都用在風花雪夜上了，哪還有心思賺錢養這一大幫不相干的人呢？”

儘管費清韻已經找到好歸屬，費家人對溫情無論如何都是存在一點成見的。

“好了，你就別老是貶低他了，他這次可是幫了你幫了小白大忙，洛陽兇險，他不是義無反顧地去了？”鐵明諾往灶裡添柴火，火光跳躍在他臉上，讓他的神色顯得有些變幻莫測。

費清音輕舒口氣，坐在小馬紮上，漫不經心地搖著手中的摺扇，緩緩道：“如果我是千葉堂主，如果我真的想稱霸武林，我會做三件事，第一件，不讓駱回春來到武林盟幫我們；第二，在洛陽設伏，等待前去求蠱方的人，殺了花逸寒與溫情；第三，奪取帝陵圖，散步謠言，說帝陵圖在鐵三公子手上，讓鐵三公子成為眾矢之的。”

鐵明諾想了下，覺得有理，接著道：“如此一來，要解小白身上的蠱毒，我就必須在他們的控制下去帝陵，我去帝陵，就落實了地圖在我手上的謠言，無憂界少主妄想私吞寶藏，江湖人自然不齒。而且啊，鐵三公子去帝陵，費小公子，慕容公子，邵二公子必然要跟著去，四大家族一網打盡，瞧瞧，這就是江湖四大家族的嘴臉啊，貪圖不義之財，就是死在寶藏裡又有幾個人惋惜，武林盟主死了，四大家族折損四位少主，聲望又一落千丈，江湖這時候必然要有新主。”

費清音模仿千葉堂主得勝後的臺詞：“哈哈哈哈，四大家族不過如此，本座終於一統江湖，以後除了皇帝老子，誰能比我更尊貴，更有權勢，江湖就是半個天下啊，哈哈哈哈。”

鐵明諾給他鼓掌，由衷稱讚：“費堂主好威風，在下佩服、佩服。”

費清音朝他一抱拳，挺挺胸膛：“客氣客氣，好說好說。”

粥燒開了，費清音揭開鍋蓋，拿勺子在鍋裡和來和去，鐵明諾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草屑笑道：“稱霸江湖有什麼好？縱橫天下又有什麼好？還不如身邊有個會廚藝的每天一起做飯聊天曬太陽。”

費清音斜睨他一眼，垂首掩住嘴角的笑意，指著小馬紮道：“你急什麼啊，給我坐回去繼續，你以為煮粥很簡單嗎？綠豆還沒煮開，再燒。”

於是鐵公子又坐下去添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