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鎖深宮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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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31 上午 11:53 #2807努力的作家觀眾
第四章
軒轅勁在寬闊的禦書房中煩躁的來回踱著步,一番劇烈的發洩運動後,明黃色的龍袍皺巴巴的裹在他魁梧的身上。書架上成百上千冊的古卷書,禦案上厚厚的幾摞奏章,如今都被狂怒下的主人散亂的扔了一地。屋外,一排等待奏事的大臣,幾個端茶送水的太監宮女,都小心翼翼的摒住呼吸,側身佇立在屋簷下靜靜候著,誰又會在這個時候不知趣的把腦袋送到皇上的鐵拳下試試有多硬呢。
他們的決定是明智的,此刻軒轅勁的心情好似被颱風席捲過的海面般不平靜。那一夜後,陳名秋莫名的病倒了。懷著歉意去探望的軒轅勁卻被對方毫不留情的趕了出來。每次衝突後兩人的關係總是會慢慢好轉,誰想這一次等待軒轅勁的卻是更加徹底的冷漠,似乎陳名秋真的下定了決心,從此再不見他。面對小心討好的他,陳名秋完全漠視他的存在;他送去的各種珍貴補藥,被陳名秋毫不客氣的扔去後院喂狗;他捧去的各式奇珍異寶,被陳名秋隨手扔進了屋後的池塘中,藏寶庫中最珍貴的寶物填滿了小小的一池碧水。秋為什麼生他的氣?
秋不會再看他了嗎?
秋不會再對他講話了嗎?
令人沮喪的想法不斷縈繞著他,右手傷處的痛楚又怎及得上這份心扉的痛徹?濃烈的感情幾乎撕裂了他的理智,他的心像是一下子跌入了冰冷黑暗的地窖中。
「皇上,您都發了這大半天的火了,也坐下來喝口茶,消消氣,小心龍體啊。」太監總管李福捧了杯碧螺春茶,小心的蹭進了門口,邊說邊偷眼觀察著皇上的臉色,雙腳又不由自主的往外邁了兩步。直到軒轅勁無奈的長歎了口氣,重重坐回了龍椅上,他這才暗自松了口氣。
軒轅勁捧起茶,發了會楞,終於又煩躁的將茶杯扔回了桌子上。看到不聲不響拾撿著遍地的奏摺的老太監,他突然問道: 「你說,朕要拿他怎麼辦才好呢?無論朕如何的對他好,他也從不放在心上,時不時的總是想惹怒朕。朕事事對他百般容讓,萬般體貼,可是卻只惹得他更加生氣。為什麼?你說這是為什麼?十年了,從我們第一次相遇到現在,已經快滿十年了。可是他的心思,朕仍是不明白。十年啊,朕還要等他多少個十年?朕還有多少個十年可以等待?」
戰場上意氣風發的皇帝,此刻卻猶如鬥敗的野獸般意氣消沉。看到這樣的皇上,李福的心頭也不由一酸,他本應屬於只有陽光的草原,他本應只在風中笑傲賓士,上天為何卻偏偏要給他這樣一段漫長的苦戀?半晌,他終於誠懇的回道:「王爺的心思奴才不敢妄猜,不過宋幼惜服侍王爺多年了,皇上何不問問她王爺在氣些什麼?」
「對對,朕怎麼就沒想到呢!」軒轅勁像個發現新玩具的孩子般跳了起來,甩開大步,就往屋外跑去,差點和迎面走進來的年輕官員撞了個滿懷。
「皇上,您這是上哪去?此刻還是議政時間,大臣們還有重要事情等著回秉。」看到屋內的一片狼籍,陳明夏皺起了劍眉,斥道,「李福,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還不快派人來收拾!」
「朕有急事,那些摺子交給你來批復,外面的大臣有什麼事你先聽聽,寫成奏疏節略晚上送進來再說吧。」軒轅勁呵呵一聲傻笑,話沒說完,人已匆匆出了門去,轉眼間已不見了身影。
急事?聽到帝王的最後一句話,陳明夏的雙眉擰在了一起。還有什麼事情比國事更急嗎?能有什麼事情比國事更急嗎!剎那間,陳名秋的名字再次像是一根尖刺般刺進了他的心裡。
「幼惜,幼惜!」病床上的陳名秋喚了兩聲,卻始終不見那熟悉的瘦小身影。她去休息了嗎?也對,她已經衣不解帶的在床前服侍了他多日了,想是休息去了。
「王爺,您喚人?」一個嬌怯怯的聲音,秋回頭看去,粉衣綠裙,同樣的宮女裝束,來的人卻不是幼惜。
「倒杯水給我。」綠裙子娑娑響動著,一杯清涼的綠茶端到了陳名秋的唇邊。淺嘗了一口,他便搖搖頭,示意對方放下。好濃的味道,不若幼惜沏出的茶水清香宜人。
「幼惜呢?」陳名秋隨口問道,卻只見小宮女低下頭去,擺弄著手中的裙帶,言辭支吾閃爍。
「幼惜呢?」不安的預感從心頭竄起,陳名秋再次厲聲問道。
「幼惜姐姐……被皇上叫去了。」被陳名秋的嚴厲嚇到的小宮女眼睛一紅,險些哭了出來,怯怯的蠕動著櫻唇小聲答道。
是軒轅勁?是軒轅勁?殺了知意和謹妃,難道他還要懲罰幼惜嗎?
強撐起高燒未退的身體,推開哭著阻攔自己的小宮女,陳名秋跌跌撞撞得向門外走去。好容易在小宮女的攙扶下來到後花園,一進園門,便遠遠看見了涼亭裡軒轅勁和幼惜的身影。陳名秋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氣,還好,他還沒有來晚。
「軒轅勁,你在幹什麼?放開幼惜!」陳名秋一聲怒斥,沖進涼亭,將幼惜瘦弱的身體藏在自己的身後,「軒轅勁,我警告你,不准你再來找幼惜的麻煩!滾,滾!我不要再看到你那張討厭的臉,永遠也不要!」
看著眼前不只是因憤怒還是因為發燒而滿臉通紅的陳名秋,軒轅勁的眼中閃過了受傷的迷茫。幼惜或許是特殊的,可是這樣的溫柔為什麼卻連一點點都吝于給於自己?每一次,留給帝王的,只有冷漠的眼神和露骨的憎恨,甚至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曾留下,就如八年前的花滿樓上一般無二。十年了,他們之間卻還是沒有一點點的進步。那一場不知不覺中墜入的愛不釋手的愛情遊戲,依然在殘酷的進行。每一季蕭索的秋風,都會吹散他們之間所有的余溫,徹底冰冷心的溫度。
「爺,不是的,您誤會了,皇上他只是……啊!」幼惜拼命的想解釋,可是話未說完,卻見軒轅勁早已轉身離去。寬厚的背影在落葉秋風中逐漸遠去,化作遠方風景中的一個小小黑點,最終完全消失。不知不覺中,淚水再次流滿了她小小的臉龐……※※※※※※※※※※※※※※※※※※※※※※※※※※※※※※※※※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複計東西。
深夜,幼惜輕輕撫摸著紙箋上早已乾涸的墨蹟。這是從前陳名秋隨手寫下又隨手丟棄的文稿。他大概早已忘記了它的存在,有一個女孩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小心收集著這些文章。
視線停留在另一張泛黃的草紙上,當中歪歪斜斜的寫這三個大字:宋幼惜。不由得,撫摸著自己的右手,唇角勾起,少女的微笑。
還記否?還記否?曾是春風令人和。
隨父親入京等待選官的那個春天,自己還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京城的繁華,川流的人群,精美的樓宇,如今能記取的,只是遙遠模糊的印象。唯一日益清晰的,只有他明媚的笑容,一如春日下的和煦……
入京不久後,姐姐戀愛了,少女羞澀的笑容掩不住甜美的幸福。可是父親卻總是擔心的暗地與母親低語:「四王爺是何等身份的人?我們高攀不上的……」
後來她從僕人的竊竊私語中才知道,讓姐姐露出那種笑容的他竟是當今聖上的胞弟。綾羅綢緞,珍珠異寶,一擔擔的彩禮堆滿了大堂,父母含憂點頭答應了四王爺的求婚,姐姐含羞躲進了繡樓,敲不開情人大門的他熱切的凝望著窗後纖秀的身影,像每一個熱戀中的男子,久久,久久……
而自己,只能透過書房的窗扉,凝視著陳名秋白玉的臉龐,俊秀的身姿,還有,與生俱來的高貴。那日的他,像夏日午後的白蓮花,似乎迫不及待的要為情人綻放他的全部。
天色忽而陰沈下來,細雨打濕了他的衣衫,黑亮的發梢掛上了晶瑩的水珠。她奔跑出去,把他拉進了自己小小的書房。
「你是誰?」
「幼惜,我叫幼惜,宋幼惜。」她怯怯的說道,驚訝於自己剛剛的大膽。他卻在聽到她的名字後溺愛的笑了。原來這個平凡無奇的小女孩是幼情的妹妹啊,也是他未來的妹妹。
打量到她淩亂的散攤在桌子上的習字,陳名秋再次笑了,如夢亦如幻。帶著一絲的嘲弄,他握起她執筆的右手,攤開的草紙上落下了她的名字。墨蹟會乾涸,紙張會泛黃,流入心田的暖流只會日復一日更加澎湃,在那個落雨的春日午後,從他握起她的右手開始……
有一天,琳琅滿目的彩禮再次占滿了客廳,含羞躲上繡樓的姐姐卻不見了,握其她的右手教她習字的他也不見了,鎖在父母眉間的,是悲傷?是愧疚?她知道的,只是她再也找不到那朵細雨中的白蓮花了。
接著,父親由一個白衣舉子有了官職,即將攜家眷前往許州上任,賀喜的陌生人一夜間擠破了冷落的門廳。
「宋大人,恭喜恭喜啊……」宋大人?應該是父親吧。
「國丈爺,恭喜恭喜啊……」國丈爺?那又是誰?
於是帶著再也見不到陳名秋的惆悵,她離開了喧囂的京城。在車馬揚起的黃沙中回望那斑駁的城牆,守城的衛兵,流汗的小販,一批批人閃過少女的眼眸,卻沒有可以印入心田的那一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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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雨絲中的回憶,幼惜轉而整理起衣櫃。翡翠色的縷金百碟穿花萍緞窄裉襖,五彩的刻絲石青銀鼠襖,秋白色的蝴蝶鸞鳳撒花裙,平日裡從不曾留意,不知何時陳名秋竟為她添置了這許多華貴的衣物。隨手打迭著衣物,一件泛白的裙子映入視線,裙角,尚有若乾洗不去的污漬。驀的,神思再次飄遠……
再次見到陳名秋,仍是一個飄雨的春日午後,只是北方許州城的春天不比京城,冰冷的微風吹過臉龐,依然留下刀割般的痛。撐起一把舊傘,帶著侍女小桃,她瞞著家人偷溜到城後的大江邊。奔湧的江流擊起驚濤駭浪,拍擊著兩岸的江堤,震耳欲聾的濤聲抨擊著雙耳,千層浪,萬重浪,浪迭浪。
貪婪的呼吸著夾雜著泥土清新的空氣,欣喜于眼前宏偉壯觀的江色,幼惜像個孩子般拋下累贅的雨傘,盡情的沿著江堤奔跑。小桃焦急的呼喊從身後傳來,她壞心的一笑,卻更加加快了腳步。忽然,她停住了腳步,讓追來的小桃收步不及的撞在了她背後。
「小姐,你怎麼了?幹嘛突然停住啊?小桃的鼻子都快撞癟了。」
她卻只能目不轉睛的看著江邊的那個身影,依然是一身潔白的衣衫,依然是彰顯著孤傲的美麗,只是雙眉間已凝聚了歲月的憂思,如北方的春天,冰冷又寂寞。
是光與雨凝聚出的幻影嗎?
是相思累積出的幻想嗎?
多年不見的人明明就在觸手可及的咫尺之間,她卻只敢遠遠凝視,似乎眨眼間這虛幻的身影便會如海市蜃樓般消失。
當年他也是用這樣的眼神,懷著這樣的心情,佇立在姐姐的窗外嗎?
當記否?當記否?今昔春雨使人愁。
那是誰的江水奔流不息?那是誰的心情起伏不定?那是誰的回憶壓滿心枝?
只是直到多年後的今天幼惜也不知道,為何那一天陳名秋會在寒絲細雨中獨立江岸?他在回思著誰與誰的故事?他在品味著誰與誰的苦澀?
一年前,曾經化名元勁的男子被趕離了陳名秋的生活,由他,親手鑄成。
一年後,慶國大汗軒轅勁圍攻許州城,帶領,萬千鐵騎。
「請你,代我夫婦,好好照顧幼惜吧。」那是以身殉國的老父倒在血泊中的最後一句懇求。
有時,她會沒由來的嫉妒姐姐和皇上,因為對於陳名秋,她不是最愛,亦非最恨,只是一句信守的承諾。除去那一句深重的誓言,宋幼惜對於他來說又和陌生的路人有何區別?
對於她,他卻是最愛,亦是所有。因為愛他,所以一路陪他走來,看他緊鎖雙眉在心底哭泣,看他明明脆弱不堪卻又裝出堅強的神態,任傷心默默淌血,看他心頭纏繞萬千塵俗過往又強要勾勒出蔑視一切的笑容。她好痛,她的心好痛,只是,因為,愛他。
為什麼要如此愛他?為什麼要一定愛他?
或者只是因為愛,所以愛,簡單,深刻,雋永。
扣門聲響起,她起身去開門,來人卻是陳名秋。「晚上閑來無事,過來看看你在做什麼。」
少女的雙眼眨了眨,眼淚突然奔湧而出:「對不起,爺,對不起。都怪我多管閒事錯把知意領來,害得您和皇上誤會頻頻。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您,我沒臉面見您。」幼惜捂住流淚的雙眼,不敢去看陳名秋眉宇間的憔悴。接著,一雙冰冷的手撥開了遮擋視線的柔夷,反復凝望著她哭的紅腫的雙眼,陳名秋略帶厭煩的道:「好了,幼惜,不要再鬧了。那是我和軒轅勁兩個人的問題,不關你的事,你不要再多想了。」
「對不起,對不起……」一向溫順的幼惜此時竟出乎意料的固執,只是流淚重複著這三個字。終於,陳名秋無可奈何的長歎一聲,道:「你還不明白嗎,幼惜?就算沒有知意,我也會編造出萬千的理由和他爭吵,惹他發怒,看他痛苦,這就是我報復的方式。」
「報復?」
「對。在他身邊的每一天,我活得好像行屍走肉般麻木不仁,我的心卻像窒息般不斷抽痛。我恨他,為國恨,為家仇,更是為了我自己。我只能恨他,也只能靠恨他活下去。這是我作為陳氏王朝苟活者最後的自尊。我傷害自己,我對他冷漠,我去找女人,我不再見他,我的所為都是在惹他發怒,讓他痛苦,也只有他的痛苦,才能成為我活下去的力量,醫治我永遠的心痛。這樣你應該明白了吧,我是在借著傷害他來醫治自己,這一切,根本不是你的錯。」
「那麼是誰的錯呢?」
陳名秋沉默了,半晌,蹦出紅唇皓齒間的是冰冷的兩個字:「上天。」它不該為無緣的兩人安排一場緣分的相遇,不該讓渴望愛情的種子在軒轅勁心中生根發芽,伴隨著,一場顛覆天下的戰爭。
猛地,幼惜撲入陳名秋的懷中,緊緊抓住他胸前的衣衫,大聲說道:「爺,算了吧,幼惜求您了,不要再恨下去了。皇上,皇上他是真心實意的愛著您呢。求您不要再和皇上起衝突了,不要再如此不愛惜自己了。」
「為什麼?」陳名秋揚起輕蔑的一笑,「為了不讓你心痛內疚嗎?我辦不到。」
不是,當然不是,聰明如你為什麼竟會不明白,這世上有一種愛,是因為恨所以愛;這世上還有一種恨,是因為愛所以恨。
可是幼惜知道,能夠用恨以外的感情澆灌陳名秋的心靈的人,不是她。
門外響起細碎匆忙的腳步聲,伴著慌張的嬌喘,一個小宮女手捧一個遮蓋著黃緞的銀盤走了進來,黃緞下,一個正方形的物體形狀依稀可辨。
「皇上,皇上他,他剛剛來了。」小宮女結結巴巴的說道。陳名秋聽後卻想也不想的轉過身,道:「讓他滾。」
「可是,可是皇上他什麼也沒說,只留下這個就走了。」小宮女指指手中的物品,一臉的張惶。
陳名秋走上前去,一把扯下明黃色的絲緞布,赫然露出的,竟是新王朝的傳國玉璽和代表著如朕親臨的龍牌!
縱是對國事一竅不通的幼惜也深諳這兩樣東西的重要性和他們所代表的無上的權力!她緊緊盯著陳名秋,生怕他一時激怒下又將它們像皇上之前送來各式珍寶般,不是摔得粉碎,就是扔進了屋後的池塘中。
可是陳名秋只是想她一樣默默凝視著盤中的物品,緩緩的,他伸出一隻手去,略微顫抖的指尖輕輕觸摸著玉璽上盤龍猙獰的觸角,又很快的像是被灼燙到般縮了回來。
耳邊聽到幼惜輕聲在問:「爺,您對皇上……真的只有恨……沒有愛嗎?」
燈花低垂,屏風影暗,秋蟲唧唧,露濕荷蓋,花自無言。
對於幼惜的問題,陳名秋只能以沉默作答。只有幼惜依然自言自語般的說著:「今日皇上召我,只是問我爺為什麼生他的氣?為什麼不肯見他?我什麼都沒有說,可是我知道,爺最冷漠的時候,就是……心……最亂的時候……冷漠,掩蓋的是心動。爺,你為他……亂了心嗎?所以,你再不肯見他?不肯理他?究竟你還要傷害自己和皇上多深?爺,您知道嗎?你比你自己想像中還要善良許多,就是因此,你才會要皇上封三皇子為太子,借此補償對謹妃的愧疚……只是,為何你總是不能坦白的說出自己的心聲呢?一切的誤會悲劇,總是由此而起……」那一晚,陳名秋在寬大的床上輾轉反側,始終難以成眠。當他掀開黃緞的一刻,盤踞玉璽之上的玉龍在燈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彩,似乎在向誰傳送著他瘋狂,執著卻又無奈的感情,那一瞬間,他知道自己為之心動了。
錯覺,那只是也只能是錯覺。失眠,只在今夜;感動,只在一時。明天,當新的太陽升起時,片刻的心動不復,生活,依然會如舊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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