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帝王第四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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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02 下午 12:31 #3062努力的作家觀眾
第四章
這日正在與王和沙盤推演軍情,外頭忽然喧嘩起來,一個士兵急匆匆進來道:「稟大元帥,外面有個刺客,說要見大元帥,小人們阻攔不住,他要殺過來啦!」
蘇惜歡一楞,冷笑道:「敢來行刺我?」他武功原本高明之極,也不害怕,反而拔劍迎了出去。王和趕緊隨身在後。
剛出營帳,就見前面亂成一團,大堆士兵圍在一起,卻被不知什麼人一個個丟了出來。他手法甚巧,被他拋出的士兵遠遠落下,卻並未受傷。人潮湧動,不斷向前,想是圈中那人勇悍無比,合數百人之力也阻攔他不得。
就聽那人一聲長笑:「我不過是要見你家主人,並無惡意,如此糾纏作甚?」
蘇惜歡心下一動,大聲道:「定威?」驚喜之下,聲音微微發抖。
那人應聲道:「蘇大哥!」聲音還是一如當年的溫柔,卻又帶著極大的歡喜。
蘇惜歡連忙喝令眾人退下,聶定威越眾而出,身後跟了個清麗沉靜的女子,卻是霏霏。兩人都是滿面風塵僕僕,形容憔悴,卻不減精神。
聶定威雙目湛若明星,定定看著蘇惜歡,眼中激烈的情意跳動著,嘴唇微微顫抖,遲疑了一下,慢慢伸出手,低聲道:「聶定威拜見大哥。咱們……一起打天下。」
蘇惜歡大叫一聲:「定威!」一股熱氣湧上心頭!聶定威畢竟不負前約,不遠萬里來到他身邊!江山之約,原來他一直記在心頭!
聶定威低聲道:「對不住,大哥,我沒受那個天下兵馬大元帥之職。新帝昔日待我不錯,我不願如此欺他。我……還是寧可一手一腳為你打下江山。你放心。」
蘇惜歡其實也明白了緣故,想起聶定威昔日不肯丟下霏霏,連奔波萬里也帶著這丫頭,就知道他不肯辜負新帝也是一個道理。
但凡有點滴之恩也記在心頭,這就是聶定威呀。
他已經深深喜歡上這個人,還能計較什麼?若非如此重情,他又怎麼會喜歡這人?
當下微微一笑:「定威,你肯丟下一切來投奔我,我已經歡喜得……歡喜得……」說著說著聲音發抖,萬軍之中不能失態,他連忙忍住。
聶定威眼中光影閃爍,當真是燦若星辰,卻又帶著薄薄一層水汽。他忽然雙臂一張,兩人緊緊擁抱,只覺全身的熱血都要融化在一起、燃燒在一起了。
蘇惜歡不住叫著:「定威!定威!」聞到他身上隱約的汗氣和血腥味,都覺得親切異常。
聶定威這一路過來,關山萬里,殺劫重重,到底經歷了多少兇險呢?
縱然他一句情意綿綿的話也沒說,這一路上不惜一切的深情厚意,又豈是尋常綿綿情話可比?
這個時候,蘇惜歡忽然覺得,或者自己真是很幸福很幸福的,以前只是沒發現而已。
長天高遠,烈日輝煌,給緊密擁抱的兩人投下一圈燦爛的光影。
當日,蘇惜歡召集眾將,拜聶定威為副帥,田放年老,不再親身殺伐,改任大資政。眾人轟然領命,田放倒是沒說什麼,王和頗有些不豫之色,看著聶定威的神情便有些敵意。
蘇惜歡自然知道這個任命大大得罪了田家叔侄,他此時尚有借重田家之處,也不發作。聶定威看出他的心意,微笑示意,表示不用計較。
晚上在軍中設宴大擺宴席,眾人笑語喧嘩,紛紛持酒向聶定威致意。神武軍眾將素聞聶定威的威名,這時上來親近,一是仰慕之意,二來也有伸量的意思。
聶定威酒到杯幹,並不推辭,與眾將一一見禮。他言語溫和,舉止倜儻,當真是英雄氣概、名士風流,滿座為之傾倒。
蘇惜歡靜靜看著被眾人圍在中心的聶定威,心頭忽然掠過一陣莫名的滋味。
這人果然是天生的英雄人物,無論到了哪裡,都是萬人的中心,令人心悅誠服地相隨。若非知道聶定威對自己確有情意,留下他在身邊,只怕大有隱患。
蘇惜歡忽然驚覺自己的想法大有問題,聶定威放棄高位,萬里來投,自己卻如此猜忌,如何對得起人?他連忙狠狠自責,按下這個念頭。
這天夜裡,兩人久別重逢,格外親密。
分別數年,聶定威變得越發剛硬雄武了些,只是對蘇惜歡的態度還是溫存一如當初。兩人枕席纏綿之際,蘇惜歡痛得說不出話,聶定威連忙陪不是,不料蘇惜歡反而笑了起來。
聶定威奇道:「蘇大哥,你笑什麼?」
蘇惜歡忍笑道:「你這些年沒甚麼長進,還是那麼笨手笨腳,可見……可見……是個久曠之人。」雖是取笑的意思,言下卻大是得意。
聶定威恍然大悟,攬緊他笑駡:「居然取笑我。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長進的!」話音到後面漸漸柔膩下來,眼神帶著些罕見的淘氣。蘇惜歡早就痛得怕了,連忙討饒。
兩人說笑一會,聶定威朦朧欲睡,蘇惜歡想起霏霏,又有些不快,推了推他:「別睡。你那丫頭是怎麼回事,連高官厚爵都丟了,跑這麼遠還帶著那奸細,莫非你當真喜歡她?」
聶定威一楞,微笑道:「蘇大哥,你已經是逐鹿天下的一方豪傑,怎麼還是這麼大的醋勁。」說著順手捏了捏他的鼻子。
蘇惜歡發怒起來,狠狠一口咬在他肩膀上,痛得聶定威連連討饒,蘇惜歡這才鬆口,冷笑道:「那你說吧。」
聶定威沉吟道:「我棄位出走之際,霏霏正好看在眼中。她說,若留下來,定會被朝廷怪罪而死,情願和我一起投奔你。既然話都說明白了,我自然不能棄她不顧。」
蘇惜歡冷冷道:「你不是出了名的笑面虎嗎?怎麼變得如此實誠了?就不怕她別有用心?」
聶定威正色道:「霏霏和我多年主僕之義,不能不顧全。」見蘇惜歡滿面不快,忽然一笑,低頭啃了啃他的脖子,柔聲道:「蘇大哥,那和我們之間是兩回事情,你……你還信不過我嗎?」
蘇惜歡被他啃得漲紅了臉,罵道:「你……以為用美色就混過去了?」
聶定威聽得悶笑起來,蘇惜歡自知失言,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卻抵不過他肆意溫存。漫天烏雲,便漸做一池春水。
自從聶定威來投,神武軍軍心大振。聶定威親率大軍,攻城掠池,所向無敵。
儘管中原一帶抵抗激烈,在這位當代名將的強大攻擊力之下,所有對抗力量都被硬生生摧毀。其中難免有昔日北伐戰友,有的降了,有些卻寧死不屈,斬首之際大罵聶定威不忠不義。
蘇惜歡見聶定威神情凝重,笑容漸少,知道他心頭為這些戰友難受,便柔言撫慰。
聶定威只是淡淡微笑:「我確是不忠不義啊,蘇大哥……我在想,或者總有一天,老天會給我報應。」
蘇惜歡一驚,連忙說:「不要胡說!咱們兄弟二人打天下,有什麼錯?我一定要問鼎中原,到時候,你就是開國名將第一人!」他說著自己的雄心壯志,不禁雙目閃閃發光。
聶定威垂下眼睛,淡淡歎息:「我倒不在乎那些。只是,我早就對你許下江山之約,就算當了天下駡名……也罷。」
那個時候,他面色越發蒼白得像半透明的雪,卻帶著隱隱約約的溫柔惆悵。
蘇惜歡聽出這話的情意,心下一陣歡喜。
就這樣,在不斷的廝殺攻戰之中,大軍緩慢而堅決地一步步推進,皇朝的各州要塞先後失守,眾將或以身殉國,或投降神武軍。到了第二年開春,神武軍終於殺到帝都玄京城下,大軍把玄京城圍了個水泄不通,孤城懸望,危若累卵。
到了夜裡,蘇惜歡累了一天,已經睡下,聶定威卻還在營中,召集眾將策謀攻城之計,外面響起輕輕的剝啄聲。聶定威傳那人進來一看,卻是霏霏。
只見她容色慘澹,似乎哭過,蒼白的臉上一雙大眼睛越發黝黑,有種異樣深沉之感,看著聶定威,輕輕一笑,說:「元帥,我有重要之事要說。」
這個笑容,在晃動的火光下,越發淒迷艶麗,比起平時多了氣勢逼人的意思。
聶定威原知道這丫頭不簡單,多年主僕下來,也算默契,並不追問她師承來歷。霏霏向來溫柔沉默,做事得體,這時忽然深夜來訪,必有要事。他當下示意眾將各自回營。
霏霏沉吟一會,忽然又是一笑:「元帥,我侍君數年,自問竭盡殷勤,元帥以為如何?」
聶定威聽她連說話的口氣都變了,越發知道不對,當下道:「你我名為主僕,實為摯友,多年扶持之情,可昭日月。」
霏霏淡淡一笑:「原來還是摯友之情。」
聶定威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意,只是早就和蘇惜歡兩情相悅,只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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