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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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0 下午 10:01 #4318努力的作家觀眾
第四章
「……你說什麼,盧斯?」夜深人靜,正準備就寢的賴爾,停下腳步回身瞅著盧斯,驚訝的問。
「啟稟殿下,剛才緋大人派人把翔兒少爺給送進王宮了。」
「王宮?緋兒把翔兒送進王宮幹什麼嗎?」
「屬下不知。」
「……知道交給誰了嗎?」原地來回踱步,沉吟了半晌,賴爾突然開口問道。
「似乎是利亞特王新上任的親衛隊長。」
「……」緋兒是何時跟這種人扯上關係的?!
對於這位因救駕有功而從低賤的奴隸一躍升為親衛隊長,如今是利亞特王身邊最紅的寵臣,賴爾還是隱約知道一些的。聽說,利亞特對其寵倖有佳,在王的庇護下,他在王宮內絕對稱得上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除了同是奴隸出身,緋兒跟這位新貴應該是沒有任何交集之處的。眉頭緊蹙,賴爾左右思量,依舊不得其解。他們兩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呢?對了,在宮裡的時候,緋兒曾經不知所蹤了一會兒,不會是那個時候……
「殿下,這麼晚了,您這是要去哪兒啊?」緊跟在快步走出去的賴爾身後,盧斯瞅著面色不怎麼好的他小心翼翼的問。
「在這裡猜也不會有結果,還不如去問問本人。」拋下這句話,賴爾離開住了好些日子的側殿,向座落在另一邊的正殿走去。
※※※※
自從送走了翔兒,心情鬱鬱的緋就倚在精雕細刻的石柱上,仰首望著蒼穹,怔怔的凝視著滿天繁星。
憶起他這個稱得上波折起伏的三十年,也曾輝煌過,愛過,擁有過,而如今破敗了,也失去了……
目睹了家族盛極而衰的全部過程,親身體會了生死離別的哀痛,而如今他將要再度跟親人們告別,而這次很可能將是永遠的別離,甚至除了機緣巧合的小弟外,連向其他人道別的機會都沒有。
緋的心在隱隱作痛,只是這幾年他經歷了太多的生離死別,見到了太多的無奈眼淚,業已麻木了的他,習慣獨自咽下所有的苦水,乾澀的眼睛也已流不出一滴淚水。
他知道,自己是落魄在外族人們心中的主心骨、擎天柱,是凝聚著所有族人的樞紐。可他也是個人,是個有血有肉七情六欲一樣也不缺的凡人,並非銅澆鐵鑄毫無破綻,他也有力所不能及的時候。
而實際上他早已筋疲力盡,但為了族人們他只能強支撐著破敗的身體苟延殘喘下去,本打算著走一步算一步,可如今似乎也不太可能了。
把肩上的重擔移交到麼弟的身上,或許是個非常不錯的選擇,腐朽的他只能領著族人一步步走入泥沼,而麼弟卻很可能把大家重新帶向輝煌……
緋,默默的站在夜風中,沉吟了許久,紛亂的思緒,終於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夜風習習,雖然此時還正處於盛夏,可日夜的溫差依舊相當的大,隨著時間緩緩流逝,溫度也降得越來越低,站在瑟瑟寒風中的緋,終還是難耐寒意,轉身走進了寢宮。
神色幽幽的緋,一層層撩開眼前垂落的白紗,腳步沉重向大殿的最深處走去,向同樣被厚厚帷幔所環繞的大床行去……
「你……」神色恍惚的緋,被不知何時潛進來的賴爾給嚇了一跳。
「外面夜深露重,你怎麼也不多披件衣服?」握住緋冰冷的雙手,打量著面色慘白的他,賴爾一臉憐惜的柔聲詢問,隨即稍稍用力把他擁在懷裡。
「……」被迫依偎在灼熱的軀體上,緋眉頭微蹙。
本身不喜歡與人親近的緋,在賴爾這些日子不屈不撓的糾纏下,基本上也已習慣了他這種動手動腳、擁來抱去的惡癖。再則他也清楚的明白,無論他如何的反抗掙扎恐怕也毫無作用,那他又何苦再繼續白費力氣呢?!
「你……把翔兒送進宮去了。」親吻緋修長但略微有些粗糙的手指,賴爾用肯定的口吻平平直訴著。
「是的。」本就無意隱瞞的緋,毫不遲疑的答道。
「為什麼不讓他跟著我們一起回泰塔爾?有我們在身邊,總比留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沒人照顧要好?!」賴爾反身把緋壓在柔軟的大床上,雙手支撐在他的身體兩側,直勾勾盯著他的雙眸,不解的問。
「照顧?」緋玩味的品著賴爾的這番話,嘴角浮現一抹若有似無的冷笑,漠然的道。「大可不必,野生的雜草並不需要精心的培育,它依舊可以茁壯成長的。」
「雜草?哦不,我們翔兒,是溫室中最嬌貴的蘭,是世間無價的珍寶,他應該享有最好的一切,他應該……」
「不——」
「……」過於尖銳的低吼,讓沉浸在自己的遐想空間的賴爾重新回歸現實,他愕然的瞅著難得情緒波動如此劇烈的緋,久久無法言語。
「翔兒只是一個奴隸的兒子,他不需要,也沒有資格享有那些特殊的待遇。」緋冷冷的瞅著賴爾,清脆甜膩的嗓音就彷佛結了一層冰。
「我可以給翔兒跟我兒女相同的地位與身份,甚至遠多於他們的慈愛,只要他跟我們回……」
「不,翔兒不需要離開熟悉的地方,踏上另一方陌生的異國土地。」
「異國?可是對他而言,利亞特跟泰塔爾又有何不同呢?不同樣是異國他鄉嗎?!他只要跟在你身邊,在哪裡不都可以落地紮根?!再則,在這裡他一無所有,可在泰塔爾,他可以恢復與生俱有的榮耀與地位……」
「……」他果然什麼都知道?!
對緋的過去,雖然能夠從賴爾的言談中隱約察覺一些蛛絲馬跡,可是一直以來他從未正面承認過,緋也就如他所願繼續裝糊塗,可如今他一下子挑明,是否意味著他們到了最後該攤牌的時刻了呢?
「不要用這麼恐怖的眼神看著我,我並不是你那位膚淺昏庸老朽的陛下,我只是臣服在你戰袍下的那群追慕者之一,一顆渺小得在你的記憶長河中從未曾留下過任何漣漪的小石子。」
「……」追慕者?!呃!他說的不會是那群非法聚集,常常溜進軍事重地沖著他尖叫、流口水,以追蹤、偷窺為樂的傢伙們吧?!
天知道,當年那群不知死活的追慕者,曾是他的惡夢之源。
不管做什麼總會有人在一旁偷窺記錄,哪怕是出恭入廁,哪怕是殺聲陣陣的戰場,總有那麼一些不知死活的傢伙躲在一旁,毫不畏懼滿天飛舞不分敵我的利箭。
甚至無論他走到哪裡後面都會跟著一串粽子,哪怕是前沿駐地,哪怕是出訪鄰國。真是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苦口婆心的勸導,回應他的不是嬉皮笑臉就是癡癡的傻笑。
由於經常被偷窺自然也就沒有什麼隱私可言,因此常被追逐,被圍堵的緋,深感連過街老鼠活得都比他快活自在。
這傢伙難道曾經是那群笨蛋兼白癡的無聊分子中的一員?!
瞥了笑吟吟的賴爾一眼,緋的面色難看已極。憶起當年那群死皮賴臉,打不退,攆不走的傢伙們,不禁面皮抽筋,太陽穴一跳跳的痛,強忍下掐死他的衝動。
「哦!你不要用這種痛恨的眼神看著我,它深深的刺傷了我的心,請你相信我並不是那群過分狂熱的追隨者,我卑微的願望也僅僅是想遠遠的望著你,從未曾妄想得到你的垂青。」當年,賴爾就曾不止一次目睹過緋無處可躲的狼狽,自是清楚他心裡的忿忿與無奈。
「……」垂青?!多麼曖昧的言詞,是否在向他暗示些什麼?緋,斂起外露的表情,剛剛情緒波動較大的眼眸,就彷佛一下子變成了一潭死水,戒備的雙眸冷冷的凝視著賴爾。
「不……緋兒,請你不要露出這副拒人千里的表情,我並不是你的敵人。」
賴爾單手支頭,側臥在緋的左邊,挑起一綹墨亮的秀髮,湊到鼻端輕嗅,任那縷清雅的馨香襲上心頭,一雙深邃蘊滿了無限深情的眼眸,凝視著緋那雙黑耀石般璀璨的雙眸,含情脈脈的訴說著動人的情話。
「我只是匐伏在你的腳下的臣子,向你獻上了我所有的真誠,不敢祈求你的回應,但請不要無視我存在,更不要輕易說出拒絕,那會讓我心碎……」
「……」
垂下眼簾,默不作聲的緋全然無動於衷,根本就沒把賴爾這番肺腑之言當一會事,因為在他的認知中,蜜語甜言是花花公子的本能,是當不得真的,所以全部自動忽略。
這恐怕只能怨名聲在外的賴爾,平時言行舉止過於輕佻,事到如今自是無法取信對事一板一眼的緋。
「你……不相信?」
緋的雙眸藏在濃密的眼睫下讓賴爾無法看清,可賴爾仍從緋的嘴角找到了一抹若有似無的冷笑,發自肺腑的真情告白,居然無法讓心上人的相信,暗暗苦笑的賴爾只能哀歎自己作繭自縛。
「信!」
緋,毫無誠意的漫應了一聲,隨即慵懶的打了個哈欠,半瞇著眼眸,瞟了賴爾一眼,簡短的向他宣稱道:「困了,睡覺……」
「……等等!先別睡啊!翔兒的事,你到底要怎麼辦啊?!」瞅著懶洋洋的向他揮了揮翻身背對著他的緋,賴爾有些哭笑不得。
「翔兒跟著羽弟,會比跟著我過得好。」肩膀微僵隨後又放鬆下來,緋依舊背對著賴爾,漫不經心的說道。
「羽弟?」賴爾努力回想,緋家眾多的親表堂兄弟中,有哪個名字中帶『羽』的。
「是啊!」聰明狡慧的羽弟,定能讓翔兒活得更有尊嚴,比跟著他這個窩囊沒用的父親要強……幽幽的歎息在賴爾耳邊回蕩。
「……」
聽緋無限憐愛的語氣,他這個羽弟似乎不太可能是旁系的堂表兄弟。記得他家兄弟七個,可以說各個出類拔萃能力超群,且素有紫宸七少之稱,他們名字分別為緋、宬、煌、璐、磬、嵐、征,沒有羽啊?!
哦不!隱約記得他家似乎還有一位常年深居府內,從未在人前出現過的弟弟,是軒轅一族中年齡最小的麼弟。
傳說他備受所有族人的寵憐,可由於天生身體荏弱,似乎沒有人知道他具體的名字及長相,他可以說是軒轅家最神秘的存在。
「難道……你的羽弟,就是孟迪斯新任的親衛隊長嗎?」不愧是緋的弟弟,竟然能被脾氣古怪性子彆扭的表弟看上,並委以重任,想來定是位才華出眾,超凡脫俗的人物吧?!
「孟迪斯?」他是誰?語中滿是困惑與不解。
「啊!他是我的表弟,也就是如今的利亞特王,你在晚宴上也曾見過一面的。」
「哦!」利亞特王?想來就是晚宴上抱著小弟片刻也不願撒手氣勢甚是迫人的男子吧?!
若有所思的緋,雙眸清朗如水蕩漾著淡淡的漣漪,不過一想起從小就百般呵護的小弟依舊難逃此等厄運時,眼底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憂傷,心裡暗暗歎息不已。
「或許你弟弟未來前途不可限量,翔兒有他照顧卻也不會缺衣少食,但他終歸只是叔叔,而不是親父。若是將來成家立業生兒育女,又怎麼能會如你我這般疼惜他呢?」
「……」緋猛然翻過身,一臉怪異的瞅著賴爾,那直勾勾專著的眼神,把賴爾瞅得好生不自在。
「怎麼了?我說錯了什麼嗎?」
「不,沒什麼!」似笑非笑的緋收回視線,無意跟他繼續解釋下去,軟軟的躺回鬆軟舒適的被褥間,扯過一旁的薄毯子蓋住頭。
哈!實際上他又能跟他怎麼解釋?!
總不能說他最愛的弟弟是利亞特王的寵嬖,所謂的親衛隊長的頭銜也不過是為了遮人耳目,否則以他那手無縛雞之力體格單薄的弟弟,又怎麼可能有資格擔當這種責任重大的武職。
以他如今的身份,恐怕這輩子都不太可能會擁有自己的兒女,翔兒算得上是軒轅家僅剩的子嗣了,他弟弟自會照顧得妥當。
更何況,其實打那孩子甫一出世便跟在小弟身邊,幾乎是他一手拉拔大的,反而是他這個親身父親從未曾盡到為人父的責任。
「緋兒,還是讓翔兒跟我們一起走,不要把他留在利亞特,我會憐他如子,我會為他尋找最好的老師,我會……」掀開緋遮住頭臉的毯子,賴爾無視他彰顯於外的不耐,依舊喋喋不休的說個沒完。
「好了,不要吵了。」被賴爾碎碎念吵得頭痛欲裂的緋,一下坐起身,沖他低吼道。「不帶翔兒去,是因為我知道我活不了幾年,與其讓他眼睜睜看著我死,還不如讓他認為我一直在他國依然活得好好的。」
「……緋,你在胡說什麼?!」愣了一會兒,賴爾聲音有些乾澀。「你會長命百歲的……」
「呵!還是不要自欺欺人了,我的身體,難道我自己心裡還會沒數嗎?!何況,連御醫不也給我下了最後的……」
「不!相信我,你不會有事的。」
「呵!這……就不是你我所能決定的。」緋,笑得有些慘然,沒有人想死,他當然也不想,在這世間他還有許多無法割捨的東西,弟弟們、族人們,翔兒……只是,死亡並不是他所能控制的,那是神的領域
「沒有誰,能把你從我身邊奪走……哪怕是神,也不可能……」從後面環住緋的腰,賴爾斬釘截鐵的說。
「……」
「緋兒,你不信?!」
「……」
「……聽說過借壽嗎,緋兒?」賴爾咬了咬牙,向他透漏這個應該存在傳說中的禁咒。
「……借壽?」難道他想用……
緋渾身微顫,不敢置信的側頭瞅著賴爾,見他毫不遲疑的點點頭,面色頓時慘白如紙,緋失魂落魄的搖著頭,嘴裡也不斷喃喃著。「不可以,不可以,太殘忍了,這太殘忍了,有傷天合……」
「生命血咒,以命抵命,以壽添壽,緋兒你會長命百歲的。」
「你瘋了?謠傳光開壇就需要近千條鮮活的生命,何況借壽是需要自願的,而且更重要的是最後還不一定能成功,如果失敗就前功盡棄一切從來。你不覺得這很殘忍嗎?」
「不,只要你能繼續活下去,也就無所謂的殘忍不殘忍,他們也算死得其所,我會安置好他們的後事。至於志願者,我相信會有很多自願獻身的祭品,這些你都不用擔心,你只要好好調養身體……」
「不!我不需要犧牲這麼多無辜的生命,以換取我這條毫無價值的爛命,我不需要……而且你知道,這需要雙方自願,也就是說就算他是自願的,我也不願……」
「緋兒,武將出身的你,應該非常清楚國與國之間的紛爭,哪次都會有不下十萬人死於戰亂。甚至每年各國無辜死亡的奴隸平民也不少千餘人,同樣身為大貴族繼承人的你也不會一無所知吧?!再有,聽說孟迪斯,也就是利亞特王在三年前就曾無故坑殺過了近萬名奴隸,當時你就在利亞特,也應該有所耳聞聽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
「很簡單,如若你願意,他們會死得其所,為你死他們應該深感榮幸。可反之你若不願意的話……呵!我雖然並不像孟迪斯那般暴虐,可我終歸跟他還是有些血緣關係,何況,泰塔爾歷代諸王也是以兇殘聞名於世的,所以……」
「你不會想說,不管我願意與否,他們都得死?」
「沒錯!」
「……如此傷天合、滅人道的罪孽,讓我如何承擔得起……」微咬下唇,緋竭力壓抑著顫抖的身體,垂下眼簾,濃密的眼睫低掩雙眸,一滴晶瑩的淚順著眼角緩緩滑落。
「不,緋兒,所有的罪孽與譴責都由我來承擔,無論天上諸神將會降下何等懲罰,只要不奪走你,我什麼都願承受。」賴爾緊緊的擁著緋,用唇吻去頰上的淚滴,柔聲在他耳邊傾吐著愛語。
「我的緋兒,請相信在這個世上沒有人會比我更愛你,你是神賜予我的寶貝,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無論權勢、地位、金錢乃至於性命。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生命中的主宰……」
腦中一團混亂的緋,竭力收攏四散的神志,把視線對準身旁一臉認真望著他的賴爾,只見他雙眸中閃爍著全然是灼熱與堅定,再找不到平日的吊兒郎當,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眸中洋溢著執著與狂熱。
本來總是掛著漫不經心淺笑的嘴角也拉成了一條直線,以往眉宇間總隱含著淡淡的灑脫與無謂,而此時看起來竟多了幾分淩人的霸氣與堅毅。
他,是否在向他索取承諾?抑或是真情流露?或許還是有其他什麼目的?
此時的緋無法從賴爾含情脈脈的雙眸找出答案,只能無助的搖著頭,微顫抖的嘴唇一張一合的試圖反駁,可心裡卻又明白把一切挑明的賴爾絕不會再給他繼續逃避的機會。
可……此時的他,真的是茫然無措,不知要如何去應對?!
而且早在五年多前失去至愛,就已傷痕累累的心,再無空隙去容納任何試圖進駐的入侵者,更不要說這位強勢的闖入者,還是與他性別相同的男人。
雖然常年駐守邊關的緋,早已見慣了戰友間的情愛糾葛,習慣了士兵間赤裸裸的情欲纏繞,習慣了,看多了,可並不代表他也同樣不在乎道德倫常。實際上緋天性中有幾分古板,對同性間的愛欲有幾分抵制,甚至可以說是極度的厭惡。
當然這跟他小時候上街遊玩遇見某位不知死活試圖猥褻他變態男,以及成年後身後一長串追慕者泰半多為男人有關。
至於現在就不僅僅是厭惡這麼簡單了,幾乎稱得上是痛恨,其緣由多是因為自家弟弟多半淪為他人的玩物,若不是如今他武藝盡廢無能為力,否則他怎麼可能容忍放縱他們侮辱他至愛的親人,早就奮起撕碎這群衣冠畜生。
是的,若不是失去了過往倚仗的武功,性烈如火的他,又怎麼會甘願留下來,早想方設法帶著族人突圍離去,又何苦煞費苦心把部分略通武藝體魄健壯的弟妹們偷偷扔在綠海與荒漠中,對外宣稱患病死亡,暗地裡祈禱他們能夠逃出生天,給軒轅家留一條命脈。
只是一晃五個年頭過去了,雙方音信不通,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弟妹得以存活下來,陷入沉思的緋,忘記了周邊的人或事,恍惚間,有雙佈滿了希冀的雙眸,向他越靠越近……
賴爾伸手輕挑緋的下顎,凝視著面色漸漸蒼白的緋,墨玉般的眼眸盈盈含水滿眼皆是混沌與迷茫,微顫的唇彷佛泣血的紅櫻,又好似剛剛成熟的果實,嬌豔欲滴,引誘著他上前採擷,再難抵抗吸引他湊近捕獲住那個誘人的禍源。
先是小心翼翼試探著輕輕碰觸他的唇,兩片滑膩、清涼還略帶著顫抖的紅唇,好似擁有著無窮魅力把他牢牢吸引,不再是試探的輕舔,而是狠狠的吻上他嬌嫩的唇,盡情的吮吸甘甜的津液,強硬地挑開他緊閉的牙關,纏繞上那驚惶失措無處躲藏的舌……
「唔!嗯……」 身體難以抑止微微戰慄,緋不知何時被壓在了床上,視線模糊的瞅著頭頂飄蕩的流蘇,細細的喘息著。
無力也或許是不想再推拒,木然的任賴爾為所欲為,而不再浪費力氣去反抗,反正都已經走到這種地步了,如此發展下去會是什麼結果他又何嘗心裡沒數。
只是心裡難免充滿了不甘與難堪,因為如若此時壓在他身上的人,是其他任何一個不甚瞭解他的貴族,他都可以不當一回事,像弟妹們所說那般權當被狗咬了一口。
可知曉他過往的賴爾,卻在剝開他身上所有的武裝後,馬上迫不及待的向他求歡,這對曾是天之驕子的緋而言,無疑是在踐踏他的尊嚴,蹂躪他僅剩的那麼一點點自尊。
因此剛剛賴爾那些真情的告白,頃刻間化為烏有,甚至於還在緋的心裡留下了一道永遠也無法磨滅的傷痕,以至於讓後來的賴爾花費了無數的心力與時間,都未能拭去暗藏在緋心底的這段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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