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酒第三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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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29 下午 6:54 #2511努力的作家觀眾
第三章
文少央用過晚膳趁著夕陽沒有落山到院子裡走走,這兩天他被茗戰新派來的丫鬟服侍著,不但吃飯有人喂,就連一舉一動都有人隨時準備幫他做。如果不是他說出『如果你們再緊追不捨我就殺了你,然後下山』的話,恐怕這些天的出恭都有人侍候在一旁。
那些人寸步不離的跟著,恐怕還是怕出任何意外傷到他的手。
他轉身看看背後一些想看他又不敢看的人,在他回身一望的時刻全都埋下頭,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他這才走出了自己的院落。
撲面而來的是一從一叢的白色山茶花。
因為和慕容家有些淵源,所以他知道很多事情,而且都是零星點點的小事。
比如,慕容瀾滄的母親是西滇人,自幼住在瀾滄江邊,就連慕容瀾滄也是出生在那裡。那個時候慕容無極入蜀中找蜀中唐門了結一段恩怨,不料卻遭到暗算,被一隊苗疆商人所救,帶到了瀾滄江,所以在那裡成親生子。
他們一家人後來回到斜琅山冥月宮,慕容夫人也帶來了西滇特有的一些花種,尤其以白色山茶花最為珍貴。從那個時候開始,斜琅山每個適合山茶花生長的地方都種滿了這種奇異曼妙的花樹。
一到春天,斜琅山冥月宮前後都開滿了山茶花。
這裡的白色花叢也是武林中的一大景觀。
文少央雖然身在江湖,卻沒有草莽氣質,完全是江左才子儒雅。
他喜歡詩酒,喜歡山,喜歡水,喜歡薄茶,也喜歡一些別致的花草。
所以他感覺自己住在這裡感覺特別的舒服。
在沒有人打擾的時候,看著夕陽的餘暉染紅了這裡的白花,聽著遠去飛鳥偶爾幾聲鳴叫,有些自得其樂。
他轉過了一從花,看見曾經在卸劍亭看到的藍衫公子迎面走過來。
這次他一身湖青色長袍,微笑著看著文少央,依然很溫和。
「……,郎中。」他說話了,不過聲音的確有些生疏,像是許久不曾開口一樣。
「對,我是郎中。在下,……」
「江左文少央。」他笑著介面,「我記得你。從你剛到那個亭子我就記得你了。你是個有趣的人。」
文少央清淡的笑了一下。
他對眼前之人有些好奇,這個人似乎超出他的想像。文少央的父親並不是佛口慈心之人,可是卻在臨終之前還對此人放心不下,這的確有些蹊蹺。
這些天他也曾向侍候他的人打聽這個人的消息,不過除了知道大家都稱呼他為公子藍之外,似乎也別無所獲。
嗯,也不對,還是就是,他好像是慕容茗戰教主的男寵。
奇怪的人。
在文少央的印象裡,男寵都是戲臺上那些文秀柔弱的小旦,雖然是男孩子,但是和一般的女孩子並無差別。
美麗,秀氣,帶著幾分人見人憐。
但是眼前的人呢?
雖然瘦弱清俊,但是絕對不是讓人憐愛的那種感覺。他總是習慣的帶著笑,很溫和,但是他的笑容很縹緲,天邊的浮雲一樣,很難抓住。
「有趣的人。……,真是奇怪的說法。那公子怎麼稱呼?」
那人低聲說,「……,我是藍。」
聽到這個名字文少央心中好像閃過什麼,不過一瞬間的事情,他沒有注意。
侍候他的小丫鬟說,公子藍是慕容茗戰師尊的親人。當時他一聽差點岔氣。茗戰的老師就是瀾滄,他們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那麼瀾滄的親人也應該是茗戰的親人。不過也說不好,也許是瀾滄母族的人,這樣就和茗戰沒有任何關係了。
「藍公子,有什麼事情嗎?」
「文柏遠呢?」
藍直接這樣問,讓文少央有些吃驚,他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這個時候他們的身後是一個人說,「文兄,叨擾你了,真是對不住。」
他們一起回頭,看見慕容茗戰走了過來,他的神色有些著急。
茗戰很著急。
小決稟告他說剛才公子藍坐在花廳中,說要喝些雨前茶,正巧旁邊並沒有其他人,他就回屋準備,可是一出來就看見公子藍已經不在那裡了。周圍的院子也沒有人侍候在旁邊,所以誰都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裡。
雖然這裡是斜琅山,方圓百里之內全是冥月教的地盤,但是他的腦子裡就是不受控制開始想一些可怕的事情,諸如跌落懸崖,被人綁架,或者落入井中。
從兩年前直到現在,藍好像從來沒有在清醒的時候讓茗戰感覺不知去向。
很煩躁。
他已經煩躁到沒有心思去懲罰小決了。這個時候一個文少央院子中的小童過來稟告,說看見公子藍正在文少央的院子外面和他一起賞花。茗戰顧不得說別的,趕緊就過來了,正好聽見藍問了那句,「文柏遠呢?」
原來,藍對文柏遠的印象如此深刻。
該怎麼和他說文柏遠已經死去的事情呢?
茗戰快步走到藍的面前,似乎有些不確定的樣子,他連珠炮似的問他,「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繞著院子走了過來被風吹到了嗎,現在渴不渴,……」
文少央在一旁聽著逐漸皺其了眉。
這些問題看似很關心,但是有些並不正常。這是對待一個孩子的問題,或者說,茗戰把對方當成了完全沒有自治能力的孩子一樣看待。藍雖然很年輕,但是文少央看的出來,他並不年少,至少不會比茗戰還年少,所以聽到這些問題,文少央感覺到說不出的怪異。
藍看見茗戰來了就再也沒有說話,他被茗戰拉著依舊是淺淡的笑著。文少央抱臂在旁邊看,見茗戰終於停了下來,這才說,「茗戰教主不必緊張過度,藍公子不過走過來和在下聊上幾句。看你這樣緊張他,彷佛他就是三歲的孩童。」
茗戰一道銳利的眼光看向他,如刀鋒,只有霎那間,讓文少央甚至以為是錯覺。然後茗戰沒有看他,只是注意藍。
「文兄,醫者父母心,有些話不能亂說。」茗戰說話的時候沒有看他。
「是我不對,多有得罪。」
文少央知道自己說話很多時候並不好聽,甚至有些刻薄。他明知道眼前之人就是要他用二十四枚金針治病的病人,他卻還亂說話的確是自己不對。但是文少央自己也有些想法,藍這樣的人,怎麼看都不像是要被人封印記憶的人。
他應該是,……
對,他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可以遠飛的鳥。
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藍站在亭子裡,文少央在爬山,站的比藍低。當時亭子中有很多人,甚至穿著囂張白色錦袍的茗戰也在,可是文少央第一眼看見的人就是藍,雖然溫和可是有著旁人無法忽略的存在。
「藍公子,文柏遠就是家父。不過今年由於老家出了點事,所以他不能上山來了。你們可能不知道,今年蘇北糧食收成不是很好,家裡的親戚多,總不能讓他們餓肚子。而且我年輕,在族裡面說不上話,所以也只能是老父親自己去老家了。等過了這一年興許就好了,我父親再上山來看望藍公子。」
文少央囉嗦的說了半天,茗戰很是感激,原本想就著這個回答帶藍回去,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原本沉默的公子藍卻說了一句,「文柏遠他說過,如果他活著他今年春天會來的。」
「這個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呀。我的那些叔叔大爺現在都成了烏眼雞,盯著家裡的祖產怎麼都不肯善罷甘休,等過了這一段就好了。藍公子不用著急。」文少央只能把謊話說到底。
茗戰也在一旁說,「文老先生說過什麼,總不會騙你的。藍,夜裡起風了,外面不能久呆,趕緊回去吧。」
好歹算是把公子藍哄著離開了,文少央有些頹然的坐在這裡的石椅上。新近喪父,任何關於他的回憶都會有不可避免的帶著哀傷。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抬頭看見眼前走過來一個人,正是慕容茗戰。他說,「文兄,剛才多謝了。」
「教主客氣。連你都說是醫者父母心,當然要厚道一些。可是你這樣對待他,你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呀。」
「文兄,你以後還是直接稱呼在下名字好了。茗戰的事,茗戰心中有數,自有擔當。多謝文兄費心了。」
文少央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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