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惑戰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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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05 下午 6:41 #3207努力的作家觀眾
三
四目相交,穿透他眼裡隱藏著的明顯的嗜鬥苗頭,我隱隱有點兒發寒,也不知道自己在寒什麼。這個男人一向比較惡質,會不會找我來做試驗?我有些好奇,面對這樣一個危險分子,心裡首次覺得沒了底。
突然他的眼神一閃,暗夜中,有什麼東西被燃著了,那透著熟悉的戲謔與警戒意味的眼睛,讓我的心不由一凜!犯了多少事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我,居然在這個男人面前失了失神。
「你——不會是想在我身上得到些什麼吧?還是,有其他企圖?」他繼續將胸口靠過來。
「你有什麼東西能讓我企圖的?開玩笑,可以,但開不好笑的玩笑,多沒勁,是不是?」我儘量調整呼吸,假笑著掩蔽緊張感,視線筆直回瞪他那張野性卻俊逸異常的臉。
「你對我好像很熱情,難道不是對我有意思?」他笑得更邪。
我想他可能是存心惹我,或者想把我逼急從此不再擾他。不過,他錯了,這麼好打發,也就不是我邵振安了!
「你這話裡有話的,到底想說什麼?」我鎮定地繼續保持形象,可不能讓他看扁嘍。
「我說得還不夠明白麼?」他低笑,結實的胸膛輕輕顫了一下,「或者是某人剛從國外過來,中文不過關?」
我索性用英文回他:「小子,別跟我耍花槍!你那套根本不夠看的,最好給我老實點兒。」
「你真他媽有趣。」他笑駡,迅速拉開和我的距離,邊退後邊提醒,「明天八點半,西校區一樓大堂門口。」
他帶上頭盔,飛馳而去,動作俐落得猶如職業賽車手。我目送他矯健的身影消逝在無邊的暗色中,極匹配也極詭異,這跟我第一次看見他時的樣子已經有些不同,我突然發現阮晉這個人有很多面,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出擊,等你知道的時候,可能你已經中拳了。這一次,我沒有再追他的機車。
經過一番調查,終於弄明白西校區的活動專案是一個聯誼舞會,打聽到很多學生準備盛裝出席,我仔細想了一下,這當老師的也不能太落伍寒酸吧?就我這玉樹臨風的形象,一直扮土沒機會秀場,也太冤我了。正好趁勢發揮一下魅力,這種事不常練,也會慢慢退步的,別人退化沒關係,像我這樣的優質男人退化了,估計會哭倒一片漂亮女人,我不可以這樣自私,為了給她們養養眼,我就委屈一次,重新扮一回王子吧。
這得提一下我的二姐,說來也好笑,我姐那人要多麻煩有多麻煩,從小到大,我就是在她的魔掌之下忍辱偷生,為什麼?這還用問,不就是因為她這個弟弟,也就是我,身材太黃金比例,長相太英俊,於是,二姐她沒完沒了地折磨我,以此來滿足她惡劣的癖好——打扮。幾乎天天出門前,都給我從頭髮絲到腳後跟都改造一番,以時尚雜誌中的男模為藍本,她捨得將大部分月錢都用在替我購各類高級成衣上,幸虧不是花我的錢,否則更冤。最後,強拉我出去過場,現給她的那幫狐朋狗友看,害那些只懂追星、追帥哥情竇初開的少女成日像蒼蠅似地盯著我這裂縫蛋。
結果,為了給其中一個小妹出頭,我不小心打斷了一個男人的狗腿,結果發現,那個斷腿的醜男是紐約勢力最強的華人幫派索羅幫頭頭的麼子,唉,這事兒真是越提越憋氣,說來話長。
反正我是被成功發配到邊疆了,兩頭不著好,好不容易發現像阮晉這麼刺激的人物,怎麼肯放過好機會拾回往日的「快樂時光」。我撿出二姐給我寄過來的整套GUCCI的禮服,翻看了一下,搖搖頭,唉,她至今積習難改,對我的尺寸真是可以精確到毫米。
出發前還是穿上了這套剪裁合身、靚到暴的黑色禮服,心裡琢磨著這還不把那幫女學生給電暈菜嘍。
但失策的事天天都有可能發生,這門口兩女生大概是高度近視,或是智商不行,看見我進場居然上前攔住,其中一個紅著臉說:「邵老師……這是學生專場,老師一律——」
我瀟灑地打斷她:「可以通融麼?我的樣子不像是來砸場的吧?」
「可是……」
一道沉靜的男聲插進來,說得並不響但威力十足:「邵老師是我請來的朋友,我作保,行嗎?」
兩女生迅速互望一眼,猶豫地點了下頭。靠,有兩下子,這阮晉就能買通全世界的人?我還就真不信這個邪!
「我能搞定,你出來攪什麼攪!」有些不平,跟著他進大堂。
「我讓你在門口等我,你怎麼聽不懂?擺再多pose也於事無補。」他哼笑,「傻子才看不出來你對學生動機不良。」
我冷笑:「我對誰不良了我?愛護未來花朵程度深一點難道有錯嗎?你是不識貨。」
他突然停下來,快速從上到下打量了我一圈,然後面部肌肉很怪異地抽了一下,我仔細看了,覺得那表情稱為「嘲笑」。
「你是急趕著去結婚呢,還是要改行變魔術?」
我突然覺得尷尬,很少有人能讓我覺得尷尬,當時真想直接送他兩拳:「老兄,給點面子行不行?你沒有審美欣賞力不代表別人沒有!」
「穿這一身戲服,跑起步來會不會影響迅速?」
這校園舞會最多是跳跳舞,那點體力勞動不在話下,要跑什麼步?我自動跳開一步,警惕地盯著他:「你——可別搞破壞!我明確告訴你阮晉,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可不想糊裡糊塗又淪為你這暴徒、不良分子的共犯!」
「你終於承認自己的麻煩多了?呵,現在你也有了誤上賊船的感覺?」說完,他往場內掃一眼,表情一下子變了,極嚴肅專心,像隨時要咬人似的,那股子懶散全沒了,像有一股精猛的力量正蓄勢待發,那是獅子捕獵時的神態。
他的眼神暗下來,一把將我扯到他左側:「好戲開始了,還真快呢!看見那個人沒有?」我順著他的視線追過去,一震——
一個著黑上衣的學生在舞池裡穿梭著,看起來有點眼熟……那人的眼神時不時地往周圍瞟,相當鬼祟,但如果阮晉沒提醒,現場這麼熱鬧,還真不會去注意。我觀察了一下,憑經驗感覺這個人一定有問題。
「見過……」我輕輕吐出兩個字。
「算你有點兒記性,我們還和他交過手。」
噢,是常威的手下之一,上回打得他滿地找牙,這麼快又恢復人樣了,看來那次下手還不夠狠。轉頭孤疑地看了一眼阮晉,他此刻的表情挺高深的,我反倒笑出來:「喂,搞什麼?我們可已經過了玩偵探遊戲的年紀。」
「你的確夠老了,但怎麼不長腦子?」他嗤笑。
「你怎麼能三番四次對老師不敬?而且我也已經不只一次聽到你非議我的智商!」我咬著牙壓低聲音怒斥。
這時,一道甜美的聲音打斷我和姓阮的之間這段「非正常對話」。
「邵老師?!你怎麼進來的?」張婷莉略顯驚訝表情還挺生動的,紫色裙子很襯她。
「這年頭居然用得著學生保老師,嘖。」我沒好氣。
張婷莉很聰明,立即察覺我和姓阮的之間有火藥味,她呵呵笑,試圖當回和事佬,故意說一些輕鬆的話逗我們,可我們倆都沒笑。
我覺得她是挺喜歡這臭小子的,但大概覺得阮晉這個人不好琢磨,只好自動站到安全線外關注他,偶爾接近試探。
「邵老師,你今天真是英俊,能請你跳個舞麼?大家會羡慕死我。」小莉作勢伸手邀請,小女孩不但嘴練得爐火純青,也有些幽默感,我自然笑納,何況她說的是事實嘛,哈哈。雖然女人一旦太坦白就代表沒後戲唱了,但我現在的心思可不想放在喜歡阮晉的女人身上。
「現在不行,他有事。」這傢伙在這關鍵時刻,居然刹風景地插一腳,還順勢用長手臂一攬我的脖子強行將我外往拖,當時我和小莉都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我已經被他拖出場邊。
「不給面子也不是這種做法!」我不高興了,這人不是自詡為風度男嗎?原來只是表面看起來對人家沒意思,裝正人君子,等人家過來邀別的男人跳個舞,他倒妒忌了,這什麼變態心理!莫不是……阮晉發現了我私下曾「騷擾」過張婷莉藉故調查他?切,不管他。我想小莉既然做過他的鄰家小妹,沒理由不是他的初戀情人,估計搶了他的風頭,不爽了。
「嘿,你這人怎麼這麼小心眼的?是不是男人!有沒有弄錯,把我拉出來。小莉是你朋友,你不給我面子,也好歹給她點面子嘛,發什麼神經!」我轉身想往回走,「我去跳舞。」
「我要你替我辦事。」
我笑了:「你他媽是我什麼人啊?我要替你跑腿當下腳仔?」我一把糾住他的領頭,這動作做著做著就順手了,「別忘記,我還是你老師。」
「別沒轍了就用這個壓我,再過一個小時,我就不是你學生了。」他說著,眼睛跟著場中剛才那個黑衣男,腳步往外面移動,我跟上去,他回頭不耐煩地說了句,「不是不樂意嗎?回去跳你的舞去!」
「哪兒有趣我往哪兒,你管得著麼你!」
他狠狠給了我一記衛生眼,好像我多不識好歹似的,腳倒沒停,一路追出去,我迅速跟上。
「你說一小時後就不當我學生了是什麼意思?」我抓住重點,邊跑邊追問。
「你現在能不能先閉嘴!」
「呵,你拽。」咬牙切齒地豎起大姆指。
這時黑衣男拐進大堂後的小花園,阮晉背貼牆壁回頭示意我安靜地跟著他,蟄伏原地大概一分鐘左右——他突然毫無預警地像只獵豹似地沖了出去!我本能地往周圍一看,並沒有其他人,事不關己,不必再急著強出頭,上回行俠仗義也不見得得到什麼好處。
不一會兒,就傳來打鬥聲,呵,刺激的場面,好久沒碰見了,忍不住了我。好了好了,我也適時充充場吧。結果就看見了非常壯觀的一幕——阮晉一隻胳膊將那個黑衣男反手牢牢壓在牆上,左腿踩著另一名年輕男子的肩膀,腳旁邊一、二、三、四,哇!還挺厲害。剛才應該掐碼錶,這迅速,高手級別。
「原來你還有這麼一手,上回偽裝得不錯,發揮了不到三層功力啊。速戰速決,英勇降敵,哈,但我想知道,這狀況是屬於校園暴力還是路見不平?」我慢慢鼓掌瀟灑現身。
他的眼神很銳利兇狠,像換了個人似的,但這回的憤怒不是針對我的,他瞥了我一眼,從腰後熟練地掏出一副手銬,啪一聲,將兩個還「活」著的人連在一塊兒,方便他們敘舊。看見手銬時,我心裡不由地一沉,終於知道他的身份了!
可這時,我卻不興奮,因為想到他的同行和對手現在都在滿世界地找我,我就興奮不起來了。
「什麼不好扮,扮大學生。」我走到他旁邊,「要我這來歷不明的閒人跟後頭,不怕我妨礙公務?順便告訴你一聲,我對員警完全沒有好感。」
「虧心事做得太多的人,都不喜歡員警,我理解。」他鬆開哇哇呼痛的兩個人,走過來同情地拍拍我肩膀,「你幫我看著他們,我去捉更大的。」
「我最喜歡玩官兵抓強盜了。」看一眼攤倒在地上那幫小鬼,也太沒勁了,「這兒沒我什麼事,都擺平了,還有什麼搞頭?」
他掃了地上一眼,終於沒有異議,隨我緊跟著他。
是人,就有好奇心,何況我的好奇心比一般人重很多:「在學校當臥底很沒有成就感吧?等那麼久就是為了今夜抓壞小孩?不會是單槍匹馬吧?當地的警局這麼缺人?後援都不派?是超人也會死的!不會是為了節約政府開支吧?」
他猛地回身,我差點跟他撞上。
阮晉似乎忍無可忍,他靠得更近,我以為他要……吻我,媽的,不知道怎麼會這種錯覺,我一定中邪了,見鬼!這小子讓我不安。但接下他又推開我一尺遠,一字一句說:「對你,我也是完全沒有好感。」
「是嗎?那你還要我來幫忙?」我特意強調「幫忙」二字,同時鬆口氣,也不知道在緊張什麼,今天的我有點兒反常。
「我只是想到,你看小孩的本事還有點兒,不要浪費人才了。」
「算你狠,你還想怎麼樣?」
他用力扯我到邊上的落地窗台,從這兒可以望清楚舞會的狀況,他指著裡面,眼睛並沒有看我:「看見這幫人沒有?個個純潔無瑕是不是?哼,誰會想到這兒有四分之一以上的人身邊就攜有3克以上的黃皮。」
「嗎啡!」我有點兒驚,這也搞太大了吧。
※
「這幫小屁孩兒都活膩啦!」我忍不住發表感想,然後問他,「你打算把他們全都送局子裡去?」
「你也有心軟的時候?」他那表情不知道能不能稱之為諷刺。
「呵,你說這話好像挺瞭解我似的?有什麼事實根據?」
「等下回,下回我慢慢告訴你。」他湊近我,在我耳邊輕輕吐氣。
「到警局你告訴我?」我似笑非笑地轉頭看著他。
「哼。」他總是習慣用鼻音回答我,外加一個不知路數的邪笑,這跟我印象中的阿sir形象相距甚遠,噢對,可能是臥底做久了,也跟壞人成一路了。不過,現在想想,對他我還更是糊塗了,這人像謎似的。
他突然往正門折返,我在他後頭怪叫:「你一個人去逮捕幾十號人?最近流行蜘蛛俠、超膽俠的,你可別告訴我你是中國的無敵神探。」
他回頭不耐煩地瞄了我一眼,沒搭腔,繼續抬腳往裡闖。我的呼吸滯住了,面部有些抽筋,幾乎不帶猶豫地跟進。
只見阮晉站在舞池邊,氣勢逼人地環視場內一圈,然後退回到大堂唯一的出入口,用力把門甩上,並將隨身攜帶的一把鑰匙將大門上了鎖,看來他手頭掌握的不光只是一把鑰匙那麼簡單。
有些人發現了他的異常舉動,朝他看過來,他兀自走到樂隊旁邊出示證件,示意他們停止演奏,然後在現場大聲勒令:「我是員警,希望大家配合調查!我喊一二三,全場人站在原地不許動!否則,後果自負。」
我……是徹底服他了,就算Jacky Chen的警匪片裡也沒這麼演的,何況是現場直播!看來他——真的想做超人想瘋了。
場內的女生有百分之五十發出責問般的尖叫,男人開始謾駡叫囂。當然,阮晉更絕,鐵了心以暴制暴,掏出腰裡的槍,那姿勢酷斃了,大家暫時服貼,我暗暗心驚。
事情也就發生在一瞬間,人群中的四個年輕人突然往他的方向沖去,阮晉幾乎像條件反射似地飛身迎上攔人,然後全場吸氣——阮晉用一個漂亮的過肩摔和掃堂腿擺平其中一個,另三個倒都有些功夫底子,全都殺紅眼豁出去了,從衣服裡掏出匕首同時就往他身上捅,他左閃右避,對方似乎認准了他不會在校園開槍,看有機可趁,當然殺得更凶了。
場內因為多人施展拳腳,打哪兒哪兒作鳥獸散,場內群眾演員一個比一個叫得淒慘,猶如殺豬,搞得我耳膜震震,差點兒塞棉花頭,一時間,雞飛狗跳,很多人去拍門或到落地窗邊呼喊,場面那叫一個亂。
在打鬥中的一個男人企圖脫身,沒命似地向落地窗撞去,頓時嘩啦一聲巨響,玻璃碎成一粒粒,我想想都替那人疼,又不是演特技,用得著這麼賣力嘛。
就在這時,我聽見阮晉疾呼一聲:「邵振安,把那個人給我抓回來!」
當時,他就這樣當著全場同學的面把我當小弟使喚,別提多遜了我!可一方面這的確是非常時刻,另一方面看他鬥得挺辛苦,師生一場,多少給他點面子,也只得即刻配合演出,傾情客串,發揮自己最強大的腳力,像箭似地沖出去,邊跑邊明白了剛才阮晉問我禮服會不會影響跑步速度的問題,我看他是早想好如何設計我,算盤打得可真精,讓我這無辜群眾成為眾矢之的,警民一家親也不是這麼演的,這不是存心攪黑我嘛。
這下好了,明天,全世界都知道我堂堂人民教師跟個臥底員警是同夥,欺瞞威逼、挾持全校學生向警界強權低頭,我這老師還當不當了?這目標也太大了點,我這是來避難隱世的,不是來當地揚名、上報紙頭條爭「好市民」稱號的,這下玩完,這個姓阮的可把我迫害了。
我邊追邊脫下上衣外套丟掉,漂亮的飛躍直撲向那人的背,將他狠狠壓在身下,揚拳就揍,他哇哇叫,從身下摸出一把小匕首向我刺過來——擋是擋住了,但手臂給劃了一條,我一氣,下手更是狠准快,奪過他跌落在地上的刀,正準備往他身上非要害處紮,就被幾聲暴喝聲截住。
「不許動,把手舉起來!」
我照做,慢慢站起身、回頭,再免費奉送一個big smile,裝成和躺地上的老兄很有交情似的,友好地拍拍他的臉:「喂,起來啦,跟警官打個招呼嘛。二位英明神武的阿sir,一看你們就不會抓錯好人,我可一向是良好的典型、學校全體師生的楷模,你們的槍可要端穩嘍,千萬別走火傷了協助警方辦案的好市民。」
兩名員警向我走過來,皺著眉,似乎很不欣賞我的笑話,其中一個問:「你就是程警官說的那個邵振安?」
「程警官?你是說阮晉?!」
說曹操曹操到,他挽著袖子露出精壯的手臂,惡戰後的他仍然神采奕奕,他一臉不滿地朝我和地上那人看了一眼,好像我多丟他臉似的。
「程警官,你小子油腔滑調的,是不是你說的邵振安?」
「不是他還有誰。」他用大姆指往後指了指,「裡面阿鋒他們在處理了,你們搜身後帶嫌犯回警局,別驚動其他學生,這幫人我盯了他們好兩個月了,今晚才出動,夠狡滑的,審訓時要多用點心。記得帶人再到校園附近搜一搜。」
「Yes,sir!」他們過來帶走地上那個,再朝我看了一眼,「那他……」
「交給我吧。」
兩人應聲而去。
他雙手插腰,英氣十足地端詳我有點兒狼狽的樣子,不鹹不淡地說了句:「你流血了。」
「我痛神經還是有的,勇鬥歹徒,沒有榮譽獎彰和獎金也就算了,還讓人用槍指著我,你們中國員警這麼不友好的?接下來是不是還要我去做筆錄?」我挑釁地用舌頭添了一下手臂上的血,「這是第幾次了?因為你而受傷。」
他已經走到我面前:「你,不樂意?」
「你當我犯賤啊……」氣得笑出來,「明天唐老頭肯定讓我閃人,你害我失業了。要怎麼補償我——程警官?」
「補償?」他伸出右手摸索我的脖子,若有所思,「這話新鮮。」
他左手掏出證件,放到我眼前,姓名欄上寫著:「程晉」,香港特別行政區警署特派專員,高級督察。
「現在知道我是誰了。」
「知道又怎麼樣?」我裝得滿不在乎地盯著他,「難道你們警方也負責安置因公受傷的無業遊民?」
「我近幾個月仍會留在內地協助這兒辦案,你的水準找個工作沒問題,除非你根本不是來工作的。」
「哈,這回算你說對了——」我走到花壇邊,找到剛才半途丟掉的外套,掏出手機,然後撥號,「章姐,我是邵振安,記得我吧?明天想去你那兒上工,忘了告訴你,其實我還有調酒師執照,當然偶爾也可以上臺跳兩場,無所謂……好,一言為定,明天九點我準時來。」掛掉電話。
他炯炯看著我,好像我瞞著警方幹了偷雞摸狗的事情似的,不過這回,他管不著。
「你找工作似乎很神速。」語氣不大好。
「那是,時間寶貴嘛。」我走到他旁邊,「記得有空來捧場,那地方你不是常去嗎?說不定,我也能發展成為艾薇那樣出色又口風緊的線人,也給個機會替警方出力,為社會治安做些貢獻。」
說完,我冷笑了一下,與他擦身而過。突然,他緊緊拽住我手臂,很用力,碰到手臂的傷口,挺疼。
「以德報怨這種事我碰多了,也不在乎再多這麼一樁。」
「邵振安。」他叫得不響,但很有震撼力,「我沒是意思利用你,我只是信任你。」
「哼,那我是不是還要感謝警官對我的莫大信任?」我甩開他的手,大踏步離開。
「邵振安站住。」
我回頭:「不必道歉了,我原諒你。」
而他的回答是:「我為什麼要道歉?我只是提醒你,你忘記做筆錄。」
第二天,我被很客氣地請到唐老頭辦公室,在一番情真意切令人不禁聲淚俱下的動情講演之後,唐老頭沉痛地輕拍著我的肩膀表明他的真實意圖:為了給學生們一個交代,還校園一個寧靜,邵老師暫時停職,不過,薪水可以照給。
礙著紐約方面的壓力,唐老頭不能直接把我踢出學校花名冊,我想了想也划算,沒有反對。
當晚就去了「暗夜」,章桐極給面子,親自出來迎接關照。
她豪邁地重擊我的後背:「帥哥,真送上門來啦?這麼好?不是來搗亂的吧?」
聽聽,這叫什麼話!要一個女人相信你就有這麼難。
「我是……」
剛想辯解,就被強悍的女老闆打斷:「哎,費話少說,準備半小時,馬上上場。」
「馬上?」我瞪圓眼睛,覺得這女人太損了點,「我還沒做過熱身運動,而且,好久沒動,估計骨頭僵硬,動作不美……」
「別耍我啊我警告你,難道還要我找個妞給你熱身哪?」章桐笑駡,「不是怕了吧?」
「說不怕是騙人的,最怕你把我剝削得皮都不剩。」假裝驚慌。
「你算了吧,看這身板就是漂亮,不會表演,就給我往那兒一站,賞臉來幾個悶騷動作,也保證撐得住場面。本來約好的阿輝,今天無故沒來,正找不著合適的呢,這是暗夜的常規節目,沒帥哥,客人不肯付錢呀,你先頂一頂,明天我就去炒了那缺席的,還真當自己是十八歲台柱呢,跟我耍個性,他還嫩點兒!」章桐這女人江湖氣甚重,但挺合我口味。
「老闆神勇,行,今天我挺你啦。」沖她笑得很邪氣,「包准給你個滿堂彩,說好了,小費全歸我。」
「呵,獅子大開口!行行,今天橫豎是虧,就當賺個人氣吧。」
「這才對嘛,對業餘舞者要有愛心和包容心,成交!」對一切玩票性質的事,我一向樂此不疲,現在雖沒有以往的激情了,不過偶爾串串場倒也是可以的。為這些事,家裡人沒少罵過我,不過那些玩樂在紐約倒是沒什麼,唯一支持我的是二姐,她說,人只有這種時候最能體現魅力和價值,身體是幹啥用的?就是擺著讓人欣賞的嘛。
「嘖,帥哥看著就是舒服,估計一會兒有蠻多人要非禮你,你自己當心啊,但記住!客人最大,別惹出事就行。」姑且可以理解為她在讚美我,順便提出行規。
我露牙溫笑:「不過你得先告訴我,要脫到什麼程度?」
「留條內褲遮羞就行。」
「太絕了。」我痛苦地低頭搖了一下,「記得進場查一下客人的身份證,我不想讓未成年人因為迷上我而耽誤學業。」
「哈……」章桐笑得彎腰,「你小子夠味。」
我無意識地環顧場內一周,燈光打得有些幽暗迷幻,一時也找不著要找的人,可能他去另一個地方收集有利證據了,這兒,大概該利用的人都用過了。
我轉到後臺,無緣無故被一個叫Amy的女人渾身摸了個夠,幹什麼?正宗的搽油。她將一種特製暗香型橄欖油抹在我身上的每一寸皮膚上,等完工後,她非常滿意地吹一記長口哨,然後俗語連篇:「桐姐怎麼找到你這麼高級的貨色?嘿嘿,一會兒小心點,別讓狼女們給吃了。」她不是第一個提醒我的,太受歡迎也有苦惱,她再加一句,「還有,我最喜歡你的胸肌和臀肌。」
「這兒就沒一個良家婦女?」我調侃她,「我的預感越來越不好了。」
Amy哈哈笑,笑完說:「完場了,記得給我個電話。」
「幹嘛?」
「廢話,當然是約你。」
「你也要吃我?」
「秀色可餐,十指大動,不能光便宜了別人。」
我就這樣被調戲著送上舞臺中央,居然演奏的是詭異的梵樂,暗紫的燈照,配上剛換上的褐色皮服,場面非常煽情。客人全都圍到舞臺邊緣,雙目發光,叫喊鼓掌,我的表演欲立刻上來了,掃視全場,突然,我發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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