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惑戰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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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05 下午 6:45 #3219努力的作家觀眾
六
「你不是一直很不爽嗎?」
他已經大方地敞開自己的襯衣,右肩白色的繃帶赫然躍入我的眼簾。突然想起二姐曾給我讀過的詩:「折翼的黑天使用他那犯罪的眼神引誘那些墮落者落入他的陷阱……」看來這還不是胡說八道。
「別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我簡直有些坐立難安了,忍不住站起來退後兩步,我真沒這麼難堪過,而事實上,應該難堪的是他而不是我,「你他媽把你的囂張個性改一改,別給我亂來!」
「只要你不後悔,我沒意見。」他的雙眼在暗色的燈光下尤為緊迫,嘲弄地鎖定我。
「我對你沒興趣。」指了指門,「麻煩你離開我的視線。」
「我可以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他開始鬆開褲子皮帶,「你考慮好了沒?如果你放棄,那明天見面的時候,希望不要再讓我看見你一副被欺侮了又要終身記恨的樣子。」
「你說什麼?!」我長這麼大,經歷過最可氣的事也沒有眼前這個人這麼讓我憤怒,「你這個混蛋,說什麼!」
「這樣就對了,發洩出來對你這種少爺作派的人有好處。」他淡淡一笑,很以為達到了目的,又優雅地扣上拉鍊。
「慢著。」我突然攔住他,「我改變主意了。」
他挑了挑眉,有些詫異地看我,讓我有點過癮,他說:「我剛才可不是想用激將法。」
看到他猶豫,我很舒服:「是嗎?那也同樣管用。我——決定上你了。」
「我該為此感到興奮嗎?」他的語氣很平靜,似乎不相信我會有所舉動。
「我並不很清楚怎樣才能讓一個男人達到高潮,但我想,那一定很刺激。」
「你不是親身體驗過麼?怎麼會不清楚?」
他總有辦法激怒我,他總是有辦法,但這次,他要為此付出代價。我把程晉推到窗戶邊,他的放鬆讓我有點沮喪。
「難道你不認為在床上做會更舒服點兒?」他漫不經心地提議。
「我就喜歡在這兒玩,除非你想反悔?」我比他更痞地笑著,並下了一道惡意的命令,「背過去,兩手撐在窗臺上。」
「邵振安,玩妓女也沒這麼玩的。」他總算是有點反應了。
但他的指正讓我很不耐煩,即使我知道當時自己的確有些過分,但卻是他過分在先,我挺有理的:「當初你對我下手時可沒有留情。」
「可至少我讓你舒服了,而你,明顯是想羞辱我。」
「你還有臉說這個?我來告訴你什麼才叫做羞辱!」我沖上去按住他的胸口,將他抵到窗臺邊。
「馬上你就能知道這到底是舒服還是不舒服了。」我去扯他褲腰,從來沒幹過這種事情,手都有點兒不利索,但動作很猛。
突然,他又開口逼我:「你可有點心急啊,正常來說,是不是該來點前戲什麼的?我看那個還是很必要的吧?」
「我認為,沒、有。」
「至少來個吻。」他討價還價地一下拉住我脖子湊近他,迅速捕住我的唇,來了個熱辣辣的吻,吸得我整個人都抖了,我差點沒把他的舌頭咬下來。我伸手將他隔開,雙方僵持起來,空氣停滯了數秒鐘,我的腦海一片混亂,他依然赤裸的眼神讓我想起那一次在更衣室發生的一切,那段記憶翻湧而至,沖得我全身上下一股燥熱難擋,像在瞬間被扒光似的,我的胸口爆發出很大的鬱悶,並且一觸即發,我突然做出一個連自己都沒想到的舉動——單手扣住了程晉的脖子。當時,我想宰了他,因為他一次次逼得我很難堪。
雖沒有歇斯底里,但我的衝動顯然也令他措手不及,他一直沒動,直到我輕開手,他猛咳了幾下,很奇怪,他沒有發火,只是揉著脖子說:「你他媽也太狠了點,會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襲警真過癮。怎麼?為什麼不反抗?」冷冷笑著,可不準備同情他。
「如果你是殺手,我早死了一百回。」
我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似乎看到了他眼裡一絲異樣的情愫,有些難以名狀,有些莫明其妙,像一道激烈的火,他伸手猛地攬住我,在刹那間又一次截住我的唇,高熱濕滑的舌尖饑渴似地長驅直入,橫掃我的口腔,全身的感覺都聚集在舌尖上,全身各處都戰慄起來,我狠狠地將他壓回在窗臺上,彼此開始扯對方身上的衣物,那種瀕臨瘋狂的激狂令我無意阻擋,這種衝動到不顧一切的踐踏和無理無據的渴求,可以讓我暫時拋開顧忌。我們激喘著咬噬對方,不知是我還是他隨手關了燈,黑暗中他的眸光散發著露骨的情欲之光。
我覺得在我和他之間有什麼東西錯了,一開始就錯了,而雙方都沒有想著如何去阻止,而是任其發展,最後陷入一種不可琢磨的境地。當時我想,要避開或許還來得及……
他碰到我的下體,採取無情地攻略,動作嫺熟,我心裡猛地一驚……他半跪下來,沿著我的胸口一路向下,舔吻我最敏感的一些部位,然後又站起來,臉幾乎貼上我的,情欲味十足地歎笑:「別說你把我們的第一次給忘了——」
我拉開他:「還要玩下去?不膩?」
「我說過,是你的話,我願意一試再試……」他的手來回摸索挑逗著,我的呼吸都窒住了,我以為自己可以放開了,但一到關鍵時刻,又開始窘迫,只因為眼前這個人不是別人,是程晉。
他的唇舌又一次準確地撲過來,顛覆性的掠奪,直沖上腦的燥熱,越吻越糾結,我本能地扯住他,順勢將其壓倒在床上。
「邵振安……」他在我耳邊粗喘著催促,「我們不應該仇視……我們的身體彼此吸引,我也覺得很吃驚。」仍是那個習慣下咒的男人。
我抬起上半身,與他離開一段距離:「再重複一次錯誤,我一定會——很後悔。」
「我不相信,不試怎麼能確定?」他逗趣似地伸手把我壓向他的胸膛,兩人緊緊相貼,壓抑感很強,他仰首啃吻我的喉結。我下身有了反應,但還是儘量讓自己能冷靜一些,他的手在我腰間時重時緩地遊歷,舌尖依然帶著某種最直接的暗示與挑逗,想邀請我跟他一塊兒墜落深淵。
「你真覺得這樣不會太瘋狂……」我開始為自己一直以來所處的劣勢感到不滿,於是打算來點惡作劇,他的眼睛閃了閃,我想他識破了我,我的手直接向下探入他的褲腰直擊要害,他陶醉地呻吟一聲,然後半瞇著眼沖我低低笑了笑,顯得異常浪蕩不羈,那笑亦正亦邪,不可言說的性感,使我真想給他幾拳洩憤。
開始除去彼此身上所有的障礙,胸口隨著沉重的呼吸緩慢地起浮著,也許是我的施虐情緒和反常的專注令他產生了不安,總之,他頭一次叫停。
「邵振安,要是你正打算把我折磨得起不了床,恕我不能奉陪。」
「哈!」我哼笑,「你也會討饒?」
在程晉平靜的注視下,我突然覺得自己比他更難堪,心開始陣陣輕顫,我真他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什麼!雙方在不自覺地抗衡,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在磨擦中升溫,不著寸縷的兩個大男人真的很難刹住車。猛地一個挺身,我將膝蓋插入他精壯有漂亮肌理的身體中間,均勻的麥色皮膚又開始挑戰我的極限。
這時,他不合時宜地吐出一句無關緊要的話:「你的身材真不錯,那天在酒吧,你不該脫出來讓人看。」
我的理智因為這句話稍稍回歸半點,不屑地一笑:「你最好閉嘴——或許你是覺得,閒聊比做愛更有趣?」
他抬手用手指捏住我的下巴:「看來,我開始不是你對手了。」
「耍我一次兩次不過癮是不是?」我喘息著俯身咬他的脖子,「適當時要懂得收手,知道嗎?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我。」感覺征服欲強烈地刺激了我,我的吮吸使他微微一顫,下體相擦,烈焰四起,他身上還是那股專屬年輕男人的淡淡的體香和我的氣味交融。
膝蓋一使力頂開他的雙腿,我循著之前的經驗,將手指滑入那個隱密的入口,他的臉一下繃緊,我暗自一凜,有什麼東西令我開始退縮了一下,但最終,幾乎是沒用任何技巧、不容自己猶豫地一下頂了進去——
「啊!」他大聲而震驚地喊了出來。
其實他裡面太緊,我痛得咬牙,兩個人都在活受罪,程晉,你也是自找的!剛想調整一下姿勢以緩解這個糟糕境遇,一個老拳已經迎面而來,他指關節狠狠揍在我左臉上,我疼得偏了偏頭,挺起身子怒瞪他,直想把他給吞了。然後,幾乎是條件反射,我用力回擊,對著他的左臉重重甩了一個巴掌,他一愣,就快暴跳如雷。
「Shit!」他沖我吼,「有你這麼蠻幹的嗎?!想弄死我?」這回倒沒還手,他上半身掙扎著想抽身出去,但因為我的位置比較有利,他健碩的身體一時也無用武之地。他越是動我越難耐,真是被他氣爆,臉上火辣辣的感覺還很清晰,他的一邊臉也有紅色的手指印,兩人都夠狼狽的。
「你他媽不想幹剛才幹嘛惹我!你以為人人跟你一樣會搞男人?」
他居然一下洩氣似地躺倒在床上伸開雙臂,放鬆地深呼吸,壓抑著一臉的痛苦,無奈地瞥我一眼,很輕很快地說了句:「我沒想到有這麼痛。」這時的他表情居然有些孩子氣。
我架起他一邊的腿,汗也下來了,不過語氣緩和:「知道還不老實點兒。」彎下上身,將臉靠近他的胸口,腰部慢慢移動使力,動作堪稱體貼,我可不想再挨一拳。我看他閉上眼睛,皺著眉,褐色的皮膚在汗漬下顯得尤為性感,也許想到他也是第一次,我無由地一陣衝動,渾身的血液迴圈加速,快感和熱量也漸漸在腰下積聚,像要隨時噴薄而出。
程晉剛毅又優美的下顎線條激起了我某種奇異的念頭,今天這個情場老手也首次嘗到床第間的恥辱了,也許是報復心作祟,我開始衝刺。
「啊……晉——」我輕喊,「告訴我你現在什麼感覺……」
他抬頭,黑髮淩亂,眼神迷離,嘴上卻仍很狂妄:「少廢話!啊——」
我在他體內撞擊他最脆弱的地方,真太瘋狂了,在猛烈又不失節奏的進攻當中,我甚至分不清到底是誰占了上風,從一開始的艱難抽插,到後來意識到快感最終佔據心神的戰慄,渾身上下似乎起了火,他的內部竟然能讓我如癡如狂,我很少在床上嘗試這麼肆無忌憚的激烈。
他可能也開始從痛苦從緩過神來,開始配合起我。「哈……你喜歡!」我情不自禁低頭吻他唇,「你是不是喜歡這樣?」
「不知道……」
他的內部炙烤著我的每一根神經,他的右手一把拉住我的腰,試圖控制我的力度,隨著我每一次強力的侵犯,他都會難耐地朝我耳邊吐氣,我們都清楚地感覺到身心被原始欲念征服的快意。在我得到最爽快的一次發洩後,在猝不及防中,程晉一個翻身把我壓在身下,他用手捂了捂紮著白布的右肩,不知是不是傷口裂了。我們激喘著,怔怔地看著對方,咸濕的汗水沿著他的額頭滴到我的臉上,空氣彷佛靜止了。
※
「你真讓我震驚……」說著,他開始反擊,在一次又一次的挺進當中,我們嘶吼著,糾纏著。在這場體力戰中,我們都沒佔優勢,兩敗俱傷:「啊——你夠了……」
他的回答是:「不夠,永遠不夠——」
可能欲望真的沒有頂峰,當滾燙的液體隨著高昂的情緒激射而出,一場瘋狂的性愛仍沒有得到緩解。心裡在痛駡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還來不及制止他,又一輪肆虐開始了,一夜也不知道幹了幾次,連床單都被扯到地下。熾熱的身體纏繞貫穿,快感襲身直墮入黑暗,是沉淪麼?我放開顧忌,他也是。
直到第二天九點多鐘才醒過來,我挪動一下身子,嘖,渾身酸軟,往旁邊一看,那傢伙居然還在死睡,俊朗的側面看起來真是牲畜無害,跟晚上判若兩人。我突然想起什麼,連忙掀開薄被低頭看——「噢,該死!」我慘呼一聲,頹廢地倒在枕頭上。赤裸的身體紅色吻痕遍佈,看來又破戒了,這回可不能再讓女朋友們看見,否則,不用再混了。
我腦子一陣嗡嗡作響,然後,哼哼苦笑,開始為昨晚上的舉動感到不可思議,看來瘋病也是會傳染的,病源顯然就在旁邊。我慢慢地坐起來,把枕頭狠狠丟到背後,想找根煙,但發現床頭沒有,於是索性重新閉上眼,輕輕吐出一口氣,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想要幹什麼,也不想洗澡,簡直動都懶得動。
「還在回味?」一張可惡的臉湊近我,他半撐起身,伸手揉了揉後頸。
我忍不住嘿嘿一聲,有點兒幸災樂禍:「你怠忽職守了,程sir。」他有幾個小時都沒有在窗戶邊盯梢,當然,我也不會天真到認為只有他一個人駐守在這裡,這幢樓佈滿了眼線,對面的是條大魚,毫無疑問。
他悶笑,有些自嘲的味道:「如果你是妞兒,我會以為自己看上你了。」
「你可真抬舉我。」我露出猙獰的笑,「如果你是妞兒,過了今天,我就把你蹬了。」
他有些怕熱,把被子推開了,露出線條俐落的矯健身軀:「我想,我們是有合作基礎的。」
「你就這麼信任肉體關係?」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的側面。
他慢慢把目光調到我臉上,嘴邊升起一個笑,意味不明:「那要視情況而定。」
我也忍不住冷笑:「雖然情況照目前來看……不算壞,但你應該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准沒好事。」
「你怕了,邵振安。」
「閉嘴。」我懶洋洋地回應他,「你這混蛋最好閉嘴。」
我走進浴室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低沉的笑。
之後兩天,我覺得面對他有點尷尬,這是我以前從來沒有過的體驗,有點不爽。有時候進進出出四目相交,我都不著痕跡地避開了,他倒裝得很自然,幾乎不大關注我,除了我晚上九點出門,他會不冷不熱地問一句:「約了人?」
「你機車借我。」
他乾脆地把鑰匙丟給我:「摔死活該。」
「放心,我比你命大。」
在對面姓何的房間安裝傳感監視器的任務安排在第三天傍晚,警方不想打草驚蛇,我在前一天通過了他們的演習測試,我的成績顯然比警員好,在程晉的擔保下,就由我上了,代價是我可以獲得一筆政府獎金,真是榮幸,雖然我不缺錢。當晚,我賊似地潛入暗色中,順利進入何華的住所,他在浴室洗澡,我將幾個感測器接入多個不起眼的角落,他的電話已經被監聽,但他幾乎不用,很狡滑的獵物。
接下來要安全撤退,事情原以為很簡單,正準備跳陽臺往東側二樓轉下去,結果發現底下有幾個人影竄出來,我心裡一驚,他們已經迅速圍上來,我一下意識到——他們要堵我!幾乎是本能反應,我按照突發狀況的應對策略,一下跳下樓往反方向跑,他們在我身後追,我跑得飛快無聲,那群人也追得沉默高效,死咬著不放,他們中的任何一個用我的職業眼光分析,都知道是上段數的,硬拼肯定不行,少數尚可對付幾招,五六個我可能會吃大虧,今天可算是倒運了。
手腕上的信號表一閃,耳麥裡傳來程晉急迫的聲音:「邵振安,發生什麼事?!」
「記得替我來收屍。」我邊發足狂奔邊氣惱地報告現狀,無論如何甩不掉身後那群影子。
「不是何華的人!怎麼回事,邵振安?!他們的目標是你。媽的!」我聽見程晉在我耳邊吼,並且氣喘吁吁的,看來也在做奔跑運動,「怎麼半路會殺出一夥人!我倒想問你!別抄小路,他們會堵死你。」
「我又不是傻子!」我忍不住罵他,「你他媽也快點兒……」他們沒有用槍,這是我唯一的逃生希望,他們準備捉活的,我已經知道他們是誰,無孔不入的索羅幫,林允炳確實不是省油的燈,我清楚他們會來,但沒想到會這麼快,有人提醒過我,但那顯然徒勞無益,要是被挖出來就會很難看,這我有心理準備。
腳步越來越急,我只好停下來應戰。我急喘著,他們也急喘著,一個個面目可憎地瞪著我,挺沉著的,突然,其中兩個撲過來,他們的重拳驚人,我左閃右擋,胸口還是吃了一記,我抬腿朝那人面門直踢過去,用肘重擊另一個人的腹部,他們一個倒地、一個踉蹌後退,看起來仍很鎮定,我捂住胸口按兵不動,其他幾個人相互望一眼,在一瞬間全都湧上來,我想這回要是還能活著回去可真是奇跡了。
接了幾招實在擋不住了,他們來勢兇猛,只為讓我老實就範,避開要害打。猛地,眼前有兩個人倒地,程晉出現,火力分散。
「你怎麼這麼慢?」我氣急敗壞地沖他嚷。
他一分神,被打中右肩,他那兒有舊傷,所以相當懊惱地罵我:「你這個闖禍胚!你他媽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國際通緝犯,不想幫就滾你的蛋。」橫掃一腳,背後遭到暗算,我痛得呲牙,「擺平他們,我就乖乖讓你拷走。」
直到他們將我逼到一角,一把匕首的寒光在眼前一閃,當時我渾身戒備,打了個寒噤。嘖,動刀動槍了。
一個狠力向我襲過來,我用手臂去擋,刀卻沒下來,猛一抬頭,一滴血沾到我的臉上,溫熱,漸漸炙烈——程晉用掌心握住了刀柄。
「這招可不新鮮。」我抬頭驚異地盯著他,奇怪他還真有犧牲精神。
「但至少保住了你這張臉。」他朝我惡質地一笑,身體整個往前一撞,那傢伙措手不及,眾人又亂成一圍,在我幾乎以為今天難逃一劫時,救星出現——
「小心!」一聲暴喝,援兵來了,一共五六個,雖然比程晉動作還慢,但至少比不來好。是那天在巷子裡截我的保鏢,他可能一直在附近觀察動靜,跟上我們還是花了點時間。
我拉程晉一把,邊打鬥邊往後退,暗示他閃人,好漢不眼前虧,他小子挺能幹,知道負了傷,跑得比我快。
好不容易擺脫尾巴,交由後緩部隊處理,我背靠牆,不顧形象地攤坐在地上直喘,年紀大了,這種劇烈運動太久不做,不行了。
我衝程晉揚了揚下巴:「沒事吧你?」
他一臉邪惡地控訴我:「我還得留著命執行公務,被你無故耗了半條去。」
我將後腦勺倚在灰色的牆壁上,突然笑起來:「你自找的,程晉,你自找的。」
他瞟了我一眼,低頭看自己割破的手掌心,不高不低地問:「喂,邵振安,你要怎麼報答我?」
我還在笑:「報答?我本來正想添條疤增加滄桑感呢,被你給破壞了計畫。」
「你真該被拖出去揍死。」他咬牙切齒。
「到時候,你不要為我擋刀擋槍的就好了。」我忍不住逗弄他,「嘿,手是不是要斷了?」
他挑了挑眉:「快殘廢了,幹不了員警,你養我。」
我手撐著地沿著牆爬起來:「我們家連隨行保鏢都七八個的,隨時沖出來替少爺我賣命,多養你一個,根本不算負擔。」
「你今天嘴巴特別壞。」他緩緩走向我,一伸手制住我的下巴,上半身貼向我的胸膛,彎起嘴角,「至少,你應該表示一下感謝。」猛地,他的唇抵住我的,舌頭放肆地上下搜尋,企圖吸盡周邊所有的空氣,一場激進的試探……
直到兩人都快窒息,他才停下來,把額頭靠在我肩膀上,在我耳邊低語:「你,活得不耐煩了?惹了那幫強盜,再這樣下去,不出兩個月,你就會徹底消失,誰也保不了你。」
「你打算怎麼救我,嗯?你不是員警嗎?」我的氣已經緩過來了,終於也有點兒自覺了。
他自唾:「員警有個屁用!」
「對,你早該承認。」我呵呵一笑。
「你再繞我,我可收拾你了。」他把手上尚未乾涸的血跡抹在我臉上。
「行,你現在解決我,省得將來麻煩別人。」我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去包紮一下,真廢了,可怪不得我。」我本著救死扶傷的人道主義精神提醒一下患者。
「不能往回走,從這牆翻過去走另一個街區。」他一聲令下,我也只好耐下性子忍他,給他做了一次墊腳石。
到醫院,我們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一副遭到群毆倖免遇難的衰樣,他的衣領全散,頹廢不羈,我是臉上帶血,渾身髒汙,兩個大男人狼狽又狂野地往急診區的走廊上那麼一坐,格外顯眼。也許天生有魅力的緣故,感覺護士小姐們還是一個個向我拋媚眼,我好歹也抽空回了幾個。
最過癮的莫過於看程晉一臉隱忍接受包紮的過程,那消毒水一上去可沒有留情的,他當然沒有哇哇亂叫,但皺著的眉頭足以宣告他的不快。他猛一抬頭看我幸災樂禍的表情,用那只完好的手對我比了比,意思是:你給我小心。
走出醫院已經是月朗星稀,天全黑了。走在清冷的大街上漫無目的,我知道暫時回不去那個窩了,程晉抽著煙,默默跟在我後面,直到他叫住我:「邵振安。」
我停下來,兜著風轉過身看著他走近:「把手伸出來。」他一把拉過我的右手,從上衣口袋取出一支筆,在我手心寫下一個號碼:「去找章桐,暗夜的老闆,你們應該是熟的,她有辦法安置你。」
「我可不想連累女人。」我充分發揮毫氣干雲大義凜然的英雄本色。
他捶我一下:「你犯了什麼事?值得他們下狠手,那夥人可不簡單,看身手就知道。」
「我的事你最好別管,那幫人你也開罪不起,我可不能讓你丟飯碗。」
「別說得這麼噁心,是不是剛才還沒讓人揍過癮?」他森冷的笑浮上嘴角,我的汗毛豎起來。
情不自禁地交代了:「我讓索羅幫頭頭的公子哥難堪了。」
「你怎麼他了?」
「打斷他一條腿。」
「就那點兒破事值得他們滿世界追你?!」在他看來,這事不算事。
我搖頭:「他們的氣量要是有你程晉這麼大,那黑幫早就自動滅亡,你們重案組可以提前退休。」
他難得地沒有反駁我:「呵,他們的職業是尋仇。知道這次是誰在追趕你嗎?」
「聽說是一個叫林允炳的幕後黑手,索羅幫勢力的二支流,做事相當不賣情面,花錢都擺不平。」
「邵振安,我本來想你不過是個花花大少爺,想不到,你遠比我想像的還要麻煩。」他推我一把,「滾吧,找章桐,告訴她實情,在這兒,她罩得住你,她跟華人幫派有接觸。」
「她憑什麼幫我?」
「憑她欠我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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