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惑戰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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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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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05 下午 6:51 #3236努力的作家觀眾
十
「嗨安迪!」約翰高亢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我像被迎頭潑了盆涼水,渾身一震,吐出一口氣,暗罵自己笨蛋。
不知為什麼,回頭對上二姐戲謔的眼神我有些面熱,她大概又以為我在躲什麼女人了,我轉身上樓:「什麼事?」
「我電話丟了,這是用傑克的,長話短說,今晚上在積木酒吧為安娜慶生,你小子不會是忘了吧?」
「忘不了。」我抬眼看了看走廊上的鐘,「你們幾點到?」
「九點。」約翰嘿嘿賊笑,「大眾情人安迪邵肯定有留著什麼絕招準備今天用吧?回頭見。」
絕招?難道他們以為我會在今晚上演跪地求婚的精典場面?呵,也許我真應該逐步培養這種幽默感了。
回到房間,一屁股坐在茶几上,胡亂抓了抓頭髮,心底一股濁氣湧上來,鬱悶得發慌,這是回美國以來的頭一次大的情緒波動,我他媽恨死這樣的自己了。程晉,真是你嗎?你到底玩什麼花樣!你來是為了耍我還是為了觀賞我的偽裝然後再戳破它?恭喜你,你又一次得逞了。
我打開門沖下樓去,三兩步跨到二姐面前,她嚇一跳,驚奇地抬頭看我:「怎麼?」
「你覺得安娜怎麼樣?」
「很好啊,你知道的,我很喜歡這個女孩,大方、開朗、善解人意。」
「我娶她你認為如何?」
她手上的動作終於徹底停下,大眼睛直直盯著我:「安迪,你認真的?」
「在考慮。」
「不。」她搖搖頭,「你的考慮很不成熟。」
「難道你認為我不該娶她?」我一臉平靜。
「你完全沒有做好準備,安迪。」
「怎麼算是做好準備了?一身正裝,每天七點前回家,天天想著如何討好女朋友的家裡人?」
「我瞭解你安迪,這不是你現在的真實想法,這跟安娜無關,是你的問題。」
「我要娶她,你卻說這事同她無關?」我聲音拔高了幾分。
「安迪,你一直有心事呢。能告訴我嗎?」她從容不迫地問,彷佛早已看透了我,「為感情嗎?風流英俊的安迪也會為情所困嗎?我想不會是安娜。來吧,告訴我,我知道公事上沒有什麼事能難住你,肯定是別的什麼。」
「開什麼玩笑……」我用嗤笑掩飾心虛,「我沒事……只是對最近太過規律的生活有點不適應。對了,我讓你幫我代買的生日禮物呢?」
「我放在書房右邊的暗格裡。」
正要往書房走,二姐又叫住我:「你不想知道我替她買了什麼嗎?」
「這有什麼好問的。」
「嘖嘖,安迪,最近你的表現有點失常噢。」她不客氣地用手指著我挖苦道,「你以前不是認為情人間的細節最值得關注嗎?」
我自嘲地笑:「這算什麼?忠告?你就別再折磨你的兄弟了。」
「OK!」她調皮地舉起雙手,「我只是提醒你凡事不要勉強罷了。」
我到了積木酒吧的時候已經九點半,我的遲到引來了在場人的陣陣噓聲,頭個發言的就是約翰,可能是他以往追求安娜一直未果,所以就好像很有資格對我的種種行徑擺出教訓的姿態。
「你這個冒失鬼,這種日子居然這麼晚到,搞得安娜心神不寧,不夠意思!」
「你認為我該向你道歉還是向安娜道歉?」
約翰不快地掃我一眼,憋氣地走開:「算我多管閒事。」
安娜今天光彩奪目豔麗非常,直盯得全場男士眼睛脫眶,自然,這時候我成為場中「那個幸運的小白臉」,但是,在浪漫擁舞的時間,卻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可能真是我倒楣吧,總之,有個無恥的傢伙動手摸了安娜的臀部,她驚跳,回頭怒瞪那個登徒子,我則立即上前拽住對方的領子,這無賴起碼有個一米九幾的個頭,非常粗野壯實。
我用兇狠的眼神警告他:「你他媽管住自己的臭手!」
他一把掐住我手臂反擊,語氣很囂張:「小子,你想老子修理你嗎?摸她是看得起她,穿得這麼風騷,不讓老子摸讓誰摸?你這一臉吃軟飯的居然敢惹我?」
「看來你不光手臭,嘴更臭。」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你這種混蛋才是活得多餘呢。」我今天本來就有一肚子積鬱正待發洩,也不管對手有多強勁了,一身殺氣地頂過去。
他顯然沒料到我這麼橫,氣得喉嚨咯咯作響,一隻拳頭飛速朝我的臉門襲來,我本能地一閃,他微微愣住,眼睛更陰冷了些,又揮出一拳,我也讓開了,他開始徹底認真應戰。像熊似的身體整個向我撲過來,然後我們就開始大面積拳打腳踢,舞池裡一時充斥驚恐的尖叫和紛亂的腳步聲,安娜沖上來用椅子砸那混蛋的後背,卻引來他更狠毒的反撲。
「安娜,閃一邊去!」我怒吼,不想她越幫越忙,這時候場內的賭徒們開始拍桌助威,這種事在一些地下酒吧裡常有,只要不出人命,鬥毆能夠成為最理想的娛興節目,大多時候,規則只是虛設。
我的胸口被擊中兩拳,很疼,但仍能保持沉著,當然我也讓那混蛋臉上開了花,我的腳力很強,踹得他呲牙咧嘴大聲咒駡,等他完全惱羞成怒,我的戰鬥力也達到了頂峰。我那種自殘式的拼殺令那傢伙已經招架不住,我知道對付這種練家子我占不到什麼便宜,但打架最終靠的不是力量,而是看誰不怕死。
最後他倒地,我也幾乎支撐不住,在眼睛開始發黑的一刹那,一雙有力的手臂托住了我腰,我的心莫名地一顫,呼吸更急促了。
耳邊響起一個男人冷靜的揶揄:「你害我輸錢了,我賭他贏的。」
「要不是現在沒力氣……」我喘著,抬手一把抱住他的肩膀,「我一定揍你。」
「只有為女人你才會這麼拼命。」
「為你我也肯啊,呵呵。」我累得全身壓在他身上。
「不會腦子也打壞了吧?」他對手安撫似地在我背脊上徘徊,「骨頭沒斷吧?」
我把頭埋入他的肩窩:「見鬼,我不知道……」
「安迪!」安娜跑到我旁邊,我第一次看她哭得那麼凶,「你怎麼樣了?」
全場鼓掌的鼓掌,吹哨的吹哨,咒駡和歡呼聲亂成一片,約翰同酒吧夥計把地上那個大塊頭拖出去善後。
我把安娜輕輕擋開:「沒事的,別擔心,有……朋友照顧我。」
這時,程晉貼上我的耳朵,用中文問我:「你說的這個朋友是指我嗎?」
我搖頭斜眼看他:「有人看我被揍,還很開心的樣子,你認為合格朋友的標準就這麼低?」
「邵振安,其實你是真的欠扁,你知道嗎?」他輕輕一笑,把我帶出去。
我突然想起什麼,於是停住腳步回頭望了一眼安娜,她正困惑不解滿臉擔憂地看著我,我揮了揮手對她喊道:「生日快樂——」
身邊那傢伙突然又湊過來:「我覺得你應該對她說sorry。」
「姓程的,我警告你別太自以為是!」單手又使勁抱住他的肩,掛在他身上,「我他媽真的很痛,你少再刺我……」
「又想我替你療傷?記不記得頭一次給你上藥,你有反應呢……」
「Shit!」我當即阻止他抖落這件糗事,「該死的反應!」
他繼續戲謔:「可能是我的技術太高超,也不能全怪你。」
我哼一聲,扯動嘴角的傷,皺眉道:「看來你最近很閑嘛,專門跑來美國幹什麼?」
「你真想知道?」
「沒興趣。」我倔強地一甩頭,直到回到我家,雙方都沒再開口。
管家大呼小叫,引來全家老小圍觀尾隨,二姐沖出來救駕,一邊還連連痛駡哪個不要臉的渾蛋揍了她英俊無雙的弟弟的臉。程晉看完全插不上手了,倒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站到一旁,優雅地抱起手臂觀看邵家上演的這場熱鬧喜劇。
還好的確無礙,沒有斷骨頭,等清洗了傷口、上藥包紮後,眾人才依依不捨地退下,我用了五分鐘時間告訴二姐「我沒事,我感覺良好,還不錯,沒有異常……」諸如此類的話。
看他一臉好笑的樣子,我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惡狠狠譏誚:「呵,沒看過這樣的好戲吧?夠不夠過癮?」
他的右手朝我伸過來,觸到我嘴角的傷,我微微一皺眉,他閑笑:「有個負傷人士傾情出演,家庭劇幕當然精彩了。」
「你!」我正要發作,管家走過來問我。
「少爺,這位先生要在客房留宿嗎?」
我立即替他回絕:「不用,他馬上就要走的。」程晉禮貌地朝管家點頭致謝,沒表示額外意見。
直到老管家走開,他在我耳邊哼笑:「在『馬上就走』之前,你難道不想讓我上樓坐坐?你不想再使用一次暴力吧?依照現在的狀況,你可是打不過我的。」
「我看你的人生態度仍舊沒有改觀。」
「彼此彼此,我看你也沒有多大改善,雖然出拳速度是有那麼一點進步。」他的語氣挺可惡的,「最近是不是勤練習?有多少個倒楣鬼做過你的出氣沙包?」
「你比以前囉嗦了。」
「如果你合作一點,我們溝通就不會一直這麼累。」
「你覺得累就應該閉嘴。」
……
我們就這樣相互攻擊著步上樓梯,事後我覺得這些對話非常幼稚,像可笑的絆嘴,不過我不打算承認。等關上房門,他幽深的眼神對著我,我正要伸手去開燈,卻被他一把按住手,後背也被他強行抵到門板上,帶傷的胸口撞到他,疼痛散佈全身:「邵振安,你知不知道自己既傲慢又膽小?見事你就躲,完了逼我一次次下對策,我看沒人比你更高杆。你倒說說,你預備怎麼為這些行為負責?」
他溫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眩暈:「你總說是我招惹你,要不要我來提醒你,你可沒少惹我?幾乎每次都讓我抓狂,你難道不知道?」他的聲音很低沉,並沒有脅迫的成分,但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驚慌,一瞬間無所遁形令我有些難堪。
他的姿態幾乎使人窒息,我艱難地回避他的目光:「我知道又怎麼樣?我們……之間還能有什麼?你告訴我啊。」
「我現在就是專程來告訴你的,讓你乖乖面對現實。如果你說是我自作多情,我馬上調頭走,再不會來打擾你。」我的脖子被他的掌心摩挲,一片灼熱,「邵振安,我也想你告訴我,我們之間的關係你說得清楚麼?」
「別戲弄我,你知道我會很輕易地相信你,任何話都是。」
「這算是試探還是徵求意見?」
「你到底想我怎樣?!程晉!」我猛地暴發了。
他的反應也激烈起來,猛地一拳砸在我耳後的門上:「我該死地跨過了境!到美國、到這裡,然後你他媽還問我到底想怎樣?」
「我腦子清醒得很,比任何時候都清醒。你不必把我想得這麼低劣!」我們都用吼的了,「那些人不會罷手,沈祥富也不會放過你!」
「他會放手。」他一字一句地說,「但有交換條件。」
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令我怔住。
「我答應在一年內替他擺平這裡唐人街的暗道交易,剷除異端。」
「不可能的,你當自己是超人?」我倒吸一口氣,急憤交加,「媽的,這裡是紐約!紐約!」
「如果我做不到,就沒辦法……保證將來的日子,你懂嗎?」
我受不了他這時盯著我的眼神:「我只知道如果你失敗,我會恨你。」
「呵,這麼說,表示你現在愛我?」
「……」喉嚨被他這句不經意的問話給徹底堵住了,我瞪著他,半張著嘴說不出答案。
「說啊……」他低語,嘴落下來。雙唇相觸,焰火般的溫度,炙烈與狂熱地席捲全身,壓抑的情緒整體迸裂,我們瘋狂地侵略彼此舌尖的溫度,興奮地喘息,再也無法再偽裝下去……
艱難地結束這個幾乎耗費雙方全身氣力的深吻,靠回門板上,動作間牽扯到傷處,一陣熱辣辣的刺激,待他柔韌溫濕的舌頭舔去我嘴角的血漬,我仍在吃力地喘息著,手粗魯地徘徊在他的頸肩:「你知不知道我要放棄多少女人才能下得了這個決心?」
「噢?」他眼神邪逆、神情饜足、氣息不勻,有股特別的性感,「我看你是精力太旺盛,需要我幫忙了。」
我嗤笑:「不,我看現在倒是你更需要幫手。」
聽出我另有所指,他立即變了臉色,嚴肅地注視我,一臉不容商榷地說:「你不准插手唐人街的事!」
※
「那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是做什麼的?」
他怪異的神色讓我明白,他知道,並且完全清楚我目前「安穩的工作狀態」。
「你還真改邪歸正了呢。」他突然低笑著把頭埋到我耳邊,「有沒有再碰見比我更難纏的學生?」
「這種概率幾乎是零。」
「今晚能留宿嗎?」
「你可沒有預定客房。」
「我一向只住主臥。」說著,猛地拉我進房間,黑暗中,他的方向感和判斷力都非常強。
「你倒像是幹職業特工的。」聽他哼笑一聲,我接下去說,「收復唐人街不比干特工輕鬆,這你不會不知道。」趁他分神之際,我一個用力,將他撲倒在床上。
他悶哼一聲,仰起身子望著我,深深吐氣:「你認為我不行?」
「我猜不准是什麼令你這麼有把握?我只希望你不要受控於人。」我搖頭表示擔憂,「也許是還不能完全瞭解你,有些沮喪吧,所以難免不相信現實。」
「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這件事,我沒有把握,只是下定決心而已。但是有的時候,人不得不選擇最壞的或者最危險的那條路走。」
「可如果你要走的那條路會連累我也脫離常規,你是不是還要堅持?」
「邵振安,這說明你開始誠實了。」
我看見他笑有點氣惱,我現在的態度可是嚴肅的:「你哪裡看出我誠實?」
「在床上。」他驀地抱住我的脖子壓下去與他吻個天昏地暗。
我感覺他眼中閃爍的狡黠和肌體散發出來的力度,他以征服為樂,但現在,我可以操控他一部分的意志,這讓我興奮莫名。雙方體內本來未被別人挖掘的東西,卻因對方的力量而被無限開採激發。
當氣息融合,無以名狀的騷動在身體裡飛竄,我們低喘著,專注地凝視雙方眼裡的另一面,我忍不住壓住他的胳膊居高臨下笑道:「我們這樣下去,會不會被指荒唐?」
「如果要追究責任,已經晚了。」
「程晉,你根本不坦率,你他媽什麼都不肯對我透露,你至少要讓我感覺一下你的誠意。」
他立即明白我的意思:「你還想知道我的什麼?算是——臨睡前的獎勵。」
「你有權保持沉默。」
他一聽就鬆懈下來:「我已經不做員警了,可不會再理這套。」
「我的問題就是你為什麼不做警官了?你從來不肯對我說清楚,我邵振安就這麼不可信賴?」
他沖我輕笑了一下,我頭一次看他這麼失落無奈的神情:「我根本不適合做員警,現實總是提醒我,放棄追逐那些光明事業吧,對我來說,實在都不是什麼逃避的上策。」
「你說你在逃避?」我放開壓住他的手,慢慢坐起來。
「我大概沒告訴過你,我的全家都有案底,他們現有的身份都是假的,我以為自己對他們視而不見,就能各走各的互不相干,可事實並不是如此,某種程度上來說,我是知法犯法。」他撐起身子,手臂架上我的肩膀,「那天,得到線報,碼頭有人在做槍械交易,我去執行公務,結果親手抓的那幾個正好是頗有勢力的幫派中人,他們花心思查出我的底細,把我的家族背景全捅到局子裡,後果可想而知,祥叔在我離職後保住了我。」
我聽後無言,很久才道:「我一直以為是我逼你做不成員警的。」
「呵,不關你事。一直以來,我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這時他才轉頭看著我,「現在,祥叔知道我桀驁不馴,不能徹底制服,就索性把我發配美國收拾爛攤子,真是懂得物盡其用,而擺平這邊的黑市堂口是他的心願。」
「他……知道你會來找我?」我試探地問。
「你怕他來找麻煩?」
「那一次,你到底做了什麼令他暴跳?」
他無所謂地笑笑:「警局的事才剛完,我又要求他救你,他開始自然不理會,我就直闖索羅幫香港的會所,我並不是真的愚蠢衝動,只是在進行一場賭博,賭注就是——祥叔肯不肯再次保我,當然,我贏了。他很火,罰我跪鋼索,也說出了附加條件,就是讓我加入,幫他接手生意。」
我用鼻腔說話:「知恩圖報?哼,他憑什麼對你使硬手段!」
「說你嫩你還不信,你以為讓一個黑道大哥給你出力是免費的?這算是最輕的代價,本來我以為他要留我的手做抵押,結果他說:留著吧,將來幫我打天下。他忌諱你的原因,是看我太重視你……以後要是傳出什麼流言,怕我不能服眾,站在上層的人,不能暴露情感上的弱點。」他的手在我衣扣處逗留輕解,「其實,我也有私心,在美國只要能夠借助唐人街的勢力,就可以成功牽制住索羅幫,解除一切威脅,對你對我都不失為一舉兩得的辦法。」
我的心突突跳著,嘴上仍不客氣:「你最好保重,別丟臉。」
「邵振安,如果我有得選擇,我可不會選你。」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們的觀點難得一致。還有,如果我家裡人知道我同你的關係,非殺了我不可。」
「別那麼肯定,很多事情是可以改變的。」他開始解我的褲腰,我一把按住他的手。
「明天我有早課。」
聽了我的話,他古怪地盯我一會兒,直到嘴角漸漸揚起,從可惡的悶笑發展到荒誕的大笑,我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實在是欠扁。
「你什麼意思?」我抱起手臂看著他。
「到底是為人師表,有風度起來了,照以前,肯定跟我動手。」
我一下子翻過身子又將這個囂張的男人壓倒在床上,手直接探入他腰下,他的呼吸立即粗重了,嘴邊卻升起一抹高深的笑意:「看不出你興致這麼高。」
「總不能便宜你啊。」我挺身而上,隔著衣料與他身下親密磨擦,一時火光飛濺,「啊……」
他抬手滑入我的上衣,直抵後背緊擁住我,唇舌激情地索吻,我的動作也越來越放任,均勻矯健的肌體觸手可及,帶來陣陣輕顫,懷著前所未有激蕩,他在我耳旁低啞道:「邵振安,只有你能讓我渾身著火……」
「你說要幾度,嗯?」
「沸騰。」
我的手段首次堪稱惡劣,拋開一切顧忌和羞恥,循著原始的熱望進發,開發他所有敏感點,引爆一切不穩定因數,我要讓他如願沸騰。掌心貼在一起,十指交扣,起伏汗濕的雄性軀體、溫熱沉迷的挑逗、不規則的呼吸和撩人的呻吟,無限制的撫慰,黑暗中至高點的交流——
「呼……」
「啊!」
熟練的技巧加上情色的低呼和糾纏,周圍的一切彷佛都成了偷窺的眼、獵腥的鼻,勾起深層次的刺激,暴漲的欲望如同出閘的猛獸,不斷地攻擊著彼此深藏已久的念想,安撫多日的不安與空虛,床上一片狼籍,心也跟著揉成一團……
直到早上二姐的敲門聲才將我和程晉驚醒。腳還壓在他身上,手臂也有些酸澀,本是從容地抬眼看鐘,卻在看到鐘點後猛地坐起來,懊惱地抓了抓本就淩亂不堪的頭髮。My God!我的早課。
我讓程晉別妨礙我的行動,快速沖了個澡,邊穿戴邊跑下樓,準備先去學校交差。昨天幾乎沒怎麼備過課,臉上又掛彩,這樣下去,准會被順利開除。
「安迪!」二姐突然叫住我,指了指樓上,「你房間有人?」
我愕住,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是……」
「是不是昨天那個帥哥?」
「他只是我在香港的……」
「行了,是他我就放心了,還以為你帶女人回來睡到遲到呢。」二姐完全沒有想過男人留宿同樣也會有不當的行為,她走過來摸了摸我的嘴角和衣服裡的繃帶,「你這個樣子還要去上課?」
老實說,我也不想去。如果昨天那個傢伙早點叫我,我可能就會提前收住手腳休戰,也不至於搞成現在這樣五癆七傷,嘿!打住打住,我到底在想什麼東西啊,程晉大概是巴不得有人替他揍我幾拳呢。
「你跟安娜沒什麼吧?」二姐打斷我的聯想,突然問道。
「什麼『什麼』?」
「今天她約我逛街,還打探你的傷勢。」她走近遞一杯熱咖啡給我,輕笑道,「吃了早餐再走吧,反正也是遲了。」
「不了。」我隨便喝了兩口,「你一會兒轉告安娜,說我沒事。」
「為什麼不自己告訴她?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二姐面孔嚴肅起來,「昨天莫明其妙說要結婚,今天又莫明其妙冷靜下來,肯定有問題,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別瞎猜了。」
我正要走,樓梯上一個低沉的聲音插進來:「結婚?」
我腳步一停,回頭,只見某人抬了抬眉毛,玩味地重複一遍那個敏感的詞彙,犀利的眼光猛地橫掃過來,令我心虛地往後一閃,「能解釋一下嗎?邵振安。」
程晉一身閒散的裝束,剛洗過的頭髮被手揉亂,看起來有些不羈,袖口挽起,胸口的扣子敞著,要命的性感,但他的表情可是挺「暴動」的。
「呀,客人醒啦,昨天謝謝你照顧安迪啊。」二姐難得熱情地上前招呼,「這小子一天一個主意,誰知道他幾時結婚幾時分手,他是在香港認識你的吧?那你准知道他的種種惡習,幫我盯著他一點,一看你就比安迪成熟穩重得多。」
「喂!給你老弟留點面子行不行?」況且,他現在這個樣子,哪一點看得出比我「成熟穩重」?我吃不消二姐的恭維,更受不了某人的逼迫眼神,感覺趕緊溜之大吉為妙。
後者喊住我:「我也要走了,昨天是開你的車來的。」言下之意,是要我負責把他送回去。
程晉發揮多餘的「紳士風度」,與二姐握手道別,等走出去,二姐望著他的背影兩眼漸漸放光,一把拽住我的手臂:「你,跟他關係好到什麼程度?」
「什麼啊……」我突然感到窘迫。
「能不能說服他和你一起試幾件成衣,我想拍幾組照片寄到《視覺時尚》去。」
「你!」我愣了愣,「你自己同他說去。」他會答應才怪。
又扯住我:「他有沒有女朋友?」
「二姐,我遲到了。」我指指手錶。
「到底有沒有?沒有的話,我可就追嘍,百裡挑一的英俊男士,一天一變,氣質超群啊。」二姐放低聲音,「你怎麼也得幫你姐姐一次吧?」
這事情可不好笑了,我深呼吸,只是看著她接不上話,我知道現在只要一開口,很多事的方向都會隨即改變,我不想隱瞞眼前這個與我最親密的人,但有時候,坦率真的需要勇氣:「沒有——」眼看著二姐流露出欣喜狀,我決定坦白,「但他……現在跟我一起。」
「跟你一起……是什麼意思?」二姐嫵媚的眼睛此刻瞇成一條縫,「你不是想說……」
「二姐,對不起,瞞著你們——」
「停!」她用食指封我的嘴,語氣開始加重了,「小心爸媽聽見發心臟病,你這小子真是個逆子。安迪……這次是真的?」
「如果是假的,我根本不會跟你說。」
二姐深深吐出一口氣,低下頭:「安迪,從小到大,任何事,姐都支持過你,惟獨這一件……」
「昨天我同你說起要結婚,是以為這樣就能徹底忘了他,但是當他再次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的天平完全失衡了,這感覺很不好,但也很好。你懂我說的意思嗎?」
她再次抬起頭,眼神很矛盾:「安迪,以前你無論跟哪個女人約會,戀愛多少次,我都沒有給你過反對意見,那是因為我尊重你愛護你偏袒你,這你知道。但……他是個男人,安迪,你也是,而且同樣高大英俊有女人緣,你怎麼會……」
「姐,希望你諒解,我想——和他一起。」我轉身走出去。如果這一次,我不能得到你的支持,但至少,給我你的諒解。
程晉斜倚在車門上,陽光灑向他的上半身,襯托出他柔和而又剛毅的面部輪廓,他抱著手看我走近。
「你家人喜歡我?」
「怎麼大清早就說糊話?」我笑著開車門。
「是誰先說糊話?」他扣上安全帶不經意地說,「你想跟昨天那個女人結婚?」
我惡狠狠瞪他一眼:「忘了吧,OK?」
「你姐說得對,我得盯著你。」
我傳達另類任務的同時打擊他的得意:「二姐剛剛表示,如果你樂意做衣架一天,她可以考慮不追求你。」輪到他吃驚地瞪著我。
「不過,我跟她說——」開著車,快速地瞥了他一眼,「現在,我和你在一起。」
他沒搭腔,就這麼看著我側臉好長時間,然後才摸了摸額頭微微一笑,轉過頭去看車窗外的風景。
車子剛拐出96街,他的電話就響了。接聽到一半,臉色已經陰沉:「改到九點半?他們居然這麼囂張?大白天就要求玩遊戲,好,我就到。」啪一下掛斷,扭頭示意我立即靠邊停車。
「怎麼?」
「有些人耐不住性子,想先來個下馬威,大白天要同我談判呢。」
「嘖,夠離譜的啊。」我哼笑,「是哪幫瘋子清早找麻煩?」
「是顆大毒瘤,除掉這個,一切要順利很多。」一開始就遇到大障礙,這場仗不好打。不過,我也知道他的意思,他正一步步實現原定計劃,當然,有時候對手會不按理出牌,如果做得好,他可以保護自己也可以保全我,如果萬一失敗,我願意與他共同承擔一切。
「不用下車了,我送你去。」
「你要去的是東區,我是去西區。」他認真地再次提醒我。
「現在來說,都一樣了。」我彎起嘴角,換轉車頭,「如果談判當場崩盤,打起來,不必管我。」
「我不負責照顧傷患,邵振安,停車。」
我猛地刹住車,一把拉過他的脖子,湊上去重重堵上他的嘴唇,來了一次有史以來最大膽的挑釁:「這是我所能做的極限了,別逼我揍你。」
我們粗喘著,近距離讀解彼此眼睛裡的內容。
「從現在起,我會照顧我自己,我也知道我在做什麼。」繼續踩下油門,「像第一次見到你一樣,共進退!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連累你。」
「照你這個速度開,談判方會因為對手遲到而提前宣佈崩盤。」他若無其事地說了句。
我輕笑,車輪瞬間提速,風馳電掣地劃過另一條街,駛向最錯綜複雜的華人街區……
相遇本身就是一場未知的冒險,經歷過這麼多,我不想再草草收尾,前方有未來。他不怕,我就敢闖。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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