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春天,到你身邊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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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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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1 下午 8:21 #4422努力的作家觀眾
第三章
「吸氣。」
深呼吸。
一雙冰冷的手按下來。
「哎喲。」
「怎麼?疼嗎?」
「不是不是……不疼。」你的手太涼了,醫生。
「……好了,坐起來吧。喉嚨有沒有發苦發甜的感覺?或者是血腥味?」
「沒有。」
「行了。」三十多歲的男醫生不再看我,開始在病歷上筆走龍蛇。「脾、肝,沒有破裂,也沒有內出血現象。沒什麼事了,回家休息吧。有什麼情況及時過來。」
我整理好衣服,拿了病歷告辭:「謝謝醫生。」看他一臉的不爽,剛才多半是在睡覺。
出了內科,我緊走兩步,來到相隔不遠的外科。
二十分鐘前,我把那個替我擋了一刀的人送了進去。
當時的情況一片混亂,路遇的女子見鮮血濕了他和我的衣服,尖叫一聲,轉頭就跑了。也許是怕惹事上身吧。
我拍拍流浪漢的臉。
他還醒著,皺著眉毛,咬著嘴唇不出聲。見我拍他,抬眼看看我,眼睛濕漉漉的。
莫名就是一陣心疼。還是個孩子呢,倔強得很。
我急了:「傷哪兒了?啊?別怕,我送你去醫院……」快速地檢查他的身上,有一處刀傷,還好不是紮進去的,只是延著腰側劃了一道,有五六寸長。
一用力,抱了起來,我踉踉蹌蹌,往最近的醫院奔去。
「那個……」懷裡的人掙扎了一下,指指地上。
我回頭一看,靠,那盒摔在路邊的餃子,連著塑膠袋。他一路上跟著我,還沒來及吃。
「這會兒還管那個……你忍著點兒啊……我們去醫院。」我沒安慰他:「好了再買哈。」
最近的醫院我也跑了五六分鐘,等找到急診的醫生我兩肋生疼,一口氣喘不上來,順著牆坐到地上。
「哎哎!你怎麼了……」小護士叫了起來,過來拉我。我說不出話,指著病床上的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他,他,傷,腰上……」
「知道了知道了,你呢?傷哪兒了?」護士見我衣服下擺沾著血,問我。
我搖搖頭。「沒事。我,歇會兒。」說著直喘氣。
見我沒什麼,醫生和護士不再理我,圍過去看他的情況。
「噫……這什麼人哪。這麼髒。」
「快,快,先消毒。不感染才怪……」
等我從內科又回到外科診室,女醫生還在給他縫針。
他的上衣被剪開了,搭在背上,穿著條破爛的褲子,側著頭趴在病床上動也不動。看見我進來,眼睛眨了眨,就閉上了。
忽然就覺得他睫毛很長,小扇子一樣。
我看了看他的傷勢。止血了,傷口在左腰劃了一條線,延伸到背後。皮肉翻卷著,差不多六寸,已經縫了一半,像肉紅色的蜈蚣。
見護士也在一邊看,我小聲問她:「他……沒什麼關係吧?」
「還好。失血是蠻多的,好在送的及時,又沒傷到內臟。沒事。」護士小姐上下打量我一番,問:「他是你什麼人啊?」
「他?」還真不是我什麼人。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甚至到現在還沒看清他的長相。就因為我一時興起,送了他兩盒水餃,他就替我挨了一刀。
我想了想,最好說簡單點。萬一要報案,他這樣沒有正當身份的人,會很吃虧。
「我不認識他。不過虧了他見義勇為,剛才我被人搶劫,他幫我喊人,結果被歹徒弄傷了。」跟事實也差不多。
「哦,」護士點點頭,「看不出來阿。」
縫到最後幾針的時候,麻藥藥效過去了,他的身體隨著勾針每一次穿梭顫動著,手指緊緊捏著床單。
還是沒出聲。
好不容易都結束了。我和他都輕舒了一口氣。倒是醫生見慣不怪,一點表情也沒有,遞給我一張單子:「去交個費。」
「好。」我接過來,說:「醫生,再辦個住院吧,他……還是在醫院裡安全些。我來付住院費。」
他現在居無定所,受了傷,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睡大街。還是安置在醫院裡好,有醫護人員看護,我也放心些。
一直沒什麼表情的女醫生終於動容:「住院?」回頭又看看床上的病人。「不行。我們醫院沒病房了。本來就是小醫院,看個急診還行,你要住院白天再去大醫院好了。」
居然拒之門外。
我明白醫院肯定還有床位,但是她不想在她的夜班上收治一名來歷不明兼貌似低級的病人。
護士見我不說話,以為我為難,給我出主意:「要不你找員警好了,送到救助站,那裡也有醫生,沒關係的。」
言下之意,我可以擺脫責任,安心了。還不必多花錢。
剛才還覺得這個小護士腮幫圓圓挺可愛的,忽然間變如此難看。
「如果他在家休養,有什麼要注意的?」我笑著問,「要不送他回家也行。」
「哦,沒什麼。就是每天到醫院換個藥,七到十天后拆線,具體要看長的情況定。不要用力,不要碰到水,注意感染。」護士解釋。
「那行,謝謝您了。」我先去交了手術費,把單子給醫生,再到床邊,輕手輕腳扶他起來,順手把脫下的棉衣給他穿上:「能走麼?」
他照例低著頭。點了一下。鳥巢般的發頂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架著他,讓他的體重都靠在我身上,儘量不牽動傷口,對醫護人員微笑:「深更半夜的,麻煩兩位了。謝謝阿,真是謝謝。」
頭也不回出了醫院大門。
時間已過了十一點,氣溫完全降下來,我穿著打球的短袖,打了個寒顫。
肩膀上架的胳臂不安地動了動。
「我……我不用穿衣服……」
第一次聽到他說超過五個字的發音。
我笑著說:「沒事。我冬天還洗冷水澡呢。」
「那你送我去救助站好了。」他低語:「我……你曉得,我沒家……」
「別傻了,誰說去你家的?」我架著他過馬路,指著不遠處一片零星的燈光:「我家就在前面。」
「啊?」他愣住了,慌忙拒絕:「不用不用!真的!我沒關係……我去救助站好了……又有醫生……」
「快走,我冷死了。」
「阿?……」
他不知該怎麼說服我,猶豫間被我連拖帶拽過了街,「下彩社區」幾個大字已近在眼前。
決定了。我的良知不容我把他隨便推到什麼地方,給他造成更大的傷害。
我帶他回家。
*** *** ***
我家在四樓。好不容易才把病號弄進門。
「來,你先在床上躺著吧。」我把他扶到臥室。
他緊緊抓著門框,指節發白,不肯鬆手。
「喂,想刀口快點好就多休息。你這樣站著幹什麼呢?」我拉他的手,拉不動,沒好氣地問。
「我……我睡地板好了。」他頓了頓,說:「會把你床單弄髒的。」
我的床上鋪了條白底綠條紋的床單,被子枕頭也是一套的。我媽今天過來給換的,看上去乾淨舒適。
我又看看他。腿上的煤灰還在呢。
忍不住就笑了。彎腰給他撣撣,皮膚冰涼的。
他的聲音飄在我頭頂,有少年特有的清亮:「我到處睡早就習慣了,你家地板這麼乾淨,比馬路好多了……再說,你不用覺得欠我什麼。是我自己願意。」
我看著他,有點詫異。蠻有性格的嘛。
不過這可不是講性格的時候。
站直了腰,我能看到他的頭頂。他比我矮一點。
「你腰上那刀本該捅在我身上的。如果不是你,我這會兒很可能還躺在黑巷子裡,渾身是血,說不定還得搭上小命。」
我頓了頓,跟他說:「所以,真的很感謝你。不論你怎麼想,我都要好好照顧你。」
他抿了抿唇,又不說話了。扣著房門的手指松都不松。
真倔啊。
我歎口氣,動手脫他的衣服。總不能穿著棉衣睡吧。
「阿?……」他不安起來,松了手拉衣襟。
哼,脫人衣服的經驗我還是比較豐富的。
很快他被我脫了外衣,赤裸著上身,連哄帶騙弄到床上。給他蓋好被子,我說:「你別動啊。我打點熱水給你擦擦臉。」
他安靜地點點頭,露在被子外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被他看得心裡一熱。那是一種單純信任的眼神,表示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毫不掩飾的好感和依賴。
打了熱水,又拿了套睡衣褲,我回到房間。
他果然沒動,只是好奇的打量我的臥室。見我回來,又收回眼神。有點稚氣的羞澀。
「你多大了?」我坐到床邊,絞了個熱毛巾替他擦臉。
「我自己來……」他伸手來奪。
「別跟我客氣了。你少動動。」省得傷口掙開。
他聽話的縮回手。「十六。」
「你才十六?」根本就未成年。比我小了整整十歲。「家在哪兒?」
「H省周村。」
一聽就知道不是富裕地方。「你叫什麼名字?」
「周小山。」
「小山?青山綠水的那個山?名字蠻好聽的。」
他點點頭。「本來叫小三的。我在家是老三。上小學的時候報名,老師說班上都有兩個叫小三的了,改改吧。我們那兒山多,我媽就順口說叫小山吧。結果讀起來還是一樣。」
邊聊著,擦完了臉上和脖子裡的污垢。
我替他攏攏紛亂的頭髮,露出了周小山的臉孔。
…… ……
看著他秀氣的鼻樑,腦子裡忽然飄過一個詞:明珠蒙塵。
一顆明珠落到塵埃裡,沾染了淤泥,跟普通的石子沒有區別。某個機緣巧合,經我的手拂去污穢,顯出本來的容光來。
老天啊,我真的不是有心要揀個帥哥回家養著的,您不能這麼跟我開玩笑……
周小山的五官都偏清秀,如果是個健壯的人,那也就一般的好看;可是……他瘦得就剩一身排骨了,臉蛋沒有一絲多餘的肉,越發襯得讓人眩暈的英俊。
臉型是尖尖的瓜子臉,嘴唇很薄,鼻頭微翹,一雙比常人略狹長些的眼睛濕漉漉的,像初生的小動物。
這就是鳳眼麼?我暗自思量:原來傳說中一笑百媚生的鳳眼也可以單純動人啊。
…… ……
啊呸呸!都想哪兒去了……
周小山還安靜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我在心裡小聲罵了自己句花癡。
小帥哥是一回事,小朋友是另一回事。
對小朋友是不能有任何色狼想法的。
換了盆熱水,我撈過胳膊,繼續給他擦身。現在洗不了澡,也只能先這樣了。
邊擦邊聊。
「小山啊,從家裡出來幹嘛的?打工?」
「嗯。」
「怎麼?找不到工作?」要不然也不會露宿街頭。
他垂下眼瞼,沒有回答。
好像有點抵觸這個話題。那就聊聊家庭吧。「你說你是老三,還有幾個兄弟?」
「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
「喔,你是老麼……姐姐嫁人了?」
小山搖搖頭。「已經定下來了,就等嫁妝準備好了就結婚。」他想了想,繼續說:「哥在家裡,我出來打工,給姐姐存嫁妝。」
「你哥怎麼沒出來?」一個十六歲的半大孩子能幹什麼?
「他……要照顧爸媽……還要種地……」
種地?城市裡的民工一般到農忙的時候回家幫忙就差不多了,也不耽誤什麼。
他哥哥怎麼也比他大幾歲,應該更合適城市裡繁重的工作。
我看看那張漂亮的臉蛋,在家裡好像並不受父母疼愛呀。
擦完了上身,我順手脫了他那條破爛的長褲。
「哎……」小山發出半聲急促的低吟。還有半聲咽喉嚨裡了。
我一笑:「呦,這麼大的人了,還光屁股哪。」說著在他大腿上拍了一巴掌:「自己伺候小弟弟吧,我給你拿條內褲去。」
小山接過毛巾,臉微紅。
我拆了條新內褲回到房間,小山把毛巾遞給我。手有點打顫。
「我自己穿……」說著要坐起來。
我把他按回被窩。
「得了吧。你又不是個女的,還怕我把你怎麼樣了?」我笑著給他穿上內褲。
小山也笑了,抿著嘴:「不是的……」繃緊的身體放鬆下來。
「別不好意思,你當我是你哥好了。」
小山朝我笑笑,沒說話。
三兩下給周小山做完表面功夫的全身大掃除,又伺候他穿上睡衣睡褲。
收拾了房裡的淩亂,我拿了冰箱裡剩的金錢腿給他,還有點零食,偶爾當早飯儲備的。
「吃點東西再睡吧?我只有餅乾,湊合著吃吧。」
他也不跟我推辭,睡在床上就吃了。
我看著他直樂:「躺著吃得起來嗎?」說著遞上插好吸管的盒裝鮮奶。
「我餓了。」小山小心的不讓餅乾屑掉床上,邊吃邊沖我一笑:「這幾個月,吃得最飽的一次就是那天,你給我的一盒餃子。」
他說著話,沒有絲毫的難為情或是自卑自憐,眼睛烏亮,嘴角含笑。
於是我再次在心裡確認了一遍:這個小朋友真的真的……很帥。
「這個真好吃。大哥你做的?」他指的是金錢腿。
「我沒這個手藝,我媽的傳家菜。」忽然想到他現在這個狀態,也許不該跟他提起爹媽,我又繼續說:「雞腿肉去骨,裹上鹹蛋黃,做好了切出來像銅錢,所以叫金錢腿。」
「哦,這麼麻煩啊。」小山好像沒在意,一片一片吃得挺香的。
我慢慢轉過話題:「是不是餓半天了?這回兒我想起來了,你剛中刀的時候,就是在那條巷子裡,血都流成那樣了,還不忘捎上餃子。」
半大的孩子,可不就顧著一張嘴麼。
「不是,你給我的兩百塊錢還在裡面。」小山停了停,烏黑的眼睛深邃極了,看著我說:「你的餃子真好吃,但我不能拿你的錢。我想還給你。」
夜深人靜,時鐘早敲過零點。
屋裡黑漆漆的,像社區裡絕大部分人家一樣,進入睡眠狀態。
我躺在沙發上蓋著被子,翻來覆去,還是睡不著。
隔壁就是我的房間,裡面沒有任何動靜,小山應該睡沉了。
我洗完澡的時候他還沒睡,見我拿被子做廳長,就邀請我睡他邊上。
「我們一起睡吧。床很大的,我保證不翻身壓著你。」這是小山的原話,我聽著頭皮都一陣陣發麻。
「我不習慣跟人一塊兒睡。沒事兒,沙發挺舒服的,等你傷好了來試試。」
我違心的說了慌。不喜歡跟人睡一塊兒我幹嘛買雙人床呀。
可是,我不想睡在他身邊。
蜷在一米七五的長沙發上,聽見家裡的鐘敲一點。
快睡吧,雖說明天是星期六不用上班,可是還有很多事呢。要去藥房買紗布,消炎藥粉什麼的,還要去趟超市,家裡的一點存貨哪夠兩男人吃的啊。對了,小山穿我的衣服太大了,星期一到大廈樓下的店裡買兩件衣服……
想到衣服就想到了衣服覆蓋下的部分。
頓時,一直在苦苦壓抑的東西都爭先恐後的奔出來,鋪天蓋地充斥了我周圍的空間。
綺念。
說通俗點兒,性欲。
其實,從剛才到現在,我強迫自己不想任何事情,不能對他露出半點讓他害怕的東西來。
但一個人躺在沙發上,我無法阻止自己欲望。
我的確沒料到小山沒穿內褲,只想著把他那條巨髒的褲子弄走,所以沒說打招呼就脫了他的半截長褲。
於是那兩條修長的,充滿少年特有的,青澀美感的雙腿,就展現在我眼前。
不像成年人一樣有力量的肌肉,小山的腿部線條流暢。大腿比較柔軟,小腿的肌肉卻略略上提,顯示出經常運動的效果。
而兩腿中間,他的性器像乖巧溫順的小兔子,靜靜的伏在草叢中。
那樣的一覽無遺,彷佛任君採擷。
黑暗中,我聽到了自己呼吸重了起來,手指也不由自主伸進內褲裡。
欲望在抬頭。
不是吧?
忍不住嘲笑自己。對著一髒兮兮的流浪小孩發情,就因為他年輕,貌美,脫光了睡在我的床上?
季澤啊季澤,真沒看出來呢。
都不挑嘴到這份上了。
我在黑暗中撫慰自己的欲望。很快的,在幾乎是客觀平靜的狀態下,滿足了自己。
終於睡著了。朦朧間,聽見歎息。
是我嗎?
管他呢。我決定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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