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當關係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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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3 下午 12:35 #5314努力的作家觀眾
第六章
臨睡前,嚴儼閉起眼跟自己說:「我什麼都不知道。」
頭痛欲裂。
於是重複講一遍:「我喝醉了,什麼都不知道。」
心跳聲「咚咚」砸著耳膜。
「我醉了,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默默念一百遍。
烏漆墨黑的房間裡,蹄髈在打呼,阿三在磨牙,阿四驚天動地地翻一個身,然後怡然自得地說夢話。瞪著伸手不見五指的天花板,嚴儼恰好數過第九千九百九十九隻羊。
什麼寬叔,什麼租房,什麼前途渺茫,什麼都想不起來了。「神馬都是浮雲」還沒有廣泛流傳的時候,語音頻道裡的遊戲玩家們總愛撣著煙灰,用一副過盡千帆的口氣喃喃笑侃:「認真你就輸了。」
翌日清早,嚴儼打著呵欠開店,有人瀟灑地倚著牆根候在外頭微笑招手加寒暄:「喲,臉色這麼差,昨天晚上沒睡好?」
想像中的尷尬羞澀在眼前這張欠抽的笑臉下全數化為烏有。嚴儼扭頭看看鏡子裡頂著一雙熊貓眼的自己,暗暗將牙根咬斷:「不關你的事。」
反換來他一臉的高深莫測:「哦……真的?」
嚴儼冷著臉反問:「難道是假的?」
魏遲揉著頭發笑得很開懷,轉身走出幾步又返回來:「嚴儼。」
嚴儼繃著臉不答話。
他不以為意,好心地在自己胸前比劃:「那個……你大衣扣子扣錯了。」
什麼都可以克制,唯獨臉紅這碼事誰也掌控不住。「騰——」地一下,嚴儼的臉上血紅血紅的:「關、關你什麼事。」
魏遲配合地說:「是哦,不過你這樣挺可愛的,幼稚園的小朋友一樣。」
心情很好地沖他揮揮手,魏遲吹著口哨輕快地走進自己的小店裡。
嚴儼表情狼狽地站在原地,恨不得就地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讓全身都陷進柔軟的沙發裡,魏遲合上困意深重的眼,轉而又睜開,伸出兩根手指頭,翹起嘴角,悄悄地對自己比一個「V」字。
嚴儼家店裡的生意不好不壞。寬叔去買回鄉的車票遲遲不見回來,好動的夥計們搜羅各種理由想方設法往外跑。心事重重的嚴儼睜一隻閉一隻眼,任由他們勾肩搭背地往魏遲店裡鑽。
年紀最小的阿綠不落忍,臨走時怯怯地來到嚴儼跟前:「嚴哥,你跟我們一塊兒去吧。每次你一去,魏哥的興致就特別高。」
嚴儼心平氣和地窩在帳台裡喝茶:「我要看店,不去了。」
「哦……」走出幾步,阿綠又回頭,「那……過一會兒我來替你。」
真是個實誠孩子,望著他的背影能讓嚴儼想起當初跟著寬叔學藝時候的自己,也是這麼一副憨憨的傻樣:「不用了,難得寬叔不在,你好好去玩吧。我無所謂。」
嚴儼淡淡地說,淡淡地笑,淡淡地用眼角掃過亮鋥鋥的剃刀。他去了以後,魏遲玩遊戲的興致會不會高,嚴儼不知道。可是嚴儼肯定,自己失手掐死魏遲的機率一定會很高、很高、很高。
魏遲很體貼,真的。吻過後他會小心翼翼地問嚴儼:「嚇到你了?」
清醒後的嚴儼會毫不客氣地沖他翻白眼,當時還在震驚中的嚴儼卻只會傻乎乎地點頭。這輩子都沒這麼傻過。
然後魏遲松了一口氣:「我好像也被嚇到了。」
嚇你個鬼!嚇到了你還湊過來!嚇到了你還興沖沖地跑來嘲笑我扣錯衣服、臉色白得像個鬼!嚇到了、嚇到了、嚇到了你、你、你……你也不能什麼都不說個明白。
「阿綠。」
「哎?」
嚴儼喝一口茶,目光悠遠:「魏遲如果問起我,你就告訴他。」
「什麼?」
「說我昨晚被狗啃了。」
「哎?哦……」
然後大半個下午都可以聽見隔壁屋子裡強勁的音樂聲和此起彼伏的大呼小叫。魏遲說:「僥倖!這是僥倖,你小子贏過我是八百年一次的僥倖,下一局你就別想了。」
魏遲隔著一堵牆罵娘:「滾蛋!今天老子手氣不好。」
魏遲扯著嗓子辯解:「狀態!你們知道什麼叫狀態嗎?狀態總是有起有伏的,這個是運動週期。我今天剛好狀態沒調整好。否則,就憑你們……哼!」
阿三阿四們群起而攻之:「沒心思就沒心思,找那麼多藉口幹什麼?」
魏遲說什麼嚴儼聽不清,牆那邊嘈嘈雜雜又是笑又是鬧。嚴儼一心一意地視線定格在指間漆黑的髮絲上,耳邊是笑笑媽媽綿綿不絕的叮囑:「笑笑的劉海太長了,擋到眼睛了,但是也不要修太短,不好看。最好看看能不能換個剪法,現在的斜劉海造型襯得臉長。但是也不要剪成一刀齊,太幼稚……」
嚴儼始終忘不了那天笑笑看著同齡女孩的眼神,忍不住插嘴說:「要不讓笑笑試試卷發吧,今年特別流行,好多女孩子來我們店裡燙。」
「啊呀,不行的,不行的。卷髮不好看,亂蓬蓬的。」無心的一句話卻引來她誇張的一連串反駁,保養得頗好的女子站在鏡子邊連比帶畫恨不得能奪過嚴儼手裡的剪刀,「我看我們笑笑還是最適合直發,乾乾淨淨,又文氣。哎,嚴儼,劉海不要弄得太長,短一點,稍稍再短一點。其實啊,我最好她不要弄什麼劉海,遮著半邊臉,哪裡好看了?要我講啊,頭髮全部往後梳,紮個馬尾辮,最最清爽了……」
趁她低頭喝水的功夫,鏡子裡始終面容倦怠的女孩快速地對嚴儼笑了一笑,笑容苦澀而無奈。
嚴儼同樣無奈地沖她搖了搖頭。
剪完後,自言「作孽作了一輩子」的媽媽猶不肯停嘴,拉起女兒在鏡前轉個不休。嚴儼一聲不吭地看著笑笑彷佛娃娃般被她擺佈,眸光一閃,恰好瞥見在門邊探頭探腦的豆芽:「你怎麼來了?不上課?」
一個多月不見,瘦瘦小小的小鬼還是那麼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渾身黑不溜秋的,只有一雙靈活的眼睛轉啊轉地,亮得過分:「體育課,長跑測試,嘿嘿,反正我也跑不及格。」
嚴儼一巴掌拍上他的後腦勺:「瞧瞧你的出息!」
「魏哥也這麼說。」豆芽揉著腦袋笑得見牙不見眼,小孩子特有的狡黠表情遠比在家長老師跟前時那張苦菜花般的哭臉討喜得多。
嚴儼情不自禁又拍了他一把:「別玩了,上課去吧。」
「嗯。馬上。」他齜牙咧嘴地沖著嚴儼樂,一伸手,手掌神神秘秘地攤開在嚴儼面前,「喏,魏哥給你的。」
嚴儼垂眼看,啞然失笑。
又是糖。上回是薄荷糖,這次換成了奶糖。活該魏遲一輩子娶不到好女人,這年頭,連幼稚園裡的孩子都不會用糖來道歉。人家會奶聲奶氣地從兜裡掏出半塊化掉的巧克力:「媽媽每天只讓我吃三顆巧克力,我留了一點,給你的。還有,嗯……對不起……」
嚴儼垂著手,任憑透明的糖紙被陽光照得發亮:「他怎麼說?」
豆芽搖頭晃腦地賣關子:「他說……」
「嗯?」嚴儼略略彎下腰。
跟魏遲一樣喜歡眼珠子四處亂飄的小鬼「嘻嘻」地笑,拉過嚴儼的手,強自把糖塞進他的手掌心:「甜的。跟昨晚一樣甜。」
他眨著一雙天真無邪的眼好奇發問:「嚴哥,什麼意思啊?」
「轟——」地一聲,嚴儼整個從眉毛尖紅到腳底板:「胡、胡說……」
豆芽早跑遠了,似乎又想起什麼,箍著牙套的小鬼一路後退一路興奮地把臉漲得通紅:「嚴哥、嚴哥,我贏過魏哥了!山脊賽車,我超他的車,一個車身……」
一個遊戲而已,他高高舉著臂膀驕傲得像是贏了全世界。
那邊店裡旋風般沖出一道身影,沖著豆芽的方向揚著拳頭破口大駡:「小鬼!廢話那麼多幹嘛!死回去上課去!」
午後金色的陽光裡,套著寬大校服的少年抱著肚子笑得哈哈哈,頂著一頭亂髮的年輕男子哇哇大叫跳腳不迭,橫七豎八的發梢生氣盎然地在光影裡跳躍,毫無形像可言。
嚴儼望著眼前的他,剝開糖紙,緩緩把糖含進嘴裡。
甜的,恰如魏遲所言。
於是嚴儼開口:「魏遲。」
魏遲含笑回頭:「嗯?」
他不帥,他沒錢,他吊兒郎當劣跡斑斑,社區門口曬太陽的九十歲老伯都還拿他當年的頑劣做笑話,從頭到腳都看不出來他有什麼好。只不過是嘴甜了一點,偶爾善良了一點,間或溫柔了那麼一點點,還有還有,不過是這張笑臉看起來比較陽光燦爛和煦溫暖。似乎當初乍然相見時,躍入心間的第一印像也是鞭炮陣陣裡他肆無忌憚的鮮活笑容。
嚴儼的心頭浮起一句話,他笑了,天亮了。
「你忘了你跟我說過什麼?」
「啊?」魏遲大惑不解。
高高的臺階上,嚴儼別開眼,看見自己落在玻璃門上的倒影。陽光把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長,一直延伸到魏遲腳邊:「有個白癡曾經問過我,要不要一起看電影。我記住了,那個白癡卻好像忘記了。」
魏遲張大嘴……傻了。
那天的天氣特別暖和,金子般的陽光在小小的店堂裡鋪陳了一地。嚴儼扭頭走進店裡,拉過一個工具箱,悶頭把鏡臺上的所有東西胡亂往裡扔。回過神來的魏遲緊緊跟在身後,笑得像只吃飽喝足的貓:「我就說嘛,你肯定喜歡我的。」
嚴儼停下手:「滾出去。」
魏遲在鏡子裡笑,從這面轉到那面,而後消失在玻璃門後。他貼在門邊,扒著窄窄的門縫對嚴儼笑:「嚴儼。」
嚴儼不做聲。
魏遲喊:「嚴儼、嚴儼……」
嚴儼耳朵根發燙:「你幹什麼?」
「我喜歡你。」魏遲說道,「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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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裡的嚴儼安靜地合著眼,睫毛很長,嘴角微翹,美好得動人。魏遲低頭想要靠得再近一些,鬧鐘響了,時間到了,嗓音嬌柔的小LOLI在手機裡壞心眼地念叨:「詛咒你ROLL點不過20,詛咒你ROLL點不過20……」
魏遲在嚴儼的睡顏裡猛然清醒。刷牙、洗臉、梳頭,再從亂得永遠關不上門的衣櫃裡掏出外套。出門前,魏遲習慣性對著鏡子擺出一個自認帥氣實則很痞的笑臉。路過菜市場門前買一份早點,幸災樂禍地立在街邊看著不想上學又不得不上學的小孩被家長提著衣領往校門裡塞,看看路邊的草,數數天上的雲,和寬叔家隔了一條街的理髮店正在培訓員工,穿著整齊制服的男男女女擎著紅旗喊著廣告詞呼嘯而過,魏遲咬著半根油條晃晃悠悠地踱到自家店門口。珺珺早就到了,坐在高高的吧台椅上「哧溜哧溜」地喝豆漿:「都幾點了?你有點當老闆的腔調好嗎?」
聳肩、抬眉、攤手,後退一大步,魏遲身體後仰,伸長脖頸往隔壁理髮店裡望。嚴儼正在替人剪髮,黑毛衣的袖子高高卷起,露出一截白白的手臂。十指上下翻飛,細碎的黑髮雪一般飄飄落地。
嚴儼的行情很好,下了班吃夜宵的時候還不斷有人打手機找他:「嚴儼,明天上午有空吧?我過來剪頭。啊?小陳也要來?哎呀,推掉她,我都等你等了好幾天了……你知道的呀,我只有上午有空。」
都不用留心去聽,百分百是女客,一個個把喉嚨掐得細嫩,黃河般九曲十八彎。
魏遲聽得受不了,拜託啊大嬸,你孫子都會打醬油了好嗎?
人前的嚴儼總是顯得很矜持,嘴角勾得淺淺的,話也不多。女客們嘰嘰喳喳地說東道西,忽然一個回頭:「嚴儼,你說是吧?」
他就會很誠懇地點頭:「嗯。」順便附送一個稍許明朗的微笑。
有人雙頰泛紅,有人愜意享受。
魏遲在外頭看得真切,歪著嘴「切——」一聲低嘲,女人。
叼著豆漿袋子把腦袋探進玻璃門裡,魏遲喊:「嚴儼。」
嚴儼聞聲回頭。
魏遲痞痞地招手:「早。」
走出兩步再回身,嚴儼的視線必定來不及收回,魏遲對他扮個鬼臉,嚴儼抿嘴,而後低頭,而後抬眼露個笑。
每天每天,魏遲樂此不疲。
珺珺坐在店裡抱著臂膀皺眉:「你能再無聊一點嗎?」
魏遲一本正經地跟她講:「你是在嫉妒。」
九零後的小女生連不屑的表情都懶得做,俐落地甩給他一個背影。
魏遲用櫃檯上的水筆戳她的肩膀:「喂。」
「幹嘛?」
「最近有什麼想看的電影?」
那天下午,珺珺憤憤不平地跟阿三阿四們抱怨:「我就說嘛,太陽怎麼可能從西邊出來?搞半天原來不是找我看電影……」
週末的電影院的是情侶的天下,他們雙雙對對地來,雙雙對對地入座,雙雙對對地頭靠頭親昵說話,雙雙對對地閃瞎旁人的眼。
魏遲和嚴儼坐在後排的角落裡,手和手之間只隔了一桶爆米花。和魏遲在一起不愁沒有話題,一路過來盡是他扯七扯八地瞎扯,七搭八搭,從遊戲講到人生,又從人生回到遊戲。網遊公會裡那些堪比九龍奪嫡的你爭我鬥,歌舞昇平下看不見的暗潮洶湧。哪家公會撬了哪家公會的牆角啦,誰家會長的老婆曾經和誰誰誰有一段啦,還有那誰誰誰要死要活鬧著要和對頭陣營的誰結婚……說得比說書還精彩。
嚴儼嚼著爆米花說:「胖子是不是喜歡那個玩男號的天邪?」
魏遲大驚:「你怎麼知道的?」
「最近下副本胖子總是拖著她。」嚴儼波瀾不驚地回答,而後話鋒一轉,「公會裡新來的那個叫小纖的挺黏你的。」
魏遲大而化之:「不會啊,我怎麼沒覺得?」
「哦,那就算了。」雙眼平視前方,電影還沒開場,嚴儼看著空空如也的大螢幕,「小女生聲音挺好聽的。」經常在語音頻道裡聽見她撒嬌,逢人就哥哥姐姐地叫,愛笑又愛鬧。
魏遲往嘴裡丟了一粒爆米花:「小女生嘛……才十五歲,小妹妹。再說又是新人,有空就帶帶她。」
「嗯。也是。」嚴儼依舊語氣平淡,抓一把爆米花一粒一粒送進嘴裡,「對了,他是男的。」
「哎?」
「他用娃娃音變聲器。」
「啊?」
不疾不徐地,嚴儼娓娓道來:「他是公會裡的雪菜介紹進來的。我問過雪菜了,是他同學,男的,今年大二。至於為什麼用女號,你懂的。」
魏遲遲鈍地眨巴著眼睛。嚴儼轉過頭,露齒一笑:「尤其是遇到你這樣好說話又有責任心的『男』會長的話……」
「咳咳……」爆米花卡在了喉嚨裡,魏遲掐著脖子不停地咳。
手裡的爆米花吃完了,嚴儼輕鬆地拍拍手。
良久,燈滅了,銀幕亮起。魏遲問嚴儼:「你怎麼對這些事有興趣?」
「練級太無聊,找些別的事做做。」嚴儼鎮定地回答。
「哦,這樣……」魏遲意味深長地沉吟。
嚴儼拍開他伸進爆米花桶裡的手:「看電影,別說話。」
竊笑著,魏遲攀上他的手指,拉過他的手,把指尖的爆米花送進自己口中。
這是一部災難片,明明還停留在世紀初,人類卻總是對世界末日念念不忘。隕石、海嘯、暴雪、地裂……聲勢震天,眼花繚亂。公會裡的人們說,看災難片好,看到緊要關頭可以握著姑娘的手款款示愛:「就算世紀末日,我也會和你在一起。」
嘴硬的男人大言不慚地笑駡:「你們不嫌肉麻的啊?」
轉過天來,不知又是誰笑瞇瞇賊兮兮塞給嚴儼一張電影票:「帥哥,還肯跟我去看電影嗎?」
坐著坐著,不知不覺,膝蓋相碰,兩手交迭。朦朦朧朧的黑暗裡,嚴儼不經意側眼,銀幕的微光隱隱約約反射上魏遲的臉。他其實長得不難看,五官端正,相貌堂堂,俊朗中又帶幾分親切。這樣的相貌倘若收拾一新,再穿上西裝佩上領帶,跑去電視臺的相親節目坐一坐,不愁沒有收視率。
看到中途,前排有小朋友可憐兮兮地問身邊的父母:「媽媽,這是不是真的?」
銀幕上正是一片火海,隕石鋪天蓋地落下,絢爛彷佛煙花。缺心眼的家長歡樂地答道:「當然是真的。」
「哇——」小朋友哭得驚天動地。
明明是緊張萬分的劇情,卻滿堂大笑。
措手不及的家長狼狽地安撫:「乖啦,乖啦,媽媽跟你開玩笑的,不是真的。」
又是許諾看完電影吃披薩又是保證下周去動物園看熊貓。
小朋友哭得不依不饒:「嗚嗚,我害怕,媽媽我害怕……」
「啊呀,不怕不怕,媽媽在這裡。」
「嗚嗚,媽媽,我要媽媽……」
「媽媽在,媽媽在……」
「嗚嗚,媽媽要一直陪貝貝。」
「會的,會的。」
小朋友抽抽搭搭:「你保證?」
家長滿頭大汗:「我保證。」
「一直在一起?」
「嗯,一直在一起。」
在座的女生們紛紛大呼「好可愛」。嚴儼也忍俊不禁,情不自禁轉頭看魏遲,魏遲卻正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嚴儼不由一愣,他俊朗的面孔已經近在眼前:「一直在一起哦。」
「哎?」嚴儼大惑不解。
他笑著,聲音魅惑,目似星辰。「反正沒人看見。」
嚴儼在他眼中看見了自己瞪大的雙眼。
電影院是情侶的天下,他們肩並肩坐在一起,臉挨臉說話,漆黑一片裡還不忘手牽手。無人察覺的角落裡,兩個青年男子偷偷地接吻,他推拒,他靠近,拉拉扯扯,手指糾纏到一起,一樣掌心貼著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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