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卻香第七章2

燭火映襯著的人影在窗戶上晃動，身材不高，應該不是連澈或者越潛兄弟。
封淩微微有些失望，想了想，還是輕輕將窗戶上的紙濡濕點開，偷眼望了進去。
看背影應該是個少年，頭上懶懶地挽了個辮子，半個身體斜斜地趴在桌上，手指無意識地一下一下敲著，像是在想著什麼極其為難的事情。
大概是哪個將領養下的少爺在思春呢！
封淩將頭一縮，準備繼續朝前走。
不對！
才邁開的腳步迅速又縮了回來，封淩心裡莫明地一跳。
那個背影，好熟悉。
再次回到窗戶邊仔細望裡面看，少年還是保持著相同的姿勢沒有絲毫改變。
不對……一定是在哪裡見過！
可是原頃府邸裡的人，又不是常常打仗的樣子，怎麼會有這種印象？
記憶一遍遍飛速地快轉，封淩努力要抓住那個模糊的影子。
忽然心底電光火石般地一閃，讓封淩幾乎要失聲叫出聲來。
怎麼會……怎麼會？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可，可為什麼又會如此之像？
那麼深刻的記憶，自己絕不會弄錯！
驚濤駭浪般的發現，讓封淩的身體輕輕地抖了起來。
怎麼辦？現在要怎麼辦？
半掩著的門，一推就可以進去。
如果現在這個時候不弄清楚，他下一輩子的時間，將永遠不得安寧。
牙一咬，「喀嚓」一聲，門已經被封淩推開。
「越錚，這麼晚了你又來幹嗎？」
趴在桌上的少年恿懶的聲音，聽在封淩的耳朵裡卻猶如晴天霹靂。
「原……效青……」他一字一句地說著，聲音抖得都快散掉。
「封淩？」難以置信地一聲驚呼，少年臉上是又驚又喜的表情。
懶洋洋地身體迅速地蹦起來，直直地向他沖過去。
真的是效青啊！真的是他……
可是臉上那道又長又深的傷疤是怎麼來的？連澈沒有照顧好他嗎？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看上去還和越錚很是熟悉？
不過這些都可以暫時拋開了，封淩等著那副熟悉的身體像以前一樣沖到他的懷裡。
久違的溫暖最終沒有到來，少年的身體在離他三步的距離處硬生生地頓了下來。
「怎麼了，效青？」
驚喜的神色被陌生的表情取代，那樣的複雜，讓封淩也無法分辨。
「封淩……」忽然變得低沉又魅惑的聲音，和那種表情一起，讓面前那張熟悉的面孔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壓迫的窒息感。
「我的意思是，封淩，我本想放你一馬，誰知道你居然會自投落網，特地跑來這裡。」
空氣死寂。
一切似是已經在少年不尋常的話語中凝結成塊。
「效青，你……」有什麼不詳的預感一點一點在靈魂深處重壓著，封淩費了很大力氣才勉強把這個名字從喉嚨裡憋了出來：「你在說些什麼？」
「如果剛才進門的時候你這麼問，那是因為你還沒有明白，可如果現在你還這麼問，你就是在裝傻了！」咯咯地一陣嬌笑，少年緩步逼到封淩身前，略微地把頭抬了起來：「能光明正大地站在這座府邸最中心的地方，號令這裡所有的兵士，甚至連越錚也要聽命於我……你以為我是誰？」
話既至此，所有的真相都不再是秘密了。
原頃半瞇起眼睛，把頭抬得更高了些，等待著封淩失態而震驚的模樣。
長長的沉默，想像中的質問和呵斥卻都沒有到來。
粗糙而微涼的大手慢慢捧起了他的臉，然後是熟悉又溫暖地低低歎息聲：「效青，你臉上的這道傷口……還疼不疼？」
誠摯柔軟的詢問，安靜得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