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盛開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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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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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09 下午 1:10 #3434努力的作家觀眾
第一章
葉晴奕正在廚房裡做芒果奶蛋塔,已經送進了烤箱,算算時間,段仲思進門的時候應該正正烤好,焦脆外殼,滑嫩餡子,濃濃芒果香味。
仲思一定很喜歡。
葉晴奕微微笑。
低頭看看自己一身,沾滿麵粉奶液芒果汁,不知多狼狽,連忙去臥室換衣服。
本想洗個澡,只是時間只怕不夠,仲思進門沒看到人一定大叫。
葉晴奕想一想只得算了,匆匆洗個臉,打開臥室裡那小門,裡面是一排排宛如時裝店一般掛著的衣服,這不過是當季的,每年換季的時候仲思便會找時裝店的人送衣服來掛在這裡,舊衣服統統扔掉。
其實所謂舊的也有大半沒穿過。
葉晴奕只穿三種牌子,義大利兩種瑞士一種,所以這三種牌子當年的新款全部在這裡,其中一種需要空運。
鞋子也一樣,葉晴奕只穿巴厘的鞋子。
雖然段仲思並不在乎錢,但如此體貼關愛他卻也實在難得。
誰不知道段仲思是著名的滑不留手的人物,重要的是他早已手握大權,其掌管的段氏集團旗下數十個從事各行業的小集團,他本身又與世界性的黑道組織有極深淵源,雖然自己並沒有從事任何違法的事,但黑白兩道誰不給段仲思幾分面子?
何況段仲思年紀輕輕手握大權,長的又好,高挑挺拔身材,精緻面孔,一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不知迷醉多少人,偏偏他又並不喜歡女性,只愛男人,不知令多少名門小姐扼腕。
葉晴奕隨手抓了件衣服穿上,對著鏡子看看自己。
還是滿意的。
雪白皮膚烏亮眼睛,自然流露一種天真的稚氣,比段仲思略矮一點點,但也身材頎長纖細,段仲思最愛他微微一笑的嘴邊兩個深而小的酒窩,甜蜜的令人陶醉,總是說在這爾虞我詐的人世間只有他才是唯一纖塵不染的天使。
葉晴奕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笑了一笑。
當然纖塵不染。
自十六歲跟著段仲思,已經3年多了,還有2個月自己就該過20歲的生日了。
那個時候,高中還沒畢業呢。
不知是什麼地方被段仲思看到了,然後……生命就此轉彎。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和一個男人一起生活,那個時候的葉晴奕最大的夢想是考上劍橋大學,。或者是暗戀的女同學能接受他的告白。
可是,在那個飄著微雪的傍晚,他被帶到一幢只在書上看到過的豪宅,但還沒看清豪華的大廳和臥室,已經被壓在大床上被迫接受一個男人。
不管如何瘋狂的掙扎,被緊緊綁著的雙手和少年單薄的身體的力量微不足道。
他已經忘記了是如何熬過那一夜的。
雖然段仲思十分溫柔。
甚至在那一夜他就已經嘗到了快感。
可是,快感僅僅只是快感,他只想逃出那個魔窟。
葉晴奕輕輕歎口氣,他是如何妥協直到現在的呢?
是如何習慣接受一個男人,習慣和一個男人生活,習慣視他為最親近的人?
開始當然是誓死反抗。
但小康之家經不起破產的威脅,家中安然度日的父母和兄弟不能因為他淪落街頭,三日的無眠不食他終於自己走回了那豪宅。
後來卻是不知不覺沉溺于段仲思的溫柔。
生活自然是舒服的,別說要什麼有什麼,但凡這世上有的,什麼都輕而易舉。
更難得的是他。
這麼一個驕傲的高貴的男人,為了逗他一笑,不知做了多少低三下四的事情。
一度葉晴奕的笑容,也會令他受寵若驚。
而段仲思的呵護備至終於讓葉晴奕一顆心漸漸軟化。
段仲思想方設法瞭解他所有的喜好,讓他每一日都過的十分舒服。煞費苦心安排一個接一個的驚喜,葉晴奕不由感動。
且段仲思眼神永遠溫柔,手掌永遠溫暖,精緻面孔上的笑容永遠為了他綻放。
冬夜的溫暖擁抱,春日野外的綿綿情話。
葉晴奕記得夏日午後他喂過來的霜淇淋,還有那個深秋法國南部小路上的厚厚落葉,他們牽著手走在上面,沙沙的響,空氣安靜的似永恆。
段仲思從來不對他生氣,有時毫無道理的故意惹他,他也不過就躲進書房抽煙,抽完了歎口氣出來低聲下氣賠不是。
葉晴奕終於融化。
或許他們除了相遇的方式錯誤,其他的都完美了。
烤箱響起了聲音。
葉晴奕回過神來,連忙出去把點心端出來。
葉晴奕並不喜歡甜食,這是段仲思喜歡的,他偶爾為他做一次,段仲思會因此高興很久。
愛上這個男人很多時候是身不由己的。
剛把蛋塔放到桌子上,門口響起了鑰匙開門的聲音。
段仲思走進來。
顯然是剛工作完,仍穿著三件式西裝,顏色穩重,雪白襯衣,頭髮梳的一絲不亂,手腕上一塊精工蠔式表,不管怎麼看,都是個極標緻的男人,連細節也完美。
葉晴奕笑,露出嘴角深深小酒渦。
他總是這樣迎接段仲思回家,等著他來親吻他的小酒渦。
但今日段仲思只是站在門口,凝望著他。
葉晴奕有些奇怪,說:「仲思,站在門口做什麼?來看看我給你做了什麼好東西。」
芒果奶蛋塔濃濃香味站在門口也能聞到。
但段仲思沒有動。
葉晴奕突然覺得手足無措。
過了一會,段仲思走過來,拿出一張支票遞給他,溫柔的說:「晴奕,今後我不能照顧你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葉晴奕呆呆的看著他。
段仲思溫柔的笑,把支票放在桌子上:「你自己愛填多少就填多少,別替我省錢,今後若少了什麼只管找我的秘書。」
葉晴奕仍是呆呆的看著他,似乎聽不懂他的話。
段仲思笑一笑,轉身往外走,步履從容,姿態高貴。
葉晴奕猛的反應過來,向他撲過去。
段仲思優雅流暢的微一閃身避開他,葉晴奕撲倒在地上,骨節清脆的響。
但他似不知道痛一般,掙扎著起來還要撲過去抓住他,已經有兩個保鏢聽到聲音迅速進門一邊一個駕住他,葉晴奕拼命掙扎,眼中淚水雨一般流出來:「仲思,仲思,為什麼你要這麼?我做錯了什麼?仲思……」
段仲思仍是溫柔的笑,只是眼中光芒淩厲冷酷,柔聲說 :「晴奕,你什麼也沒做錯,我不過是沒興趣了而已。」
他說:「我以為我們可以溫柔的分手的,可是竟然仍是要出動保鏢,晴奕,你真讓我失望。」
彷佛是葉晴奕的錯。
葉晴奕卻只是哽咽:「仲思,我做錯了什麼,我可以改,你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我立刻就改,仲思……」
段仲思笑著搖頭,略有一絲不耐煩:「晴奕,你什麼都沒錯,只不過,小貓沒了爪子就不好玩了,幸好我現在找到一隻新的小貓,他和你以前一樣可愛呢。」
他笑著俯身過去,看葉晴奕絕望的眼睛,拿出雪白大手帕溫柔的幫他擦擦淚水:「傻孩子,這些年竟然沒有人來警告你不要愛上我嗎?瞧瞧你現在,多可憐,我真是心疼呢。」
段仲思直起身子,看著再也站不住漸漸癱軟下去的葉晴奕,他彷佛被抽幹了力氣,再也無力掙扎,只是睜著被淚水浸的更加黑亮的大眼睛,傻了一般只是反復的喃喃念著:「我可以改,我可以改,仲思,我什麼都聽你的…………」
段仲思憐憫般的說:「我還是很喜歡你的,放心,你今後生活也會很好的,只要你不來打擾我和我的小貓。」
段仲思露出一個葉晴奕從來沒見過的笑容,轉身出門去了。
保鏢尾隨了他出去,只留下癱軟在地上絕望的葉晴奕。
※※※ ※※※ ※※※ ※※※
段仲思走出門去,順手將鑰匙扔在身後,若無其事。
真是麻煩。
每一個都這麼麻煩,可是念著這麼久的情誼,似乎不來告別一番有些說不過去呢。
段仲思彎腰坐進房車,嘴角勾起一個嘲弄的笑。
馴服一隻小貓雖麻煩,可樂趣無窮,只是丟棄一隻已經馴服的小貓就不那麼有趣了,每一個都那麼大哭大鬧,不肯甘休,真是無趣。
能不能有一個能稍微像點樣子呢?
他的要求不高,只要能有當初張牙舞爪的十分之一有趣就可以了。
段仲思無趣的歎口氣。
生活真是無聊,似乎真的沒有什麼樂趣了。
想了一想,吩咐司機:「去唐府。」或許這個時候去唐煌那裡才是上策。
車子拐了個彎,直朝唐府開去。
如今統領黑道東亞地區的唐煌是段仲思生平唯一至交,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十分瞭解對方,段仲思難得如此失落,乾脆便去找他。
段仲思是來的熟了的,進入唐煌府邸多達十五重的週邊安全措施如入無人之境,直把車開到大廳的臺階之下。
唐煌想必是得到外面報告知道他來了,已經在大廳裡站著等他,見他進來便笑道:「我這門口要是沒臺階,你只怕要把車子開進來才肯下車。」
段仲思見他穿件薄薄麻質西裝,俊美面孔笑容完美神采飛揚,真覺得他英俊的討打,尤其是這個時候。十分沒好氣的說:「我乾脆學印度土官直接將車開到二樓,跳進你的臥室更好。」
唐煌大笑:「我可是最馴服的小貓,你對我不會有興趣的。」
段仲思哭笑不得。
這傢伙,永遠拿他的壞習慣開玩笑。
段仲思自己去酒吧台找酒,一邊說:「我不是真的想傷天害理,只是他們為什麼都那麼容易馴服?」
唐煌坐到沙發上,懶洋洋的笑:「你不可能要他們永遠張著刺對你,那樣太容易累,所以一旦被柔軟包圍便自然慢慢軟化。」
段仲思苦笑:「道理我也明白,可是,我改不了。」
唐煌狡詰一笑:「你吃了虧自然就明白了。」
段仲思選中一瓶尊尼獲嘉威士卡,斟一杯出來慢慢品著,一邊說:「我也期待吃虧的那天呢。」
唐煌看他一眼,嗤一聲笑出來:「你期待?你一定會暴跳如雷,然後去扭斷那只不聽話的小貓的脖子。」
段仲思白他一眼:「我肯定不會,我會拜倒在他膝下,從此目不斜視。」
唐煌又大笑起來:「呵,我會記得你這番話,看你到時候如何收場。」
很有幾分打定主意看熱鬧的樣子
段仲思氣苦:「你今日好像很高興啊,難得看你這麼笑,別把你手下的弟兄們嚇壞了才是。」
唐煌平日性情冷峻,一張英俊面孔總是板著,不過段仲思與他相交十多年,是深知他的惡劣脾氣的,知道他其實十分跳脫,平日那樣子不過是為了配合身份罷了,所以這個樣子雖過於囂張,倒也不至於讓段仲思驚訝。
只不過有點看不慣而已。
唐煌笑了一陣子,說:「你今兒過來做什麼?這麼閑嗎?」
段仲思皺皺眉頭:「我那只馴服的小貓處理掉了,也沒什麼事,又想著你難得在家,所以過來逛逛。」
唐煌轉身背對著他,拼命忍笑,卻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說:「哦,他什麼表現?」
段仲思並沒有注意到,只是無精打采的說:「難道還有什麼新鮮花樣?不過是那樣,一點意思也沒有。」
唐煌越發要咬緊牙了,警告自己千萬不能笑出來,語氣仍是那麼漫不經心:「那只貓那麼好處理啊。」
段仲思點點頭:「是啊,毫無新意。」
說罷,長長歎口氣。
低下頭看著酒,卻忽略了唐煌忍不住的肩膀抖動。
過了好一會,唐煌總算讓自己恢復了正常,轉身來對著段仲思笑道:「那你現在已經一點也不喜歡他了嗎?說起來我對他還沒什麼印象呢。」
段仲思皺皺眉:「也不能這麼說一點也不,他其實蠻可愛,只是,未免太乖巧了,我有些厭倦。他以前似乎更可愛些。」
唐煌聳聳肩,不再糾纏這個,便轉了話題,笑道:「今晚乾脆在我這裡胡亂住一晚吧?我們也很久沒有聚聚了,好好聊聊。」
段仲思看著他,眼睛轉了轉:「你又有什麼新鮮花樣?突然這麼捨不得我了。」
唐煌有些尷尬的笑一笑:「我哪敢對你耍花樣,若你有事只管走。」
段仲思靠回沙發上:「我沒事,那就住一晚吧,我還怕你不成?」
唐煌連忙笑道:「自然是我怕你,段先生這麼厲害,誰惹的起?」
說得段仲思啼笑皆非,忍不住踢他一腳。
唐府的晚餐照例精彩,唐煌也是大少爺出身,進入黑道只能算誤入歧途,原是著名的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人,吃穿住行統統十分挑剔,比段仲思還挑的厲害。
兩人的晚餐雖只簡單4個菜,卻不知費了多少心思。
鮮烤大蝦,加了白鳳仙花醋,檸檬鹽,白蘭地和胡椒,略帶點難以言諭的甜的味道。
脆皮鮭魚配特製的芹菜醬。
奶油培根松露,薄薄的白松露餅上澆著金燦燦的汁液。
最後是蚌肉火腿湯,撒些松子仁,極香濃。
配一瓶七八年芳品洛白酒。
段仲思吃得心滿意足,他一向喜歡義大利和西班牙菜,唐煌家的廚子正是行家。
吃得舒服,心情也覺得好了些。
晚上兩人各拿一杯白蘭地在手裡,坐在二樓的露臺上天南地北的閒扯。
空氣清涼,帶著夜玫瑰的清香,兩人很少有這種閒暇,這個時候彷佛回到少年時光,意外的舒服。
竟似捨不得睡一般,直聊到午夜時分,方才各自回房睡覺。
清晨,似乎下了點微雨,空氣十分涼爽,段仲思被人從睡夢中搖醒竟然難得的沒有發脾氣。
睜開眼睛,眼前是唐煌英俊的面孔。
段仲思看看腕表,才6點。
段仲思皺皺眉頭:「怎麼你今兒這麼早來叫我起床?」
一邊就坐起來。這唐煌,平日天大的事情也非得睡到八點,今日怎麼這麼奇怪?
唐煌看看手腕上的寶珀1735超薄腕表,露出一個讓段仲思寒毛都豎起來的笑容。
這麼多年的朋友,誰不知道唐煌這個笑容的含意?
那種算計的等著看熱鬧的笑容。
真是陰風陣陣。
唐煌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舒舒服服的開口:「仲思,時間到了,我該告訴你了。」
段仲思莫名其妙:「到底什麼事?我先警告你,你要給我來什麼花樣我找人炸平你的家。」
唐煌笑:「我這輩子這種威脅聽的多了,你別急,等我慢慢告訴你。」
說是這麼說,卻只是看著他玩味的笑,也不開口。
段仲思知道他那脾氣,擺明要看他熱鬧,便靠在床頭冷冷看著他,並不催促。
唐煌終於說:「從昨日下午6時到今日上午6時,我與葉晴奕約定的12小時時間到了,憑我們的交情,我還是得告訴你。」
晴奕?
段仲思沉住氣,一聲不吭,只看著他等下文。
唐煌笑道:「你別用那種殺人的眼光看著我,難得有這麼吊你胃口的機會,我從頭告訴你。」
說著挪挪椅子,似乎怕段仲思撲過來一般。
然後說:「大約5個月以前我的一次酒會,你帶著葉晴奕一起出席,那是你第一次帶他出來,當晚我在側廳休息的時候,他進來,呃,打算勾引我。」
段仲思回想,五個月以前,那個時候他們剛從法國南部回來,葉晴奕已經慢慢軟化,時時流露出關心的神色。
唐煌繼續說:「我自然不至於上鉤,雖然他確實漂亮。」一邊還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似乎故意要氣段仲思一般。
段仲思不耐煩:「我信不過別人還信不過你嗎?」
唐煌笑一笑:「我只是非常好奇,使了點小小的計策,順水推舟,讓他以為我上了鉤,把目的說了說來。所以知道了他的花樣。」
段仲思點點頭:「我明白了——當時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唐煌大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等這一刻好久了,仲思,你的熱鬧可不是容易看到的。」
段仲思咬著牙不說話。
笑夠了又說:「當然他是你的人,所以當時我沒有答應幫他,不過我答應他不是你的人之後可以幫他的忙,他那麼聰明,當然是明白的。所以,我相信昨天你前腳出門他後腳就給了我電話,我早為他準備好了護照簽證和各種證明檔,保證他去什麼地方都暢通無阻。他很聰明,知道我終是要告訴你的,所以只要求我保密12小時而已,現在時間到了。」
段仲思沉默。
唐煌落井下石:「我覺得他真是可愛極了,說實話,能演的這麼逼真,能這麼耍你的人可真難得呢,我好奇的很,便問他既然你都拋棄他了,還有什麼跑的必要。他冷靜的告訴我,過兩天你沒看到他去找你哭著哀求就會起疑了,哈,他真是瞭解你呢。」
唐煌得意洋洋,興高采烈:「其實我還建議他乾脆就做完全套,一勞永逸,他卻說:『段仲思那麼無所不能,偶爾吃點虧怕什麼?他吃得起。若我做完全套未免太無趣,太便宜他了』。葉晴奕實在是太可愛了,仲思,我這輩子從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呢。」
看那一臉陶醉,段仲思沉著臉哼一聲,掀開被子起來穿了衣服,招呼也不打就走。
門摔的砰一聲。
很快便聽到下面汽車發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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