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花開第一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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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06 下午 12:23 #3251努力的作家觀眾
楔子
在蘇文五歲的時候,他被在大都市的父母託付在鄉下的奶奶,一直在鄉下被養大,也許是骨子裡與那些能在泥地裡爬著滾著指甲黑黑地去抓著東西吃的孩子們不同,那時候的蘇文很文靜,總是靜靜地坐著看書,也因此,他總是被人稱讚,然而大人們往往忘記了,文靜的背後,往往伴隨著的是——寂寞,同時還往往跟著懦弱。
蘇文住的門前種著紫藤花,那時候的每天每月每年,蘇文都看著紫藤花長大,看著它們慢慢地爬上架子,看著它們開花,看著它們結出長著細細絨毛的果實。
長大後的蘇文一直認為,這世界上的一切因緣際會都如同紫藤花一般,只要種下了一顆種子,總有一天,它會緊緊地纏繞上來,狠狠地與你糾纏。那個時候是無處可逃的。
而不幸的,蘇文不是一顆紫藤花的種子。他很靜,靜得大家往往忘了他,在他五歲的時候,他的父母生下他,為了工作,理所當然地把他給了奶奶,在他七歲的時候,父母離婚,他被判給了父親。
在父親有生的那幾年裡,雖然父親小心翼翼地叫著他兒子,然而蘇文卻永遠記得在那一個陰暗的下午,他悄悄地拿著物理競賽的獎狀去父母房間的時候聽到的吵鬧聲。
當初如果不是你想要兒子,我怎麼會生下他?你養他是理所當然的!那是母親的叫聲。
我忙生意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想要這樣的麻煩!是你媽要你生的吧,不要把責任推到我頭上來!那個有些嚇人的聲音是父親的。
母親摔了一個花瓶,兒子你養!我不可能帶著一個拖油瓶的!
隨後緊跟著的是父親砸爛椅子的聲音,不甘示弱的,你要結婚!我就不會結婚?我就可以帶著拖油瓶?
……,……
接下來的爭吵話語蘇文沒有聽到,他只看到他面前的門似乎朝著他撲過來,張牙舞爪般的,他盯著那門好長時間,然後,他靜靜地揉掉了那張鮮紅的獎狀,回到他的房間。
蘇文跟著父親的時候,因為男人總是不會注意理家,小學的蘇文的襯衫沒有乾淨過,他的飯盒總是空的。
在蘇文十歲的時候,父親急性酒精中毒死掉了,蘇文跟著母親生活,然而蘇文的衣服破了,破洞一直到他小學畢業,母親改嫁三次,漸漸老了,漸漸的到了更年期,漸漸的說話更加的尖銳刻薄起來,而蘇文漸漸地長大了。
蘇文的少年時期非常貧瘠蒼白,青年時期也非常的貧瘠蒼白,那時候的生活在蘇文的記憶裡都是灰濛濛的一片,沒有一點亮色。
僅有的一次可以說閃著一絲磷光的記憶是在高中畢業的時候,蘇文十九歲,那一天下午,蘇文高考完畢,卻不想回家,胡亂遊蕩到了一個幼稚園。
那是一個貴族式幼稚園,在那裡,蘇文看到了一群穿得整整齊齊的小孩子在玩耍。
那時是接近夕陽西下的時候了,把這些小孩子帶去洗澡的年輕老師以為蘇文也是這個學校的教師,於是毫不客氣地讓蘇文幫忙料理這些小孩子。
蘇文牢牢記得那個在他手裡掙扎著的小孩子生機勃勃的胳膊,踢到他衣服的小腿,紅潤的小嘴,小鹿般明亮而大的眼睛,玫瑰般的臉蛋以及讓人的鼓膜要被震聾的不要洗澡的叫聲。
蘇文的人生,就如同一條水準的線,本來一直毫無生機地在延續著,然而就在那一天,他的人生線條打了一個折。
為那個小孩子洗澡的畫面一直殘留到蘇文從夢中驚醒的時候,他發現他第一次夢遺了。
這與常情背道而馳的現象,似乎預示著蘇文的一生都將如此的黯淡、無光。
而第二天的蘇文卻鬼迷心竅般地繼續回到那個幼稚園,那個年輕的老師同樣的把蘇文當成了這個學校的教師,同樣的熱情招呼他,同樣的毫不客氣地讓蘇文幫忙。
也許是認識了蘇文,昨天還在他手下吵鬧個不停的小男生不再鬧了,在蘇文的手下乖乖地洗澡,洗完澡後,本該是帶著這些小孩子去睡覺的時候,而那一天的蘇文卻把那個小男孩拉到一邊,從口袋裡掏出糖果來,那個有著一雙小鹿般明亮的小男孩毫無防備地跟著他出了校門。
在一個破舊的無人經過的小巷裡,那屬於孩童的酸甜的氣息、稚氣而尖銳的哭鬧聲、不斷踢打的四肢以及那小男孩身下流出來的殷紅的鮮血,都深深地殘留在蘇文的記憶裡,如同鴉片一般。
那一天后,蘇文就再也沒有去過那個幼稚園。他也不知道那個被他強暴小男孩最後到底怎麼樣了,因為那一天當他從高潮中清醒過來的時候,那個小男孩已經慘白著臉昏迷了。
而蘇文當場就駭怕地逃走了,把那個小男孩遺留在那個破舊的小巷裡,連一點事後的處理都沒有做。
而後,高考的成績下來,蘇文考入M大,離開了那個永遠令他害怕的地方。
第一章
<一>
九月,紫藤花的種子靜靜地在地下沈睡的時候。
M大校園裡,來來往往的都是新來的學生,還有教授。
走過校園的紫藤架的時候,蘇文望著那有些枯了的紫藤架,想著每年的春天,這惱人的紫藤花就會重新纏繞開來,喧囂地嚷著要開花要開花了,一時不由得有些出神。
在這個時候,蘇文被人喊住了。那是跟他同個組的何教授,與他同一屆進入M大,也與他一起在畢業後留在M大教書,從助教上升到教授。
何教授顯然的沒有對這些花花草草投以多大的注意,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要與蘇文講的話上,“蘇教授,你知不知道今年物理組又要裁員了,聽說要從四十位教授中裁去二十位,哎,這年頭真是越來越難了。”
“是啊。”蘇文應著,漫不經心的,他一向不喜歡與人多談,尤其是這個多舌的何教授。在M大物理組這麼多教授中,何教授的好評並不多,而差評也不多。
“哎,我跟你談什麼,你根本就不用擔心,在學校的評審制度中,你的分數是很高的,你在學生當中有人緣嘛,可是我就不同了。”
因為競爭的激烈及機構的精簡考慮,每年學校都會有一批人員流動到下一級學校。
而與之相對應的,教師評審制度就是在四年前新出臺的,從每個教授的研發成果、論文多少、專案經營到開課情況、學生成績、學生中的人氣一一考慮,最後評出每個教授的分數,分數掛尾的教師通常就是被裁員的。
而在考評當中,學生的評分佔據了極大的一塊,近乎於50%,這讓從來就不樂意與學生多交流的理科教授們怨聲載道。
在學生的心目中,理科教授特別是物理系的教授,都是一副嚴肅呆板的樣子,上來就講課,講完課就走,不會與學生多話一句,而物理也是較難的課程之一,每年當掉的人很多,也因此,這一類的教授特別容易被人記恨。
“說說看,你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讓學生給你那麼高的分?”袖子被人拉扯,蘇文才從自己的沈思中回過神來,發現何教授正專注地看著他。
“……”蘇文道,“你剛才說了什麼?”
何教授熱切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下去,“哎,看你就是一副笨笨的樣子,為什麼會這麼的得學生的喜歡呢?難道是像數學系的那個陳教授一樣,請學生去大吃一頓?又沒有見你這樣做啊……”
何教授持續著他的自言自語,身邊的蘇文不知何時離開的,他並不知道也並不會在意,在他的感覺中,蘇文在校園裡除了最後考評中學生給他的評分稍高一點,其餘的就沒有什麼引人注意的地方了。
大學同學四年加上同事十二年,蘇文的模樣在他的腦中一直是模糊的。
*** *** ***
離開何教授,蘇文走入物理系的大樓,今天是開學的第一天,大一新生的課中就有他主講的大學物理。
走進可容納三百人的教室,教室裡一如以往的鬧哄哄,上課時間還沒到,學生們進進出出,打電話的閒聊的,三三兩兩。
蘇文走到講臺上把書放下,站了一會兒,抬腕看看時間,離上課還有五分鐘,自己也覺得有些無聊,於是走了出去。
陽臺上的風有些微涼,蘇文靠在陽臺上,凝望著樓下的草坪,思緒空空蕩蕩的就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以前曾經有一個學生笑說蘇教授在上課的時候總喜歡不時看外面的樹,給學生不良示範。然而能這樣注意蘇文的學生也是很少的,在十二年的教學中,也僅有這一個兩個而已。
離蘇文兩米遠左右的地方有個學生看起來像是對女朋友講電話,風把他的聲音傳過來,“……我在302教室啦……人很多啊,聽說這個老師對學生一點都不嚴格……口碑超好的,來聽他的課的人很多……”
蘇文不由得有些苦笑。學生會給他高的評分,他自己也知道是什麼原因。那原因說實在的,不會令人感到自豪和開心。
再看看時間,離開課還有三分鐘。蘇文想去洗手間一趟。
洗手間在走廊的一側,要去那兒,就必定要轉個小彎,快要上課了,樓道上走動的都是學生,與蘇文走的是相反方向,要遲到的學生橫衝直撞。
猛然間,一個迎面沖過來的學生的肩膀撞到了蘇文的身體,他一個踉蹌,那個學生急忙煞住腳,條件反射地抓住蘇文的手臂以防他摔倒。
“對不起!老師!”沒等蘇文站穩,那學生就低頭道歉。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發現他對面的老師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著他,那眼神像是望見了鬼似的。
“老師?”為什麼這位老師的模樣像是被雷霹到一般?
“不!不是我!不是我!”回應他的,是蘇文慌亂的回答和粗魯的推開他的動作,藤帆被他魯莽的動作推到牆上,肩膀撞到牆壁,生疼,他吃痛地摸著肩膀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那位三十來歲的老師慌亂地消失在走廊的一側。
“奇怪的老師。”藤帆摸摸肩膀,還有些疼,雖然一開始是他不小心撞到他的,可是也不必這樣粗暴地推他吧,“可是為什麼看起來有點眼熟的樣子呢?”
藤帆沒有多想,因為教室裡的同學在喊他,“藤帆,你怎麼才到!都快要上課了,我給你占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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