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傾城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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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03 下午 2:21 #3140努力的作家觀眾
《舞傾城》番外之──消疲記
夜深,雲淡風清天高月明,千里皎潔如練,銀河隱淡,庭樹悄寂花影重。
長劍鏘然相擊後,劍吟尚悠悠未絕,身形卻已停頓,微倦搖頭。
「不練了。」
朱祁滄皺眉,停了劍,上前按他額鬢:「還是不行?」
他閉眼須臾,又睜開,眸中清明,而眉際太陽穴微微跳動,身體雖已有疲感,精神卻依然異樣亢奮,培養不出一絲睡意。
「一會兒再躺躺,也許能好些。」他籲口氣,轉身進屋。
朱祁滄氣罵:「我才出門這幾天,你就沒了日夜糟蹋身體!三天不睡?你當你鐵打的,還是以為你那點內功底子可以撐著你十年二十年這樣熬?張馳有度,才保持得住一輩子精力,你早早累垮了,日後怎麼辦?」
「你輕些說話,打雷一樣。」卿程揉著眉心,在榻上疲然而躺,腦裡轟轟響著,太陽穴隱隱抽痛,尤顯朱祁滄的斥聲清晰震耳。
朱祁滄歎息,將他往裡推了推,靠著他身側坐下,聲音放軟:「我說你什麼,你也不往心裡去,左耳進右耳出,那新曲又不急要,幹什麼拼著幾天不睡趕出來,弄得現在反倒睡不著。」
「新曲不急,新舞卻急,肖玉也和我一樣,三天沒有合眼。」
「他是偶爾,你卻是經常,我出門前,你才熬了兩夜,每天睡不過一個兩個時辰,你到底要命不要!」朱祁滄微帶怒氣,手上卻極柔,在他頭上各處穴位按摩,「他現在正好睡,你呢?」
卿程一笑,淡淡倦倦:「我又不登臺,回頭睡幾日也無妨,他接下來卻要忙一個月。」
「顧惜他不如顧惜你自己,當朝相國也沒有你能熬。」朱祁滄細看他臉色,「我去藥鋪抓一副安神藥,你吃後,說不定就睡了。」
「三更半夜,不要折騰了,麻煩。」卿程搖頭,「你回房睡去,不用陪我熬時間。」
朱祁滄笑道:「我知你嫌我囉嗦,但我助你練劍耗體力,你不但不謝,反倒轟我走,這豈不是過河拆橋!」
卿程微抬眸,瞧見他擔憂的眼,知他口裡說笑,心內卻比自己急得多,這一夜必要守著自己了,眼睫稍垂,抿唇不語。
「不然,洗個熱水浴吧,解乏的。」他輕聲道。
卿程想了想:「也好。」
於是朱祁滄便去燒水,卿程合目而臥,不多時,有雙手來解他衣裳,他習以為常地撥掉那手,又被抱住,聽耳邊人低聲笑著:「一起洗?」
卿程推開他,自往浴間走,這人若一日不來廝纏幾次,都不算甘休。
洗得很快,一兩刻便洗畢,換了睡袍去床上躺,良久仍是難以入眼,精神依舊十足。這時,一杯酒湊到唇邊:「醉一醉吧,就能睡了。」
卿程看了眼也才洗得一身清爽的朱祁滄:「你辦法倒多。」
朱祁滄皺眉笑:「可惜都不大管用。」伸手按他額際,「還痛得凶嗎?」
「不是痛,是脹得很。」他淡淡歎氣,「明明疲累,卻睡不著。」
「那就喝吧。」
卿程依言,就著他手中杯張唇,然而才抿了一口,些微辛辣酒氣便透腔而入,不順行入腹,反而逆沖上腦際,他差點吐出來,急忙往床邊撲,朱祁滄一把抱住他,掌手抵他後背,一股真氣輸了進去,才壓下他腔內翻騰的氣流,疑道:「喝猛了吧?」
「不是……」他皺眉半探身向床外,扶著朱祁滄手臂低喘,「味道太濃,喝不下。」
朱祁滄只得將杯放到一旁,拖著他腰往回靠,斜倚在自己身上,又氣又笑:「你現在識得厲害了?酒都喝不下,藥必也咽不進去,你違了周公的約,現在周公不肯見你,誰也幫不得你。」
「不好笑。」卿程喃喃:「你安靜一些,說不定我便睡了。」
朱祁滄擁他而坐,心裡暗急,忽然一笑:「哎,我有個法子,要不要試試?」
「什麼?」
手往衫底探去:「泄掉精氣,疲累乏極,自然就睡了。」
卿程怔了一怔,那手便已近要害之地,立即下意識及時按住他,側首看他:「從哪裡聽來的?」
他低笑:「醫書有載,合歡雲雨,可解乏消疲,安神調順,大有裨益,男子應定期泄精,才好去舊生新……」
卿程已準備一腳踹他下去:「你杜撰的醫書吧!」
他面色一整,端肅道:「是真的,我雖不懂醫,好歹經驗比你多,雲雨後疲極而眠,醒來精神百倍,這些你可知道?」
卿程微愕,這些他當然不知,他前二十載清心寡欲,後來又遇了朱祁滄,這些年被他糾纏不清,僅有的經歷都是同他一起。過往滋味難述,許久以來避之不及,如今雖已習慣他親昵狎笑,但始終不曾允他床第,說是不計較當年之事,然而心裡,又怎能沒有絲毫心結。
「試一試,怎麼樣?」
卿程轉過臉,不說話。
那人悄笑低語,與他耳鬢廝磨:「之後必能好睡,此乃經驗之談,絕不唬你。」
床帷之間,燭影搖曳,同床人軟語溫聲,笑謔昵誘,一股似有若無的曖昧情氛悠徐蕩漾開來,悄悄撩動人心。
而,舞師依然搖頭,推開那滿眼笑意的可惡人,逕自躺下,淡然扔來一句:「不信。」
「試了你再說信不信。」
朱祁滄附身過來,纏磨不休,在他耳邊低笑。
「你敢說,從前我伺候得你不夠舒心順意?何況現在是助你入眠,不是我強求快活……」他及時避開踢來的一腳,抱著舞師悶笑不已,「我是在替你想法子,你還有精神踢我?好心沒好報。」
卿程靜靜不動,神智異常清醒,卻愈覺腦裡昏脹得厲害,嗡嗡作響得幾乎有些麻木,身上倒是使不出什麼力氣,朱祁滄湊來輕吻慢嘗,也無心推拒,由他去了。
漸吻漸深,不一會兒連衣裳也解開了,氤氳迷離裡情欲之氛漸濃,身下人不怒不抗,朱祁滄便當他默許,伸手向床裡探了探,摸出一樣東西。才想有所企圖,手卻被按住。
舞師看看他手裡的小盒,又看看他,平靜無波。
「什麼時候藏在我床上的?」
朱祁滄看看他,再看看手裡小盒,微笑。
「凡你睡過的床上都有。」
卿程沉默一陣,低聲道:「我不想。」
「還是不習慣?」他眼裡柔和,將小盒放下,「我與你親近,你並不反感,可見……不是不能容允。況且,這一世,也就這樣過了,你真打算這麼耗上一輩子?」
卿程別過眼,又一陣默然,好半天才輕道:「……不舒服。」
朱祁滄怔住,啞然失笑:「你那時滿心抗拒,又不配合,怎麼會舒服……」挨了冷冷一瞥,立時軟聲,「是我不該,你別又惱了。」
卿程懶得理他,翻身合目休憩,他仍是來磨,又拍又晃又抱又搖,擾得卿程不勝其煩,卻實在無力踢他下床,本就腦裡脹得發暈,竟不知怎地一時不察丟出一句:「隨你。」
然後……
無可扭轉……
一失足成千古恨……
長夜旖旎,十丈紅軟翻滾,誰嘗盡,銷魂蝕骨滋味。
前塵舊事皆忘,計較什麼,放不放心上。
從頭話起,縱淡情薄意,未肯思量,
怎得日久綿纏,一歎由他,逃不脫,傾心癡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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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色微明時醒過一次,看枕邊人沉靜的睡容看得癡了,溫柔瞧了一陣,又睡去,這一覺便睡過了,再睜眼時,身側已空,褥上余溫尚存,人卻不知所蹤。
朱祁滄也不急,慢悠悠晃到浴間,果見水汽還未散盡,雖無人,卻足以安心。
換衣洗臉,收拾一番,往隔壁而去。
才一進門,就見淩小寧抱著牆角一根粗柱哎呀呀地喊救命,周圍空無一人,朱祁滄卷了衣袖將粗柱推回原位,笑敲少年一記:「淘氣,沒事搬它玩什麼?」
「我一件東西掉在它後頭,正移開去撿,誰知他本就放得不穩,居然倒了……」淩小寧忽然頓住,瞪住他手臂,「你……」
「怎麼了?」朱祁滄不解,隨他目光看去。
冷盈正跑了來,才罵了一句:「老遠聽到你瞎嚷,又有什麼事……」便被淩小寧扯住,一指朱祁滄手臂,「盈師哥,你看!」
冷盈瞇起眼,森森地瞧向朱祁滄:「你怎麼解釋?」
朱祁滄看看自己手臂,苦笑:「你們卿師傅呢?」
一掌劈了過來,冷盈才不管兩人的勞什子師徒名份,恨聲道:「你去找你那女人混吧,今後再別進驚舞一步!」
朱祁滄怎能開口辯得,只能錯步避過,一躍起身,越房直接往後院而去。
推門進房,見屋裡人詫異抬眼,便笑道:「快救命,你教的什麼好弟子,竟然要弑師。」
冷盈殺氣騰騰地闖進來,指著朱祁滄怒道:「你對得起卿師傅嗎!」
朱祁滄忍住笑,主動將手臂伸給平靜的舞師看:「我冤不冤枉,你心裡有數。」
淩小寧跑了進來,拉著冷盈嘀咕幾句,冷盈一愣,不自覺瞥了過去,而卿師傅長袖遮垂,半掩了手中拿著的紙張,根本看不到。
「你們兩個先出去吧。」卿程淡淡道。
兩人正尷尬,聽了這話,忙不迭轉身而逃,順手闔上門。
朱祁滄凝視他片刻,輕聲道:「頭還脹嗎?」
「還好。」
「你不多睡一會兒,又起那麼早幹什麼?」
卿程微抿唇:「現在精神很好,已睡得夠了。」
朱祁滄微笑看他將手裡的曲譜放在桌上,與其他幾張紙迭在一起,慢慢的,一張一張理順。
他的手很好看,白暫修長,偶爾留了長甲,為撥箏而用。有時不小心損壞一兩片,便削去,重新蓄長。這個月,才留長一兩分。
「把指甲削去吧,用義甲撥弦,不也一樣?」朱祁滄似笑非笑,看著自己手臂上幾處指甲陷進皮肉留下的傷痕,「我是有苦無處訴,挨了罵,也還不得口。」
卿程垂著眼,靜立不語。
朱祁滄走近他,看他寧靜的神態,眼波清定,再不似昨晚疲顏倦態,便低聲笑道:「現在你信了嗎?」
卿程瞥他一眼,卻被他拉起手掌,端詳一陣,在桌子抽屜裡翻找起來。
「你找什麼?」
「剪子。」他吻吻那雋秀好看的指甲,「雖然不是什麼大傷,可倒也挺痛的,為免以後……」
一本書砸上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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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後,卿程的指甲還是削掉了,至於是誰削的,不得而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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