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團錦簇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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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4 下午 7:19 #4734努力的作家觀眾
第四章
「二公子,二公子請留步!」柳武快走幾步追上錦簇,「二公子意欲何往呀?」
「我想和娘一起給大哥找換洗衣服。」錦簇停下腳步看著柳武。
柳武是柳奕貼身的僕人,陪著他走南闖北,每次柳奕的近況,錦簇都是通過他瞭解到的。而且他忠心護主,錦簇也不把當下人看待。
「二公子近兩個月身體還好嗎?」柳武陪著他邊走邊聊,「有沒有咳嗽或者發熱之類的?」
「我身體挺好的,哪裡有那麼嬌弱!」錦簇淺淺地一笑,「不知道大哥身體好不好?他在外頭奔波可不比在家裡。」
「托老爺夫人的福,大公子身體安好。他這一次去湖州除了做成生意之外,還結交了好些奇人異士。」
「是嗎?那一定很好玩吧!」
「是呀!其中有一位元姓杜的公子,公子認識他的時候,他剛好在湖州遇了賊,包裹銀子都被偷了。公子仗義疏財替他解了圍。誰知道,別看那位杜公子為人老實巴結的樣子,結果接觸下來才知道,他居然是位了不得的神醫呢!」
「是嗎?大哥的心地一向是這麼好的。就算那位杜公子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神醫,大哥也一定不會眼見著他遭難而袖手旁觀的吧!」
「那是當然的!還是二公子瞭解公子的為人!」 兩人邊說邊走,不一會兒就到了柳奕的房門口。柳武站住身子沖錦簇行了一禮說,「小人只是來告訴二公子大公子的近況,請二公子不必擔心,話說完了,小人先告退了!」「那位杜公子原本是要跟著大公子一起來柳府住上一段時間的。不過他手頭上還有個病人正在醫治,等他治好了那個病人,到時候二公子就可以見到他了。」
「嗯!」錦簇點了點頭,推開房門走進柳奕的房間。
柳武看著錦簇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在心中暗道:二公子說的是不錯,就算那位姓杜的公子不是什麼神醫,公子也的的確確不會袖手旁觀。可是,如果那位杜公子不是神醫的話,大公子是絕對不會對那位老實巴結的杜公子如此熱情,還邀他到柳府長住,甚至結交為異姓兄弟。在大公子的心裡,所有的事情只要能對二公子有利,他簡直就是不惜重金,不折手段。這一次之所以請姓杜的公子來府裡長住,最終的目的也是為了讓他能開一些調養滋補的藥,調理調理二公子的身體。
※※※※「事情都打聽清楚了嗎?」柳奕接過柳武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把杯子還給他。
「是!二公子近二個月身體很好。偶爾和朋友出去喝喝茶,若是酒局,他一向都是推辭的。」柳武低著頭把打聽到的消息一一說了出來。錦簇那裡聽到的一方面,柳府上上下下的丫頭家丁又是另外的消息來源。
「那就好。」柳奕輕輕敲著桌子點了點頭,「你下去吧。」
「是!」柳武轉身走到門口,看了柳奕一眼,欲言又止。
「你有話想說?」
「小人有話想問大公子,可是又覺得太過於造次。」
柳奕歎了口氣,「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有話不親自去問二公子,老是讓你傳話是不是?」
「小人只是……」柳武想了想,點了點頭,「其實,二公子和大公子感情深厚。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大公子明明為二公子做了很多事情,卻不讓他知道呢?」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揚州城裡關於我和二公子的傳言?」柳奕手指輕輕敲著桌子,看著被打掃的一染不沾房間問道。
「略有一些耳聞!」
「那你肯定知道,二公子是我未滿月的時候在花叢中找到的羅?」
「知道!可見大公子和二公子是天生的有緣!」
「有緣?」柳奕苦笑著搖了搖頭,站起身走到花架旁邊,拿起一隻鑲金的翡翠玉瓶看了看,又放了回去,沉著聲音說,「你也應該知道二公子十歲那年得過一場傷寒吧!那是我帶著他到處亂跑才染上的。」
「可是,那個時候大公子年少不懂事,依小人看來,二公子並沒有責怪大公子的意思!」柳武實話實說。
「他心地善良我自然是知道的。」柳奕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貼身帶著的荷包,長長的歎了口氣,「那場大病,害得他吃盡了苦頭。差一點點連性命都送掉了。我心裡頭的不知道有多內疚。只是我那時年紀尚幼,又怎麼可能因為內疚就不再與他親近。」
「那大公子……」
柳奕搖了搖頭,神情落寞的接下去說,「那年他身體好了,娘帶著我和他一起去廟裡還願。當時娘替我和他一人求了一支平安簽。娘和奶媽去添香油錢,我帶著錦簇站在一旁看別人上香,就這麼巧。那只香爐居然就在那時莫名奇妙地翻了下來,香灰燙傷了他的手臂,雖然並不嚴重,可是為什麼燙傷是他而不是我呢?當時我明明就站在他身邊!」
說到這裡,柳奕握緊拳頭,勉強抑住內心的激動,「當時娘和奶媽都嚇了一跳,帶著我和他去見廟裡的主持。主持一見到我們就摸著我和他的頭連連歎氣說,我和他註定是一場孽緣,我命數奇特,一萬個人也未見得有我這麼樣的好命,一生註定是大富大貴,有什麼三災六難也自有旁人來替我承擔;而錦簇偏偏就是那個生來替我消災解難的人。」
「這,這怎麼可能?」柳武吃了一驚。
柳奕搖著頭苦笑,「我也不知道怎麼會是這樣的?我從小就聽娘說,我是如何在花叢之中發現錦簇,心裡面一直認定了我們是老天註定的緣份。總想一生一世地和他在一起,永遠也不分開。哪裡知道,居然是這樣一回事!這真比殺了我還叫我難受。我根本不要他替我消什麼災,解什麼難。我只想好好地照顧他,疼愛他。當時主持那一番話,他只顧著啼哭手疼,全然沒有放在心裡,而我卻是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深深地刻在了腦子裡,印在了心坎上。
這老天爺開這玩笑卻是開得太過份了。為什麼是他替我擋災而不是我替他呢?這叫我怎麼忍心?怎麼捨得?我寧可走得遠些,也不敢再和他多親近,我怎麼能害了他?」
「其實,公子也不必太過於拘泥於命數之說,也許是那個老和尚信口開河呢?」
「真也好,假也罷!」柳奕握緊拳頭斬釘截鐵地說,「我只要時時見他都是好好的,心裡就滿足了!我寧可當那是真的,也不敢再拿他的安危開玩笑。」
「公子對二公子的確是愛護有加!只是,這一番苦心二公子未見得知道!」柳武歎了口氣說。
「他不知道最好,若是他知道了,依著他的個性……」說到這裡柳奕沒有再說下去。
「這倒也是!」柳武點了點頭,深知柳奕沒說下去的後話。錦簇性格溫順,脾氣極好,不過並不是表示他膽小懦弱。他只是不喜歡與人爭辯,但是骨子裡非常的有主見,認定的事情是不會輕易放棄更改,一定會堅持到底。柳奕一心護著他,他又何嘗不是一心護著柳奕呢?要是知道了柳奕的顧忌,只怕反而會一心想跟在他身邊了。
柳奕長長地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怎麼了,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居然會對你說這些!」
「可能是公子心裡悶得太久了!」柳武神情自若地說,「放心好了,這些話聽在小人的耳朵裡,自然會爛在小人的肚子裡,絕對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公子你就放心好了!」
柳奕點了點頭,臉上浮起一個淡淡的笑容,自言自語地說,「他越長大越俊了!小時候他就長得特別招人疼!眉目如畫的,小嘴不知道有多甜!現如今穿一身白衣服,飄飄欲仙的真好看……」
柳武低著頭,深知此時此刻陷入深思之中的柳奕需要的是一個沒長眼睛耳朵的人,當然更不能長嘴。
※※※※柳奕回柳府沒多久,就派人收拾好了幾間乾淨的客房,說不久有朋友來住。
約摸過了三四天,果然有一個年輕人來拜訪柳府,正是柳武和錦簇提到的杜公子,杜錫仲,別看他人長得高高大大的,臉上老帶著一股老實巴交的鄉氣,其貌不揚。可是醫術著實高明,剛住下來沒多久,他就替柳家二老開了幾味調身養息的藥,服用之後很見效果,連柳長川長年的腰疼病都治好了。沒幾天又替錦簇細細地把了脈,雖然他堅持說錦簇只是看著單薄,其實身子根本沒有什麼嬌弱的地方,不過在柳奕死纏硬磨下,還是少不得開出一些調養滋補的藥給他。幾天下來,錦簇的臉色比以前好了許多,居然也胖了一些。
柳奕看在眼裡,這才不由得微微舒了口氣。
自從他回家以來,兩個人雖然在一個屋簷底下生活著,但是,若非必要從來也不交會只言詞組。在人前柳奕總是連正眼也不多瞧錦簇一眼,只有等到他晚上睡著了,才遠遠地看著他的房間的窗戶發愣,也不敢靠得太近,生怕靠得太近了給錦簇惹來什麼不必要的災禍。
越是見不著越是想見,越是想見越是不敢見,越是不敢見又越是想見。這莫名其妙的情緒在柳奕的心頭是翻來倒去,每一次都折磨得他心神俱痛,苦不堪言。有好幾次他都想沖進錦簇的房間裡和他好好地說說話,仔仔細細地看看他的臉,聽他撒撒嬌,可是每一次熱血上頭的時候,他又拼命地拉住自己。想了半天還是回房間睡覺,儘管多半是一宵無眠!
「冰簟銀床夢不成,碧天如水夜雲輕。雁聲遠過瀟湘去,十二樓中月自明!」
「公子,你還不睡呀?」小皮蛋打了個呵欠爬起身,給趴在窗臺上吟詩的錦簇披了件衣服,「晚上涼,當心著涼了。」
「我吵著你了嗎?」錦簇轉頭對小皮蛋抱歉地一笑,「我就說你回房間去睡,你偏要在我房裡打地鋪。」
「才不要呢!」小皮蛋又打了個呵欠,「我就知道大公子回了家,你就變得不正常了!晚上也不睡覺,起來看月亮念詩的,我不看著你怎麼行?」
「你比奶媽管的事還要多!」錦簇輕輕一笑,躺回床上,「行了,我睡下了!你也睡吧!」
「你先睡著了,我再睡,要不然,你又跑起來,月自明呀什麼的,我怎麼辦?」小皮蛋替錦簇把被子蓋好,在他床邊的地上躺下,睜著兩隻骨溜溜的眼睛瞪著頭頂上的房梁說,「按我說呀,大公子其實心裡對你還是挺好的,要不然也不會讓杜大夫給你開那麼多補身子的藥了。你就算喝著不膩味,我小皮蛋熬著都快膩味了。」
「那是大夫叫開的,和大哥有什麼關係?」錦簇垂下眼睛輕聲說。
「怎麼沒關係?」小皮蛋索性翻身坐了起來,「上次杜大夫替你把脈的時候,我明明有聽他說,你身體一點事也沒有。後來,是大公子硬生生央著他給你開了那麼許多藥。」
「是嗎?」錦簇有些不敢相信,「真是大哥的意思嗎?」
「我問過侍候杜大夫的小丫頭牡丹了,一準沒錯!」小皮蛋說得斬釘截鐵,絲毫不猶豫。
錦簇皺起眉頭,心中微微一動。
「還有呢!」小皮蛋一時之間來了精神,翻身對錦簇說,「二公子你是不知道,有一次可被我看到一件事。」
「什麼事?」
「我看到跟著大公子的柳武問咱們府裡的丫頭門衛打聽你的事,當時我就多了個心眼,偷偷躲在假山石頭後面,結果還看見柳武給他們銀子叫他們不許告訴旁人呢!」
「這怎麼了?大驚小怪的!」錦簇一副不以為然,「柳武是大哥的貼身下人,他要賞府裡丫頭銀子,還輪得到你說話呀?可不許說他壞話!」
「公子你借我個腦袋我也不敢說柳武大哥的壞話呀?且不說他武功高強,雖然和大公子名為主僕,實際上大公子的武功還是他教的呢!單說你對大公子那樣,我敢在你面前說他身邊人的壞話呀?」小皮蛋一臉委曲地繼續說道,「我就是知道柳武是大公子身邊的人,他這麼處心打聽你的事情,我想若不是大公子的意思,他也不至於這麼做,是不是?柳武大哥怎麼看也不是這麼不懂規矩的人呀!」
「可是,可是大哥有什麼想知道的不能自己來問我?」錦簇點了點頭頭,仔細想著小皮蛋的話,柳武的確是個做事很有分寸的人,若不是柳奕的意思,他的確不至於做這種事情。可是又想不通柳奕為什麼不來問自己,「他要是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他的呀?哪裡會對大哥他有半分的欺瞞?」
「這我就不懂了!」小皮蛋倒回鋪上,打了個呵欠說,「反正,公子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我的意思也沒有別的!就是告訴公子,有些事你放寬心!指不定這大公子哪天就突然來找你了!到時候你想知道什麼就都好問了不是?」
「全是廢話!」錦簇又好笑又好氣地閉上眼睛,「聽你廢話我還不如睡覺呢!」
「那真是太好了!我都快困死了!」小皮蛋哈哈一笑,閉上眼睛,「你說話可得算話,可別到了半夜又爬起來,月亮長月亮短的!」
「好大膽的奴才!管到我頭上了!」錦簇佯裝生氣地冷冷一笑,「還不閉上嘴睡覺。」
「行!行!行!我閉嘴!」小皮蛋嘿嘿一笑。
自此一宵無話,直到東方大白!
※※※※
杜錫仲來柳府沒多久,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這回來的是一位風度翩翩,相貌英俊的公子,姓李名暮淮,正是湖洲刺吏的大公子。說起來這李暮淮不僅和柳奕有交情,與現住在柳府的杜錫仲也是舊識。當初李暮灘的父親湖洲刺吏生了大病,柳奕和李暮淮也有些交情,又見識過了杜錫仲的醫術,剛好順水推舟引薦給了李暮淮,這才救了刺吏一命!
三個人在柳府重聚,一時之間給柳府又平添了許多熱鬧。
杜錫仲和柳奕都不是話很多的人,而這李暮淮則剛好相反,雖然為人極重義氣很值得結交,但是生性風流,巧舌如簧話多的要命。柳奕與他關係雖然很好,卻不邀他來柳府就是不喜歡他輕薄的個性。偏偏他長得也是英俊瀟灑,來柳府一天,已經比呆在柳府很久的杜錫仲混得熟得多了。
特別是他一見錦簇,簡直就是驚為天人!拉著他的手讚不絕口,說他相貌生得好,潘安再世也不過如此等等,溢美之詞簡直就像不用腦子想似的,脫口就說。壓根不管柳奕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額頭上連青筋都暴出來了。
錦簇尷尬地站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怎麼說李暮淮也是柳奕的朋友,甩手就走實在不太給柳奕面子,忍了半晌推說身體不太舒服,要回房間吃藥趕緊藉故抽身。
李暮淮偏偏是個不長眼睛的,還對著錦簇離開的背影連連咂嘴,讚美不斷,說,「沒想到柳府的二公子居然是個花一般的男子,名字取得也好,叫錦簇,偏又姓柳。真真是弱柳扶風之勢,閉月羞花的貌!」
柳奕聽在耳朵裡,渾身的火簡直就是沖到腦門頂了!他沉著臉絲毫不客氣地說,「我二弟生得再美也是我們柳家的事,輪不到旁人來說!我弟弟可不同外面相公館裡的小官,可任人隨便欺負輕薄,李兄這算什麼意思?」
李暮淮不以為然地哈哈一笑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李暮淮雖然風流,但是做事絕不下流!我對二公子只是純粹的欣賞,絕對不是柳兄想像的那種愛慕。你大可放心!」
柳奕心裡不舒服,冷著臉不想理他。
李暮淮也不生氣,接下去說,「我這次來找柳兄,其實是一件差事想告訴柳兄,不知道柳兄有沒有興趣?」
「差事?」柳奕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口問了句,「什麼事?」
李暮淮收起剛才嬉皮笑臉的樣子,正了正神色說,「我父親在京城為官的朋友捎來消息說,朝廷想找出幾戶商人出使西域,走絲綢之路。如果柳兄也有這個意思,不防去試試,爭取一下,這趟差事走下來,相信柳家一定可以揚名立萬,四海揚名。」
「絲綢之路?」柳奕想了想,搖了搖頭,「我不想去!」
「你不想去?你以為你想去就有得去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了搶這個名額什麼手段都使出來了。」李暮淮神情自若地哈哈大笑,搖著頭說,「我也就給你支會一聲這個消息,你就算真想去,我也不見得真能幫得上柳兄什麼忙呢!只是做兄弟的,有了消息總是要通知你的!」
「多謝你,只是家父家母年事已高,雖然是好機會,但是我也不想走這麼遠!」柳奕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李暮淮,知道他就是這種個性,雖然為人嬉皮笑臉的,不過對朋友一向很關照!心裡雖然不滿他對錦簇過度熱情,可人家大老遠跑過來,只為了告訴他這消息,自己就算不領情,有些話倒也不方便再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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