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春天,到你身邊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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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1 下午 8:28 #4447努力的作家觀眾
第九章
「當……當……當……當……」時鐘敲了四下。
我又看看手錶,的確四點了。不是說吃過中飯就回城嗎?怎麼還不回來。坐著翻了會兒報紙,終於還是跑到廚房的視窗張望。
才伸出頭,就看見白花花的太陽下,一個人影沖我招手:「哥……」
我笑了起來,揚聲說:「我給你開門去。」
樓下的人還提著行李,已經三步並兩步,跑了起來。很快沒入樓道裡。
從冰箱裡拿出西瓜,切好,我擦擦手去開門。
人已經在等著了,門一開就看見一張笑臉。
「哥,我回來了。」
「靠!曬這麼黑,就剩兩隻眼睛一嘴白牙了。」說著拎過行李,拉他進來。
「軍訓嘛,」小山撓撓腦袋:「班上的同學都這樣。」
「過來給我聞聞……一股子汗味。」我推著他的肩膀,「桌上有冰西瓜,吃完了去洗澡。把身上這套衣服一塊兒丟洗衣機裡。」
「噢。」
遠遠傳來小山的答應。我把他背囊裡的髒衣服一件件往洗衣機裡放。聽見家裡各處傳來人聲走動的聲音,我不禁有點感慨。
原來我這麼希冀他回來,只不過分隔了一個星期的時間。
九月,小山進了市七中,成為一名閃閃發亮的高一新生。閃閃發亮特指小山的笑容。
晚上我請老同學吃了頓飯,第二天打包送小山參加為期一個星期的軍訓,位址在城外幾十公里荒涼的某步兵學院。
早上送他出家門的時候,我還笑嘻嘻地說今晚就去酒吧不醉不歸,到晚上一個人躺在床上,才發現寂寞和思念比我想像中大得多的多。
摸摸身邊空著的半邊,閉上眼睛就浮現他的臉。
半個月前的深夜,小山就在這裡跟我說他喜歡我。
洗過澡的小山帶著一身水氣,攤手攤腳地坐在我邊上,我側過頭就能聞到淡淡的洗髮水香味。
「還是家裡好。」小山閉著眼睛,喃喃地說。
我自顧拿著遙控器換台,沒接他的話。
果然,身邊的人慢慢捱過來,檸檬香愈發地重。他的腦袋就在我鼻尖,上半身靠在我胸前。
「哥,我想你了。」沒幹的頭髮蹭了我一脖子的水。
「瞧瞧,臉曬得比我手都黑……一個冬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捂回來。」我把手在他臉頰上比著。
聽我這麼說,小山揚起臉來,抓著我的手研究:「真的?我又不是女的,怕什麼……」
趁他不備,我吻住他的唇。
一如記憶中的美好。短暫的分離讓思念發酵,我從他的身體裡嘗到酒的味道。
半天才放開他的唇,徒勞地平復氣息。小山還在輕輕地喘,握著我手的他的手,有一點發抖。
我在他臉頰上親了一記:「我也想你。」
小山唔了一聲,又俯身過來,吻我。
我不得不承認,他的技巧在這半個多月裡有質的飛躍。從懵懂青澀,到極盡纏綿,那蠱惑的滋味使我一再迷失。可是那真正讓我眩暈的,是毫不掩飾的愛慕。
於是兩個人在沙發上也不知糾纏了多久。
強打起精神,跟他拉開距離。我擦擦嘴角。「別鬧了。廚房裡有菜,看看你今天晚上想吃什麼。」再這樣吻下去,我管不住自己。
小山才軍訓回來,一定很累的,明天還要上學,開學典禮可不能遲到……我這樣對自己說。
雖然我很想把他那什麼了,但今天顯然不是好時間。
小山有點無趣的樣子,「哦。你做什麼我就吃什麼。反正你這麼挑嘴,都挺好吃的。」
「誰說我做飯的?」我笑著說:「一個星期沒嘗你的手藝了。今天你做。」
小山頗無奈的看了我一眼:「好。我看看有什麼。」
說著去廚房了。走路的時候背有點彎。
如果這會兒要我站起來的話,也會用這種姿態的。我苦笑著看了看自己的沙灘褲,撐起老大一帳篷。
接個吻都能豎旗杆。唉,這方面還是不要向年輕人看齊的好。
所謂年輕人,指的是在廚房裡翻揀菜品的那個。
小山剛才也有反應了。自從那天以後,小山就搬到房間裡,跟我一塊兒。接吻撫摸也不算新聞了。我們沒到最後,但一般程度的做愛都有過。
年輕的身體初嘗情事,他總是很容易就被我撩撥起來。我忘不了小山第一次射在我手裡的動情模樣。閉著眼睛,緊緊地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夜半無眠,每每想到這裡,總會淪為一場寂寞的自慰。
晚餐挺豐盛的,紅紅綠綠的一桌子。我開了瓶葡萄酒,給小山也倒了一杯。
「你菜買太多了,兩天都吃不完。」小山望著菜發愁。
「明天就開學了,慶祝一下。祝你學業有成,前途無量。」我沖小山舉舉杯子。
小山也笑著舉杯,跟我碰了一下,叮的一聲響。「哥,謝謝你。今天是我這輩子最高興的一天。」
「少來了,你這輩子長著呢。」我抿了口酒,看著對面的英俊少年:「慢慢長大,中學,大學,繼續學習或是工作,遇到很多有趣的人和事,旅行……人生是很精彩的。」
小山出了會兒神,說:「你能一直陪著我嗎?」
我?我笑笑,沒說話,碰了一下他的杯子,一飲而盡。
小山以為這是個承諾,也喝完了,瞇著眼睛沖我笑。
只有涉世未深的人才期待天長地久,而我早已明白沒有什麼是不會變的。如果我有這個榮幸陪你一程又一程,只希望能陪得久一點,直到你放棄的時候。
而他完全沒發現我的心思,給我續上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少喝點,這酒後勁大,我可沒打算讓你喝醉。」我拿過酒瓶放在自己這邊。
「沒事,我在家也喝過白酒的。」小山不以為然,舉著杯子看顏色:「特意買的嗎?真好喝,顏色也好看。」
「不是。前兩天鄭寧來過,他送的。」
「……就是那個跟你有點像的人?」小山放下杯子,不喝了。「頭髮到這兒,送你回來的那個?」
「我跟鄭寧像?」沒覺得啊。我問:「哪方面像啊?」
「你戴眼鏡看書的時候不像,不戴的時候就像了。」小山想了想,總結道:「都是白皮膚,大眼睛,瘦高個。」
我摸摸鼻子。像嗎?幻想一下鄭寧的樣子,嗯,皮膚是挺好的,眼睛長鉤子……還是沒覺得。
「……他來幹什麼?」小山打斷我的冥想。
我忍不住要笑。「你什麼態度啊,他不能來玩嗎。」
「……不是。」他悶悶地。
「你現在的表情用一個詞形容就是:不爽。」我非常愉快,小山這算是吃醋吧?「他說一個人看球賽沒意思,就到我們家來了。酒是第一次來玩帶的禮物。」
「我們家啊……」小山從我的話中發現另一個重點,頓時把鄭某人放到一邊。
我給他夾了只雞腿:「吃吧你。你電話裡不是說軍訓的時候沒葷的麼,特地給你買的燒雞。」
「哦。」小山笑瞇瞇地看著我。
吃完了飯,小山跟我獻寶。從背囊裡翻出個塑膠袋,紮得好好的。
「哥,送給你的。」他從幾層袋子裡掏出個風鈴,銅彈殼做的,拎起來叮噹作響,送到我面前。
我接過來看看,挺漂亮的。「剛才整理包的時候我怎麼沒看見呢。你做的?」
小山點點頭,不無得意:「這幾天打靶落下的彈殼,我都撿起來了,長的短的都有。這是我第一次開槍,教官說我成績還不錯。」
「手藝挺好的,我軍訓幾回了怎麼沒想起來呢。謝謝啊,咱們掛窗口吧,天天都有得看。」我拉著小山,把銅風鈴掛在房間的窗子邊,又找了個書簽,寫上「初次打靶紀念。小山」,別在風鈴下麵。
一陣風吹過,書簽翻卷,彈殼搖搖晃晃,撞擊聲清亮。
*** *** ***
晚上九點。房間裡。床上。
小山:「唔……疼……」
我:「疼怕什麼,是不是男的啊。」
如果媛媛在門外偷聽,會一臉正義地沖進來說季澤你住手不許打小孩;如果是鄭寧,會一臉無辜狀沖進來說哎呀呀我沒想看什麼長針眼的節目的你這樣多不好啊。
當然我沒關門,也沒做任何暴力加三級的事情。
我在給小山按摩。
槍打出頭鳥,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小山很不幸的就是那棵樹那只鳥。長相身材無一不是上上之選,這一選就選做了軍訓結束時檢閱的儀仗兵。舉旗子走第一排的那個。
據小山說,每天同學們裝樣子混時間隨便走隊型的時候,他都得拉出來單練。肩要怎樣,腰要怎樣,腿踢出去多少度,手臂抬到多高,教官說聲很好不要動,就跟樁子似的大太陽下面矗十分鐘。
好不容易軍訓算是完了,可胳膊腿無一處不酸疼酸疼的。
我:「那就給你按按吧。最多緩解個肌肉緊張,要想好清了怎麼也得三五七天的。」
小山:「哦。也行啊。」
雖然沒學過,在按摩館給師傅按的時候有幾個手法還記得。我唾口唾沫磨拳霍霍。
「來了哈。」
「哥,你拿我當豬呢。我看人家殺豬都這架勢。」小山脫了上衣,穿著格子短褲面朝下趴在床上,不忘從側面觀察我。
我只好悻悻地收起拳頭改塗了點滋潤霜,跨坐在他身上,從脖子和肩膀開始捏起。
「這個力量怎麼樣?疼不疼?」我試了試手,問他。
「嗯,挺舒服的。」
那就行。我摸索著他的脖子,找到頸椎邊的小窩,慢慢推開來。
「肩膀是蠻硬的,背上也有點兒。你們教官真無聊,挑誰不好啊。」我看見小山皺眉毛,心疼。
「練的時候苦,檢閱的時候又挺驕傲的。後面好多人,我走第一個呢。」
「嗯。小孩就是好騙。」
小山跟我辯:「我們教官說這是榮譽。」
「虛榮。」
「我吵不過你。不說了。」小山笑了,嘴角彎彎的。
……笑得這麼……撩人……哼。
「哎喲!疼。」
「說!有沒有小女生對你好的?」
小山蒙著頭,肩膀一抽一抽的。
「不許笑!嚴肅點。還軍事化訓練過的人呢。說,有沒有?」我掐著他的兩邊胳膊逼供。
「……呵呵,有,有。」小山笑完了說:「有給我送罐頭火腿的,算不算?」
靠,在那種地方,請一個罐頭可比城裡請頓飯難多了。
「你吃了?」
小山沒敢回答,只是偷笑。過了三秒,點點頭。
「什麼!你吃了?!我給你包裡裝的是什麼?自己有還吃人家的我看你是皮癢欠修理了……」我做暴怒狀,掐他的脖子。
小山翻過身抵抗我的攻擊,沒曾想動作一劇烈,全身的肌肉都不聽使喚。
「哎喲!我的腰……哥,停、停手……」小山動作不流利,被我抓住兩手,就剩兩條腿還撲騰著。「我的罐頭給宿舍裡的同學吃了,就給我留了橡皮大的一塊……」
他說話的時候還在掙扎,胸膛一起一伏的。雙手被我拉到頭上,肋骨分明,把皮膚撐出漂亮的形狀。腰是陷下去的,纖細有力,短褲邊上露出渾圓的肚臍,淺淺地凹下去。
這哪裡是反抗。擰腰蹬腿春光無限……你不知道什麼叫誘惑麼……
腦子轟地一聲想說什麼全失語了。我俯身壓住他的身體。
只想把讓人犯罪的他收攏在自己懷裡,在額頭刻上:我的,生人勿近。
小山被我壓著,折騰了兩下,也安靜了。他舔了舔嘴唇,光暈裡眼睛平白生出幾分濕漉漉的妖嬈。
「哥……」他垂下睫毛,低聲邀請。
皮膚升溫,臉頰發燙。身體分明已經著火。
用我的手我的舌,品嘗他的一分一寸,從眉梢到眼角,從顫動的頸動脈到高昂的欲望。他的身體是吐露異香的曼佗羅,卻有著白紙般的純淨表像。情欲裡輾轉的他,有著致命的性感撩亂。
他側過頭,脖子胸膛分明沁出細細的汗。我一路用唇撫摸,咬住嫣紅的乳尖。
「我——唔……」他驚呼出聲,敏感部分倍受刺激,卻挺了挺身子,把自己迎向我的侵略。拼命壓抑的喘息,化作身體一陣陣的顫慄。
奶奶的,我要他。就現在。我要狠狠地用力地瘋狂地完全地……我聽見自己最後一絲理智崩斷的聲音。手指已經順著一粒粒脊椎滑下去。通向幽禁之地。
舔噬,吸吮,觸碰,摩擦……我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跡,小山給我好不好好不好……
好。他睜開眼睛,看看我,又合上。
可……我不會,哥你教我啊……
「當——當——」
客廳的鐘又響了,我懶得數敲了幾下,也不想轉身看看現在什麼時間。如果一定要讓我動一動的話,我只願意吻吻小山的眉毛。
小山枕著我的胳膊,側身躺在我懷裡,一條手臂還搭在我的腰上。
他閉著眼睛,沒睡著。睫毛偶爾顫動,全身都是汗。
於是我吻了他的眼睛。
他抓住我的腰,靠緊了點。
疼不疼?
……疼。
那你怎麼沒跟我講?
你不是說,是男的就不許喊疼麼。
誰說的……
給我捏膀子的時候說的。
……噢。
沉默。
……那,舒不舒服?
沉默。
舒不舒服?
沉默。
說呀。你怕什麼。來來來,告訴我。
……挺好的。
(偷笑聲)真的?我摸摸看……
(床墊響動,掙扎人聲)啊不行……
我不動我不動……跟你開玩笑的。要不要洗個澡?我給你放水。
不要。等會兒。再抱一會兒。
好。
沉默。
有風,有安靜的呼吸。樓下有小狗路過,嗚嗚地叫了兩聲。
……
哥,你睡了嗎。
沒。
噢。我困了。
那你睡一會兒吧。
我枕著你胳膊你酸不酸?
不酸。
嗯。
……
哥,有天我想起來一件事,一直都忘了跟你講。我們倆的名字是對稱的。
……是啊。我怎麼沒有發現……這叫一對兒好不好。
一個是水,一個是山。周村附近山可多了,山上都有水,上游是泉,到山底下就成了湖,可漂亮了。
呵呵。要不人家都說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麼。還有萬水千山總是情……這可不是我說的,多少年前就有這首歌了。
……
我低頭看看,小山已經睡著了。
又等了一會兒,估計他睡沉了,我慢慢把胳膊抽出來,下床。輕輕給他披上薄被。
沖了個澡,再整理家務。明天小山要上學了,白天也沒時間,家裡勢必又恢復零亂的狀態。
收拾完了,回到房間。我又確認了一遍鬧鐘開關,保證明天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不遲到。
……明天……我看看一動不動的小山,側著頭睡得正香。明天,還上的了學嗎?
……可能……應該……基本上……玄。
抽屜裡翻出記事本,寫上:早晨記得打電話到學校請假。理由:重感冒。
空調的風吹過視窗的風鈴,叮叮響了兩聲。書簽翻飛,一面有字一面空白。
我看看手裡的筆。
所有雜務都弄完了,在小山身邊躺下。拉過半幅被子蓋上,光滑的肩膀碰在一起。兩個人貼得緊了,不過占了半張床的位置。
小山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背沖著我。
就勢抱住他的腰,按滅床燈。
熄掉的時候,我看見書簽輕盈地轉了個圈。
「初次打靶紀念」變成了「初夜紀念」。
黑暗中我默默微笑。
不知道小山什麼時候才會發現這個「初夜紀念」。不知道發現的時候是什麼表情。不知道會低頭不說話還是會笑。
其實還有很多事情我都想知道。
能順利升學嗎。大學考本地還是他鄉。二十幾歲以後是什麼模樣。
……不急。不是嗎。總會一個一個的知道。
我閉上眼。身邊的人呼吸綿長。
未來的路,似乎還很長。路上有荊棘,大約也有花可以看。
開始下雨了,淅瀝瀝的,打在窗臺上。
立過秋,就是秋雨了吧。
還記得相遇是春天的乍暖還寒,原來現在已進入初秋。
跟著春天來的你,就不要走了吧。
我們的名字是一對。一個是水,一個是山。
那就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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