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又綠番外

番外篇《因愛》

春暖花開，雲淡風清。

龍雪龍在草地上打個滾。

很無聊呢，別的孩子都不理我，看到我不是鞠躬就是讓路，為什麼沒有人陪我玩？他們是討厭我還是怕我？為什麼討厭我又為什麼怕我呢？

龍雪龍在那想啊想，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忽然樹上刷啦啦地一陣響，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而且體積還不小。

「哎喲！」那個東西摔到龍雪龍身上，龍雪龍還沒喊叫，他先嚷了起來：「好痛啊，嗚……」

龍雪龍仰起頭，瞅著壓在他身上的東西，是個很漂亮可愛的小男孩呢。

「你怎麼樣了？」

「嗚……」

「……」

「嗚……」

「你先起來，我給你看看有沒有受傷。」

小男孩嘟噥著嘴坐起來，龍雪龍拿出小手帕給他擦手，小男孩側著頭看他：「妹妹你真好，做我的新娘好不好？」

「我不是妹妹，我是男生。」龍雪龍耐心地澄清，又問：「什麼是新娘呀？」

小男孩托著圓圓的胖腦袋想了一會：「新娘就是用來親親的。」

說著就不客氣地把頭湊過來在龍雪龍粉白柔嫩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龍雪龍覺得臉上有一點熱有一點癢，他感到很新鮮：「那你以後都來陪我玩好不好？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叫淩翔，我家就在那邊，你來找我隨便問個人都會告訴你我在哪的。」淩翔指了指附近的貧民窟的方向。

這時保鏢們蜂擁而上：「這個小孩哪裡來的？」

淩翔沖他們做個鬼臉跑掉了。

第二天龍雪龍就去找淩翔了，身後跟著一串保鏢，聲勢浩大地進入貧民區，引得路人紛紛避讓。龍雪龍很快就看到淩翔了，他正咬著冰糖葫蘆在看熱鬧，還大咧咧地對大家說：「怕什麼怕，他是我的新娘子。」

然後他就過來抱住龍雪龍親親，一不小心親到了龍雪龍的小嘴上。一個保鏢立刻過來將淩翔推倒在地：「哪一家的小兔崽子敢對龍家的少爺這麼不敬？」

龍家的名頭一擺出來，周圍人都怕事地躲回了屋子。淩翔摔倒在地上卻也不哭，去撿那掉落的冰糖葫蘆，吹了吹灰又放進口裡，還對龍雪龍笑笑。

龍雪龍被保鏢強行抱回了家，後來就被送去國外讀書，再也沒見過淩翔。

十年後。

龍雪龍回國後在貴族學校神裔中學讀書，這個學校的學生全部來自財勢驚人的家庭。雖然他才只是高一新生，但已經全票通過被選舉為學生會會長。

沒有人會比龍雪龍更完美，富可傾國的神龍集團三少爺，長得俊美，性格溫和，成績優異。就是可惜，身子骨差了點。

「龍雪龍又請病假了？」上課時，老師環顧了教室一下問。

「是呀。」龍雪龍的同桌兼好友愛理不理地答了句，明顯地嫌老師大驚小怪。

老師在心裡歎氣：這所學校的每個學生都比老師更高傲，偏偏又沒老師敢得罪誰管教誰，要不是這裡的薪水高，自己才不想每天在這看學生的臉色過日子。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如果他看到龍雪龍這會兒其實正沒病沒痛地在家吃喝玩樂，大概更要懊惱地去撞牆了。

神龍集團是個國際化的財團，全球都有它的分部。所以董事長龍亞龍和方瞬夫婦終日坐著飛機在全世界飛，根本沒空管孩子。

「雪龍，你又蹺課！」龍雪龍的大哥龍雨龍打電話回來，發現弟弟居然在家，吼得人震耳欲聾，「青春是短暫的，你應該好好珍惜不要浪費了！」

龍雪龍動作優雅地掏掏耳朵：「青春就是要用來揮霍的，等老了，想浪費也沒得浪費了，多可惜。」

龍雨龍氣結，以他的思維方式和口才，永遠也說不過弟弟。

龍雪龍放下電話，無趣地掩嘴打了個哈欠，想起最近誠至高中部要和自己談助學金的事，反正現在閑著無事，索性親自過去一趟好了。

神龍集團很重視公益事業，每年都會在各地資助很多貧困生，所以龍家的人聲望很高，龍雪龍無論出現在哪都會引來一片傾慕的眼光。

誠至中學的教學理念是重才能，所以它們學校的學生學習成績未必是頂尖的，卻都很有才華和個性。走進誠至學生會辦公室所在樓，在走廊拐角處差點和一個人撞到一塊。

龍雪龍看清楚這個人時，有點發愣。那是個高大俊朗的男生，略低下頭含笑地盯著他看，細長的雙眼笑的時候看起來有點壞壞的：「你是男生還是女生？」

龍雪龍笑笑不作答，從他身邊走過去。莫名的，心跳在加快，龍雪龍皺起眉，真是奇怪。

沒想到，那個男生跟著他走進了學生會辦公室。會長笑盈盈地迎上來：「真巧呀，你們倆一起來了。」

龍雪龍不解地又打量了一下那個男生，會長解釋：「這就是申請助學金的同學，他叫淩翔。」

淩翔？他想起童年時從天而降跌落的小夥伴。怪不得見到時就會有異樣的感覺，可能真是以前認識的人。

「淩翔，這是神龍集團的三少爺龍雪龍，他也是神裔中學的學生會會長。」

「龍雪龍？這個名字真有趣，正念反念都是一樣的。」淩翔笑得直不起腰來。

會長很是尷尬，不好意思地對龍雪龍說：「淩翔剛從外地回來，以前沒聽說過你……」

龍雪龍寬容地笑笑，其實心裡早將淩翔千刀萬剮解恨，他的名字的確有時會讓人覺得搞笑，平白地破壞他光輝的形象，是他最不願提起的痛。

「你為什麼要申請助學金？」龍雪龍問。

「因為家裡窮呀。」淩翔攏了攏長到脖子的頭髮。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不是都應該成熟穩重型的嗎？可是怎麼看他都像紈絝子弟。

「每年申請助學金的學生實在太多了，我們得先做調查瞭解，再選出最需要幫忙的。」

淩翔攤攤手：「好吧，不過別太久了。」

當龍雪龍走出教學樓時，他聽到有人在喊：「嗨，新娘子！」

他回過頭，淩翔正趴在二樓走廊的視窗，笑得比當時的陽光更燦爛。那一刹，他目眩神迷。

龍雪龍不是個記仇的人，何況淩翔是好不容易能夠重逢的童年好友，所以一心想幫他。但很快他就為自己的仁慈後悔不已，像淩翔這種欠扁的人倒楣也是活該。

「麻煩將你的爪子拿開。」在龍雪龍的辦公室裡，他一邊在助學金合同上簽名，一邊冷冷地對淩翔說。

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次了，這個花花公子只要見到有便宜就占，一有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就在他身上東摸西摸的。由於大家見到龍家的人都會心懷敬畏，自覺地會保持恰當的距離，所以龍雪龍很不習慣和人肌膚接觸。

淩翔嘻嘻笑：「有什麼關係？我們小時候還親過嘴呢。」

龍雪龍又惱又羞，不過表面還是裝作若無其事：「你也說了，是小時候。」

「有什麼不一樣？」淩翔上下打量他，「好像是不一樣，你現在性感多了。」

自己哪裡長得可稱之為性感？我忍我忍我忍。

「請簽名。」

淩翔一副很無奈的樣子在受助人一欄簽了名，抓抓頭髮：「只有這麼點錢？好少。」

「你想放棄的話，我不會攔你。」

「唉，錢不夠用的話我只好去打工了，那一定會影響學習。像我這樣的人才不能發揮出全部的才智，將是對全人類的損失。」

雖然知道淩翔的臉皮厚，不過龍雪龍還是聽得目瞪口呆。認識這樣的人簡直是種恥辱，所以淩翔一走，龍雪龍就派人將他碰過的地方都用消毒水沖洗了一遍，不想被傳染了他的厚顏無恥。

秋天的時候，誠至中學開始競選新的學生會會長。

走在誠至的校園裡，隨時隨地都會蹦出一隊女生在那搖旗呐喊：

「淩翔好，淩翔帥，淩翔淩翔我愛你！」

「淩翔淩翔，天下無雙。學生會長，誰敢來搶？」

「沒有淩翔的學生會，是沒有希望的學生會，如果那種末日到來，我一定要退學！」

龍雪龍悄悄翻個白眼，現在的女生太天真了，才會被淩翔那種繡花枕頭蒙蔽。

「小雪雪！」忽然淩翔不知從哪竄出來，跳到龍雪龍身上，雙手雙腳纏住抱著他：「你來看我？我太高興了！」

龍雪龍伸手想把他扯下來：「你別叫得這麼噁心。還有，男男授受不親，你這個樣子會讓別人誤會的。」

他這會兒如果回過頭去，就會看到淩翔的飯絲們正在他們身後站成一排，流著口水欣賞這曖昧的一幕。

「好吧，我們不讓別人看到，到我宿舍裡去。」淩翔不由分說地拉著龍雪龍飛奔而去。

進了宿舍樓，淩翔卻往地下室走去。

「你帶我到地下室做什麼？」龍雪龍警惕地停下腳步。

淩翔一臉無辜地看著他：「我就住在地下室呀。」

他打開雜物室的門，果然裡面擺了張折迭式的板床：「這裡是學校免費借給我住的，我家房子太小，我不方便和妹妹住一個房間，宿舍的錢我又付不起……」

龍雪龍看著破破爛爛的雜物室，感到很慚愧，為自己對淩翔的偏見後悔。

「小雪雪，你覺不覺得這裡很有另類的情調？不如我們來玩親親？」

「……」

龍雪龍為自己的後悔而後悔。

「你很想當學生會會長嗎？」

「當然。我都快沒錢吃飯了，當會長能每月領取補貼金。」

這是什麼破理由？龍雪龍下定決心不能讓淩翔當上學生會會長，為了同學們能在身心健康的環境下成長，不被這個變態控制，他做出了重大的犧牲：「那我以後每天請你吃飯好了。」

淩翔兩眼含淚光，雙手在胸前合十：「小雪雪，沒想到你對我用情如此之深，我真是太感動了，放心，我一定會對你負責任的。」

「你在胡說什麼呀？明天中午放學你自己到神裔來找我。」

第二天，龍雪龍剛從教室走到學生會長的辦公室，淩翔已經興高采烈地出現了。他揮揮手：「小雪雪。」

龍雪龍懶得理他，顧自己在沙發上坐下。

「我好餓，飯菜呢？」淩翔東張西望，連桌子下都瞧過了。

「我讓人去買了。」龍雪龍漫不經心地拿起一本雜誌翻看著，卻感覺到淩翔一直盯著他看。他抬頭：「你看著我做什麼？」

淩翔難得地露出一個很認真的笑：「你長得真好看。」

龍雪龍潔白的皮膚微微泛出粉色，身邊的人總是怕褻瀆了他，從沒人當面這樣誇過他。他咬了咬嘴唇，嘴角顯出兩個小小的圓渦：「你這個人怎麼總是這麼不正經？我又不是女生，長得好不好看有什麼關係？」

淩翔在他身邊坐下，不客氣地攬住他的肩：「對，是沒關係，就算你長得很醜，我還是會覺得你好看。」

「你……」

「你小時候眼睛好大，黑亮亮的，幾乎看不到眼白。」淩翔回憶道。

「你記得可真清楚。」

「要知道，那天我可是生平第一次吃到冰糖葫蘆，結果掉地上了，我撿起來吃後回家拉了半天肚子，慘痛的回憶呀。」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龍雪龍低下頭，他一直很愧疚當年沒有再去找他，失去聯絡這麼久。

淩翔貼近他的臉，兩人能呼吸到彼此的呼吸。

「你真甜。」淩翔說。

龍雪龍不悅地扭開頭去，卻被淩翔強迫地揪了回來。

龍雪龍不得不近距離地望著淩翔，他發現淩翔平時雖然很輕浮的樣子，可是嚴肅起來時的眼神咄咄逼人得讓人無法抗拒。於是他就像被催眠了似的沈陷其中，糊裡糊塗地就被淩翔在唇邊親了一下，而他居然什麼反應都沒有。

淩翔輕笑了一下，摟住他深吻起來。手往他下面摸去，龍雪龍慌張起來：「不要……」

「你不是答應過做我的新娘？這是新娘應該做的事呀。」

「可是……」

淩翔在他耳邊低語，「這麼多年我一直想念著你，再苦難的日子裡，我都因為想著要再見你而堅持下來。以前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感情，但見到你我就明白了……我愛你……」

龍雪龍腦中一片混沌，脆弱處被淩翔用力一捏，就再也沒有說話的氣力了。淩翔趁機將他壓到身下，碰撞著，有了第一次的激情釋放。雖然怕被人看到，匆匆就結束了，但龍雪龍早已是羞得渾身通紅，身體更是軟得坐不起來。

選舉這天，龍雪龍也來參加了大會。最後得選的果然是淩翔，當龍雪龍代表神裔中學與他握手表示祝賀時，一個黑衣人從台下飛上來，手拿匕首，直刺向龍雪龍。

龍雪龍反應靈敏地躲閃，他雖然看似弱不禁風，其實和龍家的每一個人一樣，從小接受著武術訓練，身手相當厲害。不過問題是，他一伸腿被地上麥克風的電線給纏住了，差點絆倒。而那個黑衣人眼見就要刺到他了，忽然，淩翔縱身上來撲倒在雪龍身上，匕首剛好插進了他的後背。

現場混亂起來，黑衣人見情況不妙，急急逃走了。

淩翔被送進了醫院，幸好他身體強健，沒什麼大礙。做完手術後，龍雪龍堅持讓他住到自己家休養。

龍雪龍的家好像一個皇宮，富麗堂皇不用說，侍候的傭人也是一應俱全，所以淩翔在這裡得到了最完善的照顧，而且龍雪龍還常會親自動手。

「你呀，真傻，那可是職業殺手，你撲上來也鬥不過他的。」一邊喂淩翔燕窩，雪龍一邊小聲地說。

「我當時什麼也沒多想，就想保護你。」淩翔笑笑摟住他，在他臉上親了親。

龍雪龍這些日子對於淩翔的這些小動作都由他去，從小就有很多人對龍家的小孩意圖不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綁架他，只有家裡的保鏢才會捨命來保護他。在他受的教育裡不要隨便相信別人是很重要的一點，但現在他確信淩翔是值得信任的。

「其實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感覺很有力氣了。」淩翔的手得寸進尺地往他腰上滑去，「你什麼時候和我玩成人的遊戲？」

「什麼成人的遊戲？」龍雪龍困惑。

淩翔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龍雪龍紅了臉：「你怎麼受了傷都還在想這種事？」

「這種事很正常呀，又不犯法。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當然要做這種事。難道你不喜歡我？」

「不是的，但……」

淩翔堵氣地縮進被窩：「你不必勉強，我救你是自願的，可不是要你以身相許。」

「我沒有這樣說，只是，你身體還沒好……」

淩翔馬上攤開手：「我已經好了，過來，過來呀。」

龍雪龍遲疑著，卻終於還是躺到了他懷裡。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只是出於感激，但他知道從一開始他就拒絕不了淩翔。

龍雪龍不知道男人是不是都是這樣，一到了床上就錚獰得陌生。雖然他也是男的，但他是個清心寡欲的人，對這種歡愛的事完全不懂。淩翔對他似乎一下全然沒了憐惜，橫衝直撞，把他操得鮮血淋漓。

「不要，翔，不要了，求求你，我受不了了……」

淩翔抓住他白玉似的兩條手臂舉過頭頂，欣賞著他傷痕累累的身體，似極滿意自己的殘虐：「龍家的人不是都很高貴的麼？也會有被人壓在身下求饒的時候？」

龍雪龍覺得這話很帶蔑視，但他想淩翔一定是無心的。他只覺得痛，痛得不行，他伸出手依戀地握住淩翔的手，才覺得舒服多了，於是睡著了。

龍雪龍知道，他和淩翔的命運從此都已經改變了，可是他不在乎，他期待這樣的改變其實已經期待了很多年了。他並不想做什麼高貴的少爺，他只想找一個人好好地愛。

醒來時，淩翔已經不在了。龍雪龍以為他只是去上學了，可是到晚上淩翔還是沒有回來，也沒有打電話過來。他的身體一整天都覺得很難受，很想淩翔在身邊，可是打電話到誠至的宿舍卻總是說淩翔不在。他不知道出什麼事了，擔心得不行。

足足休息了一星期，龍雪龍才勉強地回了學校，大家以為他不過又是在裝病翹課倒也沒太在意。一放學他就直奔誠至中學，卻正看到淩翔和幾個女生在那有說有笑的。

「淩翔。」龍雪龍松了口氣，但又不由得有點埋怨起來，「你這些天都在做什麼呀？」

出人意料的，淩翔很冷漠地看了看他：「怎麼了？有什麼事？」

見旁邊的同學都識時務地走了，龍雪龍才敢問：「你為什麼不來看我？連電話也沒有？」

淩翔竟然露出一個厭惡的表情：「你是來要我為那件事負責？大家都是男的，只是玩玩而已。」

「什麼？」龍雪龍愣在那。

「你不明白？那我就實話告訴你，我一向最討厭有錢人，尤其是你這種自以為高高在上的人，不玩玩你我心理不平衡。」

「騙人。」龍雪龍皺起眉，「那你為什麼會救我？」

「那只是個意外，我當時以為可以躲得開的。不過也因此讓我的計畫更早實現了，現在我已經玩過了，對你不感興趣了。」

龍雪龍不是個容易愛上人的人，可是一旦愛上了他就覺得是一輩子了，就會死心塌地。龍雪龍不明白，他們明明可以那麼幸福的，淩翔為什麼輕易地就要毀滅這一切？只為了一份偏見一份執念？

很快就放寒假了，神裔中學和誠至中學聯手舉辦了優等生寒假集訓。龍雪龍聽說淩翔也會去時，立刻報名參加，並想法和淩翔分在了同一間雙人宿舍裡。

第一次過集體生活，龍雪龍覺得蠻新鮮的，還在室內擺了盆栽，好好裝飾了一下。

淩翔提著行李進來看到他時愣了一下，但沒說什麼。很冷漠地走到空著的那張床上，收拾自己的東西。

龍雪龍坐在自己床邊看了他半響，等他回過頭皺著眉盯住自己才回過神來。

「我們好好談一談好嗎？」龍雪龍誠懇地說。

淩翔斜著眼：「我們之間有什麼可談的？」

「如果你是因為那件事不想負責，我並沒有勉強你。」

「你說哪件事？和我上床的事？切，你又不是黃花大閨女，我要負什麼責？」淩翔開始脫上衣：「我要洗澡了，你還有什麼事？還是想和我一起洗？」

「淩翔，這樣不說清楚我的心裡很難受。」

「是麼？沒想到你是這麼纖細的人？我一點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呀。」淩翔大顏不慚道。

龍雪龍知道一時他也不肯和自己談，沒再多說，溫習了一會，等淩翔洗完澡後他也洗澡睡覺了。

很少在陌生的環境過夜，龍雪龍睡得不太踏實，一晚都半夢半醒的，好不容易睡熟了，又好像有什麼在推他。他迷迷糊糊睜開眼，借著窗外皎潔的月色看到淩翔正壓在自己身上。因為低血壓，一下子被驚醒還是昏昏沉沉的，一時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也就任淩翔為所欲為了。

早上龍雪龍睜開眼時，聞到枕邊有淡淡的香氣，他一轉頭看到枕邊放著一塊桂花糕。往邊上看看，淩翔正坐在桌子前咬著同樣的點心。

龍雪龍有點不好意思地半坐起來：「我起晚了，謝謝你的早點。」

「這不是我買的，是學校統一發送的。」淩翔語氣冰冷地說。

桂花糕甜甜的，很好吃，龍雪龍從來不知道桂花糕是這樣好吃的。

吃完點心，淩翔心情好了點，拉他坐到腿上：「我們還有什麼姿勢沒做過的？你不是挺聰明？想些新鮮的花樣出來？」

龍雪龍想了半天，沒想明白淩翔倒底要他想什麼。淩翔看著他困惑的表情噗地笑了出來：「其實你這人真是挺容易騙到手的，如果不是有龍家身份護著，恐怕也輪不到我來吃了。」

「不是所有人都會騙來騙去的，淩翔，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比較多。」龍雪龍誠懇地說。

這番說教讓淩翔立刻不悅起來，瞇起細長的眼睛逼近，將他身上蓋著的被子拉掉了一半：「因為你是龍家的人，所以這個世界上對你好的人才會比較多。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這麼幸運，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壞人。」

「別這樣……」龍雪龍奮力掙扎起來，他並不想惹淩翔生氣，不過他現在的身體實在接受不了劇烈的運動。

淩翔在他臉上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他終於哭了出來。

他龍雪龍雖然從來沒自視高傲過，但怎麼也是養尊處優長大的。雖然不是很天真的人，但還是認為感情是很美好的東西。何嘗想過會因為愛上一個本來就不該愛的人而受這種屈辱？雖說是開始是淩翔主動招惹他的，但想來也是故意的，只能怪自己太傻掉了陷阱裡，用這個去指責對方的話反而更添笑柄。

當然，他是龍家三少爺，普通人誰敢欺負他一定是下場很慘的。偏偏他真的喜歡上了淩翔，而且喜歡得很實心眼。畢竟，能讓他喜歡上的人或東西並不多。

似乎哭了很長時間，似乎要將心裡的委屈苦悶都隨眼淚流光，到後來，龍雪龍哭得喘不過氣來，隱隱地好像聽到淩翔在輕輕地歎息。

龍雪龍偷偷看他一眼，淚眼朦朧中並不見他有什麼特別的表情。

***

婚禮的音樂響起，龍雪龍穿著新郎禮服站在神壇前，教堂的門開了，新娘走進來，穿著綴滿鑽石的婚紗，美麗無比。

淩翔憤怒地從觀禮的座位上站起來：「你不是說喜歡我？為什麼和別人結婚？」

他猛地一拍桌子，所有人全都驚嚇地瞪著他。他這才清醒過來，他在教室裡睡著了。講課的老師目瞪口呆地望著他：「我講的課會讓你受這麼大的刺激？」

「啊？」真是太丟人現眼了……

淩翔的父母本來有一家小小的公司，生活還算不錯。可是母親懷上淩翔的那年，家裡的公司被神龍集團收購破產了，這本來是商場中很正常的優勝劣汰，但父母受到如此打擊不免會東想西想，覺得淩翔這個孩子不吉利。

淩翔在貧民窟長大，雖然貧窮但他並沒有覺得不快樂。只是他能感覺到，父母並不那麼在乎他，這是他最失意的事。後來他有了一個妹妹，生下妹妹的那年，父親找到了新的工作，他們也搬到了比較好的房子裡居住。所以父母份外疼愛妹妹，認為她是轉運星。

雖然在家中長大，但淩翔一直很寂寞，只不過面對別人的時候他會裝作不在乎。他總是在笑，笑容是一種偽裝，可以讓他假裝自己很堅強。其實很多時候，他都感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是多餘的人，活著沒有任何意義。

當他遇到龍雪龍的時候，他的心裡忽然很恨。看到對方依然如孩童般一臉沒有受過傷痛的笑容，他很嫉妒，嫉妒得想毀了龍雪龍。所以他故意接近龍雪龍，他要玩弄他，讓他也明白活在世上的痛苦。

然而當他們過分靠近的時候，他才發現，龍雪龍是真的好。一個善良的人即使受到再大的傷害心靈也不會留下陰影，那才是真正的堅強。相比之下，自己只是個懦夫。而且龍雪龍對他的關愛包容，是他從小到大從來沒有感受過的，那是一種很溫暖的感覺，溫暖得讓他留戀，他懷疑自己真的愛上了龍雪龍。

回到宿舍，龍雪龍正在房裡看書，看的是一本時尚的雜誌，封面上的男模依稀與淩翔有幾分相似，可惜沒有淩翔那種略帶輕佻的霸氣。淩翔的氣質真的是很矛盾很奇怪，這樣的人太少見，所以不由得不吸引人。

淩翔有點心虛：「怎麼還不睡？」

「有什麼事？」龍雪龍平靜地問。

「生氣了？你又不是女生，怎麼這麼小氣？」道歉得毫無誠意。

「不是女生你就能這樣對我？」

「不然我為什麼喜歡男生？」淩翔把歪理說得理直氣壯。

「淩翔，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討厭我。如果我惹你生氣了，我願意做任何事來求得你的原諒，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龍雪龍合上雜誌走到淩翔面前。

淩翔冷哼了聲：「我和你始終不可能在一起，既然沒有結果何必要開始。我對有錢人有成見，要我以後都生活在龍家更是不可能，難道你願意為了我離開龍家？」

龍雪龍思忖了片刻，堅定地說：「我願意，我願意和你一起走。」

「我不願意。」淩翔想也沒想就打斷他：「你付出這麼大犧牲，你心底肯定會有不舍，有一天你會後悔。就算你不後悔，我也背上了很大的包袱，誰知道有一天我是不是會不再愛你了？那個時候，我對你就只剩下責任，我怕我會後悔。」

龍雪龍並沒有聽他別的話，卻只緊緊抓住一句不放：「這麼說，你現在是愛我的？」

淩翔愣了一下，別開頭去不敢看龍雪龍。也許是也許不是，是怎麼樣有什麼關係呢？如果我說我愛你，那只會讓你更痛苦而已。

「淩翔，不要再逃避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著你，為什麼你這麼悲觀認定我們不可能在一起呢？雖然我不喜歡發誓，但如果你那麼沒有安全感，我可以給你一個誓言……」

「誰沒有安全感？我又不是女生。」淩翔說得底氣不足。

「我不求你多愛我，只要你給我一個愛你的機會。」雪龍認真地說：「我們一定可以幸福的。」

淩翔沉默著，不敢說出一個會改變一生的決定。

龍雪龍看他臉紅脖子粗的，就是說不出一句話來，忽然覺得他真是非常可愛。他知道淩翔有話想說，可是性格使他開不了口，心裡憋得難受。

***

寒假集訓結束的時候，兩校辦了一個聯歡會，在學校BBS上同學們強烈要求兩位帥哥會長合演一個節目，最後投票決定上演搞笑舞臺劇《美男與野獸》。這部戲將原作《美女與野獸》裡的主角性別對換，公主變成了野獸，美少年誤入受詛咒的城堡開始一段盪氣迴腸的愛情故事，龍雪龍在裡面反串公主。

但是兩校合演並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因為競爭的原因，兩所學校的不少學生彼此有過結，所以開始幾天的排演一團糟。有一場演的是皇宮裡的舞會，出演舞伴的同學們你踩我我擠你，最後搞得舞臺上人仰馬翻。最誇張的是，所有配角終日賣命地排演，導致連做夢都夢到自己在背臺詞。而兩位會長在台下保持距離打冷戰，一次彩排都沒有參加，真讓人為這兩位主角捏一把汗。

其實龍雪龍有好幾次主動地和淩翔說話，可是淩翔每次一看到他張嘴就像看到鬼一樣快速地溜走。淩翔也不是不想和龍雪龍說話，只是他很尷尬，不知道要從何說起。當時龍雪龍要求他給他一次機會的時候他沒有開口，有些話不及時說很難再找到恰當的時機說，這讓他非常苦惱。

聯歡會當天，公園草地上擺滿了自助餐桌，桌上全是美食，五彩繽紛，琳琅滿目。

舞臺劇在震耳欲聾的鼓掌聲中拉開帷幕，淩翔穿著白馬王子的服裝上臺，立刻引來台下一片尖叫聲。王子在城堡遇到野獸，龍雪龍戴著個恐怖的面具上場了。

「你偷了我的玫瑰，但我不會怪你，因為我愛你，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怪你，只希望你能留下來。」溫柔的野獸說。

「其實我很想留下來，但我害怕，你是野獸我是人類，我們是不同世界的，在一起未必會幸福。」

「幸福沒有固定的標準，只要你覺得幸福你就可以得到幸福。誰說野獸與人類不在同一世界？我們呼吸的明明是同樣的空氣，你為什麼要對別人有偏見？」

「也許……我只是對自己沒有信心……」

「我會愛上你，就足以證明你是個多麼出色與眾不同的人……」

旁邊的配角們全看了擦汗，這兩位主角果然沒有背臺詞，完全在那不知所云，幸好台下的同學不知情。

當玫瑰花凋零，野獸奄奄一息，王子跪在他身邊：「其實我早就決定了，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不敢對你說。」

野獸淡淡笑著說：「我明白，我早就明白，我一直在等著你對我說，我知道我會等到這一天。」

他的面具落下，露出潔白美麗的面容來，淩翔看著他，目眩神迷，輕輕吻上他的唇：「我愛你……」

全場譁然。

***

以貌取人是天性。

鐘樓怪人雖然善良癡情，終究沒能討好多少女子。可是一看到笑面人被毀容前漂亮的貴族面容，不知多少人立刻熱淚盈眶。

所以，我們的大帥哥淩翔，雖然窮得一文不名，外加有一點心理缺陷，但他的帥依然是傾倒眾生的，他的氣質依然是高雅華美的，無數女生還是把他當作心目中完美的白馬王子。

十二月三十一日晚，淩翔穿著龍雪龍的白色毛領束腰長大衣來學校參加元旦狂歡會，真是驚豔一大片。其實這件衣服是龍雪龍特意買給他的，但怕他自尊心作怪不肯接受，所以謊稱買大了穿不了，淩翔就心安理得地穿到自己身上了，也沒想過只要龍雪龍說一聲不合身，哪家店鋪都會乖乖地上門來調換。

從校門開始，他就對著歡呼的女生們頻送飛吻。

和龍雪龍同居後的日子在無形中改變了他不少。

龍雪龍從龍家搬了出來，在外面買了幢小別墅和淩翔同居。他的父母非常寵溺他，所以對他的任性早就無可奈何。

生活的一切所需用的全是龍雪龍的錢，開始淩翔還是很彆扭，覺得自己像是被包養的。不過龍雪龍是個聰明的情人，總是讓他有機會表現他的重要性，以表示雖然花的是自己的錢，但自己很需要他的照顧和疼愛。

那以後他們越來越甜蜜，甚至於吃飯時在一個碗裡吃飯，一塊糖醋裡脊肉咬成兩半一人一半，一勺子湯你喝一口我喝一口。結果很長時間裡所有朋友都不敢到他們家蹭飯吃，看到那場面他們真是吃不下飯渾身起雞皮疙瘩。

狂歡會到九點多才結束，淩翔在會上即興朗誦了一首臨場發揮狗屁不通的詩，成了當晚最受歡迎的人，收到小山丘一般大的禮物一堆。找了半天總算找到個比得上聖誕老人口袋般大的麻袋，淩翔拖著禮物得意地回家了。

才走出校門不遠，有個人影在眼前一晃攔住了他的去路。

打劫？

淩翔定睛一看，竟是龍雪龍，他驚喜地問：「你怎麼在這？」

龍雪龍笑笑：「我猜你今天一定會收到很多禮物，所以開了車來接你。」

上了車，淩翔在車裡一通尋找：「你的禮物呢？」

「太多了，我放在學生會的辦公室裡了，明天去搬。」

「哼，比我的多嗎？」淩翔不服氣地要比較。

「我哪比得上淩大帥哥的魅力，我們學校都有不少你的飯絲呢。」

「反正不管你得到多少禮物都要統統充公給我。」淩翔有點累地靠在龍雪龍肩膀上：「有時我真覺得像夢一樣……」

「什麼？」龍雪龍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摸著他的頭髮。

「和你在一起，我覺得很幸福……」淩翔喃喃。

「這是我的希望，我願意盡一切努力讓你幸福……」側過頭去看，才發現淩翔已經睡著了，他睡著時的樣子就像個嬰兒般恬靜。

龍雪龍微笑：「幸福就好，你若不幸福我可著急了，你幸福我才會幸福。」

END

番外篇《夏天》

這個夏天非常悶熱，水泥地被陽光直射燙得可以讓雞孵出小雞來。賀嘉明與騰小米不想上街去玩，待在家裡又覺得無聊，便決定週末到龍雪龍家度假。

龍雪龍家是一幢簡潔樸素的三層小別墅，用大塊的石頭砌成。花園被刻意修剪成一種荒蕪的感覺，雜草野花，爬滿牆的青藤，不用問也知道一定是淩翔的惡趣味。

開門的是淩翔，一身藍色大方格子的家居服，圍著白色帶花邊的圍裙，一隻手還拿著一柄鍋鏟。他也會有這副好男人的模樣，看得人大跌眼鏡。

「我一向都是好男人。」淩翔得意地在半空揮舞著鍋鏟說：「你們舅舅還在睡覺，快去把他叫醒，吃飯了。」

龍雪龍喜歡白色，所以臥室是白色調的，床的三面垂著從天花板到地板的透明水晶珠簾。龍雪龍睡在鑲著蕾絲花邊的白色空調薄被裡，露出大半個肩膀和一條白晰如玉的胳膊，如同一個躺在潔白泡沫裡的睡美人。

「舅舅，我們來了！」騰小米奮勇地沖上前去把龍雪龍搖醒。

龍雪龍睜開眼睛，兩排長長的睫毛就像黑色的蝴蝶展開了翅膀。

「小米？」龍雪龍半坐起來，被子向下滑了一點。騰小米一眼看到他胸前佈滿青紫瘀痕，不禁臉紅了紅。

「舅舅，我給你上點藥酒吧？」騰小米很狗腿地湊上去說，被賀嘉明一把拉開：「舅舅要穿衣服起床了，你別在這裡礙手礙腳。」

走出門的時候騰小米上下打量賀嘉明：「你和舅舅長得有點像，應該也有當小受的潛質。」

賀嘉明重重哼了一聲：「你是不是看上我舅舅了？」

「哪有？你污蔑我！」

「你每次看舅舅的眼神都是色瞇瞇的！」

「舅舅長得那麼好看，誰都會想多看幾眼，只有你這種大色狼才會想歪！」

結果，他們開始激烈爭吵起來。

淩翔在旁邊裝模作樣找了把扇子扇風：「唉，天乾物燥容易上火……」

龍雪龍與淩翔是南轅北轍的兩個人，包括飲食習慣。龍雪龍長年吃素，而淩翔口味很重，最喜歡吃辣的。他們兩個能在一起這麼多年恩恩愛愛，也算是世界一大奇跡。

吃飯的時候騰小米還是氣呼呼地不理睬賀嘉明，看到淩翔端上一鍋子的醬骨架才眉開眼笑。那醬骨是豬背脊上的龍骨，據淩翔說用他的秘方花七天時間熬制出來的。大塊大塊的醬骨架帶著濃濃的醬肉味道，燉得很酥很鮮很入味，連湯也特別厚實。端出來的時候，橫七豎八的熏筍乾和茶樹菇在濃湯裡翻滾著，香氣撲鼻。

騰小米迫不及待地舉筷，啊嗚咬了一大口。賀嘉明瞅瞅他，拿紙巾幫他擦嘴角溢出來的湯汁。可惜騰小米並不領情，別開頭去不讓賀嘉明擦。

賀嘉明又瞄瞄龍雪龍和淩翔，不好意思在長輩面前說些肉麻的話哄騰小米，只好作罷。

吃完飯騰小米飽得直打嗝，淩翔摸摸他的肚子：「小米，我三十多歲了，身材還這麼好，你才二十多歲怎麼已經有小肚腩了？你要經常鍛煉哦。」

賀嘉明不冷不熱地插了一句：「整天過著豬一樣的生活，當然長得也像豬了。」

騰小米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腳：「幹什麼？你是不是嫌我難養呀？嫌我吃得太多做得太少對不對？」

「我不是嫌你，只是認為你應該注意健康。」

「你剛才可不是這個意思！」

龍雪龍拿出四碗龜苓膏來：「別吵了，吃龜苓膏降降火。」

龜苓膏的味道苦中帶甜，清清涼涼，吃起來軟軟滑滑像布丁一樣。騰小米愜意地躺在地板上，用勺子勺著吃。

賀嘉明又一次主動合好：「小米，我喂你。」

騰小米白他一眼：「走開，不要看到你，破壞我的好心情。」

這時門鈴響了，淩翔跑去開門：「凱文？稀客呀，你不是回國了？什麼時候來的？」

「淩叔叔，嘉明是不是在這裡？我找他。」

騰小米馬上警惕地坐起來，狐疑地打量著剛走進來的凱文。凱文一見到賀嘉明就撲過來抱住他：「嘉明，我好想你！」

賀嘉明嚇了一跳：「你找我什麼事？」

「說起來要多謝騰小米，要不是他我也不會知道原來我喜歡你，我這次就是特意回來親口告訴你的。嘉明，你呢，你喜不喜歡我？」

「你明明知道賀嘉明喜歡的是我，還問這種弱智的問題？」騰小米的臉都綠了，凱文的表白還真是單刀直入。

凱文不依不饒：「感情是會改變的，就算賀嘉明以前喜歡你，以後也未必會依然喜歡你，我還是有機會的。」

騰小米急忙抓住賀嘉明的胳膊，把頭靠在他肩膀上：「才沒有這回事，嘉明這輩子只會喜歡我一個人。」

賀嘉明嘴角歪了歪，想笑不過忍住了沒笑：「你剛才不是說不想看到我？」

騰小米鼓起腮幫子不說話，手指甲都掐進賀嘉明的胳膊肉裡了。

凱文抓住賀嘉明的另一隻手：「這次回來我是想告訴你，我懂得怎麼與人爭鬥，卻不懂得怎麼追求別人。所以雖然我喜歡你，但我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與你在一起生活，我想我並不適合談情說愛。不過如果有一天你回心轉意覺得我比騰小米更好的話，你可以來找我，我會嘗試著改變自己。」

「凱文，我們可以是好朋友。」賀嘉明說著摟緊了騰小米。

凱文走後淩翔搖了搖頭：「小米，以後你多了一個凱文這樣強大的情敵，好可憐。」

「我才不在乎呢，凱文哪比得上我？」話雖如此說，騰小米還是緊依著賀嘉明，把冷戰一事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嘉明，我們去睡午覺吧。」

龍雪龍看著他倆進客房，笑著用手指點點淩翔：「你不要老是逗他們玩。」

「有什麼關係？這樣他們才會更珍惜現在的感情，而且也多點情趣。」淩翔摸摸自己的下巴作思考狀：「其實追求我的人也挺多的……」

龍雪龍「啪」地在他腦袋上打了一下：「別做夢了！」

知了在樹上叫得歡，放在桌上的霜淇淋開始溶化。陽光灑進屋裡，照在水晶珠簾上如星光般閃爍，這是一個美好的夏天。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