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彩冰II第一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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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28 下午 6:14 #1704努力的作家觀眾
衍冰猜不透蕭衍華的意圖。
據那場官司結束已經有半年之久,和安淮爭執之後的那個早晨,衍冰心有靈犀般的在維多利亞公園找到他,那天晚上,他和安淮真真正正的合而為一。
記得之前,衍冰第一次到山塘道的別墅時,他們有過一次不成功的經驗,衍冰怕痛,最後以失敗告終。這次呢,並不是不痛,但是似乎安淮每一次抽動,每一次讓他刺痛,都在生動的告訴他——安淮就在他身邊。
事實上,他已經一無所有。
這樣的蕭衍冰,不能再失去安淮。這也是他妥協的原因,他已經沒有籌碼可以賭。
事後,他摟住安淮的脖子,他們吻了很久。
可能是剛剛的報復失敗,他很長一段時間打不起精神,也什麼都不想做。安淮曾提議去度假,他卻興趣缺缺的說:「為什麼一個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別人總建議他去度假?」
結果不了了之。
衍冰在家裡閑閑的呆了三個月之後,才進付氏工作。這之間他突發奇想去參加了一個烹飪班,但只去了一次就再也不肯去了,至今,他都記得他告訴安淮「整個烹飪班都是未婚女孩,只有我一個男人」時,安淮爆笑的模樣。
但是,安淮一直都沒提起過要他進付氏的話,直到三個月前他自己提出,安淮才輕描淡寫的說了句:我在等你自己的決定。
這三個月裡安淮的扶孤計畫已經全面展開,進展得有聲有色。反觀崇業那一邊,卻一路黴運,蕭衍華雖然未判有罪,但如此大的負面新聞,崇業不可能不受波及,接著又爆出與梁錚的同性醜聞更是雪上加霜,崇業股價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震盪不定。
衍冰記得雅然曾經說過:生意場上,付良是一代梟雄,做事果決,從不給敵人留後路。
這段評論在這半年裡得到深刻印證,付良借崇業低迷不振的機會,大刀闊斧的搶走幾個大型發展計畫,得意之情,日日溢於言表。
衍冰記得有一次跑馬,蕭衍華的馬勝出,付良的馬落敗,比賽之後兩人在馬會的咖啡室碰見,蕭衍華不落痕跡的奚落了幾句,誰知付良不怒反笑,自信滿滿道:「跑馬,最大的樂趣就在於結果的不可預測——話說回來,做生意就沒這麼有趣,想當年我出山時,和你奶奶交手,和你爸爸交手,那種感覺就好像跑馬,雖不知結果會怎樣,卻可以享受驚心動魄的過程,但是如今……哼哼,一味的只是贏,太過無趣,看來富果真不過三代,崇業已有百年基業,但是否……也只有百年基業?」
話未說完,蕭衍華已經臉色鐵青。
轉頭背著人時,付良又對安淮說:「什麼時候你有了我這股狠勁兒,我才能放心把付氏交給你,你是我的兒子,你身上留著和我相同的血,我相信你也有這個野心。」
安淮聽了,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衍冰揣測安淮有打垮蕭衍華的念頭,但,還是那句話,正正當當的打法,不走歪路。
相比之下,蕭衍華安生了很多,這半年裡,他幾乎消失在衍冰的生活裡,但是為什麼,突然的,他又來赤裸裸的宣戰?
這個疑問在第二天有了答案,上午在付氏他的辦公室裡,衍冰接到一個電話,對方自稱是某報社的記者,開門見山的說:
「昨夜在付氏地下二層停車場,我拍到蕭先生和付先生的照片。」
衍冰一個機伶,猛地想起當時安淮的話:
「只是覺得有燈光一閃,又看不出什麼不對,也許是我眼花了——」
對方見衍冰不說話,又追問道:「蕭先生,你沒話好說嗎?」
衍冰想著蕭衍華昨夜說的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下意識問:「有人讓你做的?」
「對!」記者直言不諱道,「只是我突然想到,蕭先生你能付的價錢,也許比對方要多,最近崇業不景氣,付氏平步青雲,是明眼人都看得到。」
「你要多少?」
「一百萬!」
「這個價錢蕭衍華也給得了你。」
對方輕笑了一聲,加了兩個字:「美金。」
好刁鑽的價格,恰恰正是衍冰所有的身家數目,資金與資產的總和。
「你把東西給我,蕭衍華那裡你怎麼交代?」
「我可以對他說照片曝了光。」
「……」衍冰沉吟了好一會兒,才說,「我需要時間考慮。」
「好!」對方痛快的答應,「明天這個時候,我再打來。」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衍冰握著話筒,好一會兒沒出聲。
好拙劣的說法!幾乎在記者說出數目的那一刻,衍冰就洞悉了蕭衍華的居心——他從崇業拿走了四百萬,又用這四百萬賺到了四百萬,八百萬港幣的身家,合一百萬美金,蕭衍華要逼他全部吐出來!
轉念一想,可能還不止如此,蕭衍華何曾這麼簡單過,他到底又在玩什麼花樣?
正出神,電話猛的又響了,這次是陳生:
「二少爺,」陳生還是習慣的叫他二少爺,「有兩張單子要您簽字,我現在派人送過去付氏給你?」
「好。」答應了陳生,才剛要掛電話,又突然改變了主意——「你親自送過來吧,把公司的帳目也拿過來,我要看一看。」
「好的。」
陳生不到一個小時就趕到了,衍冰看了他拿過來的帳目,又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陳生在一旁看著,狐疑道:「有什麼問題嗎?」
衍冰搖了搖頭:「不是……不是帳目的問題,我是要看看,抽走八百萬資金以後,公司還能剩下多少。」
「八百萬!!!」陳生驚呼一聲,「我們賬上根本就沒有八百萬!二少爺,幹嘛突然要挪動這麼多錢?」
「你以為我想嗎。」
現在想起來,那個時候安淮看到的一閃,應該是相機的閃光燈,但是自己卻沒看到,也就是說,那個記者應該照到了安淮的臉和自己的背影……
如此一來,安淮的處境應該比自己更岌岌可危。
還有,蕭衍華的目的會不會不止是錢?
假設一下,如果照片公開出去,安淮受到最大的影響是什麼?
衍冰瞇了瞇眼睛,突然有四個字跳進他的腦海裡——
扶孤計畫!
這個念頭一入腦海,衍冰猛地僵直了身子。
陳生嚇了一跳,詫異的問:「怎麼了?」
衍冰沉默著沒出聲。
陳生得不到回應,又試探著問:「二少爺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需要錢周轉?」
「……嗯。」
「和蕭衍華有關?」
竟然一猜即中,衍冰慢慢點了點頭。
「我就猜他不會一直按兵不動!」陳生冷哼道,「上次你找私家偵探拍了他和梁錚的照片,弄得他灰頭土臉,崇業也受到好大的波及,以蕭衍華的個性,他會不報復?」頓了頓,又問:「——話說回來,到底發生什麼事?」
衍冰猶豫著,卻不知從何說起,最後只能引用原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他找的是記者。」
陳生表情一頓,訕訕片刻,試探的問:「是……你和淮少?」
衍冰納納的點了點頭。
自己與安淮的關係,陳生應該是心知肚明的。從崇業跟著他學習開始,到籌辦經濟行,接著與付良秘密合作,到現在闖出自己的一間公司,陳生一直不離左右,是他唯一的幫手。
他與自己交往過密,有些事情很難瞞得過去。
陳生見衍冰點頭,一時也有些尷尬,但是沉吟了片刻,還是小心翼翼勸道:「二少爺,別怪我多嘴,這種事情,給錢並不一定是最好的辦法,就算對方把底片交給你,也難保他沒有洗出一百兩百張留下,防不勝防的。」
「這一點我也想到了。」
陳生壓低了聲音,接著說:「香港記者,十個裡倒有八個是這樣的,只要能搶到新聞,他們誰都敢得罪,所以對付這種人,位再高,權再重,也未必有用,反而……以暴制混……」
「以暴制混?」衍冰不等陳生說完,就詫異的打斷了他,「你的意思是……不、不行,絕對不行!」
「當然不是真的要搞出人命!」陳生連忙解釋道,「二少爺你聽我分析:記者這一行,其實也是黑白兩道混,個個都是人精,什麼樣的人能惹,什麼樣的人不能惹,他們心知肚明得很,你是翡翠他是玻璃,他不怕撞個兩敗俱傷,而你這邊顧及身份,未見得就敢真的撕破臉。這個道理你明白我明白,做記者的自然也明白,他不怕你,自然也未見得多怕蕭衍華……說穿了,這一行裡無賴不計其數,對付他們,你我說一百句,抵不上有些人說一句。」
衍冰想了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好,和那種人接觸終究太敏感,如果被那個記者破罐子破摔拿出去宣揚,損失大的終究是我們。」
「這個並不用擔心。」陳生擔保道,「二少爺你不想出面,可以把一切交給我去做,我認識幾個這樣的朋友,可靠得很。」
衍冰又驚奇又意外,詫異道:「你還認識那種朋友?」
陳生尷尬的笑笑,帶幾分感慨的說:「我從社會底層混起,龍蛇混雜,什麼人不認得幾個——熬到今天這個位子,其實也不容易,我並非無事獻殷勤,但是眼下除了這間股票經濟行,我也再沒有其他寄託,所以怎麼也不捨得就這樣被人搞垮。」
一席話雖然說得不大爽利,但也十足的坦白,衍冰一陣訕訕——如果不是自己拖他下水,陳生現在仍然在崇業做他的承建部經理,位高權重,雖說不上一人之下,但也絕對是萬人之上。
陳生察言觀色,知道衍冰已經有些鬆動,再接再厲勸道:「二少爺,你記不記得我曾經說過—— 一將功成萬骨枯,我們好容易打出自己的一片天下,難道真的白白的拱手于蕭衍華?」
白白的拱手于蕭衍華!
這正是衍冰心裡最大的疙瘩!他咬了咬牙,道:
「……好……你去做——記住把握好火候,不要做過了。」
「二少爺放心!」陳生保證道,「我幫你做事這麼久,二少爺做事的分寸,我拿捏得准的……」停頓了半晌,又猶豫的加上一句:「但是……我們可能要拿點錢出來,人家有人家的規矩,我們請人家幫忙,要按照人家的規矩辦事。」
無可厚非,衍冰點點頭:「要多少?你只要跟我說一聲,數目不大的,直接從公司賬上提就好了。」
「這可不大妥當!」陳生冒汗道,「不單不能走公司的帳,就算我拿錢去給人家的時候,保險起見,也會兌換成現金,雖然可靠,但還是不要留下任何痕跡的好。」
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衍冰暗暗吐了吐舌頭。
「那好,我開私人支票給你。」
事情就交給陳生去處理,之後陳生對衍冰會報過幾次,大致意思是:他的朋友兜兜轉轉,通過朋友的朋友找到那個記者,沒有明說,只是輕描淡寫的點了一句:你最近是不是辦了什麼不該辦的事?
記者立刻心知肚明,第二天主動打電話來,說已經把所有該燒都燒掉了。
衍冰事後問陳生記者的話能不能信。
陳生自信滿滿道:「就算他不燒,也再沒膽子拿出來招搖——我的朋友不負責那片地頭,也是兜兜轉轉才找到這個幫忙說話的人,這兜兜轉轉之中,又牽連了多少人的面子?他若真的再玩花樣……哼哼,他再多幾個腦袋都不夠砍。」陳生得意非常之際,竟然說了句黑話。
衍冰雲裡霧裡的仍不大明白。
陳生淡淡的笑道:「二少爺你身家清白,當然不會明白這些——商界人講的是錢,道上混的講的是勢,勢是什麼?不過就是三分薄面。如果那記者敢出爾反爾,就是犯了人家的大忌,到時候不需我們,自然有人同跟他算帳,他若是個聰明人,就一定不敢再趟這灘混水。」
事情似乎有驚無險的過去了,後來陳生又從衍冰那裡提走了一張私人支票去善後,數額是三十萬港幣——和開始的一百萬美金比起來,這個數目實在是九牛一毛。
事情解決了,衍冰卻沒有告訴安淮,其實他明白,這是兩個人之間的事,不應該由他一個人來決定怎麼解決,但是——安淮不會贊成他的做法。
自己和安淮走到今天的關係,已經到了惺惺相惜的地步,但是不同的處事手法,始終是兩人之間最大的芥蒂,一個遵誠守信,決不尋旁門左道,一個介乎邊緣,亦正亦邪難以定論。
付良曾經說過,安淮身體裡流著和他相同的血液,安淮亦應該有野心,但是,這一點還從來沒有表現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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